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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建黨前后和大革命時期列寧主義在中國的傳播

2024-05-22 14:06蔡凱文王剛
理論月刊 2024年4期
關鍵詞:十月革命

蔡凱文 王剛

[摘 要] 列寧主義在中國的傳播是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傳播史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應當給予必要的關注。建黨前后和大革命時期列寧主義在中國的傳播并非歷史的偶然,而是當時國內外諸多因素“合力”作用的結果。建黨前后和大革命時期列寧主義在中國傳播的內容主要集中在無產階級專政理論、帝國主義理論、新經濟政策理論、民族和殖民地理論等。建黨前后和大革命時期列寧主義在中國的傳播為中國先進知識分子認識、選擇和接受馬克思主義提供了橋梁,推動了中國共產黨的成立及其對中國革命基本問題的探索。

[關鍵詞] 列寧主義;十月革命;無產階級專政;帝國主義理論

[DOI編號] 10.14180/j.cnki.1004-0544.2024.04.004

[中圖分類號] A821; K26? ? ? ? ? ? ? ?[文獻標識碼] A? ? ? ? [文章編號] 1004-0544(2024)04-0031-12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重點項目“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兩個結合研究”(22AZD003);江蘇省高校哲學社會科學一般研究項目“整合資源構建高校實踐育人共同體研究”(2023SJSZ0110)。

作者簡介:蔡凱文(1993—),男,南京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研究生;王剛(1968—),男,南京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

列寧主義在中國的傳播是一個值得深入研究的問題。長期以來,學界對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傳播的研究主要側重于馬克思、恩格斯學說的傳播,而在一定程度上忽視了對列寧主義在中國傳播的歷史事實的挖掘和考察。事實上,建黨前后和大革命時期列寧主義在中國的傳播對于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推廣以及中國革命進程的推進起了巨大作用。深入探究建黨前后和大革命時期列寧主義在中國傳播的時代背景、主要內容與歷史影響等,對彌補當前列寧主義的中國傳播史研究的不足,進一步豐富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傳播史研究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和現實意義。

一、建黨前后和大革命時期列寧主義在中國傳播的時代背景

建黨前后和大革命時期列寧主義在中國的傳播并非歷史的偶然,而是當時國內外諸多因素“合力”作用的結果。從國內環(huán)境看,這是近代中國救亡圖存運動反映到理性世界的必然結果;從國際趨勢看,俄國十月革命和西方的動蕩局面從正反兩個方面引發(fā)了中國思想界的新轉向。

(一)社會改造語境下的主義崛起、社團興起與刊物盛行

從新文化運動到五四時期,中國先進知識分子關注的主題經歷了一個從政治關懷、文化革新再到社會改造的轉變過程。如傅斯年所言:“五四運動過后,中國的社會趨向改變了……以后是社會改造運動的時代?!?改造社會時代的來臨,造就了主義崛起、組織興起和刊物盛行的局面。其中埋藏著一條邏輯線索:謀求社會的根本改造就必須“先有一個共同趨向的理想、主義”2,從而放棄個人單兵作戰(zhàn),轉而聚集在一面共同的旗幟下;這種聚集就催生出有組織、有方向、有紀律的團體,而這樣的團體又會尋求刊物,將其作為宣傳主義的輿論陣地。主義、組織、刊物由此形成一個同頻共振、彼此關聯的系統(tǒng),為列寧主義在中國的傳播奠定了基礎。

1.主義崛起為列寧主義在中國的傳播提供了思想空間。新文化運動在破除儒家思想和禮教秩序的同時,引入了各式各樣的主義。這就給當時的人們提供了一個分析、比較、選擇的機會,諸多主義在這一過程中起起落落,列寧主義異軍突起,成為社會改造問題的最優(yōu)解。毛澤東在1920年3月時表示,當時流行的諸多主義和學說“都還沒有得到一個比較明了的概念”3。不過在同年7月,他就覺察到,在中國與世界其他國家“尚沒有新文化”之時,卻有“一枝新文化小花,發(fā)現在北冰洋岸的俄羅斯”4。兩個月后,毛澤東最終得出結論:“俄國的旗子變成了紅色,完全是世界主義的平民天下”5,俄國革命的勝利完全是因“有主義(布爾什維克主義——引者注)”6。

2.社團興起為列寧主義在中國的傳播提供了組織載體。中國先進知識分子認識到:社會改造絕不是一兩個人的力量所能夠實現的,有必要進一步集合起來,成立一個集體化的組織,共同尋找出路。于是,五四前后各種類型的社團如雨后春筍般在中國涌現,“團體化運動”7由此興起。社會改造要以社團為組織基礎,而主義又是社會改造的靈丹妙藥,所以主義與社團密不可分、相互聯系。社團是傳播主義的生力軍,增強了主義的傳播力量,擴大了主義的影響范圍。這些進步社團聚集了一大批先進知識分子,進而形成了一種群體效應,為列寧主義在中國的傳播做出了突出貢獻。

3.刊物盛行為列寧主義在中國的傳播提供了輿論陣地。五四時期不僅呈現出各種主義相互競爭和各類社團大量涌現的生動局面,也出現了一股刊物熱潮,中國報刊事業(yè)發(fā)展迎來了一個黃金時期。這一時期的期刊發(fā)行量十分可觀,以影響較大的雜志為例,《新青年》至1917年的年發(fā)行量達16000份,《改造》每期也能發(fā)行5000份,《每周評論》僅在北京一個地方就能發(fā)行50000多份8。據統(tǒng)計,“五四時期出版發(fā)行的153種期刊中,有65種刊載有關蘇維埃俄國的論文、評論和其他作品,總共835篇”9。對此盛況,楊昌濟滿心歡喜:“新出之報章雜志,新譯新著之書籍,新組織之團體,逐日增加,于是有新思想之傳播,新生活之實現,此誠大可欣幸之事也。”10主義的傳播、信仰的傳遞主要以刊物為舞臺和陣地,許多青年通過閱讀進步刊物而接受了先進思想和社會政治動員,相繼走上革命道路,進一步擴大了列寧主義的受眾范圍。

