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你的名字?！贰短鞖庵印贰垛徰恐谩繁环Q為新海誠的“災難三部曲”，其中《鈴芽之旅》是對災難表現(xiàn)力度最大、與現(xiàn)實災難情況最貼近的影片。在《鈴芽之旅》中，地震降臨成為重啟廢墟時空記憶的引線，并促使地震幸存者鈴芽重返家鄉(xiāng)直面幼時的心靈創(chuàng)傷，以日本傳統(tǒng)文化為依據的地震相關元素設定呈現(xiàn)了新海誠對人與自然、空間變化與現(xiàn)代化進程關系的深度思考。正是在對災難的反思之中，人們得以向未來前行。

關鍵詞：新海誠；鈴芽之旅；災難

《鈴芽之旅》是由新海誠擔任導演和編劇的動畫電影，入圍第七十三屆柏林電影節(jié)主競賽單元，影片講述了高中生少女巖戶鈴芽與關閉會引發(fā)災難之門的“閉門師”宗像草太一起尋找廢墟中的門，阻止地震發(fā)生的冒險故事與成長之旅。從《你的名字?！贰短鞖庵印纺涿浴㈦[喻性的災難背景到《鈴芽之旅》以現(xiàn)實地震為藍本的劇情主要設定元素，新海誠的災難意識越來越具象，越來越真實，讓人感到災難面前命運的無常，本文從災難意識、災難降臨、災難反思三個方面出發(fā)，分析電影《鈴芽之旅》中的災難敘事。

一、災難意識：災難要素的設定

災難意識來源于人類對于自身命運的擔憂以及對科技理性的反思[1]。導演新海誠自述創(chuàng)作《鈴芽之旅》的靈感來源于2011年3月11日發(fā)生的東日本大地震，這是日本遭受的最大一次地震，九級地震與引發(fā)的海嘯對日本造成了巨大沖擊，傷亡人數眾多。雖然這場地震距今已過去了12年，但受福島核事故等影響，全日本仍有三萬多人過著流離在外、背井離鄉(xiāng)的生活。新海誠從災難后人們不知該如何面對日常生活的迷茫情緒出發(fā)，思考主人公巖戶鈴芽作為大地震幸存者一個人該如何長大，從一段尋找廢墟的冒險之旅引出她的青春生活。

《鈴芽之旅》中刻畫了兩個世界：往世與常世，往世是活著的人生活的世界，而常世中所有時間匯集到一起，是死去的人才能進入的地方，蚓厄就誕生于其中，并試圖通過往門。往門是出現(xiàn)在廢墟中的門，每次災難后留下的門是兩個世界之間的薄弱之處，由界石和閉門師共同守護。蚓厄是活動在日本列島地下的巨大力量，沒有目的，但只要積攢了足夠多的扭曲之后就會撼動大地，是自然災害具象化的表現(xiàn)。形象設計來源于蚯蚓松土的習性，影片設定正常情況下需要兩塊要石分別鎮(zhèn)壓蚓厄的頭與尾，要石在影片中的形象是一只小白貓大臣和一只大黑貓左大臣。蚓厄通過吸收大地的精氣不斷伸開觸手，隨著時間的推移，蚓厄吸收的力量越來越大，直到籠罩城市上空，當蚓厄落到地面上時，地震將無法被阻止。鈴芽與草太的旅行就是為了將蚓厄關在往門后，阻止地震發(fā)生。門是日常生活中很常見的事物，是封閉建筑物的出入口，打開門背后的世界是未知的。影片要想關上往門不僅需要念誦咒語，還需要用心感受此地成為廢墟之前的風景，曾在廢墟中生活的人們的情感，深山里的溫泉度假鎮(zhèn)、因塌方被廢棄的學校……回溯過去的時光，這其實是新海誠設計的廢墟告別儀式。

