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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

2023-04-14 00:26何毓敏
山花 2023年4期
關(guān)鍵詞:師哥白虎機長

何毓敏

從河西岸望過去,尹安鎮(zhèn)像時光大師精心雕刻的一個橢圓形古董,散發(fā)出年代幽遠特有的陰冷灰暗之光。如不是午飯時分房頂冒出絲絲白煙,大家都不會懷疑這只古董,少說在河邊陳列了一千年以上。

古董唯一的詭異,我想多半是四年前山頂冒出的那個十多米高的鐵架子,像一頭龐然怪獸,虎視眈眈蹲在山頂,晝夜不停地吼叫,擾動他們了,但相隔四五里地呀。

擾動也沒辦法,不是故意,一天三班倒,像齒輪咕嚕嚕連軸轉(zhuǎn),鉆機聲音不是我能摁住的。再說,即便我把鉆機聲音摁住,我還有八個大姐姐,她們用嗓門和鉆機較勁十來年,大獲全勝,機器聲在她們面前早已俯首稱臣,甚至落荒而逃。

八大嗓門合奏時,我懷疑她們是一支專業(yè)而卓越的女高音合唱團,改行到了機場,我常常淹沒其中,天生只是合唱團的一名跟班。機長罵,是貓嘜,那滴滴個聲音,枉自讀了兩年技校。知道不,我們是三八女子機場,女子機場要有女子機場的樣子,給我抬頭挺胸。機長拍胸時,我不好意思,趕緊低頭說一定好好練。

剛練幾天,我就幸運地提高了,從倒數(shù)第一升至倒數(shù)第二。接替者是剛高中畢業(yè)的地質(zhì)隊內(nèi)招子弟,比我大半歲,眼鏡男生。怯生生站上機臺時,我感覺他不僅體型似貓,聲音像貓,狀態(tài)更是貓。幾天后,機長罵的名次未變,對象卻第一次改變了,大男人扛不動鉆桿,貓科動物。

倉庫最右間騰給眼鏡住,晚上傳來噗噗噗的聲響,有時也有“啊”的一聲尖叫,我們宿舍竹篾門被拍得脆響:老鼠好大,比貓還大,讓我進來住行嗎,睡地上。咚的一聲關(guān)門,機長說簡直是笑話。

第二天,機長安排倒數(shù)第二陪同倒數(shù)第一去古董那邊買老鼠藥。自從那天在河西岸觀察后,我開始敬畏這只古董了,只帶眼鏡到街口。我靠著城墻,像一只螞蟻或蒼蠅停在早已斑駁的古董釉面上,讓他自己進去。

他一個人鉆進古董時,沒有遲疑,沒有慌亂,更沒有不知所措,反而像熟門熟路,成竹在胸,徑直向古董深處走去。出來時他懷里抱一只貓,純白色,模樣機靈可愛,眼睛閃閃發(fā)光,像剛從古董肚子里生出的小老虎。

當(dāng)天晚上,兩個貓科動物住在一起,一大一小,小的叫白虎,機長起的名。大貓小貓住一起后,倉庫再沒有傳出尖叫聲,我們宿舍竹篾門也夜夜安寧。

倉庫沒有尖叫,但燈光常常亮到很晚。一次,深夜兩點上廁所路過倉庫,一束微光向我射來,糊窗的報紙破了一個洞,透過小洞看進去,眼鏡正在燈下專心致志看書,一邊看一邊寫。白虎靜靜趴在眼鏡的書桌上,像一個陪讀的小書童,更像一只會發(fā)聲的白色機器貓,眼睛微閉,鼾聲微微,那樣子可愛極了。

從那一刻起,我開始喜歡這只白虎了。

機場三班倒,每周輪一次,早中晚三班下班時都要開餐。我和機長這周當(dāng)早班,下午四點下班時,廚房苞谷飯蒸了滿滿一甑子,熱氣騰騰,金黃誘人,中間點綴的大米更像玉石一樣耀眼,機長喜出望外地喊,上菜,廚房大姐姐應(yīng),沒有,菜梆梆上午就消滅光了,只能辣椒蘸鹽巴。這幾天鉆機耍了點小脾氣,大家都在機場忙碌,沒工夫派人去古董中捉雞鴨鵝。

第二天下班時,工棚壩子上躺著二十來只老鼠,橫七豎八,像戰(zhàn)場上擊斃的一具具敵人尸體,機長知道是白虎的戰(zhàn)績,伸出大拇指說,干得好,天天干,干得越多越好。

