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巖畫是一種藝術活動,乃原始居民的生活實踐,起初通過石器工具等在巖壁上進行刻畫,后來逐漸有了多樣的表現方式。澳大利亞擁有為數眾多的精彩巖畫,和其他地區(qū)一樣,其巖畫群也有著鮮明的民族特色,而勞拉地區(qū)的巖畫具有特殊的面貌。但是,對于巖畫圖像的分析不能只停留在對圖像的解讀上,因為巖畫的原始性是伴隨著藝術的發(fā)生、人類的原始藝術實踐而發(fā)展的,本文更多的是從巖畫創(chuàng)作的主體與客體、創(chuàng)作沖動、創(chuàng)作環(huán)境去思考、感受巖畫藝術。
關鍵詞:澳大利亞;勞拉巖畫;風格探析;圖案思考
一、澳大利亞勞拉地區(qū)巖畫群特有的三種風格
澳大利亞北部有著豐富的巖畫資源,其正北方有著名的阿納姆高地巖畫以及卡卡杜國家?guī)r畫公園,東北方有勞拉巖畫。勞拉地區(qū)巖畫在澳大利亞比較出名,也最能代表當地的區(qū)域特色。
關于巖畫藝術的研究有很多的名家著作,對于巖畫的產生、制作過程、藝術價值及意義風格的思考、圖案分析等,至今也有不斷的學術成果問世。巖畫藝術的產生是人類在早期社會生活中,在生產力落后的條件下所產生的藝術形態(tài)。無論是巫術思想的影響還是觀念圖騰的崇拜,它們都是實踐的產物,只是不同于流傳至今的繪畫藝術,巖畫藝術是功能性的而不是審美性的,巖畫也有自身的藝術特色和價值,值得我們去研究。而澳大利亞北部地區(qū)勞拉地區(qū)的巖畫又有著自己獨特的面貌,不同于我們以往見到的巖畫圖案,它有著很強的地域性,代表了不同的精神和文化體系。
這個地區(qū)的巖畫有著獨特的風格和繪制方式。其風格通常分為三類:“X射線”風格、“米米”風格、汪吉納風格巖畫,之所以這樣分類,在于其巖畫的處理方式類似于我們現在的X光透視,所以稱之為“X光線風格”巖畫。在澳洲北部的卡卡杜公園里有很多巖畫,其中魚類形象的繪制方法就是這種風格,如同透視掃描一樣繪制魚的骨架(圖1)。而另一種“米米”(原住民語)是最古老的巖畫風格之一,乃生活在巖石中的神靈,“米米”神曾有人類的形態(tài)?,F在“米米”神以神靈的形式居于巖石之中,其特點包括:1.主要由紅色繪制;2.人物形體很小;3.“米米風格”的人物是具有很大動態(tài)的,或叉開雙腿,或邁大步,或擲長矛,或拿回力棒。
“汪吉納”也是一種神靈,通常被賦予人形,有眼睛,也有鼻子,用白色或者白線描繪身體,手和腳用簡單的線條表示(圖2)。
在澳大利亞,巖畫到處可見,但最壯觀的洞窟長廊在它的北部邊陲,其豐富的