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琳,孫奎利,孫博序
我國城市軌道交通建設雖然起步較晚,但發(fā)展速度較快,城市軌道交通線網的快速建設導致不同站點、不同線路的地鐵空間呈現出高度統(tǒng)一的模式化現象,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在于地鐵空間在文化內涵表達上的匱乏。為了加強地鐵空間的文化屬性,我國地鐵建設者積極借鑒世界各地的地鐵空間設計經驗,以藝術為媒介,嘗試運用裝點、設計、激活等方式介入地鐵的空間設計中,探尋地鐵空間設計的多元化形式。
地鐵空間設計的形式多種多樣,藝術是最為特殊的一種。一方面,藝術的介入可以美化地鐵空間;另一方面,藝術的獨特視角和人文關懷對地鐵空間文化價值的輸出具有導向作用。
藝術作為時代的產物,脫離不了藝術創(chuàng)作者對時代的觀察和回應。藝術不但能在不經意間記錄社會的變遷和人們審美的發(fā)展,而且可以突破時空和地域的限制。從新石器時代陶盆上人面魚紋的詭譎圖案到陜北農家窗前精妙的剪紙藝術,藝術表達的內容之所以具備跨躍時空和地域的能力,得益于藝術對世人共同情感的關注和最終表達的普適性。因此,藝術的介入可以在美化地鐵空間的基礎上擁有感化人心的力量。
藝術的獨特視角和人文關懷不僅可以使地鐵空間化身為教育場所,輸出積極的價值觀,而且可以引導社會優(yōu)良風氣的形成。從藝術的獨特視角出發(fā),對化身為教育場所的地鐵空間進行設計,在地鐵空間中融入具有時代風貌的公共藝術作品,既可以在內容上弘揚新時代精神,也可以在形式上成為展現時代文化風貌的藝術作品,同時還能成為文化的中轉站,啟發(fā)群體的創(chuàng)造性思維,并由此誕生新的社會文化。
藝術介入地鐵空間的過程中,文化呈現出多維的表達形式,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藝術最先以傳統(tǒng)的形式將文化內容呈現在地鐵空間中,如運用浮雕、壁畫、裝飾繪畫等對地鐵空間進行裝點美化。第二階段,依托科學技術水平的發(fā)展,地鐵空間逐步實現功能性與藝術性的融合,設計師開始對地鐵空間進行全面整體的文化要素主題性設計[1]。第三階段,社會經濟發(fā)展到一定階段,地鐵空間內的公共藝術作品是文化主題的高度凝練化表達,地鐵空間內的公共藝術作品逐漸承擔起文化傳播的功能,地鐵空間的設計也開始注重乘客的參與性、互動性和體驗性。
地鐵站點通常被劃分為“標準站”和“特色站”兩大類。“標準站”以交通運輸功能的實現為主要目的,在空間樣式上單調且模式化,并且缺乏對不同站點之間場地文化的呈現與區(qū)分,較難給乘客留下深刻的印象。
色彩被視為提升空間氛圍的理想形式,其在空間中的運用賦予了空間情緒化的魅力。人類對色彩和繪畫具有敏銳的感知力,其在地鐵空間中的運用,不僅可以提高地鐵空間的辨識度,而且能夠營造出親切的空間環(huán)境,可謂一舉多得。地鐵空間中,將色彩和繪畫運用到極致的是瑞典斯德哥爾摩地鐵站。由于特殊的地質構造,斯德哥爾摩很多的地鐵站都是在巖石間開鑿而成的,在后續(xù)的設計中僅用水泥對開鑿后的洞穴進行簡單的塑形,盡可能保留其原始的自然風貌。