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春生

代縣古稱代州，歷史上是我國北方的重要商業(yè)中心之一，具有悠久的商業(yè)文化傳統(tǒng)。經(jīng)過漫長的歷史發(fā)展，代州逐步形成了以州城為核心，以陽明堡、聶營、峨口、廣武四大集鎮(zhèn)為商品集散地，以知名廟宇的廟會為載體的臨時集市貿(mào)易，以分布于各村落走街串巷的貨郎擔為補充的“四位一體”商業(yè)貿(mào)易體系。而且，據(jù)歷史資料記載，代州商人外出經(jīng)商者眾多。明清時期，特別是清初，張家口、歸化城（今呼和浩特）、包頭、多倫、庫倫（今烏蘭巴托）、海拉爾、西寧、哈密、迪化、太原、石家莊、上海、蘇州、成都、北京、天津等十余省市的20多個大中商埠都分布有代州人的商號。

代州城商業(yè)概況

明清時期，代州是山西北部一大都會，是晉北的貿(mào)易中心之一。元末明初作家施耐庵（約1296—1370）在《水滸傳》第三回《史進夜走華陰縣，魯提轄拳打鎮(zhèn)關西》中提到的代州雁門縣城，就是代州城。文中對代州城作了極好描述：“入得城來，見這市井熱鬧，人煙輳集，車馬駢馳，一百二十個行經(jīng)商買賣，諸物行貨都有，端的整齊?！边@雖然是文學作品，但也能反映一定的現(xiàn)實生活。根據(jù)施耐庵的生平推斷，如果他到過代州城，應當是元末或者明洪武三年（1370年）之前。代州城內(nèi)以邊靖樓為軸心，建有東、西、南、北四條大街，各種商鋪星羅棋布，整個州城儼然一個“超級大市場”。明代，在鐘樓街還有石灰市，在邊靖樓后還有豆腐巷。作為一州治所在地，代州城流動人口和常住人口數(shù)量龐大，煤炭需求量大，于是在州城東北部便催生了“炭市街”這個固定的煤炭交易場所，也催生了東關“牛市街”這個牛的交易場所。在邊靖樓的前后還有雖無名卻有實的柴市，平川村民將地里的高粱秸稈或砍下的山柴扎成整齊的捆在這里出售。

與此同時，代州城的商業(yè)呈輻射狀，向“二州五縣”乃至北方其他地區(qū)延伸。所謂“二州五縣”，是指清末忻州及其所轄的定襄、靜樂兩縣，代州及其所轄的五臺、崞縣和繁峙三縣。

代州城既是農(nóng)產(chǎn)品的交易市場，也是農(nóng)產(chǎn)品的集散地。聶營、河頭、南門園等地的大米，中解、峪口、峨口等地的煙葉、辣椒，七里鋪和馬站的香瓜，西關的白菜，南門園的茴子白，崗上的大蔥，峪里的大蒜，口子的花椒，滹沱河兩岸村莊的甜菜、蔓菁和葵花子等，眾多村莊的高粱、玉米、谷子、黍子、糜子、小雜糧等，各種農(nóng)產(chǎn)品源源不斷運往代州城，除滿足城內(nèi)居民的日常消費需求外，其余則販運到周邊地區(qū)。與此同時，崞縣老鴉窩的莜面，同川的黃梨、油梨、蘋果、檳果等；繁峙縣的糧食；五臺縣石限的瓦缸、砂器（砂鍋等）、陶器（甕、雷盔等）、定襄縣的鐵器和風箱等；懷仁縣（今懷仁市）吳家窯的瓷器等，也源源不斷運至代州城，又通過代州城分銷到其他商號及消費者。

清代，代州的煙葉、大米已經(jīng)遠銷到歸化城一帶。在1997年5月出版的《綏遠通志稿》“清代商貨價格變動表”中，代州葉子（煙葉）、代白米（代州大米）赫然在目，其中，代州葉子在同治八年（1869年）的價格為0.007文/兩，在同治十三年（1874年）的價格為0.019文/兩；代白米在雍正七年（1729年）、雍正八年（1730年）和嘉慶二十四年（1819年）的價格分別為每斗1800文、2200文、2400文，等等。

