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文，范華煒，張永年，吳淑英，劉亞峰，韓 勃，王 勇，祁喜柯

（1.天津海關，天津 300041；2.杭州海關，浙江杭州 310007）

席卷全球的新冠肺炎疫情對各國的生產生活造成了嚴重影響，同時也引起人們對野生動物尤其是野生動物貿易的廣泛關注[1]。野生動物國際貿易可將野生動物攜帶的病原體帶到新的環(huán)境，并可能在人與野生動物互動的多個階段傳播，一旦引發(fā)疫情就是重大的社會問題。2021 年7 月29 日，美國國家野生動物研究中心發(fā)表論文[2]稱，美國東北部超過三分之一的白尾鹿檢測出新冠病毒抗體，表明它們已經感染新冠病毒，這是首次發(fā)現野生動物廣泛暴露于新冠病毒?！盀l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秘書處秘書長在接受新華社記者專訪時表示，新冠肺炎疫情讓人類重新審視野生動植物貿易領域的政策和措施[3]。

目前，已經證實感染人類的病原體多數來源于野生動物。也有學者預測在5 486 種哺乳動物中尚未被發(fā)現的病毒可能高達32 萬種[4]，許多野生動物可能成為新發(fā)、突發(fā)傳染病的源頭。這些野生動物源性疫病傳染性強、傳播速度快、傳播范圍廣，已嚴重威脅到生態(tài)平衡、公共衛(wèi)生和生物安全[5-7]。本文分析了野生動物源性疫病防控形勢，以及當前進境野生動物檢疫監(jiān)管中面臨的挑戰(zhàn)，從而提出進境野生動物檢疫監(jiān)管工作相關建議，以期對加強進境野生動物檢疫監(jiān)管提供支持。

1 野生動物源性疫病防控形勢日益嚴峻

1.1 傳統(tǒng)野生動物源性疫病的威脅持續(xù)存在

鼠疫、狂犬病和禽流感等傳統(tǒng)的野生動物源性疫病，曾經給人類健康和社會發(fā)展帶來巨大災難[5]。近年來，這些疫病在全球范圍內仍不斷發(fā)生，而且有些還造成嚴重后果[7]，疫情形勢依舊嚴峻。

1.2 新的野生動物源性疫病不斷出現

隨著對野生動物源性疫病的深入研究[6-7]，人們發(fā)現野生動物體內攜帶大量未知病原體，當外界環(huán)境發(fā)生變化時，一方面攜帶的病原體可誘發(fā)新的傳染病，如近年來新發(fā)或重發(fā)的埃博拉、西尼羅河熱、SARS 等都來源于野生動物；另一方面攜帶的病原體也會通過變異重組產生新的血清型，比如高致病性H7N9 流感等[8]。

1.3 野生動物源性疫病跨境傳播更加迅速

隨著全球氣候變化、人口增長以及人類活動范圍擴大，人類和攜帶病原體的野生動物接觸更加頻繁，世界范圍內的野生動物源性疫病愈演愈烈。如埃博拉出血熱，1976 年人類首次在非洲的剛果民主共和國發(fā)現該病，近年來該病毒傳播范圍已從非洲傳播到東南亞地區(qū)，并在蝙蝠和豬體內檢測到該病毒[9]。

2 進境野生動物檢疫監(jiān)管中面臨的挑戰(zhàn)

目前對野生動物源性疫病尚缺乏有效的預防控制手段。絕大多數野生動物源性疫病缺乏有效的疫苗，對野生動物也缺乏有效的接種方式，沒有特效藥物和特異性治療方案，引起的病死率高，一旦發(fā)生疫情，極易引發(fā)社會恐慌[10]。

