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從祥

（安徽大學(xué) 文學(xué)院，安徽 合肥 230039）

兩漢時期讖緯思潮盛行，出現(xiàn)了眾多流傳廣泛且影響較大的讖言，如“公孫病已立”“劉秀當(dāng)為天子”“代漢者當(dāng)涂高”等。當(dāng)時還有一條影響較大的讖言——圣女興讖，卻為學(xué)者們所忽視，僅有少數(shù)學(xué)者言及。故在此對這一讖言的產(chǎn)生及影響等作一番考察。

一 圣女興讖的產(chǎn)生

圣女興讖最早見于《漢書·元后傳》：

（王）翁孺既免，而與東平陵終氏為怨，乃徙魏郡元城委粟里，為三老，魏郡人德之。元城建公曰：“昔春秋沙麓崩，晉史卜之，曰：‘陰為陽雄，土火相乘，故有沙麓崩。后六百四十五年，宜有圣女興?！潺R田乎！今王翁孺徙，正直其地，日月當(dāng)之。元城郭東有五鹿之虛，即沙鹿地也。后八十年，當(dāng)有貴女興天下”云。[1]4014后沈約的《宋書·符瑞志上》對此亦有收錄?！洞呵锝?jīng)·僖公十四年》：“秋，八月，辛卯，沙鹿崩?！盵2]368《公羊傳》認(rèn)為沙鹿指河上之邑，《穀梁傳》認(rèn)為沙鹿指沙山之麓，皆不確。杜預(yù)注云：“沙鹿，山名?！盵2]368杜預(yù)所言是也。《春秋經(jīng)》中“崩”字一共出現(xiàn)11 次，其中9次為“天王崩”，另外兩次是僖公十四年“沙鹿崩”和成公五年“梁山崩”。“梁山”是山名，可知“沙鹿”亦為山名，故能言“崩”。《左傳·僖公十四年》：“秋，八月辛卯，沙麓崩。晉卜偃曰：‘期年將有大咎，幾亡國。’”[2]370杜預(yù)注云：“沙鹿，山名……在晉地。”[2]368早在西周時期，人們便認(rèn)為山崩川竭是亡國之征兆?！秶Z·周語上》：“幽王二年，西周三川皆震。伯陽父曰：‘周將亡矣……夫國必依山川，山崩川竭，亡之征也?！盵3]26-27又杜預(yù)語：“國主山川。山崩川竭，亡國之征?！盵2]370正因如此，晉人卜偃有“將有大咎，幾亡國”之預(yù)言。《漢書·五行志下》認(rèn)為沙鹿崩應(yīng)驗于晉懷公，“至二十四年，晉懷公殺于高梁”[1]1455。沙鹿事件后見于漢代讖緯?！洞呵镌罚骸坝性饷饷?，行正不誤，逢世殘賊，君上逆亂，辜咎下流，災(zāi)譴并發(fā)，陰陽散忤，暴氣雷至，滅日動地，天絕人命，沙鹿襲邑是也?！盵4]618