第三天,也是下午四點下班,白虎蹲在壩子中間,粉紅色舌頭從嘴角左邊舔到右邊,舔完縮回去,兩只眼睛亮亮有神,身邊還躺著一條七寸冒血的菜花蛇,又粗又大,足足兩米長,機長微笑著看看白虎,朝廚房喊,剮皮燉了。

嗓門一亮,白虎嚇得扭頭就跑。白虎逃跑時,后腳用力一蹲,整個身體像在空中飛翔,那一瞬間,我感覺它不是一只貓,而是一個機靈能干的朋友,至少比我和眼鏡兩個貓科動物能干得多。它得過機長兩次表揚,這很不容易,讓我心里很佩服。

第四天,分隊送來豬肉蔬菜,大小嗓門在壩子里大塊吃肉,我忽然想到白虎,但四處沒影,我估計要么是躲嗓門,要么是被遺忘了。但我沒有遺忘,偷偷夾一塊肉去找白虎,發(fā)現(xiàn)它正蹲在倉庫門前吃肉,和我夾的這塊一樣,回來時,正好在工棚拐角處遇見眼鏡。

一年后恢復(fù)高考,眼鏡考上云州地質(zhì)學(xué)院地質(zhì)系,臨行前對機長說,要把白虎帶走,態(tài)度很懇切,也很堅定。一年了,它就是機場一員,就像鉆機,少了部件怎么轉(zhuǎn)?再說,你能把老鼠一起帶走?更何況,沒菜吃說不定還指望它呢。機長嗓門一亮,眼鏡退了兩步,想說什么但沒說出口,躲在屋角沒再吱聲。

晚上,眼鏡獨自在倉庫悶了一夜,第二天清晨走了,沒和任何人打招呼,只留下一張紙條,一是感謝大小嗓門一年的關(guān)心幫助,二是拜托我照管白虎,機場搬家時他來領(lǐng)。

就這么走了?不至于吧,相處一年,感情還不如一只貓。機長嘆了口氣,說委托你管就管好吧。

我不明白眼鏡是出于何種考慮來委托我,是年齡接近,聲音接近,還是他像貓,我像貓,我倆都像貓,三個是同類?不管怎樣,十九歲第一次當(dāng)領(lǐng)導(dǎo),雖然只領(lǐng)導(dǎo)一只貓,我還是挺高興的,甚至有點激動。心里正激動著,發(fā)現(xiàn)白虎不在了。它不在了一整天,回來已是深夜,噗噗噗一直抓眼鏡的倉庫門。我擔(dān)心合唱團成員聽到,大嗓門一亮,白虎又要繼續(xù)失蹤,甚至徹底失蹤,那就對不起眼鏡送我那一大堆高考復(fù)習(xí)資料了,趕緊將白虎抱上床同睡。不一會,突突突的鼾聲響起,仿佛為合唱團演奏的一段開場序曲,我不知道合唱團的八位成員有沒有聽到這段序曲,序曲一夜循環(huán),大合唱卻始終沒有開場。

第二天晚上九點,回倉庫取鉆頭,門一開,白虎順勢溜進去,不知去向。鉆機停著等新鉆頭,我知道孰輕孰重,沒去管白虎。

十二點下班時,遠遠聽到倉庫里喵喵的叫聲,那叫聲穿透夜色,對我產(chǎn)生了強大沖擊力,我感覺比鉆機沖擊力還大。原因很簡單,那張紙條和那堆高考復(fù)習(xí)資料。

開門進去,對著躲在房角亮閃閃的兩盞燈,我說,眼鏡走了,我在,這里不是你家,竹篾門那屋才是。白虎沒反應(yīng),仍然喵喵地叫,我無計可施,也喵喵地叫,彼此對視對叫,像唱山歌比賽的一對選手。幾分鐘后,比賽結(jié)果不問自明,我根本不是白虎的對手,早已唇干舌燥。就在這時,我忽然想起口袋中還有半截從古董買來的花桿糖,掏出來晃了晃,白虎慢慢走到面前,最終接受了我的擁抱。

回到竹篾門,白虎又開始演奏,或許是花桿糖的催化作用,序曲一曲比一曲激昂。這下,合唱團登臺了,雖不是大合唱,至少是分部重唱,異口同聲快丟到屋外去。開門丟出去,關(guān)門瞬間又溜進來,再丟再進,反反復(fù)復(fù),我倆像一對配合默契的演員,以竹篾門為道具,為合唱團上演一出貓捉老鼠的精彩節(jié)目,這一瞬間,我不知道我是貓,還是白虎是貓。

