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反了+人稱代詞+了”結構不同于一般的“V了O了”結構,其特性主要表現(xiàn)為動詞“反”與賓語位置的人稱代詞無法直接組合,且呈現(xiàn)出“動作+施事”的語義關系。從歷時的角度來看,該結構經(jīng)歷了“施事+反了”“反了+施事”“反了+人稱代詞”“反了+人稱代詞+了”形成過程;同時“反了”也經(jīng)歷了主觀化過程。從形成機制來看,整個“反了+人稱代詞+了”結構是說話人為了凸顯重要信息,依據(jù)“V了+人稱代詞+了”結構類推形成易位句形成的。
【關鍵詞】“反了+人稱代詞+了”;雙“了”句;類推機制;主觀化
【中圖分類號】H146?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10-0118-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10.038
一、引言
現(xiàn)代漢語中,經(jīng)常見到如下表達:
(1)老荒聽到了老健在說什么,在花鲇身后一個勁兒蹦跳,喊:“你等著我怎么跟你算賬,你等著!真是反了你了!”(張煒《你在高原》)
(2)“反了你們了,小東西!”老蘭拉下臉來,惱怒地喊,“黃豹,把他們弄出去!”(莫言《四十一炮》)
以上句子的畫線部分可概括為“反+了+人稱代詞+了”,有人將其看作“V了O了”結構的一類(靳丹琪,2015)。但從形式上看,一般的“V了O了”結構中的“V+O”都可以組成述賓式復合詞或述賓式短語。前者如“發(fā)了財了”“結了婚了”,后者如“吃了飯了”“進了城了”;而“反了+人稱代詞+了”結構中的“了”是不可或缺的。從語義上看,一般的“V了O了”結構中的動作和賓語的語義關系大多數(shù)為“動作+受事”關系,而“反了+人稱代詞+了”結構中的賓語則可以看作是廣義的施事,和前面的動詞“反”構成“動作+施事”關系。有人將施事作賓語的句子稱為施事賓語句,但施事賓語句中的賓語往往具有無定性(張伯江,1989),“反了+人稱代詞+了”結構中的人稱代詞一定是有指的,且很多時候都是定指的。因此“反了+人稱代詞+了”結構也不是一個典型的施事賓語結構。
綜上所述,“反了+人稱代詞+了”結構跟一般的“V了O了”結構有較大區(qū)別。其動詞與賓語的組合無論是組合形式還是語義關系都不同于一般的“V了O了”結構。同時,這一結構意義整合度較高,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熟語化,在語言表達中被廣泛使用。文章嘗試從歷時的角度考察其形成的過程,以解釋為何非常規(guī)表達能夠取得如此高的接受度。
本文語料來自北京大學CCL語料庫及北京語言大學BCC語料庫①。
二、“反了”結構的歷時考察
語言類型學中的一個主流觀點是漢語屬于SVO型語言,“施事+動作+受事”應該是漢語的常規(guī)語序。從認知語言學的角度來看,“施事+動作+受事”也是現(xiàn)代漢語的理想化認知模型,凡是違背這一語序的就應當看作是有標記的句式(樸珍玉,2014)。也就是說,“施事+反了”與“反了+受事”結構是常規(guī)的、相對無標記的;而“反了+施事”結構則是非常規(guī)的、相對有標記的。本章將著眼于“反了”搭配對象與語義的變化,分析“反了+人稱代詞(施事)+了”這一特殊語序的形成過程。
(一)“反了”后出現(xiàn)施事
“反+了+NP”結構最早見于宋代,語序全部為“反了+受事”。即受事全部分布現(xiàn)在“反了”之后,施事往往隱現(xiàn),如:
(3)既是反了天理,如何又說“皆天理也”?(《朱子語類》)
(4)便若桀紂之所以危亡,亦只是反了這個道理。(《朱子語類》)
到了元代,開始出現(xiàn)“反了+施事”結構,如:
(5)如今見有破不盡黃巾賊,尚自極多。又反了劉備,若相合一處,怎生奈何?(《三國志評話》)
(6)有上大夫言:“街亭諸葛反也!”帝問文武:“倘反了軍師,西川不能作主?”(《三國志評話》)
例(6)很具有代表性,前面說“諸葛反也”;施事在前,動作在后。但與“反了”搭配時,語序變?yōu)椤胺戳塑妿煛保粍幼髟谇?,施事在后?/p>
