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婷(西北大學 藝術學院,陜西 西安 710000)
前輩學者關于貫休所繪羅漢像的研究已著述頗豐,大都基于形式分析或圖像學方法。但當我們把視線拉回貫休所生活的晚唐及五代,試著用歷史學、社會學的方法,想象、建構(gòu)其所處的歷史時空,再從圖像分析的角度,觀察其人其畫,我們有了一些新的收獲。我們發(fā)現(xiàn),貫休所創(chuàng)作的羅漢像與其所處之時代背景下的“胡化”現(xiàn)象有著不可分割的聯(lián)系。
讓我們先從“胡化”談起,“胡化”這一概念與“漢化”相對。胡,意指胡人,為中國漢民族對于其他民族的統(tǒng)稱。在這里,“胡化”的內(nèi)涵指漢民族客觀上接受或主觀上認同其他民族的生活方式、思想觀念等。本文的關注點則在于伴隨著“胡化”而來的,一批又一批不可忽視的胡人群體。
胡人,一直活躍在歷史舞臺之上,尤以唐代為盛。彼時他們的活動范圍廣泛,大致可以分為北方地區(qū)和南方地區(qū)。北方地區(qū)中,陜西、山西、河南、河北、寧夏和新疆等地均有胡人活動痕跡可考;其中,唐代的關中地區(qū),因地處唐代統(tǒng)治的最核心區(qū)域,是胡人活動的重要地點。南方地區(qū)典型的胡人聚居地則有江西、江蘇、湖南、川渝以及廣州等地①。
唐代“胡化”現(xiàn)象昌盛的來源,可以追溯到遙遠的秦漢時期;到了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期,北方和西域的民族大批進入中原,緊接著,隋唐相對穩(wěn)定的政治局面和統(tǒng)治者的開放態(tài)度促進了中原與周邊政權(quán)及西方國家之間的頻繁交流。唐代開放的政治環(huán)境、強盛的綜合國力、發(fā)達的社會經(jīng)濟、繁榮的對外貿(mào)易和文化藝術,使其在當時的國際格局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胡化”這一現(xiàn)象也在唐時愈演愈烈,最終達到了頂峰。
唐文化的“胡化”是唐代文化的主要特征之一。正是李唐皇室華胡相融的血脈為彼時文化的“胡化”創(chuàng)造了得天獨厚的條件。付永聚在《論唐代胡漢民族之間的混融互補》一文中,對大量番胡移居唐境與境內(nèi)各民族混融的歷史現(xiàn)象進行了研究,認為唐代民族是由胡人和漢族共同構(gòu)成的,這種民族關系對唐代社會結(jié)構(gòu)、制度政策、思想文化等都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②。
統(tǒng)治階級對于“胡文化”的偏愛,被推廣到整個帝國境內(nèi),異族群體紛紛向大唐遷移。據(jù)《新唐書·回鶻傳》記載,僅當時的京師長安,常駐胡人就達到千余人③。據(jù)羅曼《唐長安城胡人居所分布研究》一文分析,唐代長安城以長安朱雀大街中軸線為界,東市、西市周邊諸坊都聚集著規(guī)模龐大的胡人,且以祆祠為核心的胡人集中分布規(guī)律是長期穩(wěn)定的④。