正擔(dān)心節(jié)目如何謝幕,機長吼了,自己抱出去想辦法,明天大家還要上班。

當(dāng)天晚上,我抱著白虎在壩子游蕩,一邊游蕩一邊想辦法。我心里想,我們相依為命呢,白虎你也想想辦法吧。白虎愜意地躺在懷里,鼾聲微微,好像說現(xiàn)在不就是最好的辦法嗎?就這樣,一直到竹篾門內(nèi)傳來此起彼伏的鼾聲。

第二天,我終于想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辦法,搬到倉庫去住。機長說,倉庫算啥,你干脆搬到城里的大學(xué)和眼鏡住吧,白虎不就是你們的紐帶嘛。

這么一說,我瞬間佩服了,機長就是機長,平時大大咧咧,看問題卻深刻細膩,白虎或許真是我和眼鏡的紐帶,否則為啥委托我照管,為啥送我高考復(fù)習(xí)資料,為啥給我來信詢問白虎的情況呢?

第二年,我也考上了大學(xué),也是眼鏡那所學(xué)校,但不是一個專業(yè),原因不是怕機長笑話紐帶之類的話,而是地質(zhì)系當(dāng)年不招女生。

出發(fā)那天,鉆機也正好搬家,合唱團即將開赴新的舞臺,八大嗓門忙得不亦樂乎。

匆匆告別后,來到河邊,站在河西岸打量古董,我忽然發(fā)現(xiàn),昔日清冷幽深的古董仿佛也知道了我金榜題名的好消息,向我投來柔和親切的目光,我也投去和善留戀的目光。我們的目光第一次深情對視,我瞬間感覺像告別三年的閨蜜。汽車嘟嘟催著,我正欲轉(zhuǎn)身,忽然發(fā)現(xiàn)白虎蹲在腳邊。

天,我和師哥聯(lián)系的紐帶呢,居然忘得一干二凈。我趕緊摟在懷里,登上汽車。

到達學(xué)校,沒有先去報到,第一件事是抱著白虎往地質(zhì)系跑。那一刻,我不知道到底是想送貓,還是第一時間見到師哥。路上我想,機長不是說白虎是紐帶嘛,這根紐帶是越系越緊還是瞬間斷裂,馬上就會有結(jié)果了。

我大膽地想,應(yīng)該是前者,不是因為義務(wù)看管一年,也不是因為我的百里勞頓,沒有任何理由。

通往地質(zhì)系的林蔭道上,正好迎面走來兩人,一男一女,肩并肩,手拉手,男的戴著眼鏡,女的弱不禁風(fēng),眼鏡牽著女人的手,像要防止手中的風(fēng)箏被忽然刮來的大風(fēng)刮上天。我聲音不及八大嗓門,視力卻很好,在機場練的,站在山頂就能看見四五里外古董冒出的炊煙,所以一眼看出對面的眼鏡就是師哥。

一百米開外時,說說笑笑的男女突然停下腳步,眼鏡發(fā)現(xiàn)了對面的我和貓。我敢肯定,師哥首先看到的是白虎,而不是我。師哥好像早有某種判斷或渴望,心情十分激動,半彎腰準備沖刺向我跑來,確切地說是向白虎跑來。他準備啟動時,身邊的“風(fēng)箏”被拉側(cè)身子,側(cè)面看去,像一張薄薄的紙,師哥這才立刻停止沖刺動作,對“風(fēng)箏”說了什么,然后他們微笑著一起向我緩緩走來。

這一刻我發(fā)現(xiàn),他們牽著的手才是紐帶。

相向而行,八十米,五十米……不到二十米時,四只眼睛對望四只眼睛,白虎呼的一下躥出懷抱,直奔對面四只眼睛而去。僅僅幾秒鐘,白虎跳進“風(fēng)箏”的懷抱,場面立刻變成六只眼睛對視兩只眼睛。

對視時,我發(fā)現(xiàn),“風(fēng)箏”的眼睛水靈靈的,皮膚白白的,她向我微笑著點了點頭,還給我鞠了一躬。我估計師哥或“風(fēng)箏”馬上要說感謝,或者找地方聚聚之類的話,就在這些話出口前,搶先說師哥師姐好,白虎送到了,我要去報到了,趕緊回敬一躬,轉(zhuǎn)身快步離去。

在新生報到處報到時,我一直在想,怎么貿(mào)然叫人家?guī)熃隳??如果是師哥的親戚,或者女朋友,讓人家多難堪。我后來又想,我們是因為白虎才見面,才叫她師姐的,看在白虎的份上,即便叫錯了也應(yīng)該諒解我吧?