對語料中“反了”與施事組合的用法進行統(tǒng)計,共找出元代語料10條,其中“反了+施事”與“施事+反了”結構各5條;可見“反了+施事”和“施事+反了”兩者共存。明代語料有55條,其中“反了+施事”31條,“施事+反了”24條;更能夠看出這種共存不是一時的現(xiàn)象。在明代,同一篇文獻中經(jīng)常同時出現(xiàn)這兩種結構,如:
(7)晁田、晁雷聽得是方弼兄弟反了,嚇的魂不附體。(《封神演義》)
(8)話說眾多文武見反了方弼、方相,大驚失色。(《封神演義》)
值得注意的是,在明代還出現(xiàn)了如下例句所示的結構:
(9)不料沁州已反了存孝矣?。ā段宕厥贰罚?/p>
王力(1999)將“矣”歸為陳述語氣詞,用于已經(jīng)發(fā)生的狀況,表示一種過程;同時指出語氣詞“了”繼承了古代漢語中“矣”的用法。例(9)的“矣”可以譯成“了”,與句末語氣詞“了”的功能基本相同。因此這類“反了×矣”可以看作是“反了+人稱代詞+了”結構的早期形式。
(二)“反了”出現(xiàn)主觀性表達
前面列舉的這類“施事+反了”或者“反了+施事”結構,都是敘實的用法,即表述發(fā)生了造反事件。從明代開始,“反了”開始出現(xiàn)明顯含有主觀義的用法,比如《水滸傳》中有如下用例:
(10)孔明也恍然叫道:“啊呀是了,這樣一說,就滿都對竅了。今日中營滿加更動風言風語,要二王盧俊義挪進寨來,名是同居,暗行監(jiān)管。要燕青、蔡慶等歸六尚局。帶了呂方往南邊去,查其心意,要面會方七佛,先取荊襄。天壽也進兵徐州,派李鐵牛先打東京,這樣看來,真要反了。”
(11)李逵大叫:“反了罷!”宋江曰:“軍馬都沒了,兄弟們又各分散,如何反得成?”
(12)大化急著喝叫道:“吳德,吳德!你待要反了怎的?生個人來沒有人行!你道天下事,沒有良心天理嗎?”
(13)那幾個隨從的叫聲:反了!揎拳捋臂,一擁上前,鄒潤使起拳腳,紛紛跌倒,都跌得鼻青嘴腫。
例(10)中的“反了”出現(xiàn)在“要……了”結構中,表示未然事件,表達說話者的主觀判斷。即由前面陳述的事實,推測造反事件即將發(fā)生。例(11)中的“反了”同樣是未然事件,后跟語氣詞“罷”用在祈使句中,表達了說話人的主觀建議。例(12)中的“反了”用在疑問句中,表達了說話人認為聽話者行為違背常理的主觀認識,以及對聽話人強烈不滿的主觀評價。不過這里的“反”仍是“造反”義,從后文“相公不好,吳德果然反了”就可看出。例(13)中的“反了”加上感嘆語氣獨立成句,已經(jīng)完全是主觀義的表達,不再表示“造反”這個事件。這里的主觀義已經(jīng)十分接近于“反了+人稱代詞+了”結構的主觀義。
明代類似于上述例子的用法還是較為少見,語料中“反了”在明代的用法共有103條,其中有3條體現(xiàn)出主觀判斷義、4條體現(xiàn)出了主觀建議、7條體現(xiàn)出主觀評價義,占比只有一成多。到了清代,主觀性的用法大幅增加。在236條清代關于“反了”的用法中,有163條非敘實的用法,占比接近七成,而且全部是表達強烈不滿的主觀評價義,如:
(14)好呀,嫂子你哪招的這么個野男子在屋里,我哥哥不在家,你真要反了。(《彭公案》)
由于帶有顯著的主觀性,這類“反了”可以受“簡直、真是”等評注性副詞修飾,如:
(15)你這等人,敢在文廟之中公然罵人,真是反了。(《桃花扇》)
(16)福田怒道:“難道要我不聽玉帝的話,倒聽你們的話么?真是反了!來人,把這一起不知輕重的混帳東西,捆出去斫了?!保ā都t樓夢》)
此時的“反了”開始有明顯獨立成句的傾向,在163條表主觀義的用法中,有99條是獨立成句的,占比達到六成,如:
(17)金榮氣黃了臉,說:“反了!奴才小子都敢如此,我只和你主子說?!保ā都t樓夢》)
(18)不覺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這股無名火哪里按耐得住,大叫:“反了!”(《七劍十三俠》)
(三)“反了”后出現(xiàn)人稱代詞
到了民國初期,語料中開始出現(xiàn)人稱代詞作為施事出現(xiàn)在賓語位置的用法,如:
(19)張放被拿,還破口大罵道:“反了你,敢拿天子侍臣么?”(《漢代宮廷艷史》)
現(xiàn)代漢語中,“反了+人稱代詞(施事)+了”結構完成定型,其例句俯拾即是,如:
(20)小雜碎,反了你了,沒有我這個老子誰給你掄鎬?(莫言《白鷗前導在春船》)
(21)秦山憤怒地拍了桌子,說:反了他了?。浴锻堋罚?/p>
經(jīng)考察,此時的“反了+人稱代詞+了”所表達的皆為對人稱代詞所指代對象強烈不滿的主觀義評價。