在《鈴芽之旅》中，鈴芽旅行途經城市的選取，背后對應著數次真實發(fā)生在日本的六級以上的大地震，按照影片蚓厄突破往門的順序，分別為2016年的九州熊本大地震，2014年的伊予灘地震，1995年的阪神大地震，1923年的關東大地震，以及2011年的東日本大地震等，每當蚓厄沖破往門，手機發(fā)出地震預警的嗡鳴將兩個世界聯(lián)系在一起，自然災難以其摧枯拉朽的威力蔑視人一切的掙扎，剝奪人的一切，不同的人會看到不同的常世，鈴芽拉開的往門后是一座燃燒的城市，滿目瘡痍、了無生機，引人注目的是一艘非常大的船擠壓懸空在房屋上，這是地震與海嘯接連發(fā)生所導致的恐怖景象，“這是鉛色地平線上的陰郁的世界，這兒，在黑夜中漂浮著恐怖和褻瀆”[2]。

災難是影片《鈴芽之旅》的契機與動力，“從美學上來說，災難與任何美學之悲（悲態(tài)、悲劇、崇高、荒誕、恐怖）一樣，一方面是巨大的痛苦，甚至是人類個體的毀滅，另一方面這巨大的痛苦和毀滅，又在根本上危及不了或者還沒有危及作為整體的人類，于是面對災難的個體，以人類的心胸，對之進行欣賞，將災難轉換為一種美學對象?！盵3]影片展現(xiàn)了鈴芽對于蚓厄災難發(fā)生的心態(tài)轉變，從畏懼害怕到主動挑戰(zhàn)，“崇高的情緒是一種僅能間接產生的愉快，它經歷著一個瞬間的生命力的阻滯，而立刻繼之以生命力的因而更加強烈的噴射?！盵4]84在危險和安全面前，鈴芽不懼死亡，選擇跟隨草太，踏入黑暗，認定草太所在的方向是正確的。成功閉門后，借由千果的話，鈴芽覺得自己在做一件極其重要的事，“真正的崇高只能在評判者的心情里尋找，不是在自然對象里。對于自然對象的評判引起了對于它的情調”[4]95，面對巨大的蚓厄，鈴芽心中阻止地震的崇高感壓倒了對死亡的恐懼；面對普通人看不見的災難預警，鈴芽認可自己本身的使命并為之努力。

災難帶著內在的沉重與痛苦情感緊密相連，韓炳哲在《妥協(xié)社會》中講到，當代社會隨處可見一種痛苦恐懼癥，一種普遍的對痛苦的恐懼。痛苦恐懼癥導致一種長效麻醉，人們對所有的痛苦狀況避之不及[5]。在逃避痛苦的同時，與痛苦相伴而生的幸?？鞓菲鋵嵰惨徊⑾?，取而代之的是麻木與平滑。在現(xiàn)代技術高速發(fā)展，人的主體意識愈發(fā)強大的背景下，災難被有意無意地遺忘了，即使災難的標志物——廢墟就坐落在城市中。災難電影的功能之一是“如啟示錄一般，讓我們意識到生命中什么是最重要的”[6]。新海誠圍繞地震相關要素設定影片的故事情節(jié)，喚醒人們對大自然的敬畏，警示觀眾自然與命運的不可預測，與現(xiàn)世如畫般美麗的風景和安定平淡的日常生活需要每個人珍惜。

二、災難降臨：冒險與成長并行

在新海誠的電影中，主人公的夢境描繪是常常出現(xiàn)的一種敘事方式，通常有著暗示主人公行動原因、預示情節(jié)發(fā)展的重要作用，比如《你的名字?！分辛⒒{夢到自己變成了女生，結果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與宮水三葉互換了身體；《天氣之子》中帆高夢見陽菜為了讓天氣放晴以自身為祭升空消失，驚醒之后陽菜真的消失不見；《鈴芽之旅》中鈴芽常常做的夢促使鈴芽跟隨草太踏上閉門之旅?！垛徰恐谩酚捌械谝粋€場景就是鈴芽的夢境，仰拍鏡頭下，小女孩頂著風腳踩草叢發(fā)出急促的喘息聲、哭喊著尋找媽媽，夢境是未完成心愿的表達，鈴芽看似和每個普通高中生一樣，有朋友有家人，但其實一直困在失去媽媽的創(chuàng)傷中，“童年的情景通常確實只以隱喻表現(xiàn)在顯夢之中，只有經過對夢的解釋才能辨認出來”[7]，隨著鈴芽與草太關閉往門的冒險之旅的深入，鈴芽漸漸意識到自己經常做的夢來自于自己幼年的經歷。弗洛伊德指出被壓抑在心理底層的潛意識中的童年痛苦經歷是心靈創(chuàng)傷的重要原因，地震帶走了媽媽的生命，海嘯沖毀了鈴芽的家，電影展現(xiàn)鈴芽與媽媽的記憶時，畫面是從黑色蠟筆的籠罩下透出來的昏黃畫面，這是經歷災難失去母親帶來痛苦的頑疾，細水長流的日常生活只能淡化痛苦記憶，卻不能徹底抹平，跟隨白貓大臣的指引與“閉門師”草太一起尋找廢墟的冒險之旅也是鈴芽自我救贖的成長之旅。

