西左

本名趙龍，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作品散見于《草堂》《星星》《山花》《詩刊》《揚子江》《中國作家》《西部》《詩歌月刊》《散文百家》《詩選刊》《十月》等刊物。出版詩集《人間物像》《詩歌打開的天地密碼》。

好多年了，你還在這里

我的祖父已經(jīng)不在了

他向下，找到我的祖母和暗河

騎一匹老馬，或者騾子

他們早已老得不適合旺盛的生命力的顛簸

他們沿暗河，擇一處風(fēng)水絕佳處

請離世多年年輕的親人修建房屋

在屋后種竹

并在籬笆圍成的院子里

栽幾棵梨樹和蘋果

養(yǎng)一群蜜蜂與蝴蝶，釀造生活

好多年了，我記憶里的祖父

老，病，像某類異常苦的植物

我給他們燒紙，仿佛他們真能在那個世界

一夜之間變得富有

但我卻經(jīng)常夢見他們

仍舊過著在人世一樣的生活

好多年了，你還在這里

春華秋實，準(zhǔn)確得像時間的指針

似乎沒有什么能夠阻擋你

一心開花，一心結(jié)果

可是，你參透因果了嗎？

你走出過你的樹了嗎？就像

蛐蛐的叫聲走出蛐蛐

而我，還在我的里面打轉(zhuǎn)

我的里面是迷宮，漩渦

好多年了，你被你的根禁錮在這里

接受狂風(fēng)，暴雨，鳥啄，蟲噬

接受亂打一通的竹竿，和那把

要將你多余的枝丫砍去的刀

我被我的根禁錮在家、學(xué)校、菜市場、醫(yī)院

以及這塊我將走到盡頭的大地上

好多年了，面對像今晚這樣

璀璨的星空

我第一次知道，你正在想象無數(shù)個自己

像流星一樣劃過

只因你枝頭掉落的梨子

在一片漆黑中，與地面劃出梨子般大小的

一團(tuán)短暫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