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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南》:江南與茶人精神的文學書寫
——王旭烽訪談

2022-11-21 01:01王旭烽宋時磊
寫作 2022年3期
關(guān)鍵詞:茶文化江南杭州

王旭烽 宋時磊

2000年,作家王旭烽“茶人三部曲”中的前兩部《南方有嘉木》(1995年版)與《不夜之侯》(1998年版),與張平《抉擇》、阿來《塵埃落定》、王安憶《長恨歌》一道,獲得第五屆茅盾文學獎。2022年初,王旭烽在浙江文藝出版社出版近40萬字的長篇小說《望江南》,將三部曲拓展為四部曲?!锻稀穼懥?945年抗戰(zhàn)勝利到1964年近20年的故事,在文學世界中書寫江南茶葉世家杭氏家族的起落浮沉和人物命運。小說出版后,備受各方好評,入圍中國出版協(xié)會文學藝術(shù)出版工作委員會的文學好書榜2022年2月榜單、2022年3月百道好書榜·文學原創(chuàng)類榜首、《文學報》好書榜、《中國出版?zhèn)髅缴虉蟆泛脮瘛ⅰ冻霭嫒穗s志》好書榜、《中國新聞出版廣電報》好書榜等。訪談人宋時磊長期從事茶史、寫作學的研究,故聯(lián)系王旭烽女士,圍繞《望江南》中的核心話題展開訪談。

一、從“茶人三部曲”到“茶人四部曲”

宋時磊:王老師,您好。感謝接受本次訪談,首先祝賀您出版最新長篇小說《望江南》。我們先從茶葉和文學這個繞不開的話題談起吧。是什么樣的機緣,您開始將茶葉作為文學書寫的對象?

王旭烽:我出生于茶鄉(xiāng)杭州,大學時學習的是歷史。我畢業(yè)后從事過很多工作,后來,去參與籌建中國茶葉博物館,這是促使我開始寫作的直接因素。那個時候,我正好在茶葉博物館的資料室,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到全世界那么多茶人。我就知道了原來有那么多故事可以寫,這是我直接進入茶文學創(chuàng)作領(lǐng)域的一個原因。如果沒有這個特殊的原因,即便我是江南人,喜歡喝茶,我也未必會去寫這么一部小說。

宋時磊:您什么時候去中國茶葉博物館的?什么時候開始圍繞茶葉展開文學寫作的?從小說中可以看得出來,您對中國茶葉博物館情有獨鐘,《筑草為城》的故事結(jié)尾就是籌備成立中國茶葉博物館。

王旭烽:我在報社當了7年記者,一年出差200多天,很忙。我年輕的時候受海明威影響,我覺得要當一段時間記者,但又不能當一輩子記者,因為記者無法展開深入研究,要深入就要到研究型的機構(gòu)。正好當時在杭州的茶葉博物館招人,我就報名了。我是1990年底去的中國茶葉博物館。當時看到了很多資料,給了我很大震撼。1991年就開始寫了,那些生活撲面而來,我就覺得,得趕緊把這些東西寫下來。到1994年9月,我完成“茶人三部曲”第一部的初稿創(chuàng)作。寫完后,我還多次對這部作品進行修改,大的修改有四次,到1995年9月完成了第五稿。

宋時磊:您一開始就設(shè)計了“三部曲”式的創(chuàng)作結(jié)構(gòu)嗎?這是縝密構(gòu)思的結(jié)果,還是隨著故事演進自然形成的布局?

王旭烽:我寫小說的時候,有一句給自己的格言:什么樣的生活向我走來,我就向什么樣的生活迎面走去。這個時候,正好茶向我走來了,我就不假思索地向它走去?!安枞巳壳逼鋵嵕褪且粋€非常自覺、直觀的作品,我去了,看到了,但一開始沒有想到會寫10年。當時想要寫一百多年的歷史,從1861年寫到20世紀90年代,但是寫著寫著,寫到2/3,發(fā)現(xiàn)還在清朝轉(zhuǎn),一部就變成三部了。也就是說,三部曲是隨著故事發(fā)展而自然形成的結(jié)果,并不是一開始就有三部曲的構(gòu)想。其實,“茶人三部曲”應(yīng)該是四部曲,因為從1945年到1964年這一段是空的,直接從《不夜之侯》跳到了《筑草為城》。

宋時磊:當時您為什么沒有寫這一段歷史時期的故事呢?

王旭烽:這個我在2022年3月初出版的《望江南》里有說明。其實,我曾經(jīng)試著寫過這一段時間的故事,也寫成了幾萬字。但我發(fā)現(xiàn)從抗戰(zhàn)勝利到1964年之前的這段歷史,我了解得遠不如對辛亥革命前后那段歷史多,而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的前17年,我沒有經(jīng)歷過,沒有切身的感受。因此,無論從感性認識的角度,還是對茶事掌握的程度,我當時駕馭不了。于是,我就擱置了這一時間段,直接開始了第三部《筑草為城》的創(chuàng)作。就時間順序而言,我今年出版的這部《望江南》是第三部,而《筑草為城》是第四部,“茶人三部曲”也就順理成章地成為“茶人四部曲”。

宋時磊:您本科在杭州大學(今浙江大學)所學是歷史專業(yè),進入以茶人為主題的文學創(chuàng)作后,又要強調(diào)文學性。這讓您的作品中,既有豐富的歷史信息,又充滿了文學的趣味。您是如何做到兩者的統(tǒng)一的?您覺得,歷史和文學之間有何相通之處?