隨著閉門之旅的進行，鈴芽的夢境也越來越清晰，夢中絕望無力，快要昏迷之時送自己出門的守護者，鈴芽一開始以為是媽媽，后來偶遇“閉門師”草太，風揚起草太的長發(fā)讓鈴芽覺得莫名的熟悉，最后鈴芽發(fā)現(xiàn)是自己：兜兜轉轉，尋找模糊朦朧記憶里守護自己的人，最后發(fā)現(xiàn)送自己走出常世的身影，竟是長大后的自己。鈴芽在常世中看到迷路的小鈴芽，把椅子交給小鈴芽，并安慰她：“不管你現(xiàn)在有多悲傷，鈴芽以后都會好好長大成人哦，所以別再擔心了，未來并不可怕，你以后還會喜歡上別人，你也會遇到很多非常喜歡你的人。雖然你覺得現(xiàn)在世界一片黑暗，但黎明總會到來，你會在陽光之下長大成人。未來一定是這樣的，因為那是已經注定好的事情了?！薄拔揖褪氢徰康拿魈臁?，在成長旅途中，唯有自我救贖、自我蛻變，才能真正治愈內心的傷痕。

與宗像草太的朦朧愛情是鈴芽在青春期成長的一部分，因為草太的帥氣和對草太隱約的熟悉感促使鈴芽主動去廢墟尋找他，但在無意間放走要石大臣，廢墟的封印松動。在影片中因為大臣的詛咒，草太以三條腿的椅子的形象陪伴鈴芽的旅途。椅子是鈴芽的媽媽親手給鈴芽做的生日禮物，對椅子的喜愛里包含有對媽媽的思念，這避免了鈴芽與草太陌生男女之間相處的大部分尷尬。宗像草太兼具閉門師和普通大學生的雙重身份，他與鈴芽之間宿命般的相遇與情感發(fā)展具有“世界系”特征，“災難的發(fā)生總是圍繞著‘人，伴隨著當事人的倫理選擇，災難敘事背后需要強有力的主體哲學的更新與支撐”[8]，面臨著蚓厄隨時要降臨的危機，鈴芽懷著不小心破壞要石封印的內疚和受拯救人類使命的感召，跟隨草太踏上了關閉廢墟中的“往門”的冒險之旅。在旅途中，鈴芽與草太合力關閉一扇扇“往門”。在東京，鈴芽為了阻止蚓厄發(fā)生，不得已將變成要石的草太親手刺入蚓厄中，在草太接受自己成為要石的命運時，反而是鈴芽不放棄，堅定地尋找救草太，這時她從一個“追隨者”轉變?yōu)橐粋€“主動者”。最后鈴芽經受住草太爺爺對其本心的拷問，從草太爺爺口中得知了進入常世的方法，踏上了返鄉(xiāng)之旅去尋找小時候曾無意間闖入的往門，回到過去重建創(chuàng)傷記憶。

