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佳

（北京航空航天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北京 100191）

一、研究問題的緣起

“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重要論述”（以下簡稱“重要論述”）是理解和把握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工會學說理論特質、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工會發(fā)展道路實踐形態(tài)和中國工人運動時代特征的基礎性術語和關鍵政治概念，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基本范疇之一。2023年，中國工會十八大在中國工會十七大的基礎上，結合黨的十九大以來中國工運事業(yè)和工會工作的實踐進展和理論創(chuàng)新，對“重要論述”的科學內涵、思想要義、內容體系、框架結構和實踐要求等作出進一步深入闡釋，在推進“重要論述”的體系化學理化建構方面邁出了重要一步，中國工會十八大也因此成為新時代中國工會理論創(chuàng)新的一個重要節(jié)點而被載入馬克思主義工會學說中國化時代化發(fā)展的史冊。

偉大的思想寓于時代之中，思想也是被理性所把握到的偉大時代。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重要論述，是當代中國工運事業(yè)和工會工作實踐經驗的系統(tǒng)集成和理論創(chuàng)新成果的體系化概括，是馬克思主義工會學說中國化時代化的最新成果。當前，學界對“重要論述”的研究，總體上呈現(xiàn)三種范式。第一種為“文本闡釋型”的研究范式。這種研究范式將“重要論述”視作一套完整的政治話語體系，結合習近平總書記的重要論述、官方文件和工會工作實踐進展，對政治話語體系的理論前提、歷史淵源、思想內涵、結構特征等作出闡述。中華全國總工會課題組編寫的《深入學習貫徹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重要論述》①全國總工會課題組編：《深入學習貫徹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重要論述》，北京：中國工人出版社2021年版。一書當屬此類。該研究范式注重對“重要論述”進行政治性和政策性解讀，但對其所蘊含的豐富學理資源及深層次邏輯關聯(lián)的研究略顯不足。第二種為“要素提煉型”的研究范式。這種研究范式比第一種更進一步，總體上遵循“抽象—具體”的方法論原則，抓住“重要論述”中所蘊含的某一個方面的核心問題或理論主題，以此為中軸進行學理化研究。比如，陶志勇的《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重要論述的世界觀和方法論》②陶志勇：《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重要論述的世界觀和方法論》，載《工會理論研究》,2023年第2期，第17—29頁。一文，就緊扣“重要論述”的世界觀和方法論這一核心要素，揭示了貫穿“重要論述”內容體系和邏輯架構的立場、觀點、方法。第三種為“實踐導向型”的研究范式。這一研究范式主要關注“重要論述”與各行業(yè)、各層級工會組織改革轉型和實踐創(chuàng)新的關聯(lián)性，從底層實踐邏輯出發(fā)展現(xiàn)“重要論述”的科學性。以上三種研究范式總體上呈現(xiàn)出學界對“重要論述”的學術認知圖景和理論闡釋路徑。

檢視已有研究成果，一個隱而不顯的問題有必要引起我們的高度重視，即作為中國工會理論創(chuàng)新的具體環(huán)節(jié)，提出和發(fā)展“重要論述”是開辟中國化時代化馬克思主義工會學說新境界的必經階段，是新時代中國共產黨推進工會理論創(chuàng)新的標志性概念范疇和政治術語。這一概念術語蘊含著極為深刻的思想內涵、極為厚重的歷史底蘊、極為鮮明的時代特征，體現(xiàn)了中國共產黨將“兩個結合”的理論創(chuàng)新原則成功運用在工運事業(yè)和工會工作的實踐領域，同中國共產黨建構治國理政新理念新思想新戰(zhàn)略的政治邏輯一脈相承。反觀既有研究，學界對于“重要論述”作為馬克思主義工會學說發(fā)展史的“理論路標”地位及其深層次的政治建構邏輯還缺少深入系統(tǒng)的分析，特別是“重要論述”的理論形態(tài)及結構形式是如何隨著中國工運事業(yè)的發(fā)展而不斷向前發(fā)展的，這方面的研究相對比較匱乏。

有鑒于此，本文擬運用概念史方法深化“重要論述”研究，這主要基于如下考慮。一是從理論假設看，本研究認為“重要論述”既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宏大體系的一個“子領域”，同時也是一個具體的、微觀性的概念范疇。這一概念范疇是構成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理論元素，其內部所蘊含的豐富理論觀點同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本體之間存在著清晰的邏輯映射關系?！爸匾撌觥痹谕庥^結構上表現(xiàn)為一種蘊含著豐富理論要素的概念范疇，并且這一概念范疇經由中國共產黨的政治建構而成為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二十一世紀馬克思主義的重要組成部分。二是從方法適用性看，中國共產黨是一個致力于推進理論創(chuàng)新和理論創(chuàng)造的馬克思主義政黨，這本身也是馬克思主義政黨的突出政治優(yōu)勢，而黨的理論創(chuàng)新和理論創(chuàng)造首先是從術語的革命和概念的革新開始的，術語的變動和概念的流變編織出中國共產黨思想史的宏大譜系，形成了理解中國共產黨思想政治史的認知圖譜。“重要論述”蘊含著極為豐富的術語范疇，其孕育、確立和發(fā)展、創(chuàng)新也是通過一個又一個術語范疇的思想轉型和形式轉換而實現(xiàn)的。“政治實踐運作過程的語境”和“政治理論建構過程的語境”①郭若平：《思想史場域：中共概念史的政治因應》，載《中共黨史研究》，2022年第4期，第124—140頁。是“重要論述”得以實現(xiàn)政治建構的歷史性語境，也為理解術語范疇的思想轉型和形式轉換提供了客觀的空間場域。這正是概念史方法在本文中得以貫徹和運用的依據(jù)所在、價值所歸。