以客流量最大的T-centralen站為例,此站點的墻繪是為了紀念古代雅典奧運會而創(chuàng)作的,希臘文化中象征和平的橄欖枝被提取為繪畫元素加以運用。在色彩上選取了最能代表希臘的藍、白兩色,藍色的橄欖枝由底部向上延伸至洞穴頂部,整體呈現出清爽、平和之感。藝術家不僅在繪畫內容上做到了對文化的充分表達,同時還關注色彩對乘客心理的影響,即使是不了解繪畫象征含義的乘客,也能在這片清朗的藍色和舒展的橄欖葉中收獲片刻寧靜(見圖 1)。色彩的運用與繪畫的裝點為斯德哥爾摩的地鐵空間注入了文化之魂,使其具有歷久彌新的魅力。
圖1 斯德哥爾摩的T-centralen地鐵站墻繪
藝術設計空間,是以文化為主導、以藝術為表達方式,對地鐵空間進行頂面、立面和地面的一體化設計。藝術介入地鐵空間的一體化設計,往往依托特定主題的表達,而地鐵空間主題的確定源于地鐵站點周邊區(qū)域的場域文化。建于斯大林時期的莫斯科地鐵具有非常鮮明的主題性,有著“地下博物館”的美譽。應時任執(zhí)政者的要求,莫斯科地鐵空間在設計與展示上著力宣揚蘇聯文化,帶有社會主義風格,其地鐵空間的主題有政治事件、名人事跡等。以革命廣場站為例,地鐵空間以十月革命和蘇聯紅軍反法西斯戰(zhàn)爭兩個政治事件為主題,站點內置有大量與地鐵空間主題相符合的雕塑作品,如紅軍戰(zhàn)士屈身掩于門后,緊握手中的武器,而站崗的哨兵扭頭看向后方,眼神警惕。雕塑作品中的每張面孔都十分生動、鮮活,仿佛將乘客帶回了那個激情澎湃的年代。
以名人事跡為主題的地鐵空間是將名人的事跡或情懷進行凝練和轉化之后,呈現在地鐵空間內。以俄羅斯馬雅可夫斯基站為例,站點的入口處立有詩人弗拉基米爾·馬雅可夫斯基 (Vladimir Mayakovsky)的頭像作為地鐵空間主題的標志物,大廳兩側的拱門上鑲有不銹鋼飾條,奠定了此站肅穆的空間氛圍[2]。穹頂部分是馬雅可夫斯基站空間藝術性的集中體現,黃色的吊燈圍繞著柱形的穹頂,柔和的黃光從穹頂上灑下,照亮了莊重的長廊并向遠延伸。每一個穹頂的中心都嵌有蘇聯畫家亞歷山大·杰伊涅卡(Alexandr Deyneka)創(chuàng)作的彩色馬賽克壁畫。地面鋪設的紅色大理石猶如紅毯一般,指引乘客走向詩人的內心。馬雅可夫斯基站將詩人弗拉基米爾·馬雅可夫斯基的愛國情懷融入地鐵的整體空間中,使乘客在享受藝術與美的同時也收獲了精神上的教益。由此可知,藝術設計空間是將地鐵空間內的藝術美感與場地功能相融合,在此基礎上,地鐵空間文化主題所表達的內涵也就更加深刻。
科技發(fā)展下材料的拓展和工程技術的提升,也能助力地鐵空間主題的充分表達。如意大利那不勒斯的托雷多地鐵站,地鐵空間內沿墻壁向上直至穹頂處布設了大量的LED燈,以實現地鐵空間內藍色與白色的過渡,星星點點的燈光營造出波光粼粼的視覺效果,充分表達了“光與水”的主題(見圖 2)。
圖2 意大利那不勒斯的托雷多地鐵站
藝術的介入為地鐵空間注入了文化特征,而主題空間的藝術性營造可以對地鐵空間進行更為深刻的文化表達。社群文化的互動性展現則強調了藝術進入地鐵空間時,作為參與者的乘客,在這一過程中實現了從文化信息的接受主體到表達主體的身份轉變,由此達到激活空間活力的目的。藝術作為乘客與空間互動的媒介,要注重對藝術內容的選擇,所選的內容宜與對應的地鐵空間所引申出的社會活動密切相關,立意上要對地鐵空間文化進行更深層次的挖掘和表達。