王旭烽:大學畢業(yè)后我從事過報社記者工作,后來又去了中國茶葉博物館資料室,再以后成為高校專門教授與研究茶文化的老師,所以搜集資料不是特別艱難的事情。但如何把歷史史實與文學虛構(gòu)結(jié)合在一起,我一直在進行文本實驗。我讀大學時,先生們跟我們講《史記》,會說其為“無韻之離騷”,又說“文史不分家”。其實在茶的歷史中,許多史實都是充滿文學性的。比如《望江南》中“序”里的吳覺農(nóng)先生帶著弟子張?zhí)煤阗I下房子后,日本住家還沒搬走,他們就鋪張席子住進了他們家客堂;又比如小說第一章是寫陳布雷死后就葬在杭州五云山茶園中。這些過程都是真實的,但又包含著強烈的文學性。表達這部分內(nèi)容,我最擔心的不是文學部分,而是歷史史實的精確與否,總感覺專業(yè)老師與同學們在盯著我。

宋時磊:在“茶人三部曲”中,給讀者印象最深刻的首先是小說人物的名字。這些名字充滿了人文氣息,又有濃厚的江南風味。您在給人物角色取名時,有怎樣的講究?

王旭烽:我確實比較在意人物的名字。為了尋找小說中人物的理想的名字,我寫了一本書,叫《南山陵園》。書里面有將近4萬個名字,我把這些名字全部拿到手,從里面挑選。所以,小說里的沈綠愛、杭天醉、吳茶清、趙寄客,這些名字,實際上都不是我自己創(chuàng)造的,是那么多葬在南山的人的名字。關(guān)鍵是我得選,比如“沈綠愛”,如果反過來是“沈愛綠”呢,馬上就沒味道了。但是“沈綠愛”,她的哥哥叫“沈綠村”,就很洋氣?!芭撼酢币彩牵撼踹@個人啊,其實來自民國時期的一個大實業(yè)家穆藕初,我就把這個名字拿過來,改為林藕初。所有的名字都是文化符號,如果你上來就是愛英啊,愛娟啊,金花啊,人們就會按照這個名字來理解這個人物。

宋時磊:我總覺得,您故事中人物的名字,不僅充滿了文學氣息,并且有濃厚的茶的氣息,透露出人物的茶人氣質(zhì)。

王旭烽:是的,我越來越認為,取名是評價作家文學能力的重要指標之一。無論在文本,還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取個合適的好名字是相當重要的。我寫茶的小說中,名字一般具備茶意,有的甚至就直接從史書中得來。比如“得荼”,直接就是從“得荼而解之”這句古語中來。比如“平水”“迎霜”,本身就是茶名。取文學作品中的名字,足可以寫一篇大論文。我平時比較注意搜集名字,好名字會記下來,說不定什么時候就用上了。

宋時磊:“茶人三部曲”第一部《南方有嘉木》,應(yīng)該出自陸羽《茶經(jīng)·一之源》“茶者,南方之嘉木也”。為什么書名中使用的是“有”字,不是“之”字?

王旭烽:說起來很有意思,《南方有嘉木》完全是手寫的,書稿已被浙江圖書館收藏。看那些手稿你會發(fā)現(xiàn),它一開始不叫《南方有嘉木》,叫《南方之嘉木》。當時,書寫完了,《錢江晚報》的徐瀾就寫了一個報道。因為我是手寫稿,她把《南方之嘉木》的“之”,看成了“有”。你想,《錢江晚報》的發(fā)行量當時是很大的,報道出來后,書名已經(jīng)變成《南方有嘉木》了。然后,我就在想,《南方有嘉木》也很好,沒有必要再去更正,于是,這本書就變成了《南方有嘉木》。

宋時磊:《不夜之侯》是來自茶的別稱“不夜侯”吧?除此之外,還有什么寓意嗎?

王旭烽:由于茶的好處有很多,它就被古代士大夫和文人們封了很多官名、愛稱,比如說“王孫草”“碗花”“余甘氏”,還有一個名字就是“不夜侯”。侯,是一種官位,你喝了這個茶以后,你就不睡覺了,這就叫“不夜”。這個名稱出自五代時期詩人胡嶠《飛龍磵飲茶》的“沾牙舊姓余甘氏,破睡當封不夜侯”之句。有意思的是,《不夜之侯》曾經(jīng)被浙江出版聯(lián)合集團作為業(yè)務(wù)訓練的題目,名詞解釋——為什么有一部書叫《不夜之侯》。就深層的寓意而言,《不夜之侯》寫了整個中華民族最為災(zāi)難深重的時刻——抗戰(zhàn)時期,要爭取黎明的到來。這本書的名字如果不解釋,確實很多人不知道。第三部寫的是野蠻與文明的對抗,我們中華民族的很多優(yōu)秀文化保存在草民之中,《筑草為城》,就是說中華民族這么多子民團結(jié)起來,可以眾志成城。

宋時磊:您在寫作時,是充沛的靈感驅(qū)使您一氣呵成,還是需要做一些必要的準備?