二、“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重要論述”概念生成的歷史脈絡

“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重要論述”是隸屬于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子概念”，“系統(tǒng)闡明了新時代黨的工運事業(yè)和工會工作的地位作用、工運主題、發(fā)展道路、目標任務、根本保證，深刻回答了新時代為什么要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階級、怎樣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階級，建設什么樣的工會、怎樣建設工會等方向性、根本性、戰(zhàn)略性重大問題”②中華全國總工會編：《中國工會十八大報告輔導讀本》，北京：中國工人出版社2023年版，第10頁。。“重要論述”的概念生成寓于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生成、確立、發(fā)展的演進邏輯中，大致經歷了五個發(fā)展階段。

第一個階段是初始孕育。習近平同志在地方工作期間就十分重視職工群眾和工會工作，從推動區(qū)域經濟社會發(fā)展的全局高度和創(chuàng)新地方治理路徑的戰(zhàn)略角度提出了做好工會工作的具體要求。這些具體要求為“重要論述”的形成做了必要的理論和實踐準備?？傮w上看，這一時期習近平對工會工作的論述有兩個特點：一是在縱向上強調地方工會要堅持黨的理論路線方針政策，落實好黨中央重大決策和工作部署，“自覺服從服務于全黨全國工作大局，從工會工作實際出發(fā)，充分發(fā)揮自身的特點和優(yōu)勢，積極開展社會需要、基層擁護、職工歡迎的工作和活動，進一步增強工會組織的凝聚力和吸引力”。③習近平：《干在實處 走在前列——推進浙江新發(fā)展的思考與實踐》，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2006年版，第409頁。二是在橫向上強調工會工作要服務于地方經濟社會建設和改革發(fā)展，提升工會對地方治理工作的顯示度和貢獻度。2004年3月，習近平在浙江省總工會調研時強調，工會要思考在積極實施“八八戰(zhàn)略”中如何發(fā)揮作用，探討在哪些方面可以有所作為，然后有針對性地分解出工會的具體任務，找準切入點和結合點。④林輝：《習近平同志在浙江推動工會事業(yè)發(fā)展的生動實踐》，載《中國勞動關系學院學報》，2019年第3期，第112—117頁。黨的十七大之后，習近平同志擔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書記處書記，分管黨的群團工作。2008年，在中國工會十五大上，習近平代表黨中央向大會致辭，強調要堅定不移地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工會發(fā)展道路。2012年黨的十八大以后，習近平在地方工作期間以及到中央工作后關于工會工作的具體要求，很多都融入“重要論述”的體系框架內。

第二個階段是初步闡述。從黨的十八大到中國工會十七大召開前夕，是“重要論述”的初步闡述階段。習近平總書記在多個場合、從多個方面全面系統(tǒng)闡述了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做好工會工作的使命任務、重點領域和實踐要求，為“重要論述”的生成提供了豐富的話語資源，制定了邏輯嚴密的理論圖譜，搭建出輪廓清晰的框架體系。2013年4月28日，習近平總書記親臨全國總工會機關，同全國勞動模范代表座談并發(fā)表重要講話。這是黨的十八大以后，習近平同志首次以黨、國家、軍隊最高領導人身份參加“五一”國際勞動節(jié)活動。這個講話主要闡述了工人階級的地位和作用、勞模精神的時代內涵和實踐要求、做好工會工作的目標和任務等。同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同全國總工會新一屆領導班子成員集體談話時，全面闡述了黨對工會工作的新期待和新要求，明確提出了中國工運的時代主題。2014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總工會黨組《關于落實總書記重要指示加強基層工會建設調研情況的報告》上作出重要批示，要求從“鞏固黨執(zhí)政的階級基礎和群眾基礎的高度出發(fā)”，全面加強基層工會組織建設，“著力擴大覆蓋面、增強代表性，著力強化服務意識、提高維權能力，著力加強隊伍建設、提升保障水平”。①中共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編：《習近平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論述摘編》，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23年版，第115頁。2015年4月28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五一”國際勞動節(jié)暨表彰全國勞動模范和先進工作者大會上發(fā)表重要講話，重申了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階級的基本方針，首次提出工會工作是黨治國理政的一項經常性、基礎性工作的重要論斷。同年7月，黨中央召開黨的歷史上首次群團工作會議，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群團工作是黨的一大創(chuàng)舉，必須從鞏固黨執(zhí)政的階級基礎和群眾基礎的政治高度，抓好群團工作，會議還對深化群團改革作出全面部署。2016年4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安徽調研考察期間出席知識分子、勞動模范、青年代表座談會，號召全社會學習勞動模范的崇高精神和優(yōu)良品質。2017年，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創(chuàng)新群眾工作體制機制，推動工青婦等群團組織增強政治性、先進性、群眾性。2018年4月，習近平總書記給中國勞動關系學院勞模本科班學員回信，高度肯定勞動模范為黨和國家事業(yè)作出的突出貢獻。