根據(jù)上文對語料的分析可以看出,在宋代,“反了+受事”為主流表達。到了元代,“反了”結構后開始出現(xiàn)施事,“施事+反了”與“反了+施事”兩種形式開始共存。到了明代,“反了+施事”結構被普遍使用,出現(xiàn)了“反了×矣”這種可以看作“反了+人稱代詞+了”早期形式的結構。同一時期,一部分“反了”開始用來表達批評指責等主觀情感態(tài)度而非客觀陳述。到了清代,“反了”用來表達強烈不滿的主觀評價義成為主流用法,一部分“反了”開始受到評注性副詞的修飾,“反了”獨立成句成為普遍現(xiàn)象。民國初期,人稱代詞開始進入到“反了+施事”結構中;在現(xiàn)代漢語中,“反了+人稱代詞+了”快速定型。
三、形成機制
張伯江、方梅(2014)從功能語法的角度討論了漢語中的主位結構,指出一般敘述語體中主位在前述位在后的語序體現(xiàn)了語用學的可處理原則(processibility principle);而述位在前主位在后的易位現(xiàn)象則凸顯了簡練原則(economy principle)?!胺戳?人稱代詞+你+了”結構體現(xiàn)的正是這一點。在一般的敘述語體中,說話人都是先從聽話人熟悉的情況(人稱代詞)說起,再引出新的信息(反了)。這是在最符合聽話人心理認知過程的信息結構處理方式。但是在簡短的對話中,重要的新信息(反了)是說話人急于說出來的內(nèi)容,次要信息(人稱代詞)放到了不凸顯的位置上。從考察的語料來看,這類結構全部出現(xiàn)在對話之中,且往往表達強烈的主觀情感?!胺戳?人稱代詞+了”結構正是說話人為了凸顯新信息而對常規(guī)語序進行調(diào)整的易位句。
陳前瑞(2006)將“V了O了”結構稱為雙“了”句,并認為最早的雙“了”句出現(xiàn)于北宋的《朱子語類》。根據(jù)語料的考察結果,最早的“反了+受事”結構也是出自于此。陳昌來(2021)指出,雙“了”句在元代趨向于固定;這是“反了+施事”結構出現(xiàn)的時間。該文同時提到明代的雙“了”句有了四音節(jié)的傾向,且開始出現(xiàn)凸顯主觀義的用法;這與“反了”出現(xiàn)凸顯主觀義用法的時間相同。陳前瑞(2006)指出,雙“了”句到了清代的使用頻率大幅增長;同一時期“反了”的主觀義用法也是快速占據(jù)了主流。到了現(xiàn)當代,雙“了”句的能產(chǎn)性大幅增加,很多人認為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構式化的傾向;也正是這一時期,“反了+人稱代詞+了”定型并逐漸熟語化。因此有理由認為,“反了+人稱代詞+了”結構的形成是“反了+施事”結構向雙“了”句類推的結果。
引言部分已經(jīng)指出,典型的雙“了”句中的動詞和賓語在語法上應該可以直接組合成述賓式復合詞或述賓短語,在語義關系上應該為“動作——受事”關系。這樣看來,“反+人稱代詞(施事)”類推形成雙“了”句的阻力似乎較大。但隨著“V了+人稱代詞+了”結構的演變,能夠進入帶該結構的成分也是在不斷擴大,其范圍的擴大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兩個方面:
(一)“V了+人稱代詞+了”中出現(xiàn)弱受事性賓語
根據(jù)語料庫中的檢索結果,“V了+人稱代詞+了”的用法最早見于元明時期,如:
(22)方才要送你性命,我替你說著,饒了你了。(《全元曲》)
(23)不長俊的小花子兒,剃頭耍了你了,這等哭?(《金瓶梅》)
到了清代,出現(xiàn)了如下類型的表達:
(24)你這會子再把你那位程大哥叫進來,你就當著我們大家伙兒,拿起他那根煙袋來,親自給他裝袋煙,我就服了你了。(《俠女奇緣》)
(25)好王爺,我知道你的本領強。實在的怕了你了。(《綺樓重夢》)
例(22)(23)中的畫線部分都可以改為“把”字結構或“被”字結構,即“把你繞了”“你被耍了”。而例(24)(25)中的畫線部分不可改為“把”字結構或“被”字結構。“把”字句在意念上主要表示對人或事物的處置,實際上是表達一種“致使”關系,后面的賓語通常是動詞所影響的對象,即受事?!氨弧弊志渲饕硎尽笆艿接绊懚a(chǎn)生結果”,同樣表達“致使”關系。例(24)(25)中的畫線部分不可改為“把”字或“被”字結構,說明這類表達所強調(diào)的并非致使關系。換句話說,例(22)(23)的人稱代詞受事性較強,例(24)(25)的人稱代詞受事性相對較弱。