王旭烽:不是人們想象的那樣,作家想寫一部小說,就開始寫了,可能有一些天才作家是這樣的,對我來說,還是要有所準備的。在寫“茶人三部曲”之前,我還寫了一個研究茶文化的專著,叫《瑞草之國》。這部《瑞草之國》在“茶人三部曲”獲得了茅盾文學獎之后才出版,這是一個準備。在出版完“茶人三部曲”后,我還在2002—2003年期間,寫作了《茶者圣——吳覺農(nóng)傳》。按照現(xiàn)在流行的說法,這部作品可以歸為非虛構(gòu)一類。在寫作這部作品時,我搜集了大量史料,對“當代茶圣”吳覺農(nóng)的一生及其精神作了探求。在這個過程中,我對茶人精神有了更深刻的體悟。這本書其實是我創(chuàng)作《望江南》的一個必要儲備,你也看得出來,《望江南》的楔子里首先出場的便是吳覺農(nóng)。

宋時磊:您的這四部作品,始終以杭家為中心展開。請問杭家的故事,是否有原型呢?

王旭烽:說到原型,我這個小說有一點點。杭州的清河坊有一家茶莊,他們數(shù)代單傳,獨子娶了小老婆,染上了毒癮,他就沒有資格住在莊園里。他搬出去后,女人就來掌管這個家,大家叫她女大王。當時杭州有很多從安徽來的男的,做茶葉生意都做不過這個女大王。這個真實的歷史可以算作我寫作的一點原型吧。

二、杭州、西湖物質(zhì)世界中的江南

宋時磊:《望江南》的封面設(shè)計別具一格,有茶的綠色,給人以素雅的感覺。印象最深刻的是,封面底圖。我查了一下,主圖是靈隱之南“天竺三寺”與周圍的群山。您能說說這個封面的歷來,以及您的感受嗎?

王旭烽:書的封面主要還是出版社責編和營銷編輯在負責。她們更換了許多次,一直沒有找到特別合適的。后來我聽說她們找到了一位南京姓馬的老師,對方很年輕,通過電話了解封面要求后,她就一次性完成了。效果圖出來后,大家都說好,立刻就定了。我本人也非常喜歡,因為這個封面非常“江南”。通透,文綠,抽象,現(xiàn)代,有點兒馬蒂斯的油畫風格,裝飾性又很強。現(xiàn)在這部書發(fā)行得很好,我認為這個封面是功不可沒的。

宋時磊:“茶人三部曲”的書名多是四字短語,有出典,且書名中暗含茶意。這次書名為《望江南》,在書的腰封中提示,出自蘇軾之詞《望江南·超然臺作》。在《中華讀書報》的訪談中,您還說“望江南”是一味中藥,茶藥同源。為什么這次書名沒有沿用四字短語?是這首詞中的什么打動了您,還是您想通過“望江南”表達什么意蘊?

王旭烽:“茶人三部曲”第一部《南方有嘉木》是五個字,所以倒也不是非要有四個字的。但是我的確花了相當長的時間考慮書名,包括字數(shù)。也曾感覺到三個字實在太短了,但最后我還是覺得必須用這個書名。除了它師出有典,可供解讀之外,重要的是“望江南”里面包含了明知生活的艱辛但依舊要面向生活的勇氣。一種什么樣的生活向我走來,我就向什么樣的生活迎面走去的人生態(tài)度。這里面有回望,也有前瞻,跨度挺大的。

宋時磊:在《望江南》中,您把不少歷史人物寫入了小說,如周恩來、湯恩伯、吳覺農(nóng)、馬一浮、陳小翠等。您將他們的命運穿插到了故事主角的人物命運之中。除了這兩種命運之外,還有一條命運之線,那便是茶在轉(zhuǎn)折時期的命運。對于這三種命運,您是怎樣理解的?

王旭烽:長篇小說,一旦以遼遠的時間與空間表達,便往往會具備史詩品格,視野廣,人物群像層次多,跨度大。這是我把歷史人物穿插到故事人物之中的原因。而我小說的核心則放在中華民族的國飲“茶”之上,茶正是一種跨度極大的綜合性本體。故這三種命運深刻地交織在一起。

宋時磊:無論是對于文學,還是歷史,江南一直是重要的書寫議題。就文學而言,在古代文學中書寫江南的作品眾多,當代作家格非有名作“江南三部曲”?!敖稀敝谀?,有什么特殊意味?或者說,您理解的江南,跟其他作家的江南相比有什么獨特性?

