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90年代初至新世紀伊始,我生活在高原的縣城,近十年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苫乜醋约旱男≌f,以縣城為背景的甚少,大半的小說故事發(fā)生在村鎮(zhèn)。土壤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破土而出的花草樹木,是彌漫的香氣,是盤旋的飛鳥,是懸空的云團和從云間透射的光芒。歸根結(jié)底,背景和環(huán)境不過是人物和命運的承載器具,這也是許多小說淡化背景模糊時間但仍然優(yōu)秀或更加優(yōu)秀的緣由所在。因為直接書寫人類的命運,可攀越精神的巔峰,因而可以永恒。這樣的作家注定是了不起的。我個人更喜歡由形而下至形而上的寫作,從俗世到靈魂,過程自有其魅力。書寫熟悉的土地,思維可以縱橫馳騁。
我生活的縣城不大,從城東到城西,騎自行車也就十幾分鐘。十年時間,按說該相當熟悉了,但“種植”于此的小說寥寥。何由?自己總結(jié),應(yīng)該是缺少沖撞感,換言之,就是沉淀時日太短,發(fā)酵不夠。這篇小說,我有意設(shè)置在縣城,有品嘗的意圖,因而小心翼翼。
小說是關(guān)于身世的,但重點不在尋找,雖然故事不乏尋找的奔波及過程的艱難。其實是以矛試盾,重在后者。這樣,老舊題材或有可能長出新芽來。
胡學文,男,1967年9月生,江蘇作協(xié)副主席。著有長篇小說《有生》等五部,中篇小說集《從正午開始的黃昏》等十六部。曾獲魯迅文學獎,南方文學盛典年度作家,《小說選刊》獎,《小說月報》百花獎,《十月》文學獎,《鐘山》文學獎,《花城》文學獎,《北京文學·中篇小說月報》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