三周后,我在階梯大教室上地勘經(jīng)濟管理大課,一二年級的同學(xué)同上。無意間我發(fā)現(xiàn),“風(fēng)箏”也在,而且就坐在我后排。

我慶幸那天叫得準確貼切,正暗自得意,忽然感覺有人在肩上輕輕拍了兩下,轉(zhuǎn)過頭去,水靈靈的眼睛正向我微笑。

下課時,水靈靈眼睛的師姐等在教室門口,說,去我們租的房子看看吧?我腦子一下懵了,我們?租房?同居?正遲疑時,纖纖細手已挽上我的手臂,像套上一根有溫度的細繩。

師姐租的房子位于學(xué)校大門左側(cè)緊挨一所醫(yī)院的居民區(qū),一樓。剛進屋,白虎飛一般沖到師姐腳下,側(cè)頭在小腿上反復(fù)擦蹭,那樣子像是久別重逢的朋友。白虎抬頭看見了我,但只在我腳下轉(zhuǎn)了一個“8”字,跑了。

我仔細打量屋子,收拾得干凈清爽,家具不多,兩個書桌堆滿書,兩張單人床,床中間的柜子擺滿高高低低的藥瓶。師姐給我倒來一杯水,說那天急著去醫(yī)院,沒來得及感謝你招呼你。我問急著去醫(yī)院干啥?師姐指了指床頭柜上的藥瓶,講述了她的故事。

我和你師哥是中學(xué)同班同學(xué)。四年前,芒種時節(jié),學(xué)校組織學(xué)生下鄉(xiāng)支農(nóng),我和他正好分在一組,去我老家尹安鎮(zhèn)幫忙插秧。一天中午,背著秧子走在田埂上,我忽然感到頭重腳輕,一陣暈眩,像一只乒乓球,在田埂石頭上彈了一下,重重栽進爛田里。他快步從另一塊田跨過來,扶起渾身泥濘的我。那時我額頭已鮮血如注,血液像那個季節(jié)田里的水,流得很歡暢,送到鎮(zhèn)醫(yī)院也止不住。醫(yī)生說太嚴重,必須馬上送縣醫(yī)院檢查,到了縣醫(yī)院,檢查結(jié)果我連想都不敢想象——白血病,讓人頓覺晴空霹靂,五雷轟頂,我知道,這一輩子很快就會交代了。

師姐說到這里時,我的心情也如晴空霹靂般難受,正好白虎又躥到腳下,我想舒緩一下緊張的心情,岔開話題說,白虎很可愛,我們女子機場都喜歡它。

師姐問,你知道它叫白虎?我說怎么不知道,機長起的名。師姐說那晚了,四年前它就叫白虎了。

師姐接著說,在縣醫(yī)院住了三個月后,我回家養(yǎng)病,其實是陷入一場與死亡的拉力賽。媽媽去世得早,爸爸忙地里的活,我常常是一個人。

一個人時,我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喘氣聲,像走向死亡路上的腳步聲。屏息靜氣時,房間便是死一般寂靜,這種凝固的氣氛,我自己都感到恐懼。他和很多同學(xué)來看我,安慰我,我說大家別費心了,死亡并不可怕,關(guān)鍵是閨房變病房,孤獨成絞索,活著和死亡還有什么區(qū)別?

他當(dāng)時默默坐著沒有說話。第二天,他獨自一人來了,抱來一只貓,一身純白,像大雪紛飛的森林中跑出來的渾身絨雪的小老虎,眼睛炯炯有神。他說,叫它白虎吧,虎虎生威,虎虎有神,陪伴你同死亡角力。

白虎來后,多了一個喘氣聲,還有喵喵的叫聲,死一般的空氣充滿動感,房間立刻變得活泛生機起來。白虎每一次在腳下擦蹭,都像是為我按摩,按摩的不是腳,而是心。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像朋友或戀人親切溫暖的陪伴,更像醫(yī)生激勵鼓舞的眼神。突突突的鼾聲,更像為我吹奏的與死亡抗?fàn)幍臎_鋒號。白虎的尾巴上下左右不停搖動,如指揮家手中激情飛舞的指揮棒,我的視線和心情隨之飛揚,我很喜歡她的指揮。

一天深夜,我忽然疼得厲害,藥瓶里的藥正好空了。看著我痛苦不堪的表情,白虎箭一般沖出去,噗噗噗抓爸爸的門,后來又跟著爸爸去鎮(zhèn)醫(yī)院買藥。吞下藥片緩過勁來,望著蹲在床邊亮晶晶的眼睛,我心里想,大家都說貓有九條命,白虎一定是分給我一條了。