王旭烽:實際上,我寫這部作品,從頭到尾用時8年,從一開始就定下了題目《望江南》,除了知道白居易、蘇東坡的“江南”之外,我確實不知道別人的作品書名有“江南”。幸虧不知道,我就無知者無畏地這樣寫下來了。江南自然首先是我的故鄉(xiāng),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我浸潤其間,互為一體。江南于我而言,是生活的藝術(shù)化和藝術(shù)的生活化,所以審美地面對日常生活,這是我的“江南觀”。

宋時磊:在《望江南》之前,您還出版了10部中篇小說《西湖十景》。這一小說集同樣散發(fā)著濃郁的江南韻味。在創(chuàng)作這些小說的同時,您又開始了《望江南》的寫作。之前關(guān)于西湖的書寫,對于您的創(chuàng)作什么影響?

王旭烽:《西湖十景》也寫了十幾年,每一部在文本上都是實驗性的,寫得很愉悅。這訓練了我對人文環(huán)境的把握與書寫,包括江南方言和普通話語系的融會貫通。對地理方位、地域故事,出產(chǎn)風物,考古發(fā)掘,還有各種人物和職業(yè)特色,心中要大致有數(shù),這樣再寫長篇時,感覺就很順了。并且令我感到欣慰的是,我的文字沒有掉下去,因為不停地保持書寫的習慣,語感沒有退化,真是謝天謝地。在創(chuàng)作中,我歷來以為語感是天生的,一旦退化,就如老年人掉了牙再難生出來那樣不可逆。

宋時磊:我注意到《望江南》中您多次提到了西湖,故事中有杭嘉和疏浚西湖的情節(jié)。在您心目中,西湖處于什么樣的地位?它給了您什么樣的滋養(yǎng)?

王旭烽:西湖是我詩意的棲居地,是我的無邊鄉(xiāng)愁,是我的幸福的終極。我愛西湖,西湖是我的愛人,我和西湖的關(guān)系,是愛情中的戀人關(guān)系。

宋時磊:茶是江南特色物產(chǎn),龍井茶又是西湖的特產(chǎn)。茶給江南、西湖帶來了怎樣的意蘊?

王旭烽:您說的茶,我理解在杭州,就是指龍井茶。因為茶有六大茶類,江南以往主要生產(chǎn)綠茶,杭州的綠茶代表則是西湖龍井。它的特點是色綠、香郁、味甘、形美。它的品鑒哲理是“無味之味至味也”。這些美學理念,都會成為江南的意蘊。

宋時磊:您曾表示,寫作《望江南》是為了彌補“茶人三部曲”的遺憾,因為《不夜之侯》和《筑草為城》之間,有1945—1964近20年的空當。您前面提到過,因為自己對這段歷史缺乏感性認識、對茶事史實難以掌控,故跳開這個時段,直接進入《筑草為城》的寫作。這過去26年間,您主要做了哪些方面的準備?

王旭烽:我分頭做了兩件事情:一是繼續(xù)寫作,但以紀實文學為主,這樣能夠迫使自己腳踏實地地去調(diào)研,去采訪,去甄別,去積累生活閱歷和文獻資料;另一件事情是從事茶文化學術(shù)活動,進行茶文化教育,進行茶文化產(chǎn)業(yè)的實踐,這些準備都是經(jīng)歷,也是甜酸苦辣,對我理解杭嘉和這樣的人物特別重要。小說靠體驗還是靠經(jīng)驗寫,實在是太不一樣了。對生活的認識,對知識的積累,還有對自己的所謂的才華的磨煉,都是一樣也不能少的。

宋時磊:《筑草為城》已經(jīng)將人物的命運和走向都交代清楚了。在補齊中間這個空當?shù)墓适聲r,您是否感覺有難度?您在寫作時,有沒有需要特別處理的內(nèi)容?

王旭烽:在《望江南》中,實際上寫出同一人物的不同歷史階段。比如雖然《筑草為城》貌似已經(jīng)把有些人物的命運結(jié)局寫出來了,但他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結(jié)局,是和他的生長期分不開的。吳坤如果沒有《望江南》中的成長閱歷,就不會有最后的自殺。得荼如果沒有在《望江南》中和爺爺?shù)南嘁罏槊?,就不會有《筑草為城》中在混亂間抽身的能力。寄草和羅力如果沒有在《望江南》中的悲歡離合,就不會有《筑草為城》中的不離不棄。當然,因為有了《望江南》,《筑草為城》的有些人物走向要重新設(shè)定。比如杭盼,因為原來她是獨身終生的,而現(xiàn)在就要做比較大的改變了。因為在《望江南》中,她有一場一往情深的愛情。這種愛情生活是必定要延續(xù)下去的。

宋時磊:在我5月初購買的《望江南》版權(quán)頁上,我注意到是2022年1月出版,到4月已經(jīng)印刷第7次了。這說明這本小說非常暢銷,讀者購買比較踴躍。您有接觸過一些讀者嗎?他們對于這本小說有何反饋?