隨著“胡風”吹拂,社會的各個方面都出現(xiàn)了“胡化”的現(xiàn)象,比如在婚姻、飲食等領域,不一而足。同時,作為帶來了“胡風”的主體,胡人的形象特征也得到了諸多刻畫。唐代李商隱《驕兒詩》中:“或謔張飛胡,或笑鄧艾吃。”“胡”字隱指張飛面黑、多須的“胡狀”外貌,意指張飛因具有某種胡人特征而成為被嘲弄的對象。詩人以“胡”之樣貌比擬張飛之貌,也可以從側(cè)面看出,從漢至唐,中國人對深目多髯的異族容貌并不陌生。胡人大多異于中原漢人,在風俗、飲食、服飾、運動、音樂舞蹈等各個方面都有其特色,但相貌的不同,是最直接、最明顯的特征,因此被唐人廣泛關注。
實際上,唐時非常容易見到胡人,最起碼是比鷹要常見的,杜甫詩歌《畫鷹》中說:“?身思狡兔,側(cè)目似愁胡。”說鷹看起來像愁胡,以此來描繪鷹眼深深、眉弓壓著眼睛的特征。唐代的人也許不經(jīng)常見到鷹,以至于詩人要借胡貌來形容它,從而使觀者在腦海中快速想象詩人所描繪的形象。那種胡人的形象應該類似圖1所示的洛陽寧寺遺址出土的北魏胡人俑一般,眉弓前凸,眼部深凹,鼻型十分立體,鼻頭前伸有折,狀若鷹鉤。李白在《壁畫蒼鷹贊》中也曾采用同樣的比喻。大詩人如李白、杜甫,俱以胡人之愁目,形容蒼鷹之特征,描寫鷹眼的內(nèi)凹??梢韵胍姡敃r“愁胡”已經(jīng)成為一個文化意象符號,是一個兼具視覺特征與情態(tài)的意象。
圖1 北魏胡人俑龍門博物館藏
陜西李賢墓東壁的《客使圖》(圖2),歷來被視作胡人入華的一個典型例證。畫面之上的第四人,經(jīng)王仁波先生考證為東羅馬使節(jié)⑤。在唐代的美術考古研究成果中,亦發(fā)現(xiàn)許多沾染了“胡風”的美術作品。僅以西安和洛陽兩地為例,就出土了許多胡俑。雖形態(tài)各異,但無不體現(xiàn)胡人的共同特征(圖3——圖6)這些在墓葬中用于陪葬的胡人俑,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胡化”這一現(xiàn)象對當時社會生活的影響。正是因為胡人在唐代社會生活中非?;钴S,所以在死后世界——墓葬中也出現(xiàn)了他們的身影。
圖2 李賢墓東壁《客使圖》陜西歷史博物館藏
圖3 西安南郊出土胡人官吏俑陜西歷史博物館藏
圖4 唐 安菩墓胡人俑 洛陽博物館藏
圖5 唐 胡人俑 洛陽博物館藏
圖6 唐 胡人俑 洛陽博物館藏
通過檢索歷史中浸染了“胡風”的作品,我們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一位生于今浙江省金華市蘭溪市游埠鎮(zhèn)的傳奇高僧、詩人兼畫家——貫休。他是唐文宗太和六年生人,卒于后梁乾化二年。其所經(jīng)歷的時代正是處于胡風浸唐之后的一段時期,此時的胡人已不像“胡化”盛期一樣隨處可見,漢人對待“胡人”這一群體的心理也發(fā)生了一些改變,但胡人并沒有消失。至晚唐五代,“胡化”還依然有著一些末期的影響。就是在這樣一種時代背景之下,貫休繪出了《十六羅漢圖》。
貫休所畫羅漢像氣質(zhì)獨特、自成一格。據(jù)楊新先生《新發(fā)現(xiàn)貫休〈羅漢圖〉研究》一文考察,其所見的麻布本羅漢像為貫休真跡⑥,惜其只余一幅,但麻布本羅漢的確給我們帶來了一個信息,即目前現(xiàn)有的完整的貫休羅漢像摹本中,最貼近其真跡的應該是日本高臺寺所藏的《十六羅漢圖》。此版本制作精良,繪十六羅漢,形態(tài)各異,為迄今所見各版本中畫技最為精到者。觀其面相,多高鼻深目,棱角分明,五官立體而眉須茂盛,古野非常,更有眉長及腰腹者,似與胡人面貌有相類之處。
