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禹涵
現(xiàn)在是早晨六點半。天還是一片漆黑,零星的路燈閃著昏黃的光,冰冷的冬風(fēng)撕裂著空氣,蠶食著空氣中、地面上的余溫。但街邊這家我常來的面館店里已經(jīng)亮了燈,大半個空間都被湯鍋中升起的騰騰熱氣所繚繞,與室外的寒冷形成鮮明對比。我趕緊找了一個座位坐下來:“老板,來碗雞蛋面。”
“好嘞!”老板是個看起來六十上下的小老頭,平時待人很熱情??赡苁翘缌说木壒?,面館里只有我一個人,老板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把面端上來了:“同學(xué),你的面,慢用!”我看向熱乎乎的一大碗面,面條在燈光的映襯下更加白亮、光滑,湯上泛著幾顆油珠,還有零星散落的幾棵翠綠蔥花,荷包蛋鋪在面上,蛋黃七分熟,黃里透紅,細膩柔軟。湊近聞,一股蛋香,我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用筷子把面和著湯攪拌了一下,夾起一筷子往嘴里送,“哧溜”一聲,面條順著嘴巴入了口。嚼完這一口,再喝一口湯,整個身子都變得溫暖起來,剛才在外邊的寒意瞬間消散了大半。
一般,我是不會在外面吃早餐的,因為父親每天堅持為我做早餐。但昨晚,我與父親鬧矛盾,面對父親的一通說教,我表面認真聽著,心里卻不以為然。到了今天早晨,我沒有讓父親做飯,就自己悄悄出來吃了。
我正吃著,面館走進來一個年輕的男子,他也不說吃什么,就找了個座位坐下了。老板也不問他吃什么,而是低頭弄起了面,這使我產(chǎn)生了一絲疑惑。
不一會兒,老板小心翼翼地端著一碗面走了出來,看得出來,那碗面的分量多了許多,面上還加了蛋和肉。年輕人早已拿好了筷子,只等面擺到桌子上,就迅速地將筷子插入碗中,一夾一提一張嘴,先是一聲長長的“哧——”聲,聽那氣勢,是要把一碗面一嗦而盡,再是嘴巴咀嚼幾下猛一吞,配上那鎖骨隆起、眉頭微皺的模樣,還有不斷冒出的“哧溜”聲,仿佛能感覺到,他沉浸在那碗面的世界里,整個世界只有他和他的面。最后,他又捧起面碗,大口喝了起來??赡苁撬I或太急的緣故,“咕嚕咕?!钡穆曇艉艽?,在面館里來回飄蕩著。
當(dāng)我悠閑地吃完面時,那個年輕人早已離開。我走到老板面前,不禁好奇地問:“剛才那個人是誰?”
“我兒子,他有其他工作,我們平常在一起的時間很少,但每天早上我都會親手給他煮一碗面?!?/p>
太陽從地平線上探出頭來,漸漸升起,計算著流逝的時間。吃早餐的人越來越多,在一聲聲不停歇的“哧溜哧溜”與“咕嚕咕?!钡泥须s聲中,藏著一份用面?zhèn)鬟f的父子深情。我突然發(fā)覺,父親對我的那份深沉的愛,不也是加在了每天為我精心準備的早餐中嗎?
想到這,我迅速走出面館,向家里走去,我還從未給父親做過早餐呢!
(責(zé)任編輯/孫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