(二)具有初步共產主義思想的知識分子的形成

五四時期存在著“大批的贊成俄國革命的具有初步共產主義思想的知識分子”1,他們具備以往傳統(tǒng)知識分子所不曾有過的新特點、新優(yōu)勢,并自覺擔負起傳播列寧主義的戰(zhàn)斗任務,發(fā)揮著先鋒和主力軍的作用。

1.這批具有初步共產主義思想的知識分子群體是憂國憂民、追求真理的趨新求變者。為了實現“挽救危難的中國,解放痛苦的人民”2的目標,他們勇于探索創(chuàng)新,敢于否定自我,努力學習和吸收西方的新式學問與思想,且絕大多數人都受過良好的教育或有過留學經歷。除了有強烈的愛國情懷、豐富的知識儲備,更為重要的是,他們富有“重估一切價值”的批判精神,熱切探索救國救民真理的堅定意志以及比較鑒別復雜、多元社會思潮的能力。面對當時社會盛行的“教育救國、科學救國、實業(yè)救國、佛教救國、基督教救國”等林林總總的救國論調,他們愈發(fā)對“究竟什么才是拯救國家、民族和社會的正確道路”3而感到困惑與迷茫。俄國十月革命的勝利改變了這種局面,為他們提供了新的視角與選擇。于是他們決定“應用俄國式的方法去達到改造中國與世界”4的目的,開始秉持列寧主義,確立起堅定的共產主義信仰。

2.這批具有初步共產主義思想的知識分子群體是主張到民間去、同工農群眾相結合的躬行實踐者。他們從來不是空談理論的書齋學者,而是于實處用力,追求知行合一的行動派。在他們看來,列寧主義作為落后國家與民族開展無產階級革命的理論,如果只停留在知識分子和革命家的頭腦中,未被廣大工農群眾所掌握,未同中國的工農運動發(fā)生聯系,便無法產生任何實際效用。正如毛澤東所說:“知識分子如果不和工農民眾相結合,則將一事無成?!?于是,他們廣泛深入工人和農民群體,擔負起教育工農、引導工農、組織工農的實際工作。在這一過程中,他們通過淺顯易懂的語言、形象生動的實例,詮釋了列寧主義的經典觀點與核心概念,顯著提高了工農群眾的理論水平和階級覺悟。

3.這批具有初步共產主義思想的知識分子群體是重視宣傳喉舌、把握輿論主動的傳媒工作者。比如,李大釗、陳獨秀是《新青年》《每周評論》的主要負責人;周恩來曾擔任《天津學生聯合會報》的主編;惲代英曾經是武漢《學生周刊》的主要撰稿人;李漢俊是《星期評論》《新青年》的編輯,又與陳獨秀創(chuàng)辦了《勞動界》;李達是《共產黨》月刊和人民出版社的負責人;邵力子是上海《民國日報》副刊《覺悟》的創(chuàng)辦者;瞿秋白主編了《新社會》;毛澤東與蔡和森創(chuàng)辦了《湘江評論》;鄧中夏創(chuàng)辦了《先驅》半月刊;高君宇先后任北京大學《學生周刊》和《向導》的編輯;陳潭秋、黃負生、李季、袁振英、沈澤民、包惠僧等或是報刊的記者、編輯,或是特邀撰稿人6。這些既是媒體人又是革命者的先進知識分子通過報刊等媒介,打開了傳播列寧主義的新局面。

(三)十月革命的現實感召

在十月革命前,中國先進知識分子一直把學習的目光投向西方,密切關注著西方世界的政治動態(tài),并在西方種種新思潮和新學說之間尋覓??蛇@些西方學說,要么由于理論本身的缺陷而“容易流為空談”7,要么就是在理論上說得通,卻在實踐中行不通,最終“在中國人民的心目中,一齊破了產”8,打破了只要學西方就能救中國的迷夢。既然向西方學習的取經之路走到了盡頭,就必須另辟蹊徑來救治苦難的中國,引領中國人民走向光明未來。這個時候,十月革命一聲炮響,讓陷入“不知前途怎生是好”1的迷惘中的中國人看到了轉機。他們認為,俄國與中國地理相近、國情相似,中國接下來只需要照著俄國所走的道路堅持走下去,就能改變國家衰弱不振的狀況。正如許德珩所說:“十月革命以后,我們有了一個模糊的方向?!?吳玉章說:“我了解到我們北方鄰國已經建立了一個社會主義國家,建立了一個勞農政府,偉大的俄國人民已經擺脫了剝削制度,獲得了真正的自由解放。從前我在法國接觸了社會主義各種思想流派,深深為社會主義理想所吸引。今天這個理想居然在一個大國內開始實現了,心中感到無限興奮和鼓舞?!?劉少奇指出,十月革命的勝利“把全世界想要革命但又沒有找到出路的人都驚醒了。特別是在中國,我們那時感到了亡國滅種的危險,但又不曉得朝那里跑,這一下就有辦法了”4。這種實際可行的模式鼓舞了無所適從、迷茫不定的中國知識分子,使中國向何處去的時代之問有了得到解答的希望。

找到了一個成功范例,明晰了未來文明的方向,中國的先進知識分子自然要探尋這背后的主義,列寧主義就在這樣的歷史機緣下進入中國人民的視野。透過十月革命,中國先進知識分子看到了列寧主義在指導革命運動的過程中所爆發(fā)出的實踐偉力。他們意識到,革命行動的實際影響遠非理論宣傳文章所能企及,已被事實證明的理論具備其他理論所不可比擬的震撼人心、啟迪人心、征服人心的力量。列寧主義由此被中國先進知識分子視為一種“真權威”“真信仰”,他們開始認識到中國的現在和未來都有清晰的方向和道路,有現成的藍圖可供遵循。更重要的是,他們從列寧主義中“找到了一種能迅速轉變?yōu)楦锩鼘嵺`的行動世界觀”5。因此,列寧主義很快就成為中國先進知識分子精神上的歸宿和行為上的指針。

(四)巴黎和會后中國人民“六個月的樂觀的幻滅”