看來貫休以胡貌畫梵相,確如古畫史所論。羅漢相貌這樣的“古怪”,似乎可以從他的生平中尋到一些因由。
貫休一生游歷,結(jié)交極廣⑦。考察其生平蹤跡,我們可以看到:貫休在26歲之前一直居于江南東道的婺州(今浙江金華),之后曾往湖北、湖南、洪州(今江西南昌)、嶺南(今兩廣地區(qū))、江東(今江浙地區(qū))、陜西、四川等地,游歷一生。巧合的是,這些地方與胡人的聚居地有著高度的重合性?!顿Y治通鑒》卷237載,安史之亂后的唐代宗大歷六年(771年),粟特商人曾以回鶻的名義要求唐朝廷允許在荊州(今湖北江陵縣一帶)、越州(今浙江紹興一帶)、揚州(今江蘇揚州)、洪州(今江西南昌)等地各置“大云光明寺一所”,以奉摩尼教。唐代摩尼教的信仰者主要為西域粟特人,其寺院一般建立在粟特人活動頻繁的中心區(qū)域。唐時奠定的胡人活動中心區(qū)域其實在此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改變,至80余年后,貫休開始他的游歷之時,這些地方的胡人活動仍有一定的活躍度。尤其是洪州,貫休年近三十歲到洪州,一直到他四十歲返鄉(xiāng)之前,一直都待在洪州境內(nèi),洪州的胡人活動非常頻繁,僅《太平廣記》中就有五則記載胡人在洪州活動的資料,其中卷441《閬州莫徭》中提及“胡肆”之語,此處之“肆”,乃是胡人專門生產(chǎn)生活的“胡肆”,足見在彼時的洪州,胡人的數(shù)量當有一定的規(guī)模。貫休若是踏入此地,見到胡人應易如反掌。
越州,距貫休的家鄉(xiāng)婺州不遠,為江南東道一帶粟特商胡最為活躍之地,因此亦置“大云光明寺”。商胡們以此為依托,往來于市,游走貿(mào)易不絕。這樣的胡商活躍景象,可從揚州市內(nèi)胡人的貿(mào)易情況中看到一些縮影,《太平廣記》中有頗多“揚州胡”的記載。越州雖不如揚州經(jīng)濟發(fā)達,但就二者同被列為建寺地點來看,越州胡人聚居盛況比之揚州當不會遜色太多?;蛟S貫休于旅途中游走或休憩之時,便可目見胡人們從事商貿(mào)活動。貫休目見之、心識之,雖不一定一瞥驚鴻,卻一定會留有印象。
此外,貫休曾行至嶺南,時日雖短,然自兩湖至兩廣之路線正是彼時胡人經(jīng)商的要道。經(jīng)學者考證,當時商胡們便是從廣東的遂溪登陸,取道北江,經(jīng)過大庾嶺路后進入江西,再沿贛江而下至洪州、經(jīng)長江下至揚州等地。可以想見,此航道之沿途胡人當聚居日隆。僧行一路,見聞游歷,定不少見胡人往來不絕之景。
荊湘,也就是現(xiàn)在湖北湖南地區(qū),貫休二十八歲時與五十歲時皆曾西至此地界。兩湖地區(qū)胡人活動淵源有自。至唐以后,大詩人杜甫曾賦有入湘《清明》詩,其中有“胡童結(jié)束還難有,楚女腰肢亦可憐”之句,詩寫昔日詩人入目之尋常景色,卻見胡童,可見胡人出沒當為街市之上常見之景。詩人往日入湘,舉目可見胡人,畫家若入湘亦當如是。貫休五十歲左右流亡到荊湘一帶,至天復元年被流放前,多在此一帶活動,中間亦曾入廬山,后又往來家鄉(xiāng),若行走于街市之上,行道之中,目睹胡人活動當非難事。
貫休亦曾西入秦地,彼處乃京師所在,為當時的政治、經(jīng)濟中心,多有胡人常駐,此處不再贅述。至于川渝地區(qū),據(jù)榮新江《魏晉南北朝隋唐時期流寓南方的粟特人》一文考證,曾有粟特商人在劍南(今四川)一帶往來活動。