叛逆和找尋是公路片的核心主題，思考與親人之間的關系是青春叛逆期的重要一環(huán)。鈴芽與姨媽的關系比單純的母女關系更難處理，鈴芽的姨媽巖戶環(huán)在鈴芽出走之后一直關心、擔心鈴芽的安危，想讓鈴芽盡快回家，她在姐姐去世之后，獨自養(yǎng)育幼小的鈴芽，甚至不惜為此放棄戀愛，她關心鈴芽的成長，雖然工作忙碌也會為鈴芽準備精致的便當，遇到地震預警第一時間就跑回家確認鈴芽有沒有安全到家，發(fā)現(xiàn)鈴芽不回家放下工作就去尋找鈴芽，即使與鈴芽生氣鬧矛盾，她還是會騎自行車帶著鈴芽去鈴芽想去的地方，鈴芽的姨媽實際上扮演了鈴芽母親的角色，沉甸甸的愛時常讓鈴芽覺得束縛，又因為不是親母女始終存在一層隔閡，很多話都沒有辦法直接說出口。被黑貓左大臣附身時姨媽喊出的話是鈴芽和姨媽關系升華的契機：“你，趕緊離開我家吧，把我的人生還給我！”這是姨媽巖戶環(huán)一部分真實的抱怨，但不是全部的想法，在相互依偎的生活中，她們擁有許多快樂溫馨的回憶，真實話語的說出，讓她們從小心翼翼、謹慎的關系中解脫，反而更加親密，也更加尊重對方。

在旅途中，鈴芽與陌生人建立聯(lián)系，感受到了來自陌生人的溫暖與善意，鈴芽通過接觸千果和瑠美的家庭與職業(yè)獲得了不同的生命體驗，千果和瑠美所在的民宿和居酒屋，一般情況下這是人員密集的地方，但其實千果“今天店里突然來了很多客人”和瑠美姐“平時都不會這么多客人的”兩句話道出只有鈴芽在的那天飯店和居酒屋才客人那么多，從側面點出實際上日本的經濟與人口狀況并不是一片繁榮景象。同時，隨著鈴芽旅途的進行，充分展現(xiàn)了日本的自然風光與城市景觀，與宮崎駿充滿童話色彩的畫風不同，新海誠喜歡描繪真實的天空、大海、森林、高樓、輪船、電車，在實景的基礎上進行藝術加工，虛實結合，清新細膩。

三、災難反思：重啟遺忘的時空

在《新京報》對新海誠的專訪中，新海誠談到《鈴芽之旅》突破以往作品中主人公局限于一兩處地點進行活動的設定，轉變成在日本各地旅行，主要原因是他想拍一個悼念地方的故事，他說：“在地方，人們會為死去的人舉行葬禮，但當一個城鎮(zhèn)、一個地方消失時卻沒有這種儀式。”[9]面對飛速前進的現(xiàn)代化進程，加速時間的不可靠讓新海誠將注意力轉移到留有標記物的空間，用空間交疊時間，電影重點刻畫了五處廢墟，除了鈴芽以前在宮城縣的家以外，分別是廢棄溫泉度假地、廢棄學校、廢棄游樂園的摩天輪、東京地下的皇居，這些地方在災難未發(fā)生以前都是人群聚集之所，是日常生活承載重要功能或具有特殊意義的地方，而關閉往門時出現(xiàn)的種種畫面，將個體記憶與集體記憶交疊，以前的溫馨景象與現(xiàn)在的人跡寥寥形成對比，給人荒涼悲傷之感。

“現(xiàn)代主義重視的是現(xiàn)在或未來，絕非過去?！盵10]在草太被封印鈴芽返回家鄉(xiāng)尋找自己能踏入常世的往門時，路上曾發(fā)生地震預報，鈴芽因擔心蚓厄會再次降臨，她狂奔到福島縣的森林中，惴惴不安地找尋廢墟及其中的往門，而跟上來的草太的朋友芹澤卻感嘆：“這附近原來還有這么美的地方！”看不到蚓厄或者說沒有地震心理創(chuàng)傷的芹澤沉浸于眼前的景色，而鈴芽則驚訝地發(fā)出疑問：“這里，美？”，此時，影片用閃回手法呈現(xiàn)幼小的鈴芽用蠟筆涂黑日記本的畫面，鈴芽因為過去記憶的沉重負擔只想著一定要阻止地震發(fā)生，要進入常世救出草太，無法欣賞眼前的美景?，F(xiàn)代化進程消除阻礙商品生產和消費循環(huán)的對舊物珍惜或懷念情感，但當人們的記憶被觸發(fā)，仍然會陷入一種思念中，比如鈴芽驚訝于溫泉鎮(zhèn)的廢墟現(xiàn)狀、千果以悲傷的語氣提起自己過去學校、瑠美回憶游樂園繁榮時場景的神情，廢墟并沒有在人們心中完全消失，只是被消費社會快速更新?lián)Q代的豐盈物品淹沒。

