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納新
思辨 ——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
——《禮記·中庸》
2019年9月,全國中小學統(tǒng)一使用語文統(tǒng)編新教材。新教材對學生閱讀的廣度、深度提出了新要求,尤其強調(diào)“整本書讀寫教學”和“兒童閱讀指導”的專業(yè)性、重要性和迫切性。“思辨式閱讀專欄”即由此誕生。
專欄內(nèi)容結(jié)構(gòu)采用“整本書導讀-原書精華摘選-深入了解作品-思辨式閱讀任務(wù)”,層層深入,幫助同學們深度了解作品內(nèi)容及背后的故事,梳理作品脈絡(luò),完成閱讀理解;進一步學會追問、討論,產(chǎn)生自己的想法,從而鍛煉思辨能力,讓同學們的思維更加深入和廣闊。
《非凡十二歲》是一個溫暖人心的古典冒險故事。故事發(fā)生在1900年前后。奧地利的維也納,一位女廚子和一位女仆去山里遠足時,在山腰上的小教堂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被遺棄的女嬰。她們給女嬰起名安妮卡,并把她養(yǎng)大。安妮卡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是誰,也沒有關(guān)于自己出身的任何信息。這個在維也納成長起來的小女孩,每天不停地勞作,平凡地生活在一群平凡的人當中。她經(jīng)常夢想著親生母親突然來到,把自己摟在懷里。
12歲這年的某一天,安妮卡的美夢居然成真了。一位衣著華麗、氣質(zhì)優(yōu)雅的女士來到她住的地方,帶來她的出生證明,并把她摟在懷里,叫她“我親愛的女兒”!這位女士是一位貴族,她把安妮卡接到屬于家族的巨大宅邸——施皮塔爾中。這里便是安妮卡的新家。
帶著美好的期待,安妮卡熱切地投入新生活。但是,很快地,她發(fā)現(xiàn)“非凡”的貴族生活里存在著一些“平凡”的她難以想象的地方:宅邸雖大,卻破敗不堪;家人之間冷漠疏遠;對平民和仆人的輕視……還有,隱隱感覺到的陰謀……
《非凡十二歲》有著古典冒險故事的經(jīng)典元素:孤兒、財寶、陰謀、英雄、友誼、忠誠的動物、大團圓結(jié)局;也有清晰的故事結(jié)構(gòu):失去-得到-失去更多-得到更寶貴的。讀者隨著作者高超的講述技巧,深深地被故事吸引,欲罷不能。
這本書獲得英國卡內(nèi)基文學獎提名;英國雀巢聰明豆兒童圖書獎銀獎。
伊娃·伊博森,英國著名兒童文學作家。1925年出生于奧地利維也納,父親是生理學家,母親是小說家兼劇作家。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伊娃隨母親移居英國。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對伊娃影響很大,在她的作品中時常流露。長大后的伊娃本該繼承父業(yè)從事生理學研究,但她因接受不了動物實驗而中途放棄,轉(zhuǎn)而攻讀教育學,后來選擇了文學道路。