伯陽父曰：“周將亡矣。夫天地之氣，不失其序，若過其序，民亂之也。陽伏而不能出，陰迫而不能烝，于是有地震。今三川實震，是陽失其所而鎮(zhèn)陰也。陽失而在陰，川源必塞；源塞，國必亡。”[3]26可見，伯陽父是用陰陽理論來解說災(zāi)異現(xiàn)象的。卜偃是晉國重要的臣子，也是當(dāng)時著名的先知，其好預(yù)言成敗，且多得到驗證。卜偃多以天命和民心來預(yù)言成敗。如《左傳·僖公二年》：“虢公敗戎于桑田。晉卜偃曰：‘虢必亡矣。亡下陽不懼，而又有功，是天奪之鑒，而益其疾也。必易晉而不撫其民矣，不可以五稔?！盵2]325學(xué)者對五行相生相克理論作了深入研究。五行最早見于《尚書》。《甘誓》提及五行，“有扈氏威侮五行”[5]173?！逗榉丁穼ξ逍凶髁司唧w說明，“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5]301。在《尚書》中，五行僅為五種物質(zhì)?！蹲髠鳌芬喽嗾摷啊拔逍小?，如昭公二十五年“其用五行”[2]1449，昭公三十二年“地有五行”[2]1528?！秶Z·魯語上》：“地之五行?！盵3]161可見春秋時期，五行依然指五種物質(zhì)。一般認(rèn)為五行相生相克理論形成于戰(zhàn)國中后期。《漢書·元后傳》云：“陰為陽雄，土火相乘?！盵1]4014此用的是五行相生理論，即火生土，與春秋初期的思想不合，故學(xué)者多認(rèn)為《元后傳》所載卜偃言不可信，如楊伯峻認(rèn)為“顯系妄托”[6]348，劉文琪認(rèn)為“顯與傳乖，蓋不足信”[7]310，可見，此并非《左傳》的另一種版本，而是后世人杜撰的結(jié)果。

“陰為陽雄，土火相乘”隱含著豐富的內(nèi)容。李奇曰：“陰，元后也。陽，漢也。王氏舜后，土也。漢，火也。故曰土火相乘，陰盛而沙麓崩?！盵1]4014此處用的是五行相生理論，火生土。雖然漢初有短暫的漢為火德之說，但影響不大。西漢中前期盛行漢為土德說。直到漢末，劉向、劉歆父子方提出漢家堯后、火德之說[8]139-160。為了篡漢，王莽編造譜系，認(rèn)為王氏為舜后，土德。此處“土火相乘”暗指火德漢家將為土德王氏所取代。平帝時，王莽并無篡位的想法。平帝崩后，王莽居攝，孺子劉嬰年僅二歲，故生篡位之念。可知“土火相乘”這一說法當(dāng)產(chǎn)生于王莽居攝之時。

沙鹿崩發(fā)生于僖公十四年（前646），下移六百四十五年則為漢哀帝元壽二年（前1）。本年六月，哀帝崩。張晏曰：“陰數(shù)八，八八六十四，土數(shù)五，故六百四十五歲也?！洞呵铩焚沂哪?，沙麓崩，歲在乙亥，至哀帝崩，元后始攝政，歲在庚申，沙麓崩后六百四十五歲?！盵1]4014張晏此說牽強，不甚可信。數(shù)百年前的卜偃不可能有如此準(zhǔn)確的預(yù)見?！昂蟀耸辍北砻?，元城建公此語當(dāng)在昭帝始元六年（前81）左右。此時王禁尚未生女，王政君尚未出生①據(jù)《漢書·元后傳》記載，王政君生于宣帝本始三年（前71）。，人們不可能有如此之語。這類言語顯然為王莽后來所編造。

哀帝崩，王太后“即日駕之未央宮收取璽綬，遣使者馳召莽。詔尚書，諸發(fā)兵符節(jié)，百官奏事，中黃門、期門兵皆屬莽”[1]4044。成帝時，王氏家族掌權(quán)，王鳳、王音、王商、王根、王莽先后任大司馬，執(zhí)政。哀帝時，哀帝任用傅氏、丁氏，王氏無權(quán)。哀帝無子，故其崩后，王太后立即將權(quán)力抓到自己手中，讓王莽執(zhí)政。后王太后與王莽立中山王劉珩為帝，是為平帝。時平帝年僅九歲，故“太皇太后臨朝，大司馬莽秉政”[1]348?？梢姡獕鄱辏ㄇ?）是王氏家族命運的一個轉(zhuǎn)折點，也是王莽能夠篡位的一個重要起始點。但這時王莽只是攝政，沒有人預(yù)料到平帝會在五年后崩逝。元始五年（5）十二月，平帝崩，年僅十四歲。平帝無子，王莽立年僅二歲的劉嬰為孺子。此時大權(quán)完全落到王莽手中，篡位不過是時間早晚之事?？梢姡降墼绫朗峭趺軌虼畚坏淖顬殛P(guān)鍵的因素。王莽先“居攝”，再為“假皇帝”，再“繼真”，不到三年，便以禪讓的名義奪得帝位。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平帝早崩，對王莽篡位至關(guān)重要。平帝崩后，王莽居攝，故生篡位野心，于是先編造出王氏為舜后土德之說，再編圣女興讖，為其篡位營造輿論。后又借元城建公之口作了進一步地發(fā)揮，“今王翁孺徙，正直其地，日月當(dāng)之。元城郭東有五鹿之虛，即沙鹿地也。后八十年，當(dāng)有貴女興天下”[1]4014。這些說法皆無據(jù)，當(dāng)出于王莽的編造。正如學(xué)者所言：“這個故事，很明顯也是在有‘火德銷盡，土德當(dāng)代’之說后才生造出來的?！盵8]177