王旭烽:的確有許多人喜歡,其實是到2022年6月已經(jīng)印刷15次、發(fā)行量達13萬冊了。因為我以往從來不參與銷售環(huán)節(jié),所以我不知道這個領(lǐng)域的事情。這次我旁觀了,發(fā)現(xiàn)出版社在營銷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所以小說有時發(fā)行得不好,不見得是書寫得不好,發(fā)行的確是一個獨特的領(lǐng)域,要有專業(yè)人士來操盤。另外,我的感覺是有許多讀書人是很能讀書的,他們只是不知道讀什么書,或者是自己找不到書。我與他們有許多接觸,他們對人物命運有許多關(guān)注,會認真和我討論。我自己發(fā)現(xiàn)有許多人買書,與其說讀,還不如說藏,他們把書作為藏品,或者禮品,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這本小說也引起了影視業(yè)的關(guān)注,小說作品正式上市不到一周,已經(jīng)有近十家影視公司聯(lián)系我。如果能夠拍成電視劇,這會為茶文化的傳播做更多更大的努力。

宋時磊:我注意到有很多網(wǎng)友給這本書拍攝了很多精美的圖片。這些照片往往與茶以及飲茶的背景結(jié)合在一起。飲茶,讀一本與茶相關(guān)的書籍,成為一種美好的生活方式。您希望自己的書是被當作小說閱讀,還是被當作一本茶書閱讀?

王旭烽:我當然希望“魚與熊掌兼而有之”,的確有一些學習茶文化的人,是把它作為科普讀物來閱讀的。這也是我寫這部書的一個重要的原因。但如果一定要我來選擇一種文本,那我還是希望大家把這部書當作一部小說來閱讀。

宋時磊:有網(wǎng)友說,書中對于茶葉知識的科普有些過度,與小說情節(jié)的結(jié)合不是很緊密。譬如,關(guān)于茶葉扦插技術(shù)的那一段、關(guān)于紅茶和綠茶制作技術(shù)的內(nèi)容,讓人感覺在文學情節(jié)中插入了農(nóng)業(yè)技術(shù)的宣傳。您是怎么看待這個問題的?

王旭烽:這個問題,其實《南方有嘉木》出版時,就有人提出,只是我個人一直保留這種寫法。這是一種文化特質(zhì)的表達方式,如果不是這樣,它會演變成一部風情小說,而不是文化小說。有些重要的文化形態(tài),我不要碎片式的在對話中傳遞,我要它像花崗巖一樣厚實,鑲嵌在人物命運的山道上。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鮑里斯·帕斯捷爾納克的作品《日瓦戈醫(yī)生》中,作者常常有大段的思想敘述,但它依舊是結(jié)構(gòu)完整的優(yōu)秀小說。

宋時磊:其實,近幾年文學中出現(xiàn)了一種“物”的轉(zhuǎn)向,或者說知識的轉(zhuǎn)向。也就是說,一些作家在小說中,往往會有關(guān)于某個物品大量的描述,或者是大段關(guān)于某些比較奇特或冷僻知識的詳細說明。您是如何看待這種傾向的?

王旭烽:我不知道這種“物”的轉(zhuǎn)向,沒聽說過。如果物是小說的一部分,必須這樣表達,那么無論長短都只是技術(shù)問題。如果不是,則變成炫技,那就離開小說了。我聽說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曾經(jīng)有整整一章來敘述這所教堂的建筑及塑像藝術(shù)。翻譯過來時,有人覺得這一章離故事太遠,就整章拿掉了。的確沒有影響小說故事的邏輯,但如果確實是這樣,我會深感遺憾,因為對我而言,對巴黎圣母院的建筑描述,正是這個故事的靈魂載體。

宋時磊:有評論者認為文中有“電燈泡”“男神們”“帥哥們”“花癡”“閨蜜”“斷舍離”等富有現(xiàn)代意味或者流行語色彩的用詞,損害了小說所塑造的古典美,影響了閱讀體驗。您是怎么看待這一觀點的?

王旭烽:哦,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我要認真思考一下,并重新讀一次,也許說得有道理。另一方面,這也說明了我們當代人寫作面臨的語言宿命。我們筆下所要描寫的是那個已經(jīng)逝去的、遠離我們的世界,而我們寫作時如果要用過去的語言塑造過去的那個純?nèi)坏氖澜纾菐缀醪豢赡艿?。當代的語言包括當代流行的語言,難免會成為我們在當下創(chuàng)作的語言資源,它會悄無聲息地進入我們的作品,甚至作者本人都渾然不知。揭開罩在陳年醬菜缸口上面的紗布時,難免會落入幾片新鮮的樹葉。正面地看,或許這樣的詞匯,可以拉近作品與當代讀者特別是年輕人的距離吧。

宋時磊:《望江南》、“茶人三部曲”核心是以杭州為空間背景展開的。您對杭州這座城市很有感情,曾說過要“建設(shè)一個紙上的杭州”。您是嘉興平湖人,離杭州還是有一段距離的。為何您對杭州有如此深的感情?杭州這座城市給了您怎樣的精神滋養(yǎng)?