綜上可見，這一時期“重要論述”有三個特點：一是高頻度，習近平總書記每年都會對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發(fā)表講話或提出重要要求，頻次之多、頻率之高在黨的歷史上是少有的。二是場合重要，在中國工會全國代表大會閉幕后，在全國勞動模范和先進工作者表彰大會上，在黨的群團工作會議上，在中央深改組會議上，在黨的全國代表大會上，在地方調研考察期間，在重要批示和回信中，習近平總書記都對工人階級提出殷切期望，對做好工會工作提出具體要求。三是論題豐富，涵蓋黨的領導、階級方針、工運主題、發(fā)展道路、三種精神、基本職責、工作路線、工作體系等各方面內容，為“重要論述”的體系化建構提供了最直接、最現(xiàn)實、最生動的理論素材。

第三個階段是理論概括。經過黨的十八大以來五年多的理論和實踐探索，2018年10月召開的中國工會十七大，對作為一個相對獨立的政治話語和概念范疇的“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重要論述”進行了理論概括和闡釋。時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書記處書記的王滬寧同志代表黨中央向中國工會十七大致辭，指出“重要論述”科學回答了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一系列方向性、根本性、戰(zhàn)略性重大問題，貫穿了黨的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階級的方針，豐富了馬克思主義工人階級和工運學說。緊隨其后，中國工會十七大報告用一個專章的篇幅對“重要論述”的科學內涵作出闡釋。這樣的安排有著深刻的政治考量。一是表明“重要論述”的政治建構主體是中國共產黨及其領袖。中國共產黨是當代中國執(zhí)政黨，對于執(zhí)政黨來說，“只有擁有了科學的理論指導，才能把握社會和國家運行規(guī)律，從而能夠得心應手地組織、治理和運行國家”。①林尚立：《天下國家道理——中國共產黨的成功之道》，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23年版，第104頁。中國共產黨的執(zhí)政地位決定了其始終掌握著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領導理論創(chuàng)新的主導權和話語權，由中國共產黨提出“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重要論述”的政治概念，并對這一政治概念在馬克思主義工會學說思想史中的地位作出科學評價，符合黨領導和推進理論創(chuàng)新的政治邏輯。二是表明“重要論述”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工作指示、實踐要求和政策敘述，而是具有豐富理論要素、嚴密邏輯體系、完整結構形態(tài)的科學體系，是具有相對獨立性的理論范疇。這一理論形式的豐富內涵、邏輯結構和實踐要求在工會十七大報告中得到全面闡釋。

第四個階段是創(chuàng)新發(fā)展。從中國工會十七大到中國工會十八大的五年間，一方面，中國共產黨遵循“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的歷史唯物主義原理，推動“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重要論述”在中國工會改革創(chuàng)新實踐中進一步向前發(fā)展，特別是習近平總書記給鄭州圓方集團職工的回信（2020年）、在全國勞動模范和先進工作者表彰大會的講話（2020年）、致信祝賀首屆大國工匠創(chuàng)新交流大會舉辦（2022年）、黨的二十大報告（2022年）、向廣大勞動群眾致以五一國際勞動節(jié)的祝賀（2023年）等重要論述為深化中國工會理論創(chuàng)新提供了新的思想資源。另一方面，中華全國總工會發(fā)揮理論工作優(yōu)勢，積極探索構建“重要論述”新的結構形態(tài)和闡釋體系。2018年6月，全總十六屆十六次主席會議從八個方面梳理了“重要論述”；2022年6月，全總十七屆六次執(zhí)委會用“十五個要求”加以概括。②中華全國總工會編：《中國工會十八大報告輔導讀本》，北京：中國工人出版社2023年版，第42頁。這表明，“重要論述”的體系化建構進入開放創(chuàng)新的發(fā)展階段。

這一時期，“重要論述”在理論上的新發(fā)展主要有三個特點。一是堅持正確的黨史觀和大歷史觀，立足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主題，對百年來黨領導工運事業(yè)和工會工作的歷史經驗作出深刻總結。二是對疫情防控條件下工運事業(yè)和工會工作提出新要求，深化了對工會組織參與急難險重任務、提升防范化解重大風險能力的認識。三是對中國式現(xiàn)代化進程中工會組織的功能定位、使命任務、時代主題和改革方向等有了新的深刻理解，發(fā)展了馬克思主義工會功能論。中國工會理論發(fā)展中的新觀點、新認知和新論斷，為推進“重要論述”在理論形態(tài)上的豐富拓展提供了基本依據(jù)，注入了強勁動力。