王太后崩后，王莽令揚雄為之作誄，“揚雄作誄曰：‘太陰之精，沙麓之靈，作合于漢，配元生成。’著其協(xié)于元城沙麓。太陰精者，謂夢月也?！盵1]4035《漢書·元后傳》：“初，李親任政君在身，夢月入其懷?！盵1]4015有此傳聞，故揚雄稱“太陰之精”。前有沙麓出圣女之讖，此讖在王太后身上得到驗證，故揚雄稱“沙麓之靈”?？梢姡廊私哉J(rèn)為“圣女”在王太后身上得到應(yīng)驗，圣女即王太后，亦即后來的新室文母。

二 圣女與西王母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為了給篡位制造輿論，王莽編造了圣女興讖。先秦以來，男權(quán)盛行，女性地位較為低下，她們很少能掌握大權(quán)。在此背景下，圣女興讖何以能產(chǎn)生呢？筆者認(rèn)為圣女興讖與西漢時社會上廣泛流傳的西王母信仰有關(guān)。

西王母神話產(chǎn)生得很早。商代甲骨文中便有“西母”。《山海經(jīng)》中多次提到西王母，《穆天子傳》中記載穆王會西王母之事，《莊子·大宗師》中亦提及西王母。但總體而言，先秦時期，西王母信仰不甚流行。到了西漢時期，西王母信仰在民間得到廣泛傳播，墓壁畫和畫像石中多有西母王形象，一些銅鏡圖案中亦有西王母畫像[9]。西漢哀帝時還爆發(fā)了一次聲勢浩大的西王母信仰運動?！稘h書·天文志》：“到其四年正月、二月、三月，民相驚動，歡嘩奔走，傳行詔籌祠西王母?！盵1]1311-1312《漢書·哀帝紀(jì)》：“（建平）四年春，大旱。關(guān)東民傳行西王籌，經(jīng)歷郡國，西入關(guān)至京師。民又會聚祠西王母，或夜持火上屋，擊鼓號呼相驚恐。”[1]342《漢書·五行志下》對此有更為詳細的記載：

哀帝建平四年正月，民驚走，持蒿或棷一枚，傳相付與，曰行詔籌。道中相過逢多至千數(shù)，或被發(fā)徒踐，或夜折關(guān)，或逾墻入，或乘車騎奔馳，以置驛傳行，經(jīng)歷郡國二十六，至京師。其夏，京師郡國民聚會里巷阡陌，設(shè)張博具，歌舞祠西王母。又傳書曰：“母告百姓，佩此書者不死，不信我言，視門樞下，當(dāng)有白發(fā)?！敝燎镏埂蟀У郾溃傻勰竿跆笈R朝，王莽為大司馬，誅滅丁、傅。一曰丁、傅所亂者小，此異乃王太后、莽之應(yīng)云。[1]1476-1477