伊娃一生創(chuàng)作了很多膾炙人口的兒童文學作品,對英語國家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有著深遠的影響。有媒體將伊娃譽為“與J.K.羅琳比肩的幻想小說大師”,但熟知伊娃作品的讀者都明白:伊娃所構(gòu)建的世界不需要憑借任何人、任何事件,就足夠流光溢彩,足以讓讀者駐足流連。她的作品包括《蝴蝶·天堂·探險記》《蜻蜓池塘》《非常拯救計劃》《13號站臺的秘密》等。
在《非凡十二歲》中,伊娃借一個有著自己影子的孤兒少女因生母的不期來臨引發(fā)的曲折歷險,帶領(lǐng)讀者回到了她自己生活的那個童年的維也納。在書中,伊娃全方位展示了故鄉(xiāng)的音樂、美食、傳統(tǒng)、風情乃至眾生相。
安妮卡
被廚子和女仆收養(yǎng)的棄嬰。她勤勞善良,愛好廚藝,七歲就能完成復雜的糕點和菜品制作。在維也納有兩個最好的朋友,斯特凡和寶麗娜。
斯特凡
貧窮的游樂場管理員的兒子。他誠實可靠,強壯勇敢,在營救陷于絕境的安妮卡的行動中,隨機應(yīng)變,處變不驚。
寶麗娜
生活在書店里,愛讀書,愛摘抄英雄故事,現(xiàn)實生活中比較膽小,但為了查明安妮卡身世的真相,她克服害怕,獨自出行。
澤德
跟隨一匹非凡的馬來到施皮塔爾的男孩,是安妮卡在這里唯一的朋友。
埃莉和西格莉德
收養(yǎng)安妮卡的人。她們雖為奴仆,卻給了安妮卡無窮的愛,并教給她積極樂觀的處事原則。
埃德爾特勞特·馮·坦嫩貝格
假冒安妮卡的母親,貴族。她的丈夫因賭博耗盡家財,并逃離。她為了繼續(xù)維持貴族生活,撒下彌天大謊,制造假的法律文件,以騙取安妮卡自己不知情的一筆巨額財產(chǎn)。
之后的一周,安妮卡的媽媽埃德爾特勞特和姨父、姨媽都準備去瑞士了。
“我們?nèi)滋炀突?,”埃德爾特勞特說,“這些天古德倫(姨媽的女兒)會過來住,貝爾塔(老女仆)也會在屋里過夜,所以沒什么可擔心的?!?/p>
不過,她對兒子赫爾曼卻特別叮囑道:“在我回來前,你不要騎馬——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另外,你也別練射擊了。其他事情可以照常。”
于是,古德倫帶著自己的行李箱,住進了安妮卡隔壁的房間。
為了趕最早一趟南下瑞士的火車,大人們天未破曉就上路了。一小時后,安妮卡、古德倫和赫爾曼先后來到樓下的飯廳吃飯。貝爾塔帶來了一些黑面包和淡咖啡,但她似乎心事重重,收拾好餐桌后便慌慌張張地趕回了農(nóng)場。
吃完早飯,古德倫跟著安妮卡走進她的房間,想看看安妮卡的衣服。幸虧她個子高,穿不了安妮卡的裙子和上衣,不然安妮卡怕是要被她搬空。盡管如此,安妮卡還是把自己的兩條圍巾和一條紫色的發(fā)帶送給了她,因為她一看見這些東西便唉聲嘆氣,望眼欲穿。
隨后,她又提出打牌。
下午和上午一樣無聊。赫爾曼回房間練習“舉槍致敬”去了,古德倫說她想待在屋里,和安妮卡聊聊男朋友之類的小女生的話題。可是,古德倫沒交過男朋友,而安妮卡也只有普通的男性朋友,所以她倆聊得磕磕巴巴,沒勁極了。不一會兒,古德倫就受不了了,轉(zhuǎn)而提出玩紙筆游戲。安妮卡雖然憧憬著窗外的天地,無奈之下還是答應(yīng)了她。
晚餐時間,貝爾塔通常會把他們的飯菜送上樓來,可今晚她卻不見了蹤影。
“要是她今晚不來屋里睡怎么辦?那不就沒有大人在了嗎?”古德倫擔心地說。
“那也沒什么呀,我們有三個人呢?!?/p>
“仆人們這陣子的表現(xiàn)真讓我惡心?!焙諣柭粷M地抱怨道。
