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馬慶民
有一個聽起來就很美、很浪漫的詞語,叫做“風(fēng)花雪月”,如若將他們成對拎出來,“風(fēng)花”或許不能讓人有所觸動,但“雪月”卻足以令人為之一振,心生美好。
“吹燈窗更明,月照一天雪?!痹鹿怵?,白雪皚皚,月光雪色,相得益彰,這樣的夜晚,賞雪已是美事,更何況還有明月成全。能同時欣賞到雪色與月光,這種美好獨屬于寒冷的冬。
黃昏之時,天空浮現(xiàn)著一彎淡淡新月。積雪素白,覆蓋青山,月色尚清淡,白雪亦素靜,月色讓雪色更明朗,更耀眼,也讓蕭條的冬天更加冷艷。
“仙人愛雪不嫌寒,挈月來看夜不眠。”真正愛月惜雪之人是無懼寒冷的,就像雪不怕明亮,月亮亦不怕冷,他們宛若跨越寒冬的戀人,只為一場風(fēng)而來。
“月光雪色兩清寒,見月初疑是雪團。看得雪光還似月,元來雪月一般般?!痹鹿庋┥孟袷前籽┳龀闪嗣髟?,團團如玉,懸掛空中;又好像是月光柔成了雪花,星星點點,漫天飛舞。雪色,讓月光更柔和嫵媚;月光,令雪色更明潔清純。
月光本已很美,雪色亦很美,但當(dāng)它們彼此邂逅、相互映照時,我們卻時常會左右為難,分辨不出誰更勝一籌。
“從來國色玉光寒,晝視常疑月下看。況復(fù)此宵兼雪月,白衣裳憑赤欄桿?!奔澎o的冬夜,堆積著白雪,流瀉著月光,這樣的時刻,美得好像夢幻一般,不染絲毫塵俗之氣,而比這一切更美的也只有傾國傾城的美人了。
美人如玉,即使平日遇見也會被她驚艷,不敢直視,更不要說是在這雪光月色之中了。她一身白衣,倚靠著朱色欄桿,那絕世獨立、清逸脫俗的氣質(zhì),遠遠一望,就足以令人心動。難怪余光中在《絕色》中寫道:若逢新雪初霽,滿月當(dāng)空/下面平鋪著皓影/上面流轉(zhuǎn)著亮銀/而你帶笑地向我步來/月色與雪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
雪色如月光,月光又如雪色,天空與山峰,皎月與白雪,相互映襯一片銀白,裝點著沉寂的冬夜。于是,這夜晚也就顯得不尋常了,總得尋些事做做,方不辜負這份美好——可以學(xué)王子猷一般瀟灑地“棹雪而來”;可以像陸游一樣悠然地靜聽“雪重從壓竹,竹折有奇聲”;更可以像蘇東坡那般,“更須攜被留僧榻,待聽催檐瀉竹聲”……
有雪,有月,已是十足的美景,倘若梅花開了,那就更加驚艷,不由得吸引著人出去踏雪尋梅,月下折花。
詩人盧梅坡說:“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詩俗了人。日暮詩成天又雪,與梅并作十分春。”雪是冬日的最佳代言,梅是春天的無聲信使。雪與梅,是人間與天上的唯美結(jié)合。明月掛在天空上,皎潔明亮,影影綽綽;梅花開在雪地里,風(fēng)姿颯颯,暗香幽動。月亮、白雪和梅花,讓這冬夜充滿了詩情畫意,也迸發(fā)出乍然而泄的淡淡春意。
寒冷和蕭索的冬夜,幸好有雪,有月,有梅——月光給白雪鑲上銀邊,白雪給月光純潔的擁抱,白雪茫茫,月光漫漫,一枝紅梅沖破寒冷的天氣,絕美芳姿,幽香初露,如同美人含羞的笑臉,讓人無法自拔。
月光雪色與梅花交相輝映,營造出一種萬籟俱寂的清寧之美,這種美,不事張揚,更像一幅幅簡潔的小畫,寥寥幾筆,簡簡單單,卻意味無窮。哪怕驚鴻一瞥,也會讓人心頭萌發(fā)出一片超越冬天的向往。所以,置身于月光雪色,我們會覺得離美好很近,離春天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