清代中葉，代州城有商號300余戶，商人2000名左右。鴉片戰(zhàn)爭后，清政府奉行“利洋商而抑華商”的政策，代州城商號僅存144戶。清道光年間，代州城有商號274家；清宣統(tǒng)三年（1911年），代州城有商號116家。在以鼓樓為中心、東西長達一公里的大街兩側，店鋪鱗次櫛比。炭市街口、鐘樓巷、東關吊橋、西關香圪坨等街頭巷尾，遍布大小店鋪。作為晉北商業(yè)中心之一，代州城富招八方商旅，一派繁榮景象。

商人、商業(yè)總是借助郵政來傳遞信息、郵寄物品并完成匯兌結算等業(yè)務的。一個城市郵政開通的時間及郵路的多寡也是衡量該城市商業(yè)繁榮的重要指標。清代山西的第一條郵路是光緒二十七年（1901年）創(chuàng)建的，而代州在光緒三十一年就開通了郵路。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山西郵政總局開通代州—寧武郵路，次年又延伸至岢嵐。由于代州商人在綏遠、包頭一帶經(jīng)商者較多，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山西郵政總局開辟代州—朔州—威遠堡—朔平—殺虎口—寧遠廳—歸化郵路。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開通代州—靈丘、代州—朔平、代州—廣靈郵路。在清代，一個北方的州城就開辟多條郵路，這在當時省內(nèi)是少有的。

1912年之后，代縣城的商業(yè)組織按行業(yè)異同，自發(fā)立社分行。全城商業(yè)分五大社、二十行。五大社為：寶珠社（金銀首飾、珠寶兌換）、寶元社（典當）、寶豐社（糧食和食品加工）、寶錦社（錢行票莊）、云錦社（錦貨綢緞）。二十行為：京貨行、山貨行、雜貨行、芝麻行、陸陳行、錢票行、典當行、珠寶行、靴鞋行、木器行、鐵器行、油漆行、古玩行、藥材行、食品行、成衣行、印染行、理發(fā)行、繅紙行、糧食行。其中，以收糧、磨面為主，兼營缸坊（釀酒）、油坊、干貨（麻片、麻花、點心、餅子等）等的是陸陳行。主要經(jīng)營茶、煙、紙張、蠟燭、供香、海味、爆竹等的是芝麻行。主要經(jīng)營衣帽鞋襪、文具紙張、糖果煙酒、水果干果、犁耬耙耱等農(nóng)業(yè)用具、鍋碗瓢勺等生活用品的是雜貨行。主要經(jīng)營從京津進貨的絲綢布匹、棉麻線等針織用品的是京貨行。主要經(jīng)營農(nóng)牧業(yè)生產(chǎn)資料、工具等的是山貨行。

《山西大觀》記載：“本縣內(nèi)的商業(yè)比較活躍。據(jù)民國二十三年度的統(tǒng)計，營業(yè)稅為21703元，其中普通營業(yè)稅為6720元?！?/p>

1937年日軍侵占代縣后，商業(yè)極度蕭條，代縣城僅存商號119戶，資本總額20萬元，戶均千元左右。

代州城商業(yè)特點

一、門類齊全而兼收并蓄

與祁縣、太谷、平遙、介休（簡稱“祁太平介”）等縣城，以及忻州、靜樂、定襄、五臺、崞縣、繁峙、朔州、山陰（簡稱“晉北州縣”）等的商業(yè)相比較，代州城的商業(yè)具有門類齊全而兼收并蓄的特點?！捌钐浇椤钡瓤h經(jīng)營的商品和服務，代州城基本上都具備，如：茶莊、典當、錢莊、票號、金銀、珠寶、古玩、糧食、采帛、布匹、花布、雜貨、藥材、顏料、染織、鞋帽、爐食、首飾、文具、鐵器、木器、皮麻、山貨、肉食、錫鉻、剃頭、靛料、煤油、糧食、食品、餐館、旅棧等行業(yè)。同樣，“晉北州縣”獨特經(jīng)營的山貨、皮毛、莜面、胡油、高粱、糜子、豆類、煤炭、木材、打獵器具、防寒用品等，代州城也經(jīng)營。代縣城的珠寶玉器商鋪多，即便在1937年七七事變前，照常開業(yè)的還有福厚永、張良護、慶興盛、德義永和福全興五家珠寶行。