1918年11月,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以協約國的勝利而結束。中國雖沒有出兵卻派出過一些勞工,這種不戰(zhàn)而勝的結果對于自近代以來屢戰(zhàn)屢敗的中國人民來說,像是一種從天而降的意外之喜。近代以來,中國將首次以戰(zhàn)勝國身份出席巴黎和會。在這樣的背景下,中國社會各界都對巴黎和會充滿幻想與期待,希望通過巴黎和會恢復中國的主權和獨立,扭轉中國在國際上屈辱與悲慘的地位。

從1918年11月到1919年4月的這六個月間,“學生們真是激動得要發(fā)瘋了”,各種“名流們也勤于講演”6。如北大校長蔡元培與一些社會名流在天安門講演時,稱贊威爾遜的“十四點”標志著“武斷主義的末日”,開辟了“平民主義的新紀元”7。有媒體發(fā)表文章說:“美總統(tǒng)之意以為歐洲此次大戰(zhàn)為人道而戰(zhàn),亦不啻為懲罰強權而戰(zhàn),故于戰(zhàn)后企圖永久之和平,而其第一義即欲取消從前強者對于弱者一切苛酷之條約,我國亦世界孱國之一,美總統(tǒng)以為固當扶持?!?中國先進知識分子同樣極力贊頌威爾遜,對其抱有極大的熱情與信任。陳獨秀稱贊威爾遜“光明正大”,不愧為當今“世界上第一個好人”9。與此同時,北京不少學生還跑到東交民巷的美國使館門前高呼:“大美國萬歲!威大總統(tǒng)萬歲!”1

正當人們對公正及和平翹首以待時,原本被寄予厚望的巴黎和會卻上演了一出分贓的丑劇。在巴黎和會上,列強不僅無視中國人民提出的正義要求,還將德國在山東的權益悉數轉交給日本。殘酷的現實無情地粉碎了人們對公理與正義的幻想,中國人民痛苦、憤怒到了極點。許德珩說:“大家眼巴巴地企望著巴黎和會能夠給我們一個‘公理戰(zhàn)勝,哪曉得奢望的結果是失望?!?在胡適看來,“正因為有了那六個月的樂觀與奢望,所以那四五月間的大失望能引起有熱力的反動”3。這表明巴黎和會的外交失敗將中國人民一下子從幻夢中拉回現實,給中國人民帶來了從天上落到地下的巨大心理反差??梢哉f,假如沒有之前如此之大的奢望與期盼,那么后來的失敗、絕望和痛苦之感也就不會如此深刻。陳獨秀在得知中國外交失敗的消息時,直呼威爾遜為“威大炮”,憤懣地說“什么公理,什么永久和平,什么威爾遜總統(tǒng)十四條宣言,都成了一文不值的空話”4。

巴黎和會上希望的破滅,強烈刺激著中國人民特別是中國先進知識分子的神經。他們在沉痛中反思,在反思中覺醒。他們深切認識到,中國依然處在不平等的強權世界里,標榜公理、正義、平等的威爾遜政府與其他帝國主義列強并無區(qū)別。弱國無外交,依賴美國、迷信威爾遜來改變中國的現狀根本不可能。與之相較,中國人民認為,俄國在“世界外交史上樹立了未曾有的模范”5,列寧在國人心目中的地位迅速上升。張東蓀敏銳預見了這一新趨向,認為“威爾遜在世界上就是好像克倫斯基在俄國”,如果“威爾遜主義失敗”,“必定有世界的列寧出來”6。這在當時社會的民意調查中也能得到印證。1923年12月,北京大學進行了一場民意測驗,投票選舉世界第一偉人。列寧得了227票,位居第一;而威爾遜僅得了51票,位居第二7。由此可見,巴黎和會后,列寧取代威爾遜,成為中國人民心中的楷模,接受和傳播列寧主義成為中國社會的新風尚。

(五)蘇俄政府對華宣言的影響

1919年7月和1920年9月,蘇俄政府在中國南北對峙、政局不穩(wěn)以及巴黎和會外交失敗、任人宰割之際兩次發(fā)布了對華宣言,突然宣布要廢除沙俄同中國締結的不平等條約,取消沙俄政府在華的一切特權,放棄庚子賠款的俄國部分,并提出要同中國重新訂立條約以保持友好的外交關系,為中國的民族解放斗爭提供援助。

這種嶄新的姿態(tài)使中國先進知識分子對俄國的印象發(fā)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激發(fā)了他們研究列寧主義的熱情。正如蔣夢麟所說,俄國在對華宣言中一再宣布,“準備把北滿的中東鐵路歸還中國,并且希望中國能夠順利掃除軍閥,驅除侵略中國的帝國主義”,其后果之一“就是為蘇俄式的共產主義在中國鋪了一條路”8。美國學者石約翰也指出,蘇俄對華宣言有助于馬克思列寧主義在中國的傳播,“由于新蘇聯與西方國家和日本的東亞政策不同,對五四一代人來說這種聯系就特別生動,因為正當后者在凡爾賽會議上欺騙中國時,布爾什維克的行為卻完全不同”9。

蘇俄政府的對華宣言表明,蘇俄政府不僅渴望在平等基礎上同中國建立外交關系,愿意為中國被奴役、被壓迫的境況仗義執(zhí)言,而且準備付諸實踐。長期飽受帝國主義壓迫與剝削的國人在獲悉宣言內容后,無不感到歡喜。工人、學生、商人等組成的各種社會團體紛紛向蘇俄的善意之舉表示歡迎、表達感謝,由此引發(fā)了一股“友俄狂潮”。譬如,中華實業(yè)協會致電蘇俄政府稱:“此項偉大壯舉,非僅為世界七千年歷史第一次創(chuàng)見;抑且足以掃清舊世界國際間一般罪惡,開辟現世界全體民族互助宏基。”1工人團體尤其歡欣鼓舞,認為蘇俄政府“是為世界人類謀真正的自由平等底幸?!?,“全俄底農民、工人和紅衛(wèi)兵,是世界上最可親愛的人類”,表示愿與俄國人民“立在那人道正義底旗幟下面,一齊努力,除那特殊的階級,實現那世界的大同”2。隨著蘇俄對華宣言通過各種渠道在中國傳播開來,社會輿論逐漸將宣言與蘇俄推崇的社會革命、列寧主義聯系起來。如基督教救國會在給蘇俄的復電中指出,蘇俄對華宣言是“根據其立國之根本主義”3。彭璜也明確指出,在蘇俄對華宣言中“的確看出他的主義是反對強權,提倡人道,主張民族自治,不惜犧牲最少數人,以來收回最大多數固有的幸福。要創(chuàng)造一個大同世界,創(chuàng)造一個永遠和平的世界。這就是他們的通牒中傳播給我們中國人的一個主義,使我們永遠不會忘記”4。陳炯明在致列寧的電文里說:“勞農政府致中國人民的宣言已傳至中國,全國人民充滿感激之情”,“我更堅信布爾什維主義定將造福于人類,我愿盡全力將布爾什維主義原則傳播到全世界”5。對華宣言所展現的蘇俄的全新形象與正義擔當,進一步擴大了十月革命的影響力,增強了列寧主義的說服力,促使中國先進知識分子轉向師俄、友俄、聯俄。中國思想界開始接受和認同蘇俄的主義,對此表現出極大的學習和研究熱情。由此,中國出現了一個“列寧時刻”6,對列寧主義在中國的傳播起著重要作用。