多年來，我國采取進境前申請進境動植物檢疫許可證和開展境外預檢，進境時實施口岸檢疫，進境后實施隔離檢疫的工作模式，確保了進境野生動物的合法性和安全性，大大降低了動物疫病傳入我國的風險[1]。隨著全球經濟一體化進程不斷加快和國際貿易迅猛發(fā)展，動物疫病特別是野生動物疫病跨境傳播渠道更加多元、分散和隱蔽，這也使得進境野生動物檢疫監(jiān)管面臨諸多挑戰(zhàn)。

2.1 進境風險分析缺乏理論和數據支撐

進境野生動物來源國家廣泛、種類繁多，攜帶的病原體種類也更加復雜。雖然國內外已對野生動物疫病開展了大量研究工作，但基礎研究不夠[11]，對野生動物攜帶的病原體缺乏深入調查和研究，特別是缺少對可能攜帶的未知病原的檢測與監(jiān)測[6]。這一領域未知的內容還很多，導致開展進境風險分析以及商簽雙邊議定書的難度較大，相關檢疫準入工作繁重。

2.2 進境口岸分散，檢疫力量不均衡

目前野生動物進境口岸多且分散，各個口岸檢疫力量不均衡，有些口岸檢疫條件相對簡陋，實驗室檢測力量薄弱，血樣等檢測樣本需要外送，樣本的采集、包裝、運輸等過程都可能產生安全隱患。目前雖然海關總署已明確要求，進境野生動物檢疫工作人員需要具備高級獸醫(yī)簽證官或專家現場查驗崗資質，但仍存在專業(yè)資質人員不足的情況，其在辨識野生動物種類、現場檢疫、抽采樣等專業(yè)性較強的工作上，易產生一定的生物安全風險。

2.3 隔離場建設基本要求還需進一步細化和提升

海關總署下發(fā)的一系列文件規(guī)定了進境野生動物隔離場建設的基本要求，如《進境陸生野生動物指定隔離檢疫場基本要求》《進境小動物指定隔離檢疫場基本要求》《進境演藝、競技、展覽及伴侶動物指定隔離檢疫場基本要求》等。雖然這些建設要求基本能滿足目前隔離檢疫的需要，但面對日益嚴峻的野生動物源性疫病防控形勢，其中的一些建設要求，如場址選擇、場內功能區(qū)設置、飼養(yǎng)設施和配套設施等規(guī)定的比較籠統(tǒng)，不夠細化，還有進一步提升的空間。

2.4 多數新發(fā)疫病難以預測，無法作出快速診斷和響應

新發(fā)疫病的癥狀一般具有不確定性，對其缺乏檢測方法儲備，因而無法對其作出快速診斷和響應[12]。此外，有些野生動物疫?。ㄈ绱蟀捳畈《靖窝祝┠壳盁o相關的檢測標準和檢測試劑，一些實驗室根據需要建立了自己的檢測方法；有些檢測試劑有多個生產廠商，不同口岸檢測實驗室所用的檢測試劑也會不同。上述情況都易導致檢測結果出現偏差。

2.5 境內長途運輸過程存在疫病傳播風險

多數野生動物隔離場位置偏遠，入境口岸距離隔離場也相對較遠，甚至分屬不同關區(qū)。長途運輸行業(yè)推薦標準為1998 年國家林業(yè)局出臺的《活體野生動物運輸要求》，但其不具有強制性，以致野生動物進口商往往根據動物種類和數量，臨時租用車輛，而生物安全防護、動物健康與福利等沒有保障，也可能會產生疫病傳播風險。

3 進一步提升進境野生動物檢疫監(jiān)管的思考

3.1 制度優(yōu)化，積極參與相關法律的立改廢工作，形成部門監(jiān)管合力

新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生物安全法》明確生物安全是國家安全的重要組成部分?，F行《野生動物保護法》和《進出境動植物檢疫法》目前都在修訂過程中，其修訂也應把生物安全理念融入其中。海關要積極參與《野生動物保護法》《進出境動植物檢疫法》等法律修訂工作，在維護生物安全的理念下，加強進境野生動物保護和檢疫監(jiān)管，既要厘清與其他監(jiān)管部門的管理邊界，又要加強在執(zhí)法中的銜接配合，推動野生動物管理工作有效開展。