第五個階段是豐富拓展。2023年，中國工會十八大對“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重要論述”作出新的理論概括、系統(tǒng)集成和意義闡釋。一是在理論要素方面有了新的提煉，按照《習近平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論述摘編》提出的八個方面的內容，對“重要論述”的理論要素進行新的概括和提煉。二是在系統(tǒng)集成方面有了新的呈現(xiàn)，強化了對貫穿于不同理論要素之間的邏輯線索、理論主題的把握和呈現(xiàn)，“深刻回答了新時代為什么要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階級、怎樣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階級，建設什么樣的工會、怎樣建設工會等方向性、根本性、戰(zhàn)略性重大問題”①中華全國總工會編：《中國工會十八大報告輔導讀本》，北京：中國工人出版社2023年版，第10頁。。三是在意義闡述方面有了新的評價，中國工會十八大報告從四個維度作出評價。其一，從理論范疇的關系來看，“重要論述”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前者是后者的“下位”概念。其二，從理論創(chuàng)新的方法來看，“重要論述”是在“兩個結合”指導下進行的理論創(chuàng)新和理論創(chuàng)造，馬克思主義勞動學說和工運學說以及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是“重要論述”的理論資源。其三，從理論創(chuàng)新的條件來看，“重要論述”是對新時代以來黨領導工運事業(yè)和工會工作實踐經驗的深刻總結和體系化概括，具有鮮明的時代性、實踐性和民族性特點。其四，從創(chuàng)新理論的效能來看，“重要論述”深刻把握了中國工運事業(yè)和工會工作內蘊的普遍的必然的聯(lián)系，將中國工會的本體論、價值論、功能論、方法論等方面的認識提升到了全新的高度，“為新時代工運事業(yè)和工會工作創(chuàng)新發(fā)展指明了前進方向、提供了行動指南”②中華全國總工會編：《中國工會十八大報告輔導讀本》，北京：中國工人出版社2023年版，第10頁。。

三、“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重要論述”政治建構的內在機理

“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重要論述”歷經了由初始孕育—初步闡述—理論概括—創(chuàng)新發(fā)展—豐富拓展等五個發(fā)展階段構成的完整演進鏈條。這一演進鏈條是開放性的，“重要論述”的理論形態(tài)不會止步于此，必將隨著新時代新征程中國式現(xiàn)代化的全面推進而賦予新的時代性內容和實踐性要求。這一演進鏈條也是建構性的，它不會自發(fā)生成、自動形成，而是依托政治主體力量的理論創(chuàng)造活動而逐步生發(fā)、系統(tǒng)集成、豐富拓展的。這個政治主體力量就是中國共產黨及其領袖，中國共產黨及其領袖是“重要論述”的政治建構主體，是“重要論述”不斷向前發(fā)展的政治推動力量。因此，我們需要透過“重要論述”話語形式的變遷，進一步探尋中國共產黨對其進行理論建構的深層次機理和實現(xiàn)機制，以此展現(xiàn)“重要論述”的理論品格和實踐理性。

（一）政黨領袖的政治引領與原創(chuàng)性貢獻

政黨領袖在推進馬克思主義工會學說中國化時代化進程中發(fā)揮主導性作用，習近平總書記本人對“重要論述”的形成和發(fā)展發(fā)揮了決定性作用，作出了原創(chuàng)性貢獻。從馬克思主義工會學說中國化百年發(fā)展史來看，“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重要論述”深刻體現(xiàn)了作為理論提出者、創(chuàng)立者的習近平總書記對中國工運事業(yè)和工會工作的深邃思考、政治考量和戰(zhàn)略謀劃。首先，工運事業(yè)和工會工作是習近平同志一以貫之進行理論思考的領域和主題。七年知青歲月，習近平在參與農業(yè)生產勞動實踐中培養(yǎng)和形成了正確的馬克思主義勞動觀，對勞動的價值和意義形成了樸素而深刻的思想認識。在河北、福建、浙江、上海等地工作期間，習近平關注產業(yè)工人隊伍建設，對農民工群體、義烏社會化維權工作等開展專項調研，提出了工人階級歷史地位“三個始終不動搖”①朱志惠：《習近平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重要論述的形成及其時代意蘊》，載《天津市工會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20年第2期，第1—6頁。的重要論斷。這些實踐經歷和思想認知為“重要論述”的最終形成提供了必要的理論準備和條件，也使“重要論述”蘊含著習近平本人的鮮明個人特征和獨到性的實踐智慧。其次，習近平總書記具有深刻洞察中國工人運動和工運事業(yè)發(fā)展方向、歷史規(guī)律、使命任務的強大政治領導力和廣闊戰(zhàn)略眼界，能夠從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戰(zhàn)略全局高度提出中國工會工作的重大原則和實踐要求，有力地回擊了工運領域的錯誤思想認知和錯誤理論觀點，在推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工會發(fā)展道路行穩(wěn)致遠方面起到掌舵領航、舉旗定向的關鍵作用。習近平總書記旗幟鮮明地指出：“那種無視我國工人階級成長進步的觀點，那種無視我國工人階級主力軍作用的觀點，那種以為科技進步條件下工人階級越來越無足輕重的觀點，都是錯誤的、有害的。不論時代怎樣變遷，不論社會怎樣變化，我們黨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階級的根本方針都不能忘記、不能淡化，我國工人階級地位和作用都不容動搖、不容忽視?！雹谥泄仓醒朦h史和文獻研究院編：《習近平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論述摘編》，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23年版，第23—24頁。最后，習近平總書記對“重要論述”的形成作出了重大的原創(chuàng)性貢獻。在堅持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的前提下，習近平總書記提出許多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沒有提出過的觀點，極大地豐富和發(fā)展了馬克思主義工會學說理論體系。比如關于深化產業(yè)工人隊伍建設改革，建設知識型、技能型、創(chuàng)新型勞動者大軍的重要觀點，就是對馬克思主義工人階級理論的守正創(chuàng)新；對勞模精神、勞動精神、工匠精神的整體性、系統(tǒng)性闡釋，就是對馬克思主義勞動觀，特別是勞動文化理論的重要發(fā)展；關于深化工會改革創(chuàng)新的重要要求，就是對馬克思主義政黨職工群團組織理論的極大豐富。有鑒于此，用習近平同志的名字來命名“重要論述”，可以說是水到渠成、順理成章、名副其實的。