二、建黨前后和大革命時期列寧主義在中國傳播的主要內容

列寧主義中關于無產階級專政的理論、帝國主義理論、新經濟政策理論、民族和殖民地理論等,為變革中國社會提供了切實可行的方法和策略,因此受到中國先進知識分子的歡迎,在中國廣泛傳播。

(一)無產階級專政理論的傳播

列寧主義的無產階級專政理論對中國先進知識分子而言,極具穿透力和影響力。他們紛紛撰文闡釋無產階級專政理論,強調這一理論對于改造中國的重要性。蔡和森批駁了無產階級專政就是“以暴易暴”的錯誤認知,指出無產階級專政是“由資本主義變到共產主義過渡時代一個必不可少的辦法,等到共產主義的社會組織世界組織完成了,階級沒有了,于是政權與國家一律取消”7。新民也闡釋了他對列寧無產階級專政理論的認識,直言無產階級專政是列寧主義的要義之一,是由資本主義過渡到共產主義社會的必經過程。它不僅是對抗資產階級的武器,而且是改造社會經濟的杠桿,而蘇維埃制度就是建立無產階級專政最適當的形式8。任卓宣在《我們對于十月革命應有底認識》中說:“無產階級專政,是用以壓迫大資本家和大地主(農工兵之敵人)而建設社會主義(代表工農兵利益而謀全社會之解放的)底工具?!?任弼時指出:列寧主義認為“無產階級專政是無產階級革命真正成功的工具,是資本主義過渡到社會主義的歷程中必然的歷史產物,是消滅資產階級反動勢力建立社會主義基礎的武器……這就是列寧主義根本要義的第一點”1。趙世炎也指出:“專政是為指揮革命的進程,防止反革命的騷動,運用國家的政權,過渡到社會主義之路?!?

(二)帝國主義理論的傳播

帝國主義理論是列寧對其所處時代的資本主義發(fā)展新特點新現象的總結,深刻揭露了帝國主義的本質及其罪行,直接激勵了中國先進知識分子舉起反對帝國主義的旗幟。

列寧的《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以下簡稱“《最高階段》”)是全面闡釋帝國主義理論的著作。1920年11月7日,《共產黨》第1期集中介紹了列寧19本重要著作,其中就以《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的末日》為書名,向國人介紹了這部著作?!蹲罡唠A段》的最早中譯文,發(fā)表在1924年5月12日至30日《民國日報·覺悟》雜志的“名著”欄目上,題為《帝國主義》。該文節(jié)譯了《最高階段》的第1—6節(jié),譯者為李春蕃。1925年2月,該文又以單行本的形式面世,書名為《帝國主義淺說》。該文指出,生產與資本的高度集中形成的壟斷,是帝國主義的根本特性,其表現形式是由商品輸出向資本輸出轉變,其結果是帝國主義通過經濟掠奪和武力手段瓜分世界市場。該文盡管沒有包含后四章,但仍然向國人清晰闡釋了帝國主義的定義、形成及其基本特征。值得一提的是,一峰(張若茗)根據列寧的《最高階段》,撰寫了《帝國主義淺說》一文,論述了帝國主義的定義、性質及發(fā)展3。斯大林的《列寧主義概論》也在1927年被譯為中文,該書指出,列寧之所以叫帝國主義為“垂死的資本主義”,是因為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矛盾發(fā)展到極端的界限,過了這界限,革命就開始了。這些矛盾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勞動和資本中間的矛盾”;二是“各派財政團體和各派帝國主義列強中間為爭奪原料產地爭奪別人領土而起斗爭的矛盾”;三是“少數統(tǒng)治的‘文明民族和幾萬萬殖民地弱小民族人民中間的矛盾”4。這些文本對傳播列寧的帝國主義理論起到了推動作用,使中國先進知識分子對帝國主義的認識實現了從感性到理性的躍升。

瞿秋白詳細介紹了列寧的帝國主義理論,指出:“列強資本主義國家內財政資本統(tǒng)治一切社會生活;紙幣及一切有價證券的發(fā)行,已至于總握全社會的金融;輸出資本到國外弱小國家內,經營實業(yè)或放兌國債,以攫取當地的原料,遂成為帝國主義的根源之一……”5帝國主義國家的發(fā)展極不平均,“于是各資本主義國家之間的明爭暗斗非常劇烈,除了訴之于武力之外,絕無其他恢復均勢之可能”,“因此,帝國主義之下,戰(zhàn)爭必不能免;而歐美無產階級革命與東方之弱小民族革命要相聯結,而成反帝國主義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6。王懋廷在黃埔軍校講授關于帝國主義課程時,為講課需要,參考《最高階段》編寫了題為《帝國主義大綱》的政治講義。講義內容涉及“帝國主義之內容”“帝國主義之歷史的發(fā)展”“帝國主義之崩潰”7。蕭楚女的《帝國主義講授大綱》分析了帝國主義的由來及其性質,著重分析了帝國主義的未來。他認為,資本主義的弊端及反帝聯合戰(zhàn)線,決定了帝國主義必將走向滅亡的命運8。