中央美術學院曾開展過一項名為“60%公共藝術計劃”的項目,這一項目以公眾的廣泛參與為出發(fā)點,在藝術家完成 60%的工作后,預留下 40%的工作交由公眾參與完成。在北京地鐵 8號線南鑼鼓巷站文化墻的創(chuàng)作中,藝術家先以橙色的透明盒子拼制了一組展現胡同里居民生活場景的日常圖,再向公眾征集能代表北京記憶的老物件,經過篩選后的物件被內置于橙色的透明盒子中,至此,“60%公共藝術計劃”項目宣告完成。私人物品在轉化為集體回憶后儲存在北京地鐵 8 號線南鑼鼓巷站文化墻上的同時,也為此站增添了人文氣息。
紐約 72 街地鐵站的一幅《完美的陌生人》藝術作品則是以乘客作為創(chuàng)作內容的主體(見圖 3)?!锻昝赖哪吧恕肥钦嫒顺叽绲娜合耖L卷藝術作品,其定格了30 位來往于此站點的乘客形象,仿佛講述著每位乘客在地鐵中偶遇、短暫交匯后,又各自奔赴遠方的故事。將乘客視為地鐵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進行關注和記錄時,地鐵空間的社會意義也突破了冰冷的交通工具的身份,轉化為一個更具溫情與愛的場所,城市的開放與包容亦由此彰顯。
圖3 紐約 72 街地鐵站《完美的陌生人》藝術作品
在分析了藝術裝點空間、藝術設計空間、藝術激活空間三種多維呈現地鐵空間文化的形式之后,本章將對藝術激活地鐵空間文化的實施路徑展開詳細說明。
地鐵軌道交通線網密布于城市的地下空間中,與地面空間分屬于兩個不同的界面,探究地下空間的文化定位時,理應對其進行有針對性的提取。在現實情況中,當我們談及地鐵空間文化,自然聯想到地鐵站點周邊區(qū)域的相關歷史背景,卻對地鐵空間本身的文化現象鮮少關注。這是因為地鐵發(fā)展的歷史相對較短,其本體衍生出的文化亦較為單薄,難以支撐起地鐵軌道交通線網中各站點間需呈現各不相同的文化的要求。因此,在地鐵空間的設計中,選擇站點周邊的文化對地鐵空間的文化進行補充,是一個很好的方法。
紐約地鐵 23 街站內的馬賽克藝術墻就是對城市歷史文化的投射(見圖 4)。藝術家在追溯 23 街的歷史時,發(fā)現紐約最早的帽子店設于此地,此外,這里還是 18—19 世紀紐約著名的文化娛樂區(qū),馬克· 吐溫(Mark Twain)、歐·亨利(O.Henry)等諸多歷史文化名人都曾在此地駐留。基于此,設計師通過“擬物及人”的設計手法,將該地區(qū)名人戴過的各式各樣的帽子在地鐵空間中加以創(chuàng)新呈現,并通過瓷磚畫的藝術表現形式,將場所在特定時期發(fā)生的歷史故事與名人佩戴過的帽子之間的文化淵源在地下空間內進行“縫合”,以實現地鐵空間文化的融合。
圖4 紐約地鐵23街站內的馬賽克藝術墻
我國成都地鐵 7 號線的金沙博物館站、北京地鐵 2 號線和 5 號線交匯處的雍和宮站都是采取將地上文化“縫合”至地下空間這一形式,以充實站點的文化。界面縫合的形式將地鐵空間視作地域文化展現的載體,滿足了地鐵軌道交通線網高速建設的背景下,設計大量各不相同的地鐵文化空間的需求,是賦予地鐵空間一定文化氣質的可行性路徑。