這時,安妮卡主動請纓:“我去看看她有什么事走不開。”說完,她就迫不及待地離開了屋子,一邊貪婪地呼吸著戶外的新鮮空氣,一邊往農(nóng)場趕。敲開小屋的門后,她發(fā)現(xiàn)貝爾塔正在搖椅上坐著,腳邊趴著名為赫克托耳的那條狗。爐子旁的長椅上有個老爺爺正在打盹,貝爾塔說那是她哥哥。
“他從拉謝格趕車過來,”她告訴安妮卡,“跟我說他老婆過世了。那是我嫂子。他想要我去參加葬禮?!?/p>
“您去嗎?”安妮卡問。
“我當然想去,”貝爾塔回答,“那樣才合乎禮節(jié)。可是我答應(yīng)了埃德爾特勞特女士,要去主宅陪你們過夜的?!?/p>
這時,通往外面棚屋的門突然開了,澤德肩上搭著一條灰色的毯子走了進來。
“沒事,”他對安妮卡說,“我去就行了。我可以睡廚房后面那間房里的床。貝爾塔的事推不得?!?/p>
澤德沒有食言。安妮卡第二天早上起床后,發(fā)現(xiàn)他正在廚房里給爐子添柴。
“爐火應(yīng)該能撐到午飯時間。貝爾塔已經(jīng)和她哥哥走了,一去就是幾天。你能應(yīng)付得來嗎?我得回農(nóng)場照看牲畜,過會兒就回?!?/p>
“沒問題。謝謝你生了爐子?!?/p>
澤德走后,安妮卡環(huán)顧四周,琢磨著該怎么辦。她答應(yīng)過媽媽再也不進廚房,不干仆人做的事情……可是現(xiàn)在情況特殊呀。
她答應(yīng)過的。
最后,她還是在爐子上燒了一壺水,然后上樓收拾好床。違背媽媽的意愿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墒?,如果非違背不可呢?媽媽總不會希望赫爾曼餓肚子吧?
想到這里,她立即回到了樓下。
柜子里還有點面包——準確地說是半條,乳品間也有少許黃油。她拿出三套杯碟放在廚房的桌子上,開始煮咖啡。
做好后,她上樓叫醒了古德倫和赫爾曼。
“今天家里沒人干活,所以早餐是我做的,已經(jīng)在廚房里擺好了。”
“我不能在廚房里吃飯,”赫爾曼說,“從來沒在那兒吃過?!?/p>
“行,沒問題,你可以把東西拿到飯廳去吃?!?/p>
古德倫也不愿在廚房里吃,便和赫爾曼拿起各自的面包片和咖啡去了飯廳,一邊哆嗦一邊望著灰蒙蒙的湖水吃早餐。
他們吃飯的時候,安妮卡在清點余糧。她發(fā)現(xiàn)家里也并非一無所有,只不過剩下的食物確實少得可憐。
她覺得午餐可以先緩緩,當務(wù)之急是打掃廚房,因為她只有在干干凈凈的廚房里才能做飯,而想讓廚房干凈就得把整個屋子都弄干凈??墒?,從哪兒開始才好呢?她站在那兒,在這份自找麻煩的差事面前不知所措。這時,她清楚地聽見了西格麗德的聲音,仿佛西格麗德此時就在自己身邊:
“是的,你能行的,沒有你辦不到的事。只是不能急,要一件一件來。保養(yǎng)地板用的蜂蠟一定要調(diào)均勻,上光劑疙疙瘩瘩的就不好用了?!?/p>
于是,她拿起水桶、拖布、掃帚和雞毛撣子,來到了飯廳。剛剛吃完早餐的赫爾曼和古德倫看見她這副模樣,都目瞪口呆。
看著安妮卡開始拖地,古德倫不解地問:“你在干嗎呀?這樣會把衣服弄臟的。”
“可能吧,不過房子會變干凈,至少可以把其中一部分打掃干凈。你想幫忙的話就來吧。”
然而,古德倫非但沒有幫忙,反而唯恐避之不及地離開了飯廳,仿佛安妮卡正在做的事情會傳染疾病似的。
安妮卡給高大的雕花椅撣了灰,抖了抖窗簾,還給橡木桌上了光,最后又把撣子綁在鞋上,在拼花地板上來來回回地溜了幾遍。
她情不自禁地唱起歌來。這還是她來到新家后第一次唱歌。
搞定飯廳后,她又開始打掃正廳。然后,她放下清潔工具,去了農(nóng)場。
“澤德,我想要些雞蛋。能分點給我嗎?”