廢墟除了是地震直接導致的后果以外，還與日本少子化、老齡化情況下出現(xiàn)大量空置的房子有關。新海誠曾說：“在日本很多地方路演，與觀眾見面時，我都會發(fā)現(xiàn)，以前繁榮的商業(yè)街上變得冷清，很多商戶都關門大吉了?！盵11]在鈴芽第三日遇到的鬧市里廢棄的游樂園就屬于此類，瑠美在鈴芽問到游樂園的具體情況時提到，這個游樂園因為客流不足、生意不好就荒廢了，連拆除費都出不起，而且感覺這類地方越來越多。在日本陷入長期經濟停滯的時期，以前熱鬧非凡的地方呈現(xiàn)破敗荒涼之感，在面向未來的時間意識影響下，廢置的“空屋”與災難廢墟連同過去的時間與空間被人們遺忘，而《鈴芽之旅》的尋找廢墟之旅重啟被遺忘的時空。

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在同時空的并置是新海誠電影的一大特色。在《你的名字?！分袑m水三葉和立花瀧身體互換帶來的不同空間場景的變換，展現(xiàn)了日本的鄉(xiāng)村自然風貌與繁華的現(xiàn)代化工業(yè)都市景觀，大城市高樓林立、生活便利，但同時快速的生活節(jié)奏也擠壓人的休閑時間，讓人從心理上感到疲于奔波；鄉(xiāng)村風景如畫、三葉和四葉傳承宮水神社的傳統(tǒng)祭祀使命，人們生活寧靜和樂，但生活圈子狹小，娛樂方式少?！短鞖庵印饭适掳l(fā)生的主要地點是繁華的東京，而氣象神社中天氣巫女的傳說、女主人公天野陽菜晴女的設定、盂蘭盆節(jié)迎接亡魂的儀式等又呈現(xiàn)了新海誠從日本傳統(tǒng)文化中尋找靈感的創(chuàng)作方式?！垛徰恐谩分虚]門師的職業(yè)代代傳承，在草太住的房子里有大量關于蚓厄的傳說古籍；在閉門之旅中，人們在社交網站中分享白貓大臣的動態(tài)，手機地圖、各類交通工具等技術發(fā)展讓鈴芽可以幾天內輾轉多地尋找大臣。新海誠影片中神話傳說與神道力量的情節(jié)設定為日常生活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面紗，讓人覺得現(xiàn)代社會中不僅有科技理性量化標準規(guī)訓人的生命，還有超出理性邏輯的感性因素與精神力量。

對生命的渴求是人類在災難面前發(fā)出的呼喊，也是人們對現(xiàn)代化導致時空異化、對人壓迫的反抗，草太不甘心變成要石，卻又不得不承擔閉門師的使命，他被尖銳的冰石包裹，意識不斷模糊，用遺憾的語氣不斷表達對人世的眷戀，在被鈴芽救出后鎮(zhèn)壓蚓厄時新增添的咒語：“我深知生命如蜉蝣，深知死亡總是如影隨形，但此時哪怕再多一年，再多一日，再多一時也好，我輩仍愿人生得續(xù)?！焙俺隽俗约旱男穆暎欢徰孔鳛榈卣鹦掖嬲唔樌L大是對有地震記憶的人們的一種安慰。新海誠的“災難三部曲”展現(xiàn)了他對人與自然、空間變化與現(xiàn)代化進程關系的深度思考?！赌愕拿??！分腥祟愖罱K躲避彗星隕石墜落導致一個村莊消失的災難；《天氣之子》中城市被暴雨淹沒，人們也漸漸習慣沒有晴天的生活；《鈴芽之旅》中地震被阻止，鈴芽的明天陽光普照，三部電影展現(xiàn)了人們面對災難不同選擇的不同結果，但總體來說，結局都是溫暖治愈帶給人希望的。面對無法避免的災難，沉浸于過去的創(chuàng)痛記憶與一味躲避遺忘都沒辦法戰(zhàn)勝困難，只有不忘過去，重整信心，努力奮斗，以積極的心態(tài)珍惜普通平凡的生活，才能擁有美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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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袁海燕，中國海洋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文藝學專業(yè)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