之后,時間的歡樂和節(jié)奏,都被我倆控制了,通過我的表情和白虎的爪子,淋漓盡致地展現(xiàn)出來,快樂時奔跑如飛,郁郁時蹲地不動。

后來一段時間,因為吃藥胃很難受,食欲嚴重下降,我?guī)缀醭圆幌嘛?。一天早上起床時,平時跟前跑后的白虎忽然不見了,我正疑惑,白虎叼著一只斑鳩跑進屋來,放下斑鳩,前瓜還不停抓嘴里殘余的斑鳩毛。

我的血液瞬間升溫,想彎腰抱抱她,白虎察覺到我的心思,眼睛和我對視的瞬間,喵地叫了一聲,像一道閃電般騰躍而起,沖廚房跑去。

白虎沖出去時,如一道白光閃過,我馬上想到,都是白的家族,一個白讓我走向死亡,一個白拉我走出死亡。我瞬間感到,看不見的白的病毒其實是因為心虛,看得見的白色光芒才是強大,這種強大讓白的病毒無法靠近,最終它會落荒而逃的。

因此我肯定,白虎不僅是我同死亡角力的堅強戰(zhàn)友,更是上天派來治愈我的白色精靈?;蛟S一天早晨,我夢醒起床后,一切就會完好如初了,我可以精神抖擻地和白虎一起飛跑。就這樣,我的身邊始終照耀著令萬物生長、生機盎然的白色光芒,精神一天天振奮起來,病情也一天天緩解了。

我簡直懷疑白虎就是一名醫(yī)生,在“白醫(yī)生”的治療下,我的病情奇跡般好轉(zhuǎn),后來居然重新走進教室,走讀,爸爸每天接送。每次回到家,白虎早早等候在門口。爸爸有事時,你師哥負責(zé)送我,白虎每次都要送他出鎮(zhèn)街口。就這樣,一直到高中畢業(yè),你師哥內(nèi)招到機場上班,我回到鄉(xiāng)下老家。

兩年前,你師哥從機場下來,說老鼠太多。我說,“白醫(yī)生”功德圓滿,我身體目前已無大礙,讓白虎跟你去吧,陪你好好工作,好好復(fù)習(xí),為著我們共同的目標(biāo)。

我問,這個目標(biāo)是大學(xué)校園嗎?

師姐說,是的,白虎幫助我實現(xiàn)了目標(biāo)。雖然最近身體每況愈下,可能隨時交卷走人,但我很欣慰,很滿足了。

我內(nèi)疚地說,早知如此,你們上大學(xué)時,應(yīng)該讓白虎陪你們一起來的,機長人狠話不多,當(dāng)時未詢問詳情,我也送來晚了。

師姐說,你不是把白虎送回來了嗎?她只是一只貓,不是醫(yī)生,再說就算白虎是醫(yī)生,也不是神醫(yī),我這病就是有了神醫(yī)也治不好的。

我深情地撫摸師姐的手,冰涼冰涼的,我握著她的手像冬天里握著一尊銅像的手。師姐纖細的扎得滿是針眼的手,如一根破舊漏水的水管,有的地方還滲著殷紅的血點。握著骨瘦如柴的細水管,我微微松了松,擔(dān)心不小心握破了。

直到師哥取藥回來,我才和師姐道別。

沒想到,這就是永別。

后來幾個月,一直未見師姐來上大課。我腦海中浮現(xiàn)滿是針眼的“細水管”,心里十分擔(dān)心,一天下課后,專程去出租屋看望師姐。

剛進小區(qū),就看到門口停著一輛頂燈旋轉(zhuǎn)的救護車,我心中立刻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加快腳步向師姐的出租屋奔去。門里門外站了很多人,我趕緊沖進屋去。眼前是最不愿看到的場景,師姐已覆蓋在一張白色床單之下,我頓時感到天崩地裂,淚如雨下。

轉(zhuǎn)身低頭抹淚時,我看見白虎呆呆地蹲在房角,眼神黯淡無光,孤獨可憐,眼角似乎還溢出晶瑩瑩的淚花,和覆蓋師姐的床單一樣潔凈。

第三天,料理完師姐的后事,師哥說,你去把白虎帶走吧,它在那屋一定不快樂,我看到也會傷心。我推開出租屋房門,四處尋找,始終沒找到白虎的蹤影。

后來,常聽到這樣的傳聞,說安葬師姐的墓地里有一只白色小老虎出沒,在夜晚,它的叫聲凄涼哀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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