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興泉
遇上下雨天,夾山村人就高興,因為雨水在夾山村金貴得很。但是,下雨并不是越多越好,如果遇上連天的暴雨,就免不了發(fā)洪水。
這場雨已經(jīng)下了五天了,不僅沒見停的意思,反而越來越大。耿爺爺看著窗外,眉頭緊鎖。
“不能小覷?!卑垂敔敼烙?,今年不同尋常。因為這次竟然一下就是五天,還不停。于是他開始吆喝人,想要冒雨開展防洪行動。
“胡鬧,簡直是胡鬧!”有人笑耿爺爺,說他這是在說夢話。
直到雨在第七天還沒有停的時候,大家才猛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沒想到,雨竟然一連下了十天,還沒有停。
“再這樣下去,我們的壩有可能要倒。”耿爺爺發(fā)愁,雙眉皺成了兩個疙瘩。這時,人們才覺出耿爺爺心中裝著天。
“怎么辦?”
“下游必須做好渠口倒壩的準(zhǔn)備!”耿爺爺分派了人下去,按雨下到十五天的計劃做準(zhǔn)備。閘口時時在動,渠岸時時在晃,人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木頭,木頭!”這天下午,渠里沖來了木頭?!鞍?!”耿爺爺驚呼,從他的經(jīng)驗來看,這次洪水不僅大,而且沖毀了上游的房屋,那油黑的木頭分明帶著煙火的味兒。“順!”耿爺爺果斷命令,撲上前去,和幾十個壯漢子,拿了長棍子,去順那些木頭。一根根木頭在人們的指引下,扎進(jìn)閘口,搖頭擺尾過去了??捎幸桓绢^在沖過閘口的時候,卻將身子一扭、一橫,轟一聲響,擋在了閘口。所有的人吃驚了,頓時頭皮緊繃。
“危險,危險!”木頭紋絲不動了,水隨著雷聲,漲了起來。如果任其漲下去,不到一刻鐘,水準(zhǔn)會翻過閘口!“快,退!” 耿爺爺喊著讓大伙退,自己卻撲了上去。木頭堵住了閘口,水越積越高。若是漫過閘口,頃刻,大壩就會被大水完全沖倒。岸上的人,不知所措。
耿爺爺脫掉了外套扔給老伴兒,“撲通”一聲跳進(jìn)了閘口,鉆到了閘底。不一會兒,人們看見了那橫著的木頭,一點點動了?!皠恿耍瑒恿?!” 人們紛紛驚喜道,把身子盡量地前傾著,擔(dān)心著耿爺爺?shù)陌参??!袄习閮?,小心?。 ?這次吼的是耿奶奶,攥著外套的手心里全是汗。
“出來了,出來了!”耿爺爺再一次從水里露了頭,抹去了頭上的水,仔細(xì)地看了木頭一番后,又一次沉下去??蛇@次,那木頭像是焊在了閘上,耿爺爺硬抬,也沒有動一絲絲?!叭永K子!”一會兒,耿爺爺又一次浮上來,向岸上的人下了命令。于是大家將手頭長長短短的繩子全接起來,扔了下去。
“我用力,大家一起用力!”說完,耿爺爺像只水鳥,又一次鉆進(jìn)了水底。隨著一聲吼,果真,那木頭被大家硬扯了起來,水立時躥過閘洞,向下而去。“?。 遍l口終于轉(zhuǎn)危為安,人們終于算是松了一口氣。
“村子、莊稼都保住了!”岸上難得一時寧靜。人們手握著手,站成隊,盯著水, 淚水一片。
這天,大家要做慶功飯吃。飯熟了,大家才發(fā)現(xiàn):少了耿爺爺和耿奶奶。
“耿爺爺和耿奶奶呢?”
“找啊!”渠口的人,村里找。村里人,渠口找。人們的喊聲布滿了天空,充滿了村子的每一個角落。長長的渠岸上,全是人,喊聲此起彼伏。
后來,大家找到了耿奶奶,她手里拿著耿爺爺跳進(jìn)閘口前扔給她的外套……
那個夏天,新建的攔水壩成了耿奶奶的“家”。
(選自《參花》2023年4期,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