政黨領袖是發(fā)展馬克思主義工會學說、推進中國工會理論創(chuàng)新的重要機制性要素，政黨領袖的理論自覺和理論勇氣深刻影響了理論創(chuàng)新的深度和廣度。正如恩格斯指出的：“特別是領袖們有責任越來越透徹地理解種種理論問題，越來越徹底地擺脫那些屬于舊世界觀的傳統(tǒng)言辭的影響。”③《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38頁。從歷史邏輯看，工運事業(yè)和工會工作是馬克思主義政黨領袖高度關注的重大政治問題。馬克思、恩格斯在領導工人運動的過程中就對工會工作進行了深刻的理論思考。他們立足于工業(yè)時代資本主義社會兩極分化的客觀現(xiàn)實，提出了工人階級通過組織化集體行動實現(xiàn)階級解放的革命策略，認為工會是工人階級集體行動的組織裝置。但是，隨著資產階級采取“綏靖”和“分化”政策，工人階級內部發(fā)生分裂，工會具有倒向資產階級一方，淪為資本家分化工人階級、抑制工人運動、解構工人階級意識的可能性。①劉佳：《“工會再造”與馬克思主義工會學說中國化》，載《現(xiàn)代哲學》，2020年第1期，第41—48頁。有鑒于此，馬克思、恩格斯晚年對工會組織的局限性以及工會抗爭的有限性進行了嚴肅的理論批判，提出了要由無產階級政黨領導工會運動的重要思想。從理論邏輯看，無產階級政黨領袖站在歷史潮流的最前頭，領導和推進偉大的社會歷史運動，具有進行理論創(chuàng)新的主觀條件和客觀可能?！皬膫€人條件上看，他們最有威信、最有影響、最有經驗；從生產方式上看，他們在偉大斗爭的實踐中產生出來，又通過一定的組織程序被選拔和推薦出來；從所處的地位上看，他們責任重大，使命崇高，擔負著最重要的職責?！雹谇嗌剑骸稄奈鍌€維度認識把握“兩個確立”》，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25頁。在這些主、客觀條件的共同塑造和推動下，無產階級政黨領袖不僅站在引領社會歷史發(fā)展的最前列，而且承擔著推進理論創(chuàng)新的神圣使命。

（二）科學理論體系化建構的現(xiàn)實驅動

建構“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重要論述”的政治概念，并對這一政治概念的豐富思想內涵進行系統(tǒng)化闡釋，適應了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體系化建構的客觀要求。中國工會十七大報告提出，“重要論述”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一論斷極為重要，它不僅從理論要素和結構的角度指出了“重要論述”與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內在關聯(lián)，更為我們理解“重要論述”概念范疇的政治建構提供了十分重要的觀測視角。

一方面，“重要論述”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體系化建構的客觀要求。2017年黨的十九大確立了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在全黨的指導地位，2018年十三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將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載入憲法，實現(xiàn)了黨和國家指導思想的與時俱進。在此之后，黨中央相繼提出了習近平強軍思想、習近平經濟思想、習近平生態(tài)文明思想、習近平外交思想、習近平法治思想、習近平文化思想等思想范疇，在黨的群團工作領域提出了習近平總書記關于青年工作的重要思想、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婦女和婦女工作的重要論述等。這些重要思想、重要論述進一步充實和豐富了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科學體系，反映了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在某一領域、某一方面、某一戰(zhàn)線的原創(chuàng)性貢獻。在這樣的背景下，提出“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重要論述”并將其納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體系化框架之下，既是在新的歷史起點上開辟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新境界的現(xiàn)實需要，也是引領和推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工會發(fā)展道路行穩(wěn)致遠的實踐之需。