觀察貫休行跡,其曾多次到訪或者生活在有著胡人聚居的城市,他所生活的歷史時期中,胡人活動較為活躍。時間和空間上的高度重合或可使我們推知:對于貫休而言,見到胡人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或者說,胡人之樣貌是貫休慣常所見的。即便可能因種種原因貫休并不能頻繁得見胡人,但只要一見到,其對于胡人明顯異于漢人的相貌特征便不可能不多加留意,畢竟,畫家之眼如炬,能夠看到人人都能感受到而未必看到的事情,他們敏銳的眼光是觀察世界的寶貴利器。
鐫立于龍朔三年(663年)的《道因法師碑》上的胡人線刻當可作為一證。如圖7中的三位胡人,他們的容貌各有特征,我們將其形象勾勒出來,將他們的頭部稍作變化,發(fā)現(xiàn)被改造過的胡人頭像(圖8),與貫休所繪的羅漢像有著頗多相似之處。尤其是位于最后方者,與圖9中的羅漢具有同樣高隆的眉弓骨,同樣鼻梁隆起并鼻頭凸起前伸,且鼻形碩大,甚至下頜部的特征也非常肖似。《道因法師碑》中左起第四位、位于最前方者,鼻梁更為通直,與圖10中的這位羅漢鼻梁的特征相同。圖10中羅漢寬闊偏厚的嘴巴和高高隆起的顴骨也可在前者面部找到相應的形象,羅漢的額頭、眉毛、耳垂、胡須及下顎較之前者變形較多。但細看之下,觀者可以發(fā)現(xiàn)此圖10中羅漢形象較之前者并非作了十分夸張的改變,只是在與前者相類的結(jié)構(gòu)之上作了簡單的增添、延長而已。因為這幾個部位的變形處理,尤其是頭部與下顎處,使得后者的面部比例較之前者更為瘦長,也因此增加了修行悟道者的愁苦艱辛之感,更有羅漢已經(jīng)殺盡煩惱之賊,入“無余涅槃”之意。
圖7 道因法師碑拓片(陽面)
圖8 胡人形象變形
圖9 羅漢高隆的眉骨
圖10 羅漢的鼻梁特征
有意思的是,如果我們再擇兩張羅漢圖與陜西歷史博物館館藏的胡人俑做對比,可以發(fā)現(xiàn)圖11中須發(fā)皆白之羅漢與圖12中雙目圓睜之胡人俑的眉弓凸起程度相似,眉毛走勢相類,二者的眼眶位置都較為深陷,幾乎相同的顴骨弧度也昭示著他們之間的隱秘聯(lián)系。二者鼻頭俱前凸且碩,鼻梁有相似的彎折弧度,儼然是同一種鼻型;嘴型寬闊,大嘴薄唇,唇上有髭,胡須濃密,兩頰有髯,幾與頭發(fā)相連,而圖11中的羅漢者因須發(fā)顏色皆白,故這一特征更為明顯;圖11中羅漢者耳垂亦做了加長的處理,更具表現(xiàn)張力。圖13中的羅漢與圖14中的胡人俑亦具備一些相似的面部特征,尤其是那自山根處高起的鼻梁,十分通直,鼻頭圓挺碩大,仰視角度下幾不可見人中,側(cè)視角度下又是面中最引人注目之部位,鼻高斐然。顧看此組圖片,我們發(fā)現(xiàn)這些胡人形象有著某些共性,仿佛暗含著某種昭然若揭的現(xiàn)實來源。
圖11 羅漢圖之三(高臺寺)
圖12 唐 胡人俑 陜西歷史博物館藏
圖13 羅漢圖之四(高臺寺)
圖14 胡人俑 陜西歷史博物館藏
讓我們把目光轉(zhuǎn)向當今社會,當今中國仍存有具備唐時胡人血統(tǒng)的民族,如現(xiàn)在的維吾爾族和塔吉克族,有學者考證,他們與唐時的粟特人有著相同的血脈淵源。其中,中國的平原塔吉克人,與外族通婚較少,民族基因得以較為完整地保存下來,至今依舊保有和唐時胡人相似的樣貌特征。若將其與貫休之羅漢像進行對比,可以發(fā)現(xiàn)一些同樣有意思的現(xiàn)象。如圖15所示,我們對一位塔吉克老人進行了寫生,并將其寫生圖像作了跟前述類似的變形處理(圖16),再將其與圖17中的羅漢像進行比對,我們發(fā)現(xiàn)這三者之間似乎暗含著某種巧妙的聯(lián)系。