王旭烽:我是平湖生的,但我在杭州長大,在杭州求學、工作,成家生子,杭州是我的精神家園,因為杭州有西湖。杭州給我的最大啟示是如何以審美的姿態(tài)度過平常歲月和不平常的節(jié)日,如何藝術(shù)化地進行日常生活,以及在日常生活中如何體驗藝術(shù)。美,是杭州給我的最重要的營養(yǎng)。算起來,就文字而言,我可能是寫杭州最多的人之一,在這個意義上說,我確實在“建設(shè)一個紙上的杭州”。杭州是寫不盡的,她是一個整理思想的地方、創(chuàng)造美的天堂,我要終身寫她。

宋時磊:在《望江南》中,除了物理空間的杭州外,我注意到您使用了不少杭州本地方言。您對小說中方言的使用有何觀點?

王旭烽:我一直以為,中國書面語言雖然以一種方言為主體,但總體說,是從各民族的方言中誕生、建設(shè)和完善的。西漢揚雄就專門寫過《方言》,那時出現(xiàn)的“采風”,就包括中央政府派往各地收集方言,集中后再進入雅言的使命。我從小在杭州長大,但因為住在部隊大院,平時一直以普通話作為生活用語,年輕時在拱宸橋最底層的工廠工作,從工友處學到了正宗標準的杭州話語。以此為參照,逐漸了解了杭州方言集北國與吳越方言的雜交優(yōu)勢,比較后懷有濃厚興趣,并一直在文本中探討這種杭州方言加入普通話語系,使之超出地域進入國家語面層面建設(shè)的可能。至于寫作過程中的使用,我掌握一個原則,就是當具體方言不須專門解釋,人們就能意會,則可以在書面語言中直接使用。比如杭州人說“海威”,帶有虛張聲勢、自鳴得意等意思,但用“海威”,即使從前沒聽過此詞的人也會理解??傊覀兊臐h語白話文還在創(chuàng)新完善過程中,杭州話將為此做出自己特有的貢獻。

宋時磊:楊慶祥在作品研討會中說,前人寫江南,主要是哀江南、憶江南,但少有從民族復興的角度寫江南。如果存在一個江南書寫傳統(tǒng)的話,您希望《望江南》做出怎樣的貢獻?

王旭烽:我以往沒有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但我很久以來,一直想寫一種代表我們中華民族男性氣質(zhì)的南方男子。他是江南的,又是中國的。漸漸地,我開始萌生關(guān)于江南文學的審美表達意愿。我覺得這個問題很有意思,我愿意實踐與探討。

宋時磊:如果您不創(chuàng)作《望江南》,“茶人三部曲”成為絕唱。您會覺得遺憾嗎?

王旭烽:當然會的。如果“茶人三部曲”定位是史詩的話,這么重要的時段沒有,我一直覺得意難平,因為當中那一歷史單元,整塊沒了,我會認為我沒有盡力而為。但當時我確實缺乏書寫這一時段的準備和功力。當時寫了幾萬字,還是放棄了,這段歷史的運動特別多,但我又不想避而不談。我覺得茶人就應(yīng)該在各個時代中體現(xiàn)自己的品質(zhì),我們常說的茶人精行儉德、和平等特性,在驚濤駭浪、時代起伏中更能體現(xiàn)。

宋時磊:余華在新作《文城》的推介中,出版社打出了“暌違八年那個寫《活著》的余華攜《文城》回來了”的宣傳語。而您從三部曲到出齊四部,可以說您是“沉潛二十六年”(出自《望江南》腰封)。為了寫好這一段時間的故事,您做了哪些方面的準備工作?

王旭烽:要寫那段時期的故事,首先我要好好讀歷史,要花很長時間。2006年初,浙江林學院(現(xiàn)浙江農(nóng)林大學)和中國國際茶文化研究會聯(lián)合成立了全國首個茶文化學院,后來我就去了大學當茶文化學科帶頭人,之后做了很多有關(guān)茶的學問和研究,這當中也包括解放初到60年代的史料的考證。其次,我需要有一個歷史觀,因為很多時候立場決定你的觀點。我想我必須有支點,我的支點就是茶,我要思考茶在這個階段是進步還是倒退,茶人是進步還是倒退,整個過程花了十幾年時間,寫作的時間花了8年。

宋時磊:在這么長時間內(nèi),一直沒有完成創(chuàng)作,您會不會有寫作的焦慮?