3.2 關口前移，完善檢疫準入機制

進一步完善進境野生動物檢疫準入機制，對已有傳統(tǒng)貿易和新增貿易嚴格開展風險分析，對現行雙邊協議、通用檢疫衛(wèi)生要求進行梳理，有條件、有步驟地開展更新工作；嚴格規(guī)范進境野生動物境外預檢工作機制，特別是對于首次進口，需派員實施境外預檢工作。

3.3 加強監(jiān)管，筑牢進境口岸檢疫防線

3.3.1 實施特定進境口岸制度 根據目前陸生野生動物進口情況，參照美國[13]、韓國[14]等國家的做法，建議對陸生野生動物只能從具備相應設施設備、專業(yè)人員和實驗室檢測能力等條件的特定口岸進境，實施相對集中的進境口岸管理模式。一方面集中這些口岸優(yōu)勢檢疫力量，節(jié)約監(jiān)管資源；另一方面盡量減少疫情暴露面，加大檢疫監(jiān)管力度。

3.3.2 提升檢疫隔離場所監(jiān)管條件 對照林業(yè)部門《野生動物飼養(yǎng)場總體設計規(guī)范》（LY/T2499—2015）和其他相關規(guī)范，進一步提升隔離場建設要求。同時提高口岸隔離場所的信息化水平，加強隔離場所的日常監(jiān)管和考核，建立動物日常動態(tài)遠程監(jiān)控系統(tǒng)，發(fā)揮“互聯網+現場”的互補優(yōu)勢，提高監(jiān)管效能，優(yōu)化監(jiān)管資源。

3.3.3 加強進境野生動物源性疫病檢測和監(jiān)測 一方面針對目前進境野生動物情況，參照《陸生野生動物疫病分類與代碼》（LY/T1959—2011），按其動物分類分別確定需要檢測的項目；另一方面，野生動物也是許多不為人知的病原體的“天然儲存庫”，建議在進境野生動物中開展未知病原體監(jiān)測，從源頭上及時發(fā)現未知病原，為疫病溯源與進化以及傳播機制研究提供技術支撐。

3.3.4 合理布局實驗室網絡體系，提升檢測能力和水平 一方面要健全野生動物源性疫病實驗室監(jiān)測網絡，充分利用海關系統(tǒng)現有檢測資源，建設國家級重點實驗室和區(qū)域實驗室等不同級別的野生動物源性疫病檢測實驗室，并合理布局。另一方面要加強野生動物源性疫病檢測技術研究，開展快速、便捷且高通量的新型檢測方法研究[12]，建立適合口岸現場快速診斷的低成本膠體金試紙檢測技術和適合實驗室大規(guī)模病原排查的高通量篩查技術、高靈敏度集成化現場快速檢測技術和分子診斷新產品，提升檢測能力和水平。

3.3.5 規(guī)范進境野生動物運輸要求 參照林業(yè)部門制定的野生動物運輸相關標準，明確進境野生動物運輸車輛的基本條件，既要考慮防疫要求，也要重視動物福利。如：載重、空間、溫度、空氣過濾等應與所運輸的動物大小、數量相適應；廂壁及底部耐腐蝕、防滲漏；具有防止動物糞便和墊料等滲漏、遺撒的設施，便于清洗、消毒；隨車配有簡易清洗、消毒設備等。

3.4 聯防聯控，形成防控合力

秉承“One Health”理念，加強與國內相關部門和科研院所的合作與交流，實現多部門以及多學科的協同聯動；加強國際合作與交流，在公約框架內，積極尋求與世界野生動物保護機構、國外政府主管部門的溝通合作，尤其是與主要貿易國家建立長效溝通機制，及時共享野生動物監(jiān)管信息，交流檢疫技術和檢測試劑，為科學規(guī)范野生動物貿易流程創(chuàng)造必要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