(三)新經濟政策理論的傳播

1921年后,列寧領導蘇維埃俄國放棄直接過渡到共產主義的“戰(zhàn)時共產主義”政策,改為實行“迂回”過渡的新經濟政策。國內外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對蘇俄實行的新經濟政策抱有很深的偏見,甚至進行了許多惡意的宣傳,攻擊蘇聯實行新經濟政策意味著放棄了馬克思主義和共產主義,認為“俄國革命失敗了”,俄國已“倒退到資本主義”,新生的蘇維埃制度就要消亡了。為了回擊這些錯誤認識,讓人們了解新經濟政策的實質與科學性,以及實行新經濟政策的必要性,中國先進知識分子廣泛關注并大力宣傳了列寧主義的新經濟政策理論。

寰澄在《蘇俄十月革命后八年來奮斗的經過》一文中指出,“以唯物史觀的眼光去觀察,新經濟政策,是工業(yè)落后的國家,物質條件中必然的產物”。十月革命后的俄國,不僅工業(yè)基礎十分落后,而且經過長時期戰(zhàn)爭,國家的財富消耗殆盡。在這樣的情況下,俄國沒有可用于恢復工業(yè)的資本,因此也就喪失了僅憑自身發(fā)展工業(yè)的可能性,而實行新經濟政策可以借外國資本來發(fā)展俄國工業(yè)。寰澄由此得出結論:“新經濟政策,是社會革命的一種手段,是社會革命過程中所必由之路!而一般瘋狂的帝國主義者以及不懂得俄國內幕的人,說俄國的新經濟政策,是俄國革命之失敗,回復到資本主義社會。這完全閉著眼睛說瞎話!”1任卓宣也指出,蘇俄通過十月革命打倒了內外敵人,這是成功的第一步,而后面臨的最主要的問題就是發(fā)展生產。列寧“在這個時代,定出了一條非常寬大平坦的到社會主義之路——新經濟政策,新經濟政策不是目的而是手段”。自新經濟政策實行以來,“不僅經濟發(fā)展,政權更是非常鞏固”。因此,“新經濟政策不是對資本主義讓步的形式,而是對資本主義建設的方法;不是社會主義失敗的證明,而是社會主義建設的道路”2。

瞿秋白目睹了蘇俄實施新經濟政策后所實現的經濟恢復與發(fā)展,因而對列寧的新經濟政策理論十分重視。他深入闡釋了實行新經濟政策的歷史必然性和意義,指出蘇俄的新經濟政策本質上是國家資本主義的經濟形式,具有過渡性質。蘇俄實行這種過渡性的經濟形式,是由蘇俄現實的政治基礎和經濟基礎所決定的。一方面,由于大工業(yè)基礎的缺乏,俄國的無產階級力量極其有限,占人口多數的是小生產者。要團結小生產者、壯大無產階級的力量,就必須實施新經濟政策,將其當作調節(jié)國家和農民利益關系、增進工農聯盟的政治手段。另一方面,俄國小生產占主導地位,大工業(yè)極不發(fā)達,社會主義國家缺乏必要的經濟基礎。必須通過新經濟政策盡快地發(fā)展大工業(yè),克服私人資本的局限,并與國際資本交換,利用國際資本加速發(fā)展生產力3。任弼時進一步闡述了新經濟政策對落后國家在革命成功后走向社會主義的意義。軍事共產主義政策“難適用于工業(yè)不發(fā)達的一切國家——即工業(yè)發(fā)達國家在革命后第一時期內亦不能完全采用——因之使工業(yè)及農場的生產力不能發(fā)展。所以終于采用能適合各國無產階級革命后所需要的新經濟政策以代之”4。

(四)民族和殖民地理論的傳播

民族和殖民地理論是列寧主義基本理論的核心之一,是中國共產黨制定戰(zhàn)略、策略的基本理論依據,對中國革命具有特殊的意義,產生了重大的影響。因此,對列寧民族和殖民地理論的介紹,也就成為建黨前后和大革命時期列寧主義在中國傳播的重要內容。正如《向導》所說:“在中國,民族問題無疑是革命中最重要的問題之一。馬克思主義對于民族問題本有特色的革命的見解,自列寧以后尤形成整個的理論?!?

1920年7月至8月,共產國際二大制定的《關于民族與殖民地問題決議》《關于民族和殖民地問題的補充提綱》等,標志著列寧民族和殖民地理論的正式創(chuàng)立。不久,共產國際二大和列寧民族和殖民地理論的相關文本就在中國問世。如1921年《共產黨》月刊刊登了沈雁冰翻譯的《加入第三國際大會的條件》、沈澤民翻譯的《資本主義世界和共產黨的世界聯盟——第三國際共產黨第二次大會的宣言》這兩份共產國際二大的文件。1922年1月,《先驅》雜志發(fā)表了“G.S.”翻譯的《第三國際對民族問題和殖民地問題所采的原則》,文章摘譯了列寧《民族和殖民地問題提綱初稿》的第1至第5部分的內容。譯文雖短且有的地方翻譯得并不十分準確、通順,但它讓中國人初步了解到列寧民族和殖民地理論的一些基本內容。同年4月,人民出版社出版了由沈澤民翻譯的《第三國際議案及宣言》一書,其中包括《關于民族和殖民地問題決議》和《關于民族和殖民地問題的補充提綱》兩份文件的全部內容??偟膩砜?,對列寧民族和殖民地理論在中國傳播與介紹,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

1.世界分為壓迫民族和被壓迫民族,其中被壓迫民族占絕大多數,它們應當聯合起來。碩夫援引列寧在1920年第三國際第二次大會中的論斷:帝國主義“使世界上一方面為一大批被壓迫的民族,另一方面為很少數的,但極富強的壓迫的民族,全地球上約十二萬五千萬的大多人口都歸為被壓迫的民族”。“這種壓迫民族與被壓迫民族之區(qū)分是有大的意義的,因為他一方面指示每個世界革命者應該注意到先進國的工人階級與經濟落后國的被壓迫民眾之反帝國主義的聯合戰(zhàn)線;另一方面又指示殖民地或半殖民地被壓迫的人民所應依附的營壘?!?瞿秋白指出,列寧“將全世界分成兩個敵對的營壘:少數先進國家的壓迫者剝削者,大多數殖民地和弱小民族的被壓迫者被剝削者。因此,各殖民地及弱小民族反對帝國主義的革命運動日益興起”2。

