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杭州市富陽區(qū)江南中學副校長 季 豐
圖/杭州市富陽區(qū)江南中學2023 屆畢業(yè)生 楊錦瀟 金子奚
大學報到時,我還沒滿17 周歲,更沒有坐擁“書城”的夢想。
傅老師是我大學時的班主任,我的畢業(yè)論文《慶元方言的兒尾詞》就是他指導的。先生疼我,我一生都記得。畢業(yè)那時,先生找我談話,建議我留校。我當時回鄉(xiāng)心切,婉拒了先生的美意?,F(xiàn)在想來,當年若聽從先生的教導,生命定是另一番樣子。不過,人生的際遇大概是定數(shù),我并沒有后悔。先生已逝,然而,我始終記得當年他在閣樓書房里對我的諄諄教誨。我甚至還記得他從書架上捧下好幾沓對浙江省各地縣方言調(diào)查的手稿,讓我?guī)兔φ恚拖瘳F(xiàn)在,我的書房里也保存著學生們的課前提問、學習小結(jié)和學習成果……
成長中難免碰到困惑,大學時有人指引,是一生的幸運。那位教我古代文學的張老師,在我最迷茫的時候引我到他的書房,讓我學馬恩思想、讀西哲著作……后來我才知道,這叫思想啟蒙。那間書房是依附宿舍樓搭建的低矮小平房,一張書桌,一張小床,滿屋書籍,燈光昏黃,精神明亮。
讀大學時,流傳著一句話:“溫州師范熄燈最晚的,一定是潘老師的書房?!边@我能做證。大學四年,我每天早上五點半起來練武,經(jīng)常會看到潘老師在操場上壓腿,這時他往往剛結(jié)束工作,出來活動活動。潘老師20世紀80 年代就在從事漢語音韻學的計算機處理研究。記得我倆一早騎車從本部出發(fā)到分部的實驗室,中午啃兩個包子,晚上很晚才回到本部,晚餐就在簡陋的書房里,就著腐乳,吃著簡單的飯菜。雖然忙碌,但這段時光卻讓我終生難忘。我后來寫的《〈慶元縣志〉方言篇》就是在潘老師的指導下完成的。
我很懷念與感激他們。當然,我更感激我的母?!獪刂輲煼秾W院——那是一間更大的“書房”。這所學?,F(xiàn)在已沒有了,但它永遠留存在我的心中,還有那暮色下美麗的九山湖。
如今,我已年過半百。有時,坐在自己的書房里回想,我那一點微薄的治學底子,都是拜受幾位先生的指引與教導。魯迅先生在《關于太炎先生二三事》一文中講過,要“使先生和后生相印”。我所理解的“印”,不僅僅是符合、契合之意,從名詞層面上來解讀,更是一種成長中的榜樣,一種烙在生命中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