代州城還經(jīng)營其他州縣不經(jīng)營或者少經(jīng)營的商品，如：描金漆器、大米、軟高粱面、黃酒、麻片、豆面餅、干烙兒、擋人焙（后兩種已經(jīng)失傳）等。代縣黃酒歷史悠久，早在宋代酒業(yè)專著《酒名記》中就有記載。明清以來，隨著蒸餾技術的推廣，代州白酒的制作也領先于其他州縣。代州最大的白酒作坊劉缸坊，名冠北方，尤其是在綏遠、包頭一帶。代州城西南街有酒仙廟，通往該廟的街叫做酒仙廟街。清代，代州城的印刷業(yè)也比較發(fā)達。民國時期，代縣城的雁門亨利石印局和中華書局是很有名氣的印刷商號和書局。即便到了1951年，代縣城還有三家印制票證的商號。

二、品種多樣而特色鮮明

（一）鮮菜品種多、腌菜呈特色。代州歷史上就有“菜代州”之美譽。代縣北部的雁門山、草垛山、饅頭山是恒山余脈的延伸，也是當?shù)刂袦貛Ш团瘻貛?、塞?nèi)和塞外的分界線。在沒有設施農(nóng)業(yè)的年代，雁門關以北是不具備種植水蘿卜等時令蔬菜條件的。而代州屬于我國北方巖溶泉地區(qū)，大小泉域遍布全境，滹沱河穿越境內(nèi)中部。南北兩山洪水的沖積造就了“繁代走廊”的平川帶。所有這些都為蔬菜的種植提供了得天獨厚的條件。過去，代州的蔬菜有菠菜、小蔥、豆角、長豆角、茄子、黃瓜、萵苣、芥菜、西葫蘆、西紅柿、青椒、辣椒、水蘿卜、胡蘿卜、白蘿卜、白菜、芫荽、茴子白、苤藍、莙荙、南瓜、金瓜、韮菜、大蔥、茴香、黃花菜、刀豆、大蒜、地栗、洋姜等幾十種。過去有一個段子：塞北某地男子到代州做工一段時間回家后，逢人就夸：“代州的女人真細心，鮮菜切得細整整，白蘿卜（因塞北當年沒有水蘿卜）兩頭還染上紅點點?！背龝r令蔬菜外，代州婦女還擅長腌制酸菜、醬菜、泡菜和腌菜（干咸菜）四大類二十多個品種的小菜。心靈手巧的代州廚娘腌制的小菜不僅豐富了餐桌，而且創(chuàng)造了商機。賣咸菜也成為代州城內(nèi)陸陳行的一大特色。

（二）與旅蒙相關的商品和服務較多。代州商人中多為旅蒙商人，經(jīng)過雁門關的也多為旅蒙商人，與駱駝、馬等牲畜相關的設備、物品及其服務就成為代州城重要的商品和服務。“（代縣）手工業(yè)以生產(chǎn)麻繩比較興盛?！比珩橊劇ⅠR等牲畜需要的轡、韁繩、皮鞭和鞍韉等；膠皮車、牛車、車軸、車輞、車轱轆等；獸醫(yī)、釘掌、毛毛匠、皮皮匠等；經(jīng)營的皮毛制品有毛口袋、毛氈子、毛鞋，皮襖、皮褲、皮靴等。以鞍韉為例，鞍韉就是鞍子和托鞍的墊子，放在牲口背上馱運貨物或者供人騎坐的器具，多用皮革和木頭加棉墊制成。過去駱駝、騾子馱貨物和車輛駕轅的牲畜都需要鞍韉，沒有鞍韉無法負重，不合適的鞍韉會讓牲畜疼痛難忍，也無法行走。故制作合適、舒適的鞍韉非常重要，也是個技術活。過去，代州城的木匠鋪和個體木工加工制作的鞍韉都比其他地方的好，因此，不少周邊縣的車馬客戶也專程到代州城定制或者購買鞍韉。