2.殖民地半殖民地的革命運動已經突破地區(qū)的狹隘限制,成為世界無產階級革命的一部分。林根指出:“列寧主義的最大特點而且于東方民族有最大關系的,就是‘將西方的資本主義的國家的社會革命和東方的殖民地的國家的國民革命聯結起來,以打倒國際帝國主義,實現‘世界革命的主張?!?陳獨秀說:“殖民地半殖民地之國民革命,形式上雖是一國的革命,事實上是世界的革命之一部分,而且是重大的一部分?!?鄭超麟指出,列寧“把民族解放運動和無產階級革命聯合起來,以為民族的不平等是資本主義社會種種不平等中之一種,真正的民族解放必須無產階級革命成功,但西方無產階級革命的成功也需要殖民地弱小民族反帝國主義之解放運動的贊助,民族殖民地問題是無產階級革命總問題中的一部分”5。李達指出:被壓迫民族解放運動,“是世界革命最重要的樞紐……決不是孤立的單獨的問題”6。

3.民族自決是民族解放運動基本原則。所謂民族自決,指的就是“政治自決即國家獨立、建立民族國家”7。如果沒有徹底的民族自決,那么民族問題就無法得到完全解決。新青年社出版的《列寧主義概論》指出:“列寧主義擴大民族自決權的定義,解釋這是殖民地弱小國家被壓迫的民族要求有完全分立的權利,是各民族有獨立國家存在的權利。因此,就不能夠解釋民族自決權就是民族自治,并拿來贊成兼并政策。民族自決的原則,在帝國主義戰(zhàn)爭時社會愛國派手中,無疑是欺騙民眾運動的工具,從此就變成揭破一切帝國主義貪欲和社會愛國派狡計的工具,變成根據國際主義精神作群眾政治教育的工具了?!?任弼時也在《列寧主義的要義》中指出:“列寧主義擴張了民族自決的觀念,以民族自決權為被壓迫國家與殖民地的民族之完全分立權,換言之,為各民族有權設立自己的國家,保有政治與文化上的完全的獨立?!?

三、建黨前后和大革命時期列寧主義在中國傳播的歷史影響

建黨前后和大革命時期列寧主義在中國的傳播,為中國先進知識分子認識、接受和選擇馬克思主義提供了橋梁,推動了中國共產黨的成立及其對中國革命基本問題的探索。

(一)為中國先進知識分子認識、接受和選擇馬克思主義提供了橋梁

毛澤東曾說:“中國人找到馬克思主義,是經過俄國人介紹的……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我們送來了馬克思列寧主義?!?這句話正確說明了中國人民選擇和接受馬克思主義同蘇俄之間的內在聯系:十月革命所喚起的俄國社會的希望,同中國人民一次次奮斗失敗后的絕望形成了鮮明的對照;鮮明的對照帶來了巨大的落差,巨大的落差又引發(fā)了走向深處的思索;這種深思最終使中國人民接受了馬克思主義這一嶄新的理論武器,中國革命的面貌為之一新。這種馬克思主義,是俄國化的馬克思主義,即列寧主義。中國人民是通過列寧主義認識、選擇和接受馬克思主義的。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列寧主義一國勝利理論及其實踐更加符合當時中國的國情。

在十月革命前,中國先進知識分子就已經在中國介紹馬克思主義,也嘗試用馬克思主義的一些觀點來分析和闡釋中國社會問題。依照當時傳入的馬克思主義觀點,社會主義革命只能在一切或多個資本主義充分發(fā)展的歐美國家同時發(fā)生,并陸續(xù)取得勝利(“同時勝利論”)。而在當時的中國先進知識分子看來,按照這種邏輯,中國的資本主義發(fā)展還不充分,不具備進行社會主義的條件。因此,他們也就沒有接受和進一步鉆研馬克思主義。列寧根據對新歷史時代特點的研究,豐富了馬克思主義的內容,并進一步將“同時勝利論”改造為“一國勝利論”,也就是社會主義有可能在一個或數個國家率先取得成功。在“一國勝利論”的指引下,十月革命取得了勝利,蘇維埃政權在各方面都還十分困難的情況下站穩(wěn)了腳跟。這就為中國人民選擇和接受馬克思主義提供了一個重要的歷史機遇,啟發(fā)了一些先進知識分子向俄國學習,通過進行社會主義革命來改造經濟社會同樣落后的中國。梁啟超認為:“俄國過激派政府居然成立,居然過了兩年……從前多數人嘲笑的空理想卻已結結實實成為一種制度。將來歷史價值,最少也不在法國大革命之下。”3陳獨秀指出:“此時我們中國不但有講社會主義底可能,而且有急于講社會主義底必要?!?李達在對社會主義運動的各種手段進行了分析后,得出結論:“俄國是農業(yè)國,中國也是農業(yè)國,將來中國的革命運動,或者有采用勞農主義的直接行動的可能性?!?從這些言論中,我們可以清晰看出中國先進知識分子對列寧主義及其實踐的認可。

(二)促進了中國共產黨的成立

中國共產黨的成立是十月革命對中國影響的最集中的體現,也是中國先進知識分子自覺運用和踐行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直接結果。中國共產黨的成立受到了列寧主義的鼓舞。依照列寧的觀點,必須建立作為無產階級的先鋒隊的共產黨,否則革命是不能成功的。所謂的“無產階級先鋒隊”,表明黨區(qū)別于無產階級的其他群眾組織(如工會),必須以馬克思主義作為指導思想,由無產階級中的優(yōu)秀分子所組成。列寧尤其強調先進的革命理論對黨的發(fā)展的重要作用,指出:“沒有革命理論,就不會有堅強的社會黨,因為革命理論能使一切社會黨人團結起來,他們從革命理論中能取得一切信念,他們能運用革命理論來確定斗爭方法和活動方式”1,“只有以先進理論為指南的黨,才能實現先進戰(zhàn)士的作用”2。自發(fā)的工人運動不能真正產生洞悉本階級前途命運的無產階級意識,因此無產階級政黨的任務就是把社會主義意識灌輸到自發(fā)的工人運動中去,把工人運動和社會主義結合起來,賦予工人運動以社會主義性質。列寧說:“給我們一個革命家組織,我們就能把俄國翻轉過來!”3由此引出的是無產階級階級意識的產生和灌輸問題,以及馬克思主義理論與革命實踐的關系問題。

