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濱 劉靜 季旭東 馬旭紅 尹建新 楊乃鴻 趙能江 李津
最新的大規(guī)模流行病學調查表明,我國成人糖尿病患病率已高達12.8%(根據(jù)2018 年美國糖尿病協(xié)會的診斷標準),而知曉率僅43.3%[1]。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地處祖國西陲,用于診斷糖尿病的口服葡萄糖耐量試驗和糖化血紅蛋白[2]在很多基層地區(qū)尚未普及推廣,導致當?shù)睾芏嗵悄虿』颊弑宦┰\。人體測量學指標通過測量身高、體質量、腰圍等參數(shù)計算得出,如經(jīng)典的腰圍、身體質量指數(shù)(body mass index,BMI)、腰高比(waist-to-height ratio,WHtR)和較新的A 型形態(tài)指數(shù)(A body shape index,ABSI)、身 體 圓 度 指 數(shù)(body roundness index,BRI)、錐削度指數(shù)(conicity index,CI)、BMI √腰圍、WHt.5R 等;除BMI √腰圍和WHt.5R 外大多已被用于初步篩查糖尿病、肥胖、代謝綜合征等,但其應用價值受年齡、性別、種族、地域等多因素影響。本研究旨在新疆基層地區(qū)初步探討各項新舊人體測量學指標與成人糖尿病的關系,以明確其在成人糖尿病初步篩查中的應用價值。
選擇2017 年10 月—2018 年10 月在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吉木薩爾縣泉子街鎮(zhèn)衛(wèi)生院常規(guī)體檢的人群作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1)年齡18 ~80 歲。(2)當?shù)貞艏蛟诋數(shù)胤€(wěn)定居住超過半年的居民。(3)簽署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1)妊娠。(2)主要臟器(心、肺、肝、腎)功能衰竭。(3)癱瘓臥床。(4)惡性腫瘤晚期。(5)存在藥物(如糖皮質激素)或應激等影響血糖的因素。最終共納入了4 215 例資料齊全的研究對象,其中男性1 653 例,女性2 562 例。本研究得到吉木薩爾縣中醫(yī)醫(yī)院倫理委員會的批準(吉醫(yī)倫[2017]-01)。
由經(jīng)過培訓的研究人員使用統(tǒng)一問卷對研究對象進行吸煙、飲酒和糖尿病家族史(限一級親屬,即父母、子女和兄弟姐妹)進行調查;并根據(jù)現(xiàn)行指南[2]定義的方法測量研究對象的腰圍、身高、體質量、靜息血壓;空腹靜脈采血測量空腹血糖(fasting blood glucose,F(xiàn)BG)、總膽固醇(total cholesterol,TC)、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low density lipoprotein-cholesterol,LDL-C)、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high density lipoproteincholesterol,HDL-C)、三酰甘油(triglycerides,TG);除已明確有糖尿病病史外,全部研究對象測定早餐后2 h血糖(2 h blood glucose,2 hBG)。以上生化指標均以日立7160 全自動生化分析儀檢測。
吸煙指每日至少吸1 支煙,飲酒指每周至少飲酒1 次。當FBG ≥7.0 mmol/L,或2 hBG ≥11.1 mmol/L,或已明確有糖尿病史時則判斷為糖尿病。人體測量學指標共8項,具體如下:(1)腰圍。(2)BMI= 體質量(kg)/ 身高(m)2。(3)WHtR= 腰 圍(cm)/ 身 高(cm)。(4)ABSI[3]=腰圍(m)/[BMI(kg/m2)2/3×身高(m)1/2]。(5)BRI[4]=364.2-365.5×[1-腰圍(m)2/π2/身高(m)2]1/2。(6)CI[5]=腰圍(m)/{0.109×[體質量(kg)/身高(m)]1/2]}。(7)BMI √腰 圍[6]=BMI(kg/m2)× 腰 圍(m)1/2。(8)WHt.5R[7]=腰圍(cm)/身高(cm)1/2。