科技的發(fā)展,使藝術介入地鐵空間的作用不斷突破地鐵空間功能和工程技術的局限。如今的科技已能夠對地鐵空間內的各類系統(tǒng)進行整體設計,協(xié)同促進地鐵空間的藝術呈現,使地鐵空間內公共區(qū)域的裝修、導視標牌、公共藝術作品、商業(yè)廣告,以及機電與弱電系統(tǒng)進行完美結合,實現了地鐵空間整體形態(tài)的風格化融合,強化了乘客對地鐵空間文化的感知度。
在地鐵空間文化清晰呈現的基礎之上,為了達到文化主題的全景式演繹的目的,需對空間內所有可見設施進行藝術化的定制設計,使其在保證原有功能的前提下,在形式上更好地表達空間的主題設定。對地鐵空間文化進行整體設計是運用多媒體設備為地鐵空間加入更多的光影聲效,以達到強化情景體驗的目的[3]。如以海洋為主題的地鐵空間文化,除了將墻面塑造成起伏的波浪形態(tài)之外,還可布設向各處投射的流動光,借光影效果打造出海水流淌于整個地鐵空間內的意境,為乘客營造出仿佛被海水包圍的情境體驗。地鐵空間內的部分燈光還可以與導視標牌相結合,對地鐵空間信息起到引導作用,線性光帶從地面延伸至頂部再轉向出口處,乘客隨著燈光的指引即可抵達地鐵的出口,通過設計實現了從線性導視系統(tǒng)至多維導視系統(tǒng)的轉變(見圖 5)。由此可知,為了更好地呈現地鐵空間文化的主題,設計師需要借助科技手段對地鐵空間內固有功能的呈現形式進行突破和轉化。
圖5 多媒體投影的運用(左);燈光導視化設計(右)
地鐵本體所衍生出的文化也隨著地鐵的運營逐步發(fā)展起來,本體文化多由乘客自發(fā)的行為組成,不常以物質形態(tài)展現,具有流動性、社會性等特征。換句話說,我們在進站至安檢的這一空間內,常見的擺攤、賣藝等行為,都可以看作地鐵本體文化的一部分。通常情況下,這些行為會被整治,以維持空間秩序,但切換視角就能發(fā)現,這類生存驅動或表現驅動行為的背后,是公眾對地鐵空間功能性開發(fā)的使用,是地鐵空間衍生出的獨有的社群文化。
寧波地鐵 1 號線的鼓樓站時有悠揚的琴聲傳出,是因為此站的進站層處擺放了一架公共鋼琴,來往的乘客都可以彈奏一曲。這項名為“公共鋼琴”的計劃是由一位名叫莫志蔚的老人發(fā)起的,老人希望在自己生活的城市街頭也能響起美妙的音樂,而后經過多方的協(xié)助,莫志蔚老人的心愿最終得以實現。地鐵內的鋼琴聲訴說著公眾對這座城市的熱愛和對藝術與美的向往。
天津地鐵 1 號線小白樓站的周邊曾是美國的租界,小白樓的命名源于過去這里有一個外墻涂白的二層酒吧,當地居民將這個白色小樓視為標志,統(tǒng)稱這一地區(qū)為“小白樓”,久而久之,這一稱呼便流傳下來。如今的小白樓及其周邊地區(qū)已經成為天津市的中央商務區(qū),拔地而起的高聳寫字樓取代了精致親切的沿街小商鋪,典雅的天津音樂廳聯動周邊的洋樓拉響著舊時代的韻律與情懷。小白樓站所在的 1 號線是天津最早建成的地鐵線路,其空間呈現出早期地鐵建設的典型面貌,燈光昏暗,通行空間低矮狹小,吊頂處的通風口粗糙裸露,一到夏天便十分悶熱。相較于如今新建的地鐵空間注重一站一景的形式,小白樓站的空間是時代造就下功能訴求的直白表達,缺乏對文化的展現。
1.化繁為簡:汲取歷史精華,再現民國風范
天津地鐵 1 號線小白樓站的空間定位可以通過前文提到的界面縫合形式來獲得。根據小白樓站周邊的地域文化匯聚了各國藝術建筑風格的特征,確定小白樓站地鐵空間的改造方向為近代民國風。筆者提取了小白樓站周邊洋樓中最具代表性的建筑元素,并對其進行簡化處理,在滿足地鐵空間功能需求的基礎上加以應用,以期從整體設計上強化地鐵空間的文化調性。