另一方面，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體系框架為“重要論述”的內容鋪展提供了邏輯思路和基本依據(jù)?！耙粋€完整的理論體系，是多種要素按照一定的邏輯組織起來的?！雹偬瘴恼眩骸读暯叫聲r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理論體系》，載《教學與研究》，2023年第11期，第5—16頁。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理論邏輯，從根本上“規(guī)定”了“重要論述”的理論展開方式和敘述體系。比如“重要論述”的第一條“堅持黨對工運事業(yè)和工會工作的領導”，就是對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十個明確”的第一條“明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最大優(yōu)勢是中國共產黨領導”，“十四個基本方略”的第一條“堅持黨對一切工作的領導”，“十三個方面成就”的第一條“在堅持黨的全面領導上”的集中體現(xiàn)和具體展開。由此可見，“重要論述”在結構形式上內在于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之中，更為重要的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直接確立了“重要論述”的闡釋原則和框架結構，兩者之間構成了一種深度融合、有機連接的緊密關系。

（三）強烈的問題意識和現(xiàn)實關懷

堅持問題導向是中國共產黨推進理論創(chuàng)新和理論創(chuàng)造的基本路徑和鮮明特征，這從根本上決定了“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重要論述”具有強烈的問題意識和現(xiàn)實關懷，彰顯了“重要論述”變革現(xiàn)實、引領未來的強大實踐偉力和顯著治理效能。馬克思主義不同于以往舊哲學的根本點就在于“哲學家們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問題在于改變世界”②《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02頁。。馬克思主義是始終堅持問題導向，致力于變革世界的科學體系。馬克思指出：“主要的困難不是答案，而是問題。因此，真正的批判要分析的不是答案，而是問題?！雹邸恶R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03、220頁。習近平總書記也強調：“理論創(chuàng)新只能從問題開始。從某種意義上說，理論創(chuàng)新的過程就是發(fā)現(xiàn)問題、篩選問題、研究問題、解決問題的過程?！雹芰暯剑骸墩擖h的宣傳思想工作》，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231頁。

“重要論述”具有強烈的問題意識和現(xiàn)實針對性。這里的“問題”有兩種類型。第一種是重大時代性問題。這類問題關乎中國工運事業(yè)和工會工作的方向、性質和使命任務，在“重要論述”中起到“管總”和“統(tǒng)領”的作用，是“重要論述”的問題中軸和理論主脈，貫穿“重要論述”的各個方面。蔡奇同志在中國工會十八大的致辭中指出：“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重要論述，深刻回答了新時代為什么要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階級、怎樣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階級，建設什么樣的工會、怎樣建設工會等方向性、根本性、戰(zhàn)略性重大問題?！雹葜腥A全國總工會編：《中國工會十八大文件匯編》，北京：中國工人出版社2023年版，第8頁。第二種是工會工作實踐領域的具體性問題。具體性問題是時代性課題的具體化呈現(xiàn)形式，內蘊時代性課題的現(xiàn)實關切和價值關懷，但又有別于時代性課題抽象性、系統(tǒng)性和宏大性的特點。具體性問題更加關注工運事業(yè)和工會工作中出現(xiàn)的結構性矛盾、體制性障礙、實踐性困境和現(xiàn)實性挑戰(zhàn)，往往會成為工會理論創(chuàng)新的增長點、突破點和關鍵點。例如，同中國工會十七大報告的概括相比，工會十八大報告對“重要論述”的結構形式做了必要調整，將“加強對職工群眾的思想政治引領，引導職工群眾聽黨話、跟黨走，鞏固黨執(zhí)政的階級基礎和群眾基礎”納入重要論述的理論形態(tài)之中。這種結構形式調整，不僅是為了在形式上同《習近平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論述摘編》“對標對表”①中華全國總工會編：《中國工會十八大報告輔導讀本》，北京：中國工人出版社2023年版，第43頁。，更為重要的是，這種結構上的調整抓住了當前工會工作中的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直擊工會工作的主要“短板”，具有強烈的問題導向和現(xiàn)實針對性。2013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同全國總工會新一屆領導班子成員集體談話時指出：“目前，在有的地方，我們的工會組織吸引力不夠，特別是對青年職工、農民工等吸引力不夠，還不如一些民間組織發(fā)起的活動，不少青年職工、農民工同我們的工會組織基本不聯(lián)系，但很愿意到那些民間組織的場所去參加活動。這說明，這些地方的工會組織開展活動沒有吸引力，功夫沒下到人身上?！雹谥泄仓醒朦h史和文獻研究院編：《習近平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論述摘編》，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23年版，第42—43頁。五年后，2018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同全國總工會新一屆領導班子成員集體談話時進一步強調，思想政治引領工作是當前職工群眾工作中的薄弱環(huán)節(jié)和短板弱項，必須下大力氣解決，“近些年，由于多種原因，群眾思想政治工作有所削弱，不少地方、不少企事業(yè)單位沒有開展思想政治工作，不少干部不會做思想政治工作，對群眾所思所想所憂所盼不了解，出現(xiàn)一些利益調整、利益糾紛時就容易造成小事變大、大事拖炸，引起矛盾的聚集和爆發(fā)。分析一些職工群體性事件，不少是因為思想政治工作沒有做好、職工的思想認識疙瘩沒有解開。這些都對工會做好職工思想政治引領工作提出了挑戰(zhàn)”。③中共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編：《習近平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論述摘編》，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23年版，第47頁?；谏鲜鰡栴}導向，中國工會十八大報告將加強對職工群眾的思想政治引領納入“重要論述”第二板塊的第二條④根據(jù)中國工會十八大報告起草組負責同志的說明，“重要論述”分為三個板塊，第一條和第二條是第一板塊，強調總要求；第三條到第七條是第二板塊，明確新時代工會工作的職責使命；第八條是第三板塊，是對工會自身建設提出要求。加強對職工群眾的思想政治引領位于“重要論述”的第四條，是第二板塊的第二條。參見中華全國總工會編：《中國工會十八大報告輔導讀本》，北京：中國工人出版社2023年版，第43頁。，予以突出強調。