“雞蛋多得是——呵,其實也只有一打。不過,赫爾曼的子彈還得用這些雞蛋去村里換呢。”
安妮卡驚訝地看著他,問:“所以我們才從來都沒雞蛋吃嗎?”
“沒錯。他練槍用的子彈是用雞蛋換的,上擊劍課的學費是用賣豬的錢付的。這樣的情況已經(jīng)持續(xù)好一陣了?!?/p>
“好啦,我才不管那些,澤德。我要雞蛋。反正媽媽不在家的時候赫爾曼也不能打槍?!?/p>
安妮卡原本打算做舒芙蕾煎蛋卷,可要讓每個人都填飽肚子,就必須做煎餅。她已經(jīng)有面粉、雞蛋和牛奶了,后來又在空空如也的儲物柜里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一片熏火腿。雖然小得可憐,但切碎當煎餅餡還是夠用的。
快開飯的時候,古德倫被煎餅的香味吸引了過來,她站在廚房門口觀望,猶猶豫豫地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還有幾分鐘就好啦,”安妮卡一邊翻煎餅,一邊說,“你可以幫我把餡填一下。”
“哦,不可以。媽媽從來不準我進廚房?!?/p>
安妮卡一言不發(fā)地把金黃的煎餅往盤子上摞。不一會兒,古德倫還是讓步了:“好吧,只要你別跟她講……你想要我做些什么呢?”
安妮卡在廚房的桌子上擺出四個盤子,卻聽見古德倫像嚇壞的老鼠一樣失聲驚叫:“我不能和看馬的下人一起用餐!”
“行,那就把你和赫爾曼的端去飯廳吃吧。我還得看爐子,就在這兒和澤德吃?!?/p>
于是,古德倫和赫爾曼的這餐飯又是回到冰冷的飯廳,坐在橡木大餐桌前吃的,而安妮卡和澤德則一邊吃一邊享受著舊廚房溫暖愜意的爐火。
吃完午餐后,她繼續(xù)做起自己主動肩負的任務(wù),心情又好了起來。她先是清掃臥室,然后在樓梯的平臺上吃力地拖動折梯,爬上高處撣灰。最后她又把鏡子都擦了一遍。
澤德拿著一罐軟干酪回來了:“貝爾塔走之前吊了一罐酸牛奶。你拿去吧?!?/p>
“正好。我剛找到一些大土豆,這樣就能在烤土豆里塞奶酪餡了?!?/p>
澤德點著頭說:“配上魚就更好了?!?/p>
不一會兒,他們已經(jīng)在湖中央布下了魚線。出來透氣是多么愜意呀!在水上看著房子同浮云的倒影共舞,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澤德釣了兩條狗魚,安妮卡的收獲則是一條小小的鱸魚。雖然她知道古德倫和赫爾曼就在窗前看著,她也照釣不誤。
回去后,澤德把釣到的魚洗凈去骨,然后就在煎鍋里吱吱地炸了起來。古德倫再次出現(xiàn)在廚房門口。
“哇,天啊,我可喜歡吃煎魚了?!?/p>
“就快弄好了,”安妮卡說,“告訴赫爾曼要開飯了,然后把你們的那份端過去吧?!?/p>
“這里多暖和呀。我去問問赫爾曼,說不定他也愿意過來吃呢。”然而,響徹宅邸的鑼聲卻清晰地表明了赫爾曼的態(tài)度:馮·坦嫩貝格家的人決不會自降身份在廚房里吃飯。古德倫趕緊追隨自己的英雄去了飯廳。
到第三天,安妮卡已經(jīng)變得認不出來了。那個安安靜靜、在空蕩蕩的房間里輕聲慢步的女孩在她身上幾乎看不到了。她從早到晚的干活,每餐飯都要開動腦筋從空空如也的儲食柜里變出吃的來。她還物盡其用,用手頭能夠找到的東西湊出一鍋湯來。澤德雖然打趣說湯里有柴火和掃帚毛的味道,但他照喝不誤。埃莉的得意門生不管怎樣都能找到做湯的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