（三）銅、銀器皿、首飾的加工制作較多。代州歷史上盛產(chǎn)銅，而銀又是銅的伴生物，故代州也產(chǎn)銀。清代著名學者顧炎武在考察山西的各種特產(chǎn)后曾寫道：“銅，代州鳳游谷及垣曲縣北山俱出?！鼻迥荨耙澡T造銅像著名”。清末和民國年間，炭市街柳家巷的王氏開設銀匠鋪，專門做各種金銀首飾，以及手工制品。民國年間，上曲村（今雙徐村）的梁生瓜是代縣有名的銀匠。他不僅能做金銀首飾，還制作中醫(yī)針灸用的金針和銀針。過去代縣針灸醫(yī)生用的金針和銀針基本上都是梁生瓜制作的。民國年間直到1970年以前，大煙旺的張月恒在代縣城東大街路北、縣政府大門東開設銅匠鋪，制作、經(jīng)營銅茶壺、銅瓢、銅勺、銅鏟、銅壺等器皿。

（四）與宗教和祭祀活動相關的商品和服務較多。受五臺山佛教和途經(jīng)代州到五臺山朝覲僧侶的影響，代州歷史上是一個宗教信仰特別深重和迷信活動特別多的地方，因而代州城內(nèi)經(jīng)營佛事用品和祭祀用品的特別多。西藏、青海和蒙古等地僧人到五臺山禮佛沿途也離不開法器和祭祀用品，代州城便是除五臺山之外最大的法器和禮佛用品銷售場所。代州城的東大街、西大街、西關、東關吊橋下的日用品商鋪或者雜貨鋪大都經(jīng)營佛事和民間祭祀用品。過去，代州人進城買十件東西，其中就有兩三件是與佛事或者祭祀有關的。佛事用品分消耗品和日用品。消耗品為黃裱、蠟燭、香火等；日用品包括香爐、蠟簽、鑼、鈀、神龕、佛龕等。在代州城內(nèi)經(jīng)營佛事用品的人，不僅有代州本地人，繁峙、崞縣、山陰、內(nèi)蒙古等地的商人也在代州城經(jīng)營相關物品。此外，代州城邊靖樓后還有專門為喪事活動服務的杠坊。

（五）購進多于輸出、銷售大于生產(chǎn)。代州城居民多、商人多、官員多、僧侶多，加之資源秉賦的不平衡，導致形成了一個消費城市，一個商品輸入與輸出不平衡的城市。代州自古就有“吃繁峙、燒崞縣、花五臺”之說。所謂“吃繁峙”，是因繁峙自古是糧倉，除本縣自給外，主要還賣到代州等地；所謂“燒崞縣”，是因代州沒有煤礦，所需煤炭主要從崞縣及周邊縣的煤礦購進，其中，崞縣的炭峪是一個煤炭運輸?shù)闹修D站。代州城及州城以西村莊所需煤炭主要從崞縣的炭峪運輸，因此，從陽明堡到炭峪的車馬大道也被稱為炭道。所謂“花五臺”，是因代州能工巧匠多，會鑄銅佛像和修建廟宇，能夠賺五臺山寺廟的錢。五臺山廟宇眾多、規(guī)模龐大，每年的修繕費用高昂，其建設維修大多由代州的各種工匠完成，代州人自然賺得盆滿缽滿。代州城是一座商品輸入城市?！渡轿鞔笥^》載：“該縣（代縣）的交易狀態(tài)為銷售少于購入，因此購銷關系不平衡。據(jù)民國24年的統(tǒng)計，代縣城購銷總額為532064元，其中銷售62045元，購入470019元，購銷相抵，入超407974元?！?/p>