（四）在“兩個結合”中實現(xiàn)“術語革命”

堅持“兩個結合”是中國共產黨推進工會理論創(chuàng)新的重要方法論原則?！爸袊厣鐣髁x道路首先是社會主義，這是從馬克思主義那里來的；同時，中國文化中樸素的社會主義元素也提供了中國接受馬克思主義的文化基礎?！雹萘暯剑骸对谖幕瘋鞒邪l(fā)展座談會上的講話》，載《求是》，2023年第17期，第4—11頁。“兩個結合”使“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重要論述”既體現(xiàn)了科學的價值立場，又扎根于中華民族五千年的文明歷史，實現(xiàn)了時代進步性與理論本土性的有機統(tǒng)一?！皟蓚€結合”在開辟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新境界的同時，也極大地深化了我們黨對工運事業(yè)和工會工作的規(guī)律性認識。“重要論述”就是在充分吸收借鑒馬克思主義工會學說和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思想滋養(yǎng)的基礎上建構起來的。一是馬克思主義工會學說的理論資源，包括工人階級集體行動的組織邏輯、工人運動的歷史發(fā)生學原理與基本規(guī)律、無產階級工會組織的功能形態(tài)及其組織轉型、共產黨與工會組織的結構性聯(lián)動、資產階級工會的制度特征及其歷史局限性等重要理論觀點，①劉佳：《論中國工會學的學科自主性》，載《中國勞動關系學院學報》，2023年第3期，第44—53頁。為“重要論述”的政治建構提供了直接的思想借鑒和話語資源。二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理論資源。人類社會的歷史是人通過勞動而創(chuàng)造的歷史。中華民族是一個崇尚勞動、熱愛勞動、勤于勞動的偉大民族，通過勞動支撐起中華民族的綿延發(fā)展，創(chuàng)造出中華文明的璀璨輝煌。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中華民族積淀形成了諸如“后稷教民稼穡，樹藝五谷；五谷熟而民人育”，“人生在勤，不索何獲”，“春夏耕耘，秋冬收藏；昏晨力作，夜以繼日”等為代表的獨特的勞動智慧、深刻的勞動倫理、多彩的勞動文化，這些思想文化資源跨越歷史長河，熔鑄于新時代中國工運事業(yè)和工會工作的偉大實踐中，成為“重要論述”的重要思想源泉。

“兩個結合”作為工會理論創(chuàng)新的方法論原則，更為現(xiàn)實性的意義在于，它直接推動了馬克思主義工會學說的“術語革命”。概念和術語是理論形態(tài)的基本構成單位，理論形態(tài)是運用科學方法將紛繁復雜的概念和術語按照一定的邏輯和架構建構起來的系統(tǒng)化的知識體系。術語革命是理論創(chuàng)新的先導和信號，理論創(chuàng)新總是先從術語革命開始的，“一門科學提出的每一種新見解都包含這門科學的術語的革命”②《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32頁。。以“工匠精神”為例，它原本是指資本主義工場手工業(yè)時代對工匠群體勞動特質和精神狀態(tài)的一種描述，“工匠精神產生于機器工業(yè)生產之前的手工業(yè)中，是手工業(yè)發(fā)展的精神凝聚和體現(xiàn)，是手工勞動者的精神遺產”。③劉建軍：《工匠精神及其當代價值》，載《思想教育研究》，2016年第10期，第36—40頁。習近平總書記立足科學社會主義原則高度，對“工匠精神”進行了根本性的政治再造。一是將工匠精神納入民族精神和時代精神的譜系內，并用“執(zhí)著專注、精益求精、一絲不茍、追求卓越”十六個字對其精神實質作出新的闡述；二是將弘揚工匠精神作為產業(yè)工人隊伍建設改革的重要內容，“要在全社會弘揚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激勵廣大青年走技能成才、技能報國之路”④中共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編：《習近平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論述摘編》，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23年版，第64頁。；三是將工匠精神與勞模精神、勞動精神共同納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勞動文化體系，確立了偉大建黨精神在工匠精神建構中的源頭性地位。以此為基礎，中國共產黨將科學社會主義原則與中華傳統(tǒng)勞動文化有機結合、深度融合，實現(xiàn)了對傳統(tǒng)工匠文化的創(chuàng)造性轉換和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成為馬克思主義勞動觀“術語革命”的一個典例。

