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莉

◆基本案情

某商貿有限責任公司的實際控制人宋某結識某局局長王某后，認為王某所任職務對其經商有較大幫助，故多次主動聯(lián)系王某，逢年過節(jié)送給王某購物卡、海鮮卡、茅臺酒等物品，閑暇時經常與其吃飯、喝茶、打牌，并安排自己的妻子與王某妻子結識，多次由宋某出資組織雙方家庭到外地旅游，雙方建立了較為親密穩(wěn)定的關系。

2020年12月底，某能源公司法定代表人黃某欲向王某所在局申報項目，但得知此項目申報方較多，且實力強勁，自己公司獲批的可能性很小。正當黃某發(fā)愁時，從發(fā)小處得知宋某與項目主管局局長王某交好，遂通過發(fā)小認識宋某，希望宋某提供幫助，并承諾項目審批通過后給予不低于60萬元的好處費，宋某答應幫忙。次月初，宋某來到王某辦公室，告知王某自己的朋友欲投資一個項目，希望王某在項目審批時給予幫助，項目審批通過后會將所得好處分給王某一半，隨后將黃某公司的基本情況通過手機短信發(fā)給王某。在王某的關照下，黃某公司順利獲得最高配額的審批指標。黃某如期兌現承諾，給予宋某60萬元好處費，宋某將其中30萬元送給王某。

2022年3月，宋某與王某被立案調查，在該案調查結束移送審查起訴時，對宋某涉嫌的罪名存在不同意見。

◆分歧意見

意見一：宋某構成利用影響力受賄罪。

意見二：宋某構成介紹賄賂罪。

意見三：宋某構成斡旋受賄罪。

意見四：宋某構成受賄罪，與王某成立共同犯罪。

◆評析意見

持第一種意見的人認為，宋某利用了自己與王某的親密關系，系《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八十八條之一規(guī)定的利用影響力受賄罪中“關系密切的人”。但此觀點忽視了構成利用影響力受賄罪必須是單獨的受賄故意，而非與被利用的國家工作人員達成共同犯罪的故意，故此觀點與案情不符。

持第二種意見的人認為，宋某為黃某行賄和王某受賄牽線搭橋，積極促成賄賂交易，符合介紹賄賂罪的行為。實踐中介紹賄賂罪多表現為介紹溝通、轉交賄賂款等居間行為，而本案中黃某尋求宋某幫助時，并無請求宋某介紹自己與王某認識或委托宋某轉交行賄款的表示，不符合介紹賄賂罪的實質行為表現。

持第三種意見的人認為，宋某斡旋于黃某、王某之間，利用王某的職務行為為請托人黃某謀取不正當利益，并收受請托人財物，符合斡旋受賄罪的表現形式。但此觀點忽視了斡旋受賄罪實際認定時也認定為受賄罪，并無單獨罪名，且主體要求必須是現職國家工作人員，顯然，宋某不符合身份要件。

筆者同意第四種意見，認為宋某構成受賄罪，與王某成立共同犯罪。對宋某行為應從以下方面進行分析認定。

首先，從客觀表現分析。宋某在得知黃某請托意圖并承諾給予好處后，積極尋求王某幫助，收受黃某給予的好處費，并與王某實施了分贓?？陀^上宋某與王某存在共同受賄行為。

其次，從主觀故意分析。宋某在黃某請托時，明知該事項須借助王某的職權才能實現，而黃某承諾的好處費實質系王某利用職務之便為黃某牟利的對價（其中也包含宋某幫助的部分），且將請托事項及事后有好處費的情況如實相告，存在與王某“通謀”的意思表示，主觀上二人存在共同犯罪的故意。

再次，從主體要求分析。宋某雖不具備受賄罪國家工作人員的主體身份要件，但共同實施犯罪的王某符合該罪主體要件?！度珖ㄔ簩徖斫洕缸锇讣ぷ髯剷o要》第三條第五項及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聯(lián)合發(fā)布的《關于辦理商業(yè)賄賂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均規(guī)定，非國家工作人員與國家工作人員勾結，利用國家工作人員職務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的，應當以受賄罪的共犯追究刑事責任。

最后，從侵害的法益分析。通常觀點認為受賄罪侵害的法益是職務行為的廉潔性，或者說國家工作人員職務行為的不可收買性。該案中，宋某雖非國家工作人員，但其行為直接影響國家工作人員的職務履行，故符合受賄罪的客體要件。

綜上，非國家工作人員是否構成受賄罪共犯，取決于雙方有無共同受賄的故意和行為。本案中綜合分析宋某行為的客觀方面和主觀層面，應認定宋某構成受賄罪，與王某成立共同犯罪，二人均須對犯罪所得總額60萬元負責。

（作者系武功縣紀委監(jiān)委案件審理室主任）

◆紀法小課堂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

第三百八十五條【受賄罪】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財物的，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的，是受賄罪。

國家工作人員在經濟往來中，違反國家規(guī)定，收受各種名義的回扣、手續(xù)費，歸個人所有的，以受賄論處。

第三百八十八條【斡旋受賄罪】國家工作人員利用本人職權或者地位形成的便利條件，通過其他國家工作人員職務上的行為，為請托人謀取不正當利益，索取請托人財物或者收受請托人財物的，以受賄論處。

第三百八十八條之一【利用影響力受賄罪】國家工作人員的近親屬或者其他與該國家工作人員關系密切的人，通過該國家工作人員職務上的行為，或者利用該國家工作人員職權或者地位形成的便利條件，通過其他國家工作人員職務上的行為，為請托人謀取不正當利益，索取請托人財物或者收受請托人財物，數額較大或者有其他較重情節(jié)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罰金；數額巨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jié)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數額特別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別嚴重情節(jié)的，處七年以上有期徒刑，并處罰金或者沒收財產。

離職的國家工作人員或者其近親屬以及其他與其關系密切的人，利用該離職的國家工作人員原職權或者地位形成的便利條件實施前款行為的，依照前款的規(guī)定定罪處罰。

第三百九十二條【介紹賄賂罪】向國家工作人員介紹賄賂，情節(jié)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罰金。

介紹賄賂人在被追訴前主動交待介紹賄賂行為的，可以減輕處罰或者免除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