三、金融業(yè)居前而繁榮

代州城在歷史上就是一個金融業(yè)發(fā)達的城市。金世宗大定十八年（1178年），在代州城西大街立監(jiān)（掌管鑄造錢幣的官署，在今武安君廟內(nèi)）鑄錢，鑄造并發(fā)行“大定通寶”白銅錢。該錢幣“字文肉好又勝正隆之制（金之前發(fā)行的“正隆通寶”），世傳其錢料微用銀云。十九年，始鑄造至萬六千余貫”。金世宗大定二十年（1180年），又將代州監(jiān)更名為阜通監(jiān)，以正五品官員代州節(jié)度使兼任。金代在代州城設錢幣鑄造管理機構和鑄幣機構共十一年。南宋時期，代州城設中央貨幣管理機構和錢幣鑄造機構。

清光緒十三年（1887年），代州有當鋪26家，均設在城鎮(zhèn)。民國10年（1921年），全縣有當鋪7家，其中城當6家，鄉(xiāng)當1家。1937年七七事變前，代縣有當鋪7家，其中縣城6家。

清光緒十九年（1893年），在城內(nèi)開設的錢莊有大德昌、合義成、裕興永。民國初年，代縣商業(yè)發(fā)達，交通便利，出外經(jīng)商者與本地之間的貿(mào)易活動日益頻繁，使本縣錢莊的發(fā)展進入鼎盛時期。有瑞記、協(xié)玉全、永豐和、永生厚、永生昌、永盛和、福全興、震興明、慶德隆、義興德、恒升德、世合德、大順興、集義成、聚盛隆、榮升昌、裕昌興、裕德厚、裕全厚、裕興永、裕全和、裕興昌、日升昌、大德昌、田德恒、德全興、德和厚等近30個錢莊。

清宣統(tǒng)年間，全國在京注冊賬局共92家，在京有案可稽者52家?！斑@52家賬局，總莊設在京城的35家，張家口11家，山西太谷縣2家，天津、保定、多倫、代州各1家?！边@52家在京城、張家口、多倫的賬局總莊中也不能排除有代州人開設的。總莊在京城的賬局中，至少有一家是代州人開設的。早在清代中期，代州馬站村的商人周吉人就“以資二百金于北京經(jīng)營賬局，十余年獲利四十萬”。這是目前發(fā)現(xiàn)的代州商人在北京經(jīng)營賬局最早的記載。記載這一事項的載體是原立在馬站周氏祠堂，現(xiàn)保存于代縣城代州文廟內(nèi)的《樹德務滋碑》。也許京城、張家口、多倫的賬局中還有代州人開設的，這需要進一步挖掘、考證，但就當時已經(jīng)有賬局將總莊設在代州城這一事實而論，其金融地位可見一斑。

《山西通史》（清代）載：“據(jù)統(tǒng)計，1912年山西的錢莊有412家，主要集中在省會太原和晉中的榆次、太谷、祁縣、平遙、平定，晉南的曲沃、安邑、洪洞、汾城、霍縣，晉北的大同、代縣和晉東南的晉城等地。”

民國8年（1919年）成立的山西省銀行，代縣商會為“出資最多者”之一。山西省銀行代縣辦事處也是該行上海、天津、北平等12個辦事處之一。民國14年（1925年）四月八日，代縣商會會長、大商人張之淦在代縣城創(chuàng)辦山西星期儲蓄銀行，共有員工15人。

代縣（官辦）銀號是1935年之前全省16個招商代辦縣銀號之一。代縣是全省16個較早成立村信用合作社的縣份之一?！懊駠?4年（1935年）代縣有錢莊11家，在全省同行業(yè)仍排名第三?！薄渡轿魍ㄖ尽罚ń鹑谥荆┹d，根據(jù)《山西省錢莊地區(qū)分布表》（《中國實業(yè)志》民國24年制表1），1935年山西省43個縣共有182家錢莊，其中，數(shù)量排前10位的是：陽曲、曲沃、代縣、榆次、太谷、平遙、洪洞、安邑、霍縣、汾城、文水、平定（霍縣等四縣并列，均為6個錢莊）、太原。位于代縣城四牌樓東的聚盛隆錢莊，青磚玻璃、門面宏闊，是典型的民國建筑。盛時員工二十余人，是民國時期代縣城內(nèi)規(guī)模及影響力最大的錢莊。