四、“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重要論述”的知識論意蘊

“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重要論述”在理論上開辟了馬克思主義工會學說中國化時代化新境界，也為構建中國工會自主知識體系提供了話語資源、邏輯框架、理論命題和概念范疇。推動構建中國工會自主知識體系是中國式現(xiàn)代化進程中一項重大的戰(zhàn)略性任務，也是中國工會作為世界上最大的職工群眾組織義不容辭的歷史使命。①劉佳：《從自覺到自主：中國工會知識體系構建的雙重邏輯與使命任務——基于政治與學術互動的視角》，載《天津市工會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23年第1期，第13—24頁。因此，“重要論述”的政治建構不僅具有重大的政治意義，也具有標志性的學術意義，其所具有的內生性、交互性、建構性、功能性等原創(chuàng)性特質，對于構建中國工會自主知識體系具有重要學理價值和現(xiàn)實意義。

第一，概念創(chuàng)設的內生性?！傲暯娇倳涥P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重要論述”是新時代中國共產黨推進工會理論創(chuàng)新，開辟馬克思主義工會學說中國化時代化新境界的標志性理論成果。它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也不是憑空想象出來的，它源自習近平總書記對新的歷史條件下中國工運事業(yè)和工會工作的深邃思考，源自中國共產黨百年來領導工人運動和工會工作的歷史實踐，源自中華民族五千年的文明滋養(yǎng)，源自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戰(zhàn)略全局的科學判斷?！爸匾撌觥蓖h在其他領域的理論創(chuàng)新成果一樣，都是中國共產黨堅持“兩個結合”，獨立自主建構出來的概念范疇和科學體系，是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二十一世紀馬克思主義的重要組成部分。

第二，概念范疇的交互性。“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重要論述”在話語形式上包含“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兩個概念范疇，兩者既相互獨立，又彼此交叉。工人階級是國家的領導階級，是社會主義先進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代表，是中國共產黨最可靠的階級基礎，“重要論述”從鞏固黨長期執(zhí)政地位和維護國家政治安全的戰(zhàn)略高度提出必須堅持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階級的根本方針；工會工作是中國共產黨群團工作的組成部分，在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全局中占據(jù)重要地位?！肮と穗A級”和“工會工作”具有明顯的區(qū)別，前者是推動社會歷史發(fā)展的主力軍，后者是黨領導國家治理的政治主體力量；同時兩者之間還存在緊密的聯(lián)系，工人階級既是工會工作最基本、最重要的對象，也是工會組織建立和開展工作的社會群眾基礎，工會工作不能脫離工人階級而“空轉”。“重要論述”把工人階級作為“歷史主體”的形象與中國工會作為“政治力量”的地位統(tǒng)一起來，凸顯了工人階級與中國工會在歷史邏輯、使命任務、奮斗方向等方面的一致性和協(xié)同性。兩者統(tǒng)一性的根本原因在于有中國共產黨的堅強領導，工人階級和中國工會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形成休戚與共的政治共同體，這也是中國工人運動同西方工人運動的根本區(qū)別所在。

第三，概念體系的建構性。“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重要論述”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宏觀框架下開辟出“工運理論”的闡釋空間，形成了標注新時代中國工運事業(yè)和工會工作理論高度的標識性符號，極大地延展了馬克思主義工會學說的概念譜系。作為一個獨立的概念范疇，“重要論述”將馬克思主義政黨學說、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工人階級運動理論、馬克思主義勞動觀點、無產階級政黨群團組織理論等理論資源和話語資源熔鑄為一個有機整體，在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滋養(yǎng)下，在當代中國時空語境下，形成了全新的概念體系。這一概念體系不是靜止的，而是運動、變化、發(fā)展的。從中國工會十八大對“重要論述”的再闡釋來看，“重要論述”的概念元素、理論命題、邏輯架構和闡釋體系必將隨著中國式現(xiàn)代化進程的推進而不斷向前發(fā)展，這是一個面向未來的、開放性的理論建構過程。

第四，概念形態(tài)的功能性?！傲暯娇倳涥P于工人階級和工會工作的重要論述”作為馬克思主義工會學說中國化時代化進程中形成的全新概念形式，對于構建中國工會自主知識體系具有獨特優(yōu)勢和重要功能。一是理論宣示功能?！爸匾撌觥币酝暾睦碚撔螒B(tài)和科學的闡釋體系，實現(xiàn)了對新時代以來中國工運事業(yè)和工會工作發(fā)生的歷史性變革、取得的歷史性成就的系統(tǒng)性總結和體系化概括，起到了用科學理論而不是感性經驗來展現(xiàn)實踐績效、揭示客觀規(guī)律的宣示功能。二是理論敘事功能?！爸匾撌觥睘槔斫夂驼J知中國工運事業(yè)和工會工作的領導力量、依靠方針、時代主題、功能職責、改革創(chuàng)新等重大理論和實踐問題提供了清晰的知識體系和邏輯框架，是中國工會進行歷史敘事、理論敘事和實踐敘事的基本原則。三是理論介質功能?！爸匾撌觥钡奶岢鍪邱R克思主義工會學說中國化發(fā)展史的關鍵理論路標，在理論層面展現(xiàn)了新時代工運事業(yè)和工會工作的實踐特點和時代特色，這既是“重要論述”科學指導和政治引領的實踐結果，也為“重要論述”向前發(fā)展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內生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