應用IBM SPSS 25.0 統(tǒng)計軟件進行分析。計量資料以(±s)表示,組間差異比較采用t檢驗;計數(shù)資料以n(%)表示,組間差異比較采用χ2檢驗。分別將男性和女性人群按照各人體測量學指標的四分位數(shù)分組,使用二項Logistic 回歸模型,以各指標的第一分位數(shù)組(Q1)作為參照,計算第二(Q2)、三(Q3)和四分位數(shù)組(Q4)的糖尿病患病風險OR(95%CI)值。通過受試者工作特征(receiver operator characteristic,ROC)曲線計算出各人體測量學指標診斷糖尿病的曲線下面積(areas under the curve,AUC);并計算出各指標的敏感性和特異性,再據(jù)此計算出約登指數(shù)(敏感性+特異性-1),最大約登指數(shù)的對應值即為各指標預測糖尿病患病風險的最佳切點。P<0.05 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在4 215 例研究對象中,糖尿病患者共452 例(占比10.2%)。與男性相比,女性的體質量、身高、腰圍、血壓、TG、LDL-C、吸煙和飲酒比例較低,HDL-C 較高(P<0.05)。兩組的BMI、ABSI、CI、BMI √腰圍、WHt5R 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其余指標如血糖、糖尿病家族史、糖尿病比例等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續(xù))
表1 (續(xù))
表1 (續(xù))
表1 研究對象的人口學和臨床特征
在男性和女性研究對象中,分別按各項人體測量學指標的四分位數(shù)將其分為4 組。然后以糖尿病是否患病作為因變量,各項人體測量學的不同四分位數(shù)水平作為自變量建立Logistic 回歸模型并計算Q2 ~Q4組相對于Q1 組的OR值;該模型在男性將年齡、吸煙、飲酒、糖尿病家族史和收縮壓作為調整變量,在女性將年齡、糖尿病家族史和收縮壓作為調整變量。結果表明無論在男性或女性,糖尿病患病風險增加與WHtR 和BRI 水平升高的相關性最強;而與ABSI 的相關性最弱,甚至在女性未見到隨ABSI 水平升高的趨勢。見表2。
表2 各項人體測量學指標與糖尿病患病風險的Logistic 回歸分析
表2 (續(xù))
ROC 曲線分析表明無論在男性或女性,各項人體測量學指標對于初步診斷糖尿病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01),其中以WHtR 和BRI 的AUC 最大。對糖尿病而言,WHtR 的診斷切點分別為0.48(男)和0.49(女),BRI 的診斷切點分別為3.02(男)和3.05(女)。見表3。
表3 人體測量學指標預測2 型糖尿病患者的效果比較
表3 (續(xù))
本研究結果表明,在新疆基層地區(qū),常規(guī)參加體檢的人群中糖尿病所占比例高達10.7%,而通過體格檢查可獲得的各項新舊人體測量學指標均對糖尿病有一定的預測診斷價值,其中以WHtR 和BRI 的效能最高。在臨床實際操作中,這兩項指標均無需抽血,僅需簡單地測量腰圍和身高兩項參數(shù)即可獲得,其中又以WHtR 計算簡便易推廣,故更適用于大規(guī)模體檢篩查,特別是在偏遠基層地區(qū)顯得尤有意義。
糖尿病已成為世界性大流行病,2019 年世界糖尿病聯(lián)盟公布全球成年糖尿病患病人數(shù)已達4.63 億(患病率9.3%),我國已成為糖尿病世界第一大國[8]。然而很多糖尿病患者在發(fā)病早期并無典型癥狀,而現(xiàn)行指南[2]推薦的理想診斷方案即同時檢測空腹血糖、口服葡萄糖耐量試驗后2 hBG 和糖化血紅蛋白在基層地區(qū)很難做到。因此,在臨床實踐中糖尿病常被漏診,造成該病的知曉率、治療率和控制率均較低;特別是在西北農(nóng)村地區(qū)這一現(xiàn)象更為明顯[1]。
近年來,隨著家庭醫(yī)生簽約、下基層義診等醫(yī)療服務在新疆基層地區(qū)的逐漸開展,很多基層地區(qū)居民有機會接收到基本的健康體檢,一般至少包括了常規(guī)的測量體質量、身高、腰圍、血壓和指尖血糖檢測等項目。近年來國內已有多項根據(jù)體質量、身高和腰圍推導出的人體測量學指標在臨床研究中用于預測糖尿病患病風險,但各項研究結果因方案設計、入選人群特征、地區(qū)和樣本量而異。其中一項來自甘肅金昌[9]的大樣本前瞻性隊列研究表明BMI 在預測糖尿病發(fā)病風險方面優(yōu)于WHtR、腰圍和BRI。另一項來自蘇州[10]的橫斷面研究則發(fā)現(xiàn)WHtR 和BRI 對糖尿病的預測價值最大,ABSI 最小,與本研究結果非常相似。BMI √腰圍和WHt.5R 是新近推導出的兩項人體測量學指標,在國內西北地區(qū)人群中預測代謝綜合征的患病風險時取得了良好效果[11]。然而本研究顯示,這兩項指標在預測糖尿病風險時不如WHtR 和BRI。此外在糖尿病并發(fā)癥方面,近期有一項研究[12]表明人體測量學指標的異??赡芘c糖尿病腎病的發(fā)病風險相關,值得將來開展進一步研究來證實。
本研究的優(yōu)勢在于樣本量較大,覆蓋了調查當?shù)?8 ~80 歲的全年齡段人群;但其局限性在于并非嚴謹設計的流行病學抽樣,橫斷面研究無法說明因果關系;且受條件所限以早餐后2 h 血糖替代口服葡萄糖耐量試驗后2 h血糖,故在糖尿病診斷的確立上仍存在一定漏診的可能。
綜上所述,本研究表明在新疆基層地區(qū)的成年人群中,各項人體測量學指標升高均提示糖尿病患病風險升高,其中以WHtR 和BRI 的預測價值更大;特別是WHtR 便于計算,更有利于在當?shù)赝茝V應用。此文的研究結果為后期我國基層糖尿病篩查標準的制定提供了借鑒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