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一〇年十一月中旬,《裴君碑》出土于四川成都天府廣場東御街。始刻于建康元年(一四四),重刻于元嘉二年(一五二)。碑陽全文可分為三大段,第一段為碑文末稱的“贊”,相當于今之序言。第二段為“辭”,即正文。第三段為重新刻石立碑緣由。綜觀全文,除了歌頌、溢美之詞外,可知裴君“祖自河東”,出生于官宦世家,早年“選由孝廉”,出仕后“內(nèi)任公輔,外宣藩守”,曾在朝中任職。他在定襄任上戰(zhàn)功卓越,后任蜀地郡守,在經(jīng)濟、法治、民風民俗等各方面均取得重要業(yè)績。由此可知該碑屬于典型的德政碑或紀功碑。惜所述人事,正史皆無記載。有學者認定碑主為度遼將軍裴曄,但證據(jù)不充分。目前只好付之闕疑。東漢晚期政治混亂,社會動蕩,好官不多,良政更少,若碑中所述皆屬實,宜為當時鮮見,應該傳之后世,緬懷先賢。
碑陰所刻職務名稱,則為蜀郡所轄江原、廣都、成都、臨邛四縣衙及縣學屬吏,職務有掾、史、師。列名合計一百五十人,依例應是與建碑有關(guān)的人士。
該碑出土迄今十余年,然拓本罕見,清晰拓本圖版亦稀,尚未引起書法界應有的關(guān)注與研究。此碑碑陽書法方正雍容,高古渾穆,筆力遒勁。用筆方圓兼施,極富變化,篆意濃厚,體現(xiàn)了漢代宏大氣象;結(jié)字以方整為主,有些偏長,挺拔勁健,字形端莊穩(wěn)重且多依勢而變,章法茂密,行氣樸厚又不乏靈動。晚其近二十年的《西狹頌》(一七一)書風與之相近,惟古厚稍遜。碑陰書法與碑陽書風出入較大。經(jīng)過對二者“畼(暢)、陳、成、德、定、都、放、輔、光、恢、孟、仁、任、盛、師、詩、史、守、文、武、翕(悉)、憲、興、選、延、以、茵、由、元、掾、月、造、張、震”等三十四個相同字的比較,發(fā)現(xiàn)它們無論在形,還是在神上都有較大差異。碑陰書法介于《石門頌》(一四八)與《禮器碑》(一五六)的碑陰、碑側(cè)書法之間,用筆圓勁,字形偏扁,恣肆野逸,這在漢碑中是鮮見的。目前留存漢碑在碑陰、碑陽書風有些差異,或是由于書寫碑陽、碑陰時心態(tài)不同,或是書寫年代有前后,或是碑陽、碑陰打磨不一等諸多緣由所致。若此碑兩者書法反差如此之大,甚至極有可能出自二人之手,值得深入探討。(熊明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