除此之外,列寧還主張共產黨應將民主集中制作為組織原則,只有這樣才能形成一個有組織的整體,從而保持無產階級的領導地位。后來,列寧又把這個組織原則進一步推廣到共產國際,指出:“加入共產國際的黨,應該是按照民主集中制的原則建立起來的?!?一方面,列寧主義鼓舞了中國先進知識分子以俄為師,建立“和俄一致的黨”。陳獨秀就指出:要造就無產階級強大的組織力和戰(zhàn)斗力,“非有一個強大的共產黨做無產階級底先鋒隊與指導者不可”5。另一方面,列寧主義還指明了在經濟文化落后的國家建立無產階級政黨的路徑與方法,推動了中國共產黨的成立。1921年的中共一大就鮮明體現了中國共產黨是“依照蘇聯共產黨的榜樣建立起來和發(fā)展起來的一個黨”6,遵循民主集中制的原則,全體黨員組成了一個具有統(tǒng)一意志、統(tǒng)一行動和統(tǒng)一紀律的戰(zhàn)斗整體。因此,中國共產黨從一開始就是深受列寧主義的建黨學說和建黨原則的影響而建立的,這就使中國共產黨“在思想上和組織上都沒有受到歐洲社會民主黨第二國際的影響”7。

(三)推動了中共二大對中國革命問題的探索

1922年1月,共產國際在莫斯科召開了遠東各國共產黨及民族革命團體第一次代表大會。中國共產黨除了派張?zhí)讌⒓哟髸幕I備工作外,還派遣代表與國民黨等組織組成中國代表團參加這次國際會議。1922年7月召開的中共二大,貫徹落實了遠東各國共產黨及民族革命團體第一次代表大會的精神,運用列寧主義的基本觀點,全面剖析了近代以來中國社會政治經濟的狀況,認識到“中國一切重要的政治經濟,沒有不是受他們(帝國主義國家——引者注)操縱的”。除了對帝國主義侵略本質的認識,中共二大宣言還指出,在中國封建軍閥“一方受外國資本帝國主義者的利用唆使,一方為自己的利益把中國割據得破碎不全”8。因此,帝國主義和封建軍閥是中國革命最危險的敵人,是中國革命的主要對象。外國資本主義為了自己的發(fā)展和利益,扶持封建軍閥,阻礙了中國資本主義的發(fā)展,因此中國的資產階級仍然有革命的要求,具有革命性。而在帝國主義、封建勢力的壓迫與剝削下,無產階級同樣需要參加民主革命運動。無產階級不但要團結窮苦農民,而且要和資產階級結成對敵的聯合戰(zhàn)線。而在這個聯合戰(zhàn)線中,“無產階級……固然應該聯合民主派,援助民主派”9,卻不能投降和附屬于民主派。因為民主革命勝利后,“無產階級不過得著一些自由與權利,還是不能完全解放”10,只是實現了革命的第一步。無產階級必須要繼續(xù)對付資產階級,與農民聯合起來,為實現無產階級專政而奮斗。在對列寧關于民族和殖民地理論深入理解和對中國國情認識的基礎上,中共二大明確將反帝反封建作為中國民主革命的主要任務,制定了黨的最高綱領和最低綱領。

對于中國共產黨從一大到二大的成長與進步,馬林提及了陳獨秀在中共三大致閉幕詞時的一段話:“黨在第一次代表大會時還沒有綱領,甚至沒有規(guī)章,黨的要求——無產階級專政——懸在半空,到第二次代表大會時就腳踏實地了,有了規(guī)章,找到了與中國實際的聯系并決定了黨要走的道路。”①“腳踏實地”四個字充分凸顯了中共二大在黨的歷史發(fā)展中的重要地位,也有力說明了中共二大探索中國革命問題所取得的代表性成果的重要意義。列寧主義在這個過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四、結語

建黨前后和大革命時期,列寧主義在中國的傳播始終與中國的本土實境相呼應、與時代相作用。中國先進知識分子基于自身的價值取向和革命的現實需要,廣泛傳播列寧主義體系中的核心內容,為中國革命運動提供了理論依據和實踐經驗的雙重指導,使中國人民找到了擺脫被動挨打的困境的科學理論。在列寧主義的影響下,中國共產黨宣告成立并逐步走向成熟,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思想探索和行動實踐開始發(fā)軔,翻開了中國歷史的嶄新一頁?;赝蛯徱暯h前后和大革命時期列寧主義在中國傳播的歷史面相,有助于我們深刻理解為何當各種主義在中國競相爭鳴時,其他主義大多流行一時卻很快湮滅,而唯有馬克思主義展現出蓬勃生命力,實現從一種學說到社會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歷史性跨越。

責任編輯? ? 羅雨澤

On the Dissemination of Leninism in China before and after the Founding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and during the First Revolutionary Civil War Period

Cai Kaiwen? ? ?Wang Gang

[Abstract] The dissemination of Leninism in China is an indispensable and important part of the history of the dissemination of Marxism in China, which should be given necessary attention. The spread of Leninism in China before and after the founding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and during the First Revolutionary Civil War Period was not a historical coincidence but the result of the combined effect of domestic and foreign factors at that time. The dissemination of Leninism in China during these periods mainly focused on theories of dictatorship of the proletariat, imperialism, new economic policy, and national colonialism. The spread of Leninism in China before and after the founding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and during the First Revolutionary Civil War Period provided a bridge for Chinese advanced intellectuals to understand, choose and accept Marxism, and promoted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and the exploration of basic issues of the Chinese revolution.