2.以色造境:墻繪傳遞文化,色彩協(xié)調空間
根據《天津地鐵線網線路色規(guī)劃及應用指導原則》的要求,小白樓站所在的地鐵 1 號線主題色為紅色①。但小白樓站由于建成時間較早的緣故,其內部并未呈現紅色的主題色,而此次在對小白樓站改造的過程中,有必要對這一點進行補充。又考慮到小白樓站內還沒有安裝空調的現狀,大面積使用紅色勢必加重地鐵空間內視覺上的悶熱感。因此,對小白樓站地鐵空間的改造,建議選取柔和的暖色以協(xié)調整體空間,同時采用墻繪這一平面藝術形式對此站周邊區(qū)域的歷史文化進行意向再現。
3.由廣及微:整體系統(tǒng)化呈現,細節(jié)形式感統(tǒng)一
為避免地鐵后續(xù)運營中出現廣告牌、導視標牌等破壞地鐵空間在設計之初所呈現的整體效果,設計師應運用藝術的手段對地鐵空間進行一體化整合,并充分考慮地鐵在運營、使用過程中的每處細節(jié)。小白樓站的廣告牌和導視標牌也需要進行風格化統(tǒng)一的設計,采用文化可視化的導視設計方法,使導視系統(tǒng)在實現與空間氛圍相融合的同時,直觀地傳遞文化內涵[4]。
4.由實到虛:文化的具象呈現,乘客行為的引導
根據環(huán)境行為場景理論,地鐵空間所呈現的物質形態(tài)文化內容可潛移默化地影響乘客的行為模式[5]。小白樓站作為文化傳播的中轉站,可以在候車層空間打造歐洲書店的場景。通過候車層歐洲書店場景的濃厚文化氛圍喚起乘客對詩與美的向往,使文化借助乘客的行為模式,從有形的物質形態(tài)升級到無形的空間氣質。
本著合理利用、安全適用的原則,本次對天津地鐵 1 號線小白樓站的空間改造,嘗試通過將地下空間與地上空間縫合的形式來呈現小白樓站的地域性文化特征。
1.空間氛圍的營造
明確改造后的小白樓站以近代民國風作為場所文化的特色之后,空間設計在文化表達之余的另一個重要設計目標也由此明確,即空間氛圍的營造。對于小白樓站而言,則是打造民國的氛圍,金黃色的梧桐,簇擁的花圃,陽光透過花窗后碎落了一地的光斑,在這些靜謐、柔和場景的襯托下,使乘客對民國風情產生了美好的聯想。筆者希望改造后的小白樓站在呈現近代民國風貌之余,一改原本冷硬刻板的地鐵空間氛圍,為乘客帶來溫情愜意的空間感受。
小白樓站地鐵空間的民國氛圍感營造,具體需要通過空間色彩、墻繪以及部分裝飾性構件的替換來實現??臻g色彩以暖色調為主,大面積應用柔和的香檳色以柔化地鐵空間,小面積出現的紅色對整體的空間色彩起到提亮的作用。以天津市的市花“月季”為墻繪的表現主題,大畫幅的花卉不僅能增強空間的視覺張力,加深乘客對小白樓站的記憶,同時還能凸顯小白樓地區(qū)浪漫的文化氣息(見圖 6)。進站層頂部燈箱上的花紋裝飾形式源于19 世紀工藝美術運動中常見的藤蔓植物裝飾紋樣,這類自然、有機的線條風格,為地鐵空間增添了復古典雅的氛圍。頂部的彩色玻璃則源于歐洲教堂的窗花,其豐富的色彩可為密閉呆板的地下空間帶來些許活潑感,同時又強化了空間整體的西式氛圍。此外,墻繪中作為畫面背景的彩色網格則從形式上與頂部的彩色玻璃相映成趣。
圖6 小白樓站的訂制墻繪
2.功能與藝術的協(xié)同呈現