王旭烽:《茶人三部曲》從1990年開始創(chuàng)作,最后一部《筑草為城》1999年出版。1999年至今,中間隔了那么多年,這二十多年我基本都在教學、做茶文化傳播。我原來是個職業(yè)作家,而現(xiàn)在是學者,我很擔心我作為作家的文字能力會不會沒有了,怕我寫的小說變成科普文,文學層面上站不住。一本書的文辭、語言好不好,作為一個作家,我是很在意的。我是中宣部首個“五個一”工程人才,中宣部給了我們一個任務(wù),要寫一個作品,會提供一些資助。當時簽了合同3年要完成,但我完成不了。省里的出版社說讓我不要放棄,一定要寫出來,他們也沒有催我。這本書寫的時間很長,2021年8月我住院,在醫(yī)院重讀了一遍書稿,做了校對。工作完成后,心里有底了,我覺得我的節(jié)奏是穩(wěn)的,我當時是茶人的姿態(tài),沒受到這二十多年波瀾起伏的影響,我覺得我接上了茶人三部曲的初心。

三、茶人、茶人精神的內(nèi)核與傳承

宋時磊:一般來說,大家都認為茶既是物質(zhì)性的,又是精神性的。在這兩個層面上,您持有什么觀點?

王旭烽:就物質(zhì)層面而言,我當然無比喜愛龍井茶,“休對故人思故國,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但我現(xiàn)在是一個專業(yè)教授茶文化的工作者,我必須不帶私人感情地熱愛每一種好茶,中國各地的,世界產(chǎn)茶國的。茶在物質(zhì)層面上當然與我須臾不可分割,而茶在精神層面上引導了我的人生價值觀,使我具有了成為一名“茶人”的內(nèi)在追求。

宋時磊:在您的小說中,反復提到的關(guān)鍵詞是“茶人”“茶人精神”。您是怎樣理解茶人的?您認為茶人應(yīng)該有怎樣的精神和氣質(zhì)?

王旭烽:茶人應(yīng)該是有分寸、不狂躁、不懦弱,可以精準把握尺度的。我認為和平不是一種歡天喜地的幸福狀態(tài),和平是要承擔苦難的,和平的背后,個人要經(jīng)受很多不幸福的、苦難的、磨煉的東西。小說的主要人物杭嘉和,就是這樣一個茶人,我就是想寫這么一個有遠見、有智慧的人。我和大家分享小說里的兩個細節(jié)。打土豪分田地,一些地主把地賣給農(nóng)民,很多人覺得好不容易有錢就買了地,但后來這些買地的人被評為富農(nóng)了,地又要分出去了。杭嘉和有茶山,他的家仆動心想買地,杭嘉和說他不賣給任何人,要捐給國家。這么做,不是因為他是一個思想好的人,而是他知道歷史中有一些規(guī)律。水滿則溢、月滿則虧,茶人有自省心理,是永遠可以向里收,又可以向外沖的。茶人是飽滿而節(jié)制的,在面對時代,面對風浪的時候,茶人是有這種精神的。另外一個細節(jié),講的是杭嘉和有個五進院子,當時“油墩兒”等人看中這個院子,想把院子弄到手。他就馬上成立了一個茶葉公司,那個時候可以公私合營。1884年我們的茶葉產(chǎn)量有13.4萬噸,1949年只有0.8萬噸,當時蘇聯(lián)等社會主義國家對我們的茶有很大需求,茶是很缺的。杭嘉和看到了這點,很快就成立了公司,這個院子才保住了。

宋時磊:是的,在閱讀小說的過程中,確實可以看出,您對杭嘉和傾注了很多感情。

王旭烽:我還寫了杭嘉和身上自由的、邊緣化的品質(zhì),他不愿意去任何國營的企業(yè)工作,不愿意變成按8小時工作制工作的人,別人請他去,他說自己年紀大了。我覺得茶的精神里面有散漫的、瀟灑的、自由的東西,不是那么機械化。

宋時磊:杭嘉和身上有一個特點,我非常關(guān)注,那就是他從來不愿意放棄杭家的任何一個人,包括那個不怎么令人喜歡、性格復雜的杭方越。

王旭烽:我們都是讀書人,對世界充滿理想,對蘇格拉底、王陽明的思想很認同,他們的精神會感動你,但是你對你周圍的人,父母、師長卻缺少這種感覺。我常常在思考把我人生的價值放在何處,我做不到不關(guān)注周邊的人,我覺得我身邊活生生的人,其實是無價之寶。如果讓我選擇寫一本流芳百世的書還是救一個活生生的人,我覺得我會選擇救一個人。

宋時磊:在《望江南》中,您比較巧妙地處理了羅力、楊真、杭寄草之間的三角戀愛關(guān)系。在他們的關(guān)系中,您也是想表達茶人精神吧?

王旭烽:《望江南》里確實寫了這一段三角關(guān)系。這段寫得不好會變成風情小說,而不是文化小說。我寫這段情節(jié)主要是想表達茶人有一種品質(zhì),就是一往情深。對茶人來說,忠誠很重要,一往情深很重要。比如陸羽,他就一輩子愛著茶。茶人寫的東西感覺就是不一樣,就像中國畫,要懂筆墨色彩,你才能懂。我認為茶人是一個文化族群,是中國人理想的一個狀態(tài),現(xiàn)在茶人越來越多,這是一個很好的現(xiàn)象。

宋時磊:在小說中,我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就是多處出現(xiàn)“茶泡飯”。您是想借“茶泡飯”表達特定的茶人精神嗎?