[Keywords] Leninism; the October Revolution; dictatorship of the proletariat; imperialism theory

1張允侯等:《五四時期的社團》(二),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79年,第97頁。

2《李大釗全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49頁。

3《毛澤東早期文稿(1912.6—1920.11)》,長沙:湖南出版社,1990年,第474頁。

4張允侯等:《五四時期的社團》(一),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79年,第44頁。

5《毛澤東早期文稿(1912.6—1920.11)》,長沙:湖南出版社,1990年,第504頁。

6《毛澤東早期文稿(1912.6—1920.11)》,長沙:湖南出版社,1990年,第508頁。

7王汎森:《思想是生活的一種方式:中國近代思想史的再思考》,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8年,第92頁。

8白冰:《中國知識界對1917年俄國革命的認知與反應》,《湖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2年第2期。

9孫成本:《俄羅斯文化1000年》,北京:東方出版社,1995年,第327頁。

10楊昌濟:《達化齋日記》,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194頁。

1《毛澤東選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699—700頁。

2《新民學會資料》,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393頁。

3《黃克誠自述》,北京:人民出版社,2019年,第15頁。

4《新民學會資料》,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147頁。

5《毛澤東選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559頁。

6田子渝、蔡麗、徐方平等:《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初期傳播史(1918—1922)》,北京:學習出版社,2012年,第33頁。

7張允侯等:《五四時期的社團》(二),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79年,第345頁。

8《毛澤東選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471頁。

1《梁啟超游記》,北京:東方出版社,2006年,第20頁。

2張允侯等:《五四時期的社團》(二),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79年,第37頁。

3《五四運動回憶錄》(上),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79年,第59頁。

4《劉少奇論黨的建設》,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1年,第507頁。

5蕭秋、吉勝、馮雷等:《國外學者評中國共產黨》,北京:中國華僑出版社,1992年,第60頁。

6《五四運動回憶錄》(續(xù)),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79年,第5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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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歐戰(zhàn)和會與我國關系》,《申報》1918年11月22日,第6版。

9《陳獨秀文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343頁。

1李季:《我的生平》,上海:亞東圖書館,1933年,第184頁。

2《五四運動回憶錄》(續(xù)),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79年,第51頁。

3《胡適文集》第11卷,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年,第578頁。

4《陳獨秀文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461頁。

5《商界總會答覆俄牒》,《民國日報》1920年,4月14日,第10版。

6張東蓀:《中國問題與世界革命》,《時事新報》1919年5月10日,第1張第1版。

7朱務善:《本校二十五周年紀念日之“民意測量”》,《北京大學日刊》1924年3月5日,第2版。

8蔣夢麟:《西潮與新潮》,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134頁。

9石約翰:《中國革命的歷史透視》,王國良譯,上海:東方出版中心,1998年,第189頁。

1《中共黨史參考資料》(一),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年,第166頁。

2《中共黨史參考資料》(一),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年,第164頁。

3《基督教救國會征求答復俄牒同意函》,《申報》1920年4月20日,第11版。

4《新民學會資料》,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358頁。

5《聯共(布)、共產國際與中國國民革命運動(1920—1925)》第2卷,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20年,第91—92頁。

6周月峰:《“列寧時刻”:蘇俄第一次對華宣言的傳入與五四后思想界的轉變》,《清華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7年第5期。

7《蔡和森文集》(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76頁。

8新民:《列寧主義與中山主義》,《武漢評論》第37期,1926年1月21日。

9卓宣:《我們對于十月革命應有底認識》,《人民周刊》第30期,1926年11月7日。

1任弼時:《列寧主義的要義》,《中國青年》第3卷第63、64合期,1925年1月31日。

2趙世炎:《列寧的生平與教訓》,《政治生活》1925年1月18日,第2版。

3一峰:《帝國主義淺說》,《中國青年》第2卷第46期,1924年9月27日。

4康文龍:《列寧主義在中國早期傳播史料長編(1917—1927)》(下),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19年,第2006頁。

5《瞿秋白文集·政治理論編》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31頁。

6《瞿秋白文集·政治理論編》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32頁。

7王懋廷:《帝國主義大綱》,中國國民黨中央軍事政治學校政治部1926年發(fā)行。

8《廣州農民運動講習所資料選編》,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133—136頁。

1寰澄:《蘇俄十月革命后八年來奮斗的經過》,《武漢評論》第28期,1925年11月7日。

2卓宣:《我們對于十月革命應有底認識》,《人民周刊》第30期,1926年11月7日。

3《瞿秋白文集·政治理論編》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596頁。

4任弼時:《蘇俄經濟政治狀況》,《中國青年》第3卷第52期,1924年11月8日。

5《出版預告》,《向導》第188期,1927年2月16日。

1碩夫:《殖民地被壓迫人民所應紀念的列寧》,《向導》第99期,1925年1月21日。

2《瞿秋白文集·政治理論編》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31頁。

3林根:《介紹“少年國際”雜志》,《中國青年》第3卷第51期,1924年11月1日。

4《陳獨秀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502頁。

5鄭超麟:《十月革命、列寧主義和弱小民族的解放運動》,《向導》第135期,1925年11月7日。

6《李達全集》第6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38—39頁。

7《列寧全集》第2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231頁。

8康文龍:《列寧主義在中國早期傳播史料長編(1917—1927)》(下),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19年,第2032頁。

1任弼時:《列寧主義的要義》,《中國青年》第3卷第63、64合期,1925年1月31日。

2《毛澤東選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470頁。

3《梁啟超游記》,北京:東方出版社,2006年,第32頁。

4《陳獨秀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127頁。

5《李達全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389頁。

1《列寧全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161頁。

2《列寧全集》第6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24頁。

3《列寧全集》第6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121頁。

4《列寧全集》第39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205頁。

5《陳獨秀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265頁。

6《毛澤東選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357頁。

7《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1921—1949)》第18冊,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454頁。

8《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1921—1949)》第1冊,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128頁。

9《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1921—1949)》第1冊,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139頁。

10《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1921—1949)》第1冊,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132頁。

1李玉貞、杜魏華:《馬林與第一次國共合作》,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1989年,第24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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