學(xué)者皆認(rèn)同“西王母，婦人之稱”[1]1476。時人杜鄴認(rèn)為此為傅太后專政之應(yīng)。班固認(rèn)為“此異乃王太后、莽之應(yīng)云”[1]1477。顏師古注：“西王母，元后壽考之象。行籌，又言執(zhí)國家籌策行于天下?！盵1]342王先謙云：“元后臨朝，成莽篡竊，此其先兆?！盵10]138三位學(xué)者所言甚是。當(dāng)然，這些都是后來人的灼見，時人卻不知所指。

王莽居攝時，東郡太守翟義起兵反莽，王莽依《周書》作《大誥》：“太皇太后肇有元城沙鹿之右，陰精女主圣明之祥，配元生成，以興我天下之符，遂獲西王母之應(yīng)，神靈之征，以祐我帝室，以安我大宗，以紹我后嗣，以繼我漢功?！盵1]3432“右”，“祐”也?！吧陈怪摇敝干衔乃f圣女興讖，“陰精”指其母“夢月入懷”而生的元后，“女主”亦指圣女元后?！拔魍跄钢畱?yīng)”指上文所說的西王母信仰。在此，王莽將元后與圣女、西王母聯(lián)系在一起了。

王莽篡位后，欲改王太后漢家舊號，于是張永獻符命，言“太皇太后當(dāng)為新室文母太皇太后”[1]4033，王莽依而改之?！拔哪浮敝C音“王母”，是圣女的另一種表達。王莽下詔曰：“哀帝之代，世傳行詔籌，為西王母共具之祥，當(dāng)為歷代母，昭然著明。予祇畏天命，敢不欽承！”[1]4033在此，王莽將王太后比附為西王母，“當(dāng)為歷代母”，“謂太后，既是漢室母，又當(dāng)為新室母”[11]2729。至此，圣女與西王母在王太后身上集于一體。圣女興讖為王太后專政營造了輿論，而西王母神話則為王太后由“漢室母”轉(zhuǎn)變?yōu)椤靶率夷浮碧峁┝艘罁?jù)。

三 夫婦一體與王莽篡漢

為了篡位，王莽利用圣女興讖大做文章。在平帝元始五年（5）的祭祀革新中，王莽首先以先祖和先妣配祭天地，“天地合祭，先祖配天，先妣配地，其誼一也”[1]1266。篡位后，王莽立九祖廟，皆以后夫人配食，“其立祖廟五，親廟四，后夫人皆配食。郊祀黃帝以配天，黃后以配地”[1]4106。王莽以先妣配祭的目的是為了提升女性的權(quán)力，為王太后掌政制造輿論。

如上所說，王莽篡位后，將王太后比附于西王母，“當(dāng)為歷代母”，于是改王太后為“新室文母太皇太后”。這并非簡單的改變稱謂，而是隱含著正統(tǒng)的轉(zhuǎn)變與傳承。

自先秦以來，便強調(diào)夫妻一體。《公羊傳·宣公元年》：“夫人與公一體也?！盵12]319《白虎通·嫁娶》：“婦與夫一體也?！盵13]486《禮記·郊特牲》：“共牢而食，同尊卑也。故婦人無爵，從夫之爵，坐以夫之齒?！盵14]815夫妻一體，“元帝與皇太后為體”[1]4119，故從皇太后得傳承，亦可謂得正統(tǒng)。

這樣，王莽為其帝位傳承找到了合法性與正統(tǒng)性。王莽認(rèn)為自己的帝位通過王太后而直承元帝?！稘h書·王莽傳中》：“成帝，異姓之兄弟，平帝，婿也，皆不宜復(fù)入其廟。元帝與皇太后為體，圣恩所隆，禮亦宜之。”[1]4119此為王莽繼位之初的情況。