就提升小白樓站整體的空間品質而言,對地鐵空間內的部分基礎設施進行更新迭代是極為必要的,設施的更新要把握功能與藝術協(xié)同呈現的設計理念。小白樓站昏暗的光線、低矮的層高,狹隘封閉的整體空間氛圍,以及頂部吊頂存在老舊脫落的現象,對場地整體的秩序感造成了破壞。因此,改造的第一步就是更換吊頂,更新后的吊頂不僅內置了嵌入式的燈箱以增強場地的照明效果,還在表面附上了具有濃厚氛圍感的裝飾。為強化地鐵空間整體風格的統(tǒng)一性,筆者對廣告牌和導視標牌進行了再設計(見圖 7)。改造后的廣告牌以歐式半圓窗為設計原型,分為上、下兩部分。廣告牌上半部分的圓弧形是藍天白云的外景墻繪,幾朵柔軟的白云浮于湛藍的天空中,這是藝術投射于地下空間的遐想。廣告牌下半部分是張貼廣告的區(qū)域。
圖7 天津地鐵 1 號線內的廣告牌和導視標牌設計
導視標牌的外框運用鐵藝線條和彩色玻璃兩種材料,鐵藝線條模擬植物生長的形態(tài),向內將導視標牌纏繞包裹其中,彩色玻璃的局部點綴其中如藤蔓間盛開的花朵。導視標牌的平面內容在不引發(fā)信息歧義的基礎上植入了復古元素,如獨具風格與文化意義的月季花取代了地圖上表示站點的圓點,“天津地鐵1號線線路圖”的導視標牌名稱則以經幡的外框進行裝飾。
3.地鐵空間內重要指引節(jié)點的藝術性提升
客服中心作為地鐵空間內重要的服務設施,考慮到需要醒目的視覺效果和融入文化氛圍的要求,筆者選取了西點店里一塊等待出售的白色生日蛋糕作為客服中心的形態(tài)來源,引發(fā)過往乘客對甜蜜生活的向往??头行牡募儼讐w和淡黃色玻璃亦具有較強的辨識度。
負一層至負二層的樓梯空間是乘客通行的重要節(jié)點,筆者在此置入了一件運用金屬編織工藝創(chuàng)作的公共藝術作品,名為“花與愛麗絲”。牽?;ū恢糜诓煌母叨龋灤┱麄€地鐵的天井空間,對乘客的上下行起到引導作用。
4.候車層的文化功能復合
針對負二層的候車空間設計,考慮到乘客在此處會有短暫的停留,具備在其中置入復合性文化場所的條件。又出于停留時間、社群行為偏好等現實因素的考量,小白樓站負二層的候車空間改造目標是營造一個適合于激發(fā)社交行為的場所。具體包括將部分老舊地面的地磚替換成明亮且對比強烈的彩色花磚,同時將扶梯背面的白墻改造為由彩色玻璃拼合而成的背景墻,再置入一些斗柜、地球儀等極具年代風格的裝飾配件。通過文化的具象呈現,傳遞出小白樓站周邊區(qū)域的歷史文化風貌,并最終實現對乘客行為的引導。
地鐵代表了一座城市的經濟實力,其內部空間彰顯著城市的氣質與文化,是決定高水平地鐵系統(tǒng)建設的重要因素。自 2021 年起,國家開啟了“十四五”規(guī)劃的新征程,對我國城市軌道交通發(fā)展規(guī)劃也提出了創(chuàng)新驅動、轉型發(fā)展、品質提升的新要求[6]。筆者認為,各地區(qū)可承藝術之媒,趨時代之新,在地鐵空間的設計中,注重強化空間的文化屬性,著力打造特色化的地鐵空間,形成地鐵文化品牌,助力城市的高質量發(fā)展。
注釋
①《天津地鐵線網線路色規(guī)劃及應用指導原則》由天津市地下鐵道集團有限公司于 2021 年組織編制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