王旭烽:茶泡飯是茶文化中的一個文化符號,傳至日本后,成為“茶泡飯文化”,甚至還被日本大導演拍成電影,象征著日常平凡的生活。我做過茶泡飯,小說中的這款茶泡飯是我創(chuàng)制的,但真正做起來的過程,是不可言傳只可意會的,你得邊做邊嘗,分寸恰當,這和做茶人一樣,是一種體驗,而不僅是一種經(jīng)驗。如果只是將其作為食物來理解,就有點淺層化了。

宋時磊:您對茶人精神,是一開始就抱有篤定的、成熟的認識,還是有一個逐步認識其內(nèi)涵的過程?

王旭烽:最初覺得茶人這個稱呼很可笑,后來看了很多書才發(fā)現(xiàn),真正可笑的是我的認識。我有一句格言:什么樣的生活向我走來,我就向什么樣的生活走去。茶向我走來,我就向茶走去。于是我就開始以茶為一個視角,開始寫小說。茶這個東西很養(yǎng)人,我得到了很多祝福,寫茶受到很多人喜歡。因為茶,我很幸運,也占了很多“便宜”。茅盾文學獎選了我,我認為題材沾了很大的光,茶是中華民族的符號,要是不寫茶,不敢保證我能得獎。整整10年,我換了三個單位才寫完了茶人三部曲。我寫東西都很慢,把它變成你生活自身,就不會狂喜、焦慮。

宋時磊:在您的這部新作中,新一代的年輕茶人如杭漢、杭得荼、杭得放、林忘憂等開始成長。在當下,愿意投身茶文化事業(yè),成為茶人的青年越來越多。您對年輕的茶人,有怎樣的期許?

王旭烽:有那么多的年輕人都想成為茶人,很好。茶人有熱情,有沖出去的能力,有收回來的能力,很飽滿,需要沖出去就沖出去,不需要沖出去的時候就是雅致的,有心靈生活的人。從這個角度去理解“吾日三省吾身”,我們自省,不是為了獲得別人的表揚,而是讓生命更加遼闊,這樣的內(nèi)心活動,沒有任何外在的功利可以表達,是精神歷程的遼闊,這種品質(zhì)是雋永的,迷人的。

宋時磊:您對年輕人成長為新一代茶人寄予了期許。除了通過文學作品這種形式外,您傾向于以怎樣的方式來培養(yǎng)新一輩的茶人、涵養(yǎng)他們的精神?

王旭烽:我非常注重教育,這是我選擇到大學任職的重要原因。世界上很多國家是沒有茶學系的,中國的茶學系是放在園藝學之下。1940年,吳覺農(nóng)等人在復旦大學創(chuàng)立茶學系,是完全農(nóng)學的專業(yè)。在我去之前,浙江農(nóng)林大學是沒有茶文化專業(yè)的,我和我的同仁們一起共同創(chuàng)立茶文化學院,其實當時的中國有茶學專業(yè),側(cè)重于茶葉科學技術(shù)的研究,并無茶文化專業(yè)。但是茶不能只講科學,這只是一片葉子中的半片,文化是另一面。茶里面有儒釋道文化、文人的雅致、奉獻的精神,里面是充滿人文精神的。茶文化學院有一個重要的國家使命,那便是茶文化的創(chuàng)造與傳承。茶文化要怎么傳承呢?一定要有國家組織做平臺來做,要一代一代辦下去。在各方的支持之下,2021年夏天我們設(shè)立了學與茶文化學院。我這才松了一口氣,茶文化作為中華文化的命脈之一,終于有傳承了。

宋時磊:您是怎樣展開茶文化教育的?取得了哪些成效,有著怎樣的愿景和目標?

王旭烽:在學校,我會教茶繪畫、茶書法、茶音樂,不是要學生會畫畫,會樂器,而是讓他們知道這些茶文化的信息。我們學院把茶學也整合到茶文化專業(yè)中來,種植、采摘、制作、營銷、品飲、文化等等,全部都有,形成了閉環(huán)。我們還受邀和英國茶文化研究機構(gòu)在牛津聯(lián)合建立牛津茶學院。我前幾年把西藏的茶送到了挪威,建立了在北極的茶驛站。茶的種子要散播出去,要像星星之火去燎原。除了在全日制高校,我們還將與相關(guān)的教育集團合作,成立茶產(chǎn)業(yè)學院。未來學茶的機會很多,趁這個機會建立起關(guān)系,天南海北的茶人都是一家人,茶人的精神是氣脈相通的。我們有共同的事業(yè)和目標,那就是把中國茶和茶文化向世界推廣,讓世界愛上中國茶,愛上在茶中氤氳著的、廣博的中國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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