(二)“V了+人稱代詞+了”中出現(xiàn)不能直接搭配的成分②
“V了+人稱代詞+了”在大部分情況下其兩個變項都可以直接組合,如上述四個例句中的“饒你”“耍你”“服你”“怕你”在語料庫中都可以檢索到相關用例。在元代所有的語料都屬于這種類型,而明代開始,出現(xiàn)了少量動詞和賓語不能直接組合的情況,如:
(26)姐姐,你在我家三年光景,一日好日子沒過,都是我陷了你了?。ā督鹌棵吩~話萬歷本》)
句中“陷了你了”去掉兩個“了”后,“陷你”一般不能直接組合③。
清代開始,此類情況有所增多,如:
(27)“你每日極好,也想著你做不出這樣事來。只是我沒處怨了,就屈了你了( 《聊齋俚曲集》)
句中的“屈你”也不能直接組合。
明代開始,一部分“V了+人稱代詞+了”結構中的人稱代詞出現(xiàn)了弱受事性的用法,整個結構不再強調(diào)致使關系。同時“V了+人稱代詞+了”結構開始接受無法直接搭配的兩個成分進入。除此之外,前面提到自元代開始就有“反了+施事”這種結構的存在,“反了”自明代開始就出現(xiàn)了主觀化,清代出現(xiàn)了“V了+指人名詞(施事)+了”。由此看來,“反+人稱代詞(施事)”類推形成雙“了”句并不存在太大的阻力。
四、結語
“反了+人稱代詞+了”結構是一類特殊的“V了O了”結構,這類看似反常規(guī)的結構之所以能夠廣泛為人們所接受,是由于自身經(jīng)歷了漫長的形成過程。
從“反了”的施受事位置來看,“反了+施事”的格式最早在元代出現(xiàn),明代出現(xiàn)了“反了×矣”這類“反了+人稱代詞(施事)+了”的早期形式。從“反了”的主觀化過程來看,明代“反了”出現(xiàn)少量凸顯主觀義的用法。清代開始“反了”表主觀評價義的用法大幅增加,同時可以受評注性副詞的修飾;而在現(xiàn)代漢語中“反了+人稱代詞+了”已經(jīng)完全不表示客觀陳述,并實現(xiàn)了熟語化。
從“V了+人稱代詞+了”結構的演變來看,清代開始一些受事性較弱的人稱代詞開始出現(xiàn)在賓語位置上,同一時期又有相當一部分不能直接組合的成分出現(xiàn)在了動詞和賓語的位置。這兩個方面的變化,再加上“反了+施事”結構的廣泛使用與“反了”的主觀化,為“反+人稱代詞(施事)”向“V了+人稱代詞+了”類推形成雙“了”句降低了阻力,最終形成“反了+人稱代詞+了”的用法。
注釋:
①這里將語料庫中包含“了”的合音語氣詞,如“反了你啦”也算作“反了+人稱代詞+了”結構。
②依據(jù)語料庫中的檢索結果,檢索范圍包括了古代漢語庫與現(xiàn)代漢語庫。
③“陷你于不義”之類的用法中的“陷”為“設計害人”之義,與這里的“使人受到損失”義有所不同。
參考文獻:
[1]靳丹琪.“V了O了”構式研究[D].北京外國語大學,2015.
[2]張伯江.施事賓語句的主要類型[J].漢語學習,1989,(01):13-15
[3]張云秋,王馥芳.概念整合的層級性與動賓結構的熟語化[J].世界漢語教學,2003,(03):46-51+3.
[4]樸珍玉.現(xiàn)代漢語施事賓語句與基本句的偏離研究[J].西安外國語大學學報,2014,22(04):33-36.
[5]沈家煊.不對稱與標記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8.
[6]王力.古代漢語[M].北京:中華書局,1999.
[7]張伯江,方梅.漢語功能語法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6.
[8]陳前瑞.漢語雙“了”句的興衰及相關的理論問題[A].語法研究和探索(十二)[C].北京:商務印書館,2006.
[9]陳昌來,陳紅燕.主觀極量義構式“A了去了”的來源及雙“了”構式的歷時演化[J].河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1,61(02):126-136.
[10]李傳軍.類固定短語生成的類推機制[J].現(xiàn)代語文(語言研究版),2010,(02):11-13.
作者簡介:
劉儒昊,男,漢族,山東濟寧人,上海師范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語法理論與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