后來，王莽不斷抬升王太后的地位，同時不斷打壓元帝的地位，由王太后依附于元帝顛倒為元帝依附于王太后?！稘h書·元后傳》：

初，莽為安漢公時，又諂太后，奏尊元帝廟為高宗，太后晏駕后當(dāng)以禮配食云。及莽改號太后為新室文母，絕之于漢，不令得體元帝。墮壞孝元廟，更為文母太后起廟，獨置孝元廟故殿以為文母篹食堂。既成，名曰長壽宮。以太后在，故未謂之廟。[1]4034

以致王太后見后，深感不安。“既至，見孝元帝廟廢徹涂地，太后驚……飲酒不樂而罷?！盵1]4034王太后崩后，雖得與元帝合葬，卻以溝絕之。王莽又為王太后立廟，以元帝配食。《漢書·王莽傳中》：“五年二月，文母皇太后崩，葬渭陵，與元帝合而溝絕之。立廟于長安，新室世世獻祭。元帝配食，坐于床下?！盵1]4132

王莽這樣做的目的很明確，以此來證明“圣女興”讖緯的神秘應(yīng)驗性。王太后為“圣女”，“圣女興天下”意指王太后專政天下，自己則上承王太后，故具有很好的合理性與合法性。這樣，確如陳槃先生所言，“王氏亦將由‘圣女興’以有天下也”[15]55。

王莽對“文母”是非常崇拜的，甚至達到了迷信的地步。始建國五年（14），王太后崩，“莽為太后服喪三年”[1]4132。從禮制角度而言，王太后為王莽之姑，王莽無為其服喪三年之義務(wù)。然而王莽以父母之禮為王太后服喪，以此向世人表明其繼承王太后傳承的正統(tǒng)性。地皇二年（21）正月，王莽妻亡，“葬渭陵長壽園西，令永侍文母，名陵曰‘億年’”[1]4165。渭陵，元帝之陵。長壽宮，乃王莽為王太后所立廟。王莽葬其妻于王太后廟西，使之永侍王太后，明顯是將“文母”視為自己的父母。名其陵為億年，暗示文母保佑其帝位下傳億萬年，如同秦始皇欲帝位傳萬世，王莽自視為“建萬世之基者”[1]4161。

又《漢書·王莽傳下》：“‘有奇士，長丈，大十圍……自謂巨毋霸?！剱褐?，留霸在所新豐，更其姓曰巨母氏，謂因文母太后而霸王符也?！盵1]4157顏師古注云：“莽字巨君，若言文母出此人，使我致霸王?！盵1]4157巨無霸乃巨人自命名，意為巨大無比。而王莽字巨君，篡位后疑心甚重，疑其刺己，篡得帝位，“諷言毋得篡盜而霸”[1]4157，故對巨人留而不用，將舉薦者韓博下獄，并改其名為巨母氏。班固以為此喻“因文母太后而霸王符”[1]4157，似不確。如上所說，“霸”隱含篡位之意，故王莽嫌而去之，不再作“霸王符”解。王莽善解讖，如甄尋手有紋，如“天子”字，王莽則認(rèn)為“此一大子也，或曰一六子也。六者，戮也。明尋父子當(dāng)戮死也”[1]4123?！拔恪迸c“母”形近，“巨”指王莽自己，“母”指文母，即王太后，足見王莽對“文母”的迷信了。

由此可見，圣女興天下讖言為王莽篡漢提供了合法性依據(jù)，故其篡位后依然不斷提升“文母”的地位，鼓吹“文母”的神圣性，為其服喪三年，令亡妻永侍文母，甚至企圖通過改名來獲得“文母”更多的庇佑。

綜上，元城建公所言圣女興讖，不可能源于春秋時晉國的史官卜偃之口，當(dāng)為王莽所編造；西漢后期盛行西王母信仰，王莽將王太后比附為西王母，于是圣女與西王母在王太后身上集于一體；元帝與王太后為一體，圣女興天下讖言為王莽篡位提供了合法的傳承依據(jù)，故其篡位后不斷提升“文母”的地位，鼓吹“文母”的神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