據(jù)此可以看出，作為晉北地區(qū)的金融中心之一，代州一度與大同、忻州并駕齊驅，其賬局、當鋪、錢莊、票號、銀行等金融機構數(shù)量遠多于其他州縣。

四、飲食業(yè)知名而興盛

粗糧細做是代州人的一個絕活。以稀粥為例，有倭瓜稀粥、紅薯稀粥、西葫蘆稀粥、羊肉稀粥等。以稀飯為例，有擱菜葉和薯類加調(diào)料的“擱和飯”，有以做粉條后的漿水為底料而熬成的粉漿飯等。以湯為例，有羊雜割湯、拌湯、菜湯、腥湯等。這些都可以在車馬大店和餐館吃到。

代州著名小吃有油糕、驢肉碗饦、火燒、熬魚、紅面魚魚、燙面餃子、捺糕等。知名食品有糖腰子、麻片、三尖子等。

此外，代州城的醋坊、醬坊、粉坊、豆腐坊、豆芽坊、肉鋪等，遠多于其他州縣。

民國時期，代縣城有復興園、德義園、三和園、燕春園、慶華春等飯莊，其中，三和園以其湯菜特色享譽二州五縣，是縣城最有名的飯莊。該飯莊的財東兼廚師楊石頭曾為代縣培養(yǎng)出一批廚師，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供職于忻州地委小灶的廚師魏祥就是其徒弟之一。20世紀80年代，中央某重要首長來忻州時，魏祥曾專門掌廚。

清代，代州城有一家頗負盛名的加工制作糕點的商號——江蘇齋，最初由江蘇人開辦，后由代州人傳承。民國年間，張仙堡商人鄭秉懿三子鄭丕德在縣城東大街開設“興盛齋”，主營干果、糕點、芝麻片等食品。

五、手工業(yè)精細而居前

代州自古以來手工業(yè)就很發(fā)達，木匠、泥匠、鐵匠、銀匠、銅匠、編匠、圈匠、籠匠、畫匠、泥塑匠、毛毛匠、皮皮匠、繩線匠、皮繩匠等均有。上瓦窯頭村的康氏還專門做爆竹，直到1960年以前還在做。歷史上代州滹沱河兩岸盛產(chǎn)蘆葦，周邊村莊的村民利用蘆葦編織成席子出售到城內(nèi)，其他地方的商人再販運到外地出賣。

代州的紡織手工歷史源遠流長。據(jù)《太平寰宇》記載，代州上貢的物品有麻布數(shù)種。另據(jù)東漢崔實《政論》載，“仆前為五源太守，土人不知輯，乃詣雁門廣武縣迎織師，使巧手作機，以教民織”。由此可見，代州在東漢時期的紡織業(yè)已經(jīng)達到了一定水平。明萬歷年間，雁門兵備張惟誠創(chuàng)設織布局，址于州城西門外。民國4年（1915年），代州城內(nèi)有織布廠3家，棉紗由天津供貨。代州刺繡應當是由蘇州傳來的。

代州木器制作歷史悠久，早在清代就有了專門制作木器的作坊，比較有名氣的有天順昌、富泰昌、義盛之等，擁有工匠近百人，鄰近州縣登門訂貨或者求藝者甚多。

成立于明末清初的天順昌是一家專營描金木器和佛像繪畫以及彩塑工藝美術的商鋪，至今已有四百多年的歷史。

清代，代州城內(nèi)的天順昌畫工就為西藏和青海地區(qū)的喇嘛繪畫唐貢子（唐卡），為蒙古草原的喇嘛繪畫鎮(zhèn)子佛（諧音，具體內(nèi)涵不詳）等。近幾十年來，五臺山及我國許多著名廟宇的泥塑和彩繪也由天順昌的工藝美術大師完成。

民國年間直到今日，邊靖樓后的侯氏鐵匠鋪產(chǎn)品因造型講究、刀刃鋒利而深受客戶青睞。

清末民初，著名木匠大師楊子在西北街馬王廟附近開設車鋪，專門制作鐵轱轆車、膠皮車、轎車等，因其制作的轎車工藝精湛、精巧美觀，周邊州縣也常來洽談生意、定制車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