圖15 塔吉克老人寫生
僅在寫生的老人圖像上作了簡單的變形,摘掉老人的帽子,給他一個更具凹凸感的額頭;拉長他的眉毛,再將鼻子增大,就已活似圖17中的羅漢;再看耳朵,亦如前述“貫休之改法”,唯將耳垂拉長。這時,塔吉克老人寫生的變形圖(圖16)顯然已具備了羅漢的神韻,雖不是處處肖似,但氣韻具備,已得其神似。中國畫家之創(chuàng)造以目識,以心記,以自有之藝術修養(yǎng)提煉、概括,得之于心源,再付之于紙筆。通過如上兩相比對,我們似乎可窺見一位高明畫家的創(chuàng)造之路。
圖16 塔吉克老人寫生變形
圖17 《十六羅漢圖》之二(高臺寺)
如此,胡人的面部特征無疑就成了創(chuàng)造羅漢像的絕佳借鑒。貫休在作為一名優(yōu)秀畫家的同時,還是一位非常有造詣的高僧兼詩人。特殊的身份以及經(jīng)歷使得他掌握了特別的觀察世界的方法,即意象的思維。貫休所修禪宗的修道方式講究對禪理禪趣的體悟,貫休的禪詩也多體現(xiàn)這種意象的思維。因此,在他的創(chuàng)作過程中,不僅通過形似的層次把握“愁胡”,還通過意象的層次把握“愁胡”,并加以適當?shù)目鋸埵址▉肀憩F(xiàn)悟性深遠、思想深邃的得道者形象。
“胡化”在美術領域有很多表現(xiàn),貫休所繪的“胡貌梵相”是其中一朵鮮艷多姿的藝術奇葩。我們將貫休之羅漢像放到其所處的歷史語境之中,對其所處的歷史時段和社會現(xiàn)實進行分析和考辨,將貫休一生的游歷軌跡與其時胡人分布的地點進行比對,再結(jié)合畫家繪畫創(chuàng)作需“外師造化”,才能“中得心源”之特性,通過文獻閱讀和圖像對比分析,得出貫休羅漢像與唐五代的“胡化”之間有著密切關系的結(jié)論,其所畫“胡貌梵相”的羅漢像是當時“胡化”歷史背景的反映,也是該歷史背景下“胡化”風氣對繪畫影響的一個典型例證。
注釋
①楊瑾:《唐代墓葬胡人形象研究》,人民出版社,2020 年。
②付永聚:《論唐代胡漢民族之間的混融互補》,《山東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2 年第3 期第55-64 頁。
③《回鶻上》,宋祁、歐陽修等:《新唐書》卷二一七,中華書局,1975 年,第6121 頁。
④羅曼:《唐長安城胡人居所分布研究》,《北京化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8 年第2 期第頁。
⑤王仁波,何修齡,單(日韋):《陜西唐墓壁畫之研究》,《文博》,1984 年第1 期第39-52 頁。
⑥楊新:《新發(fā)現(xiàn)貫休〈羅漢圖〉研究》,《文物》,2008 年第5 期第87-95,97 頁。
⑦田道英:《貫休生平系年》,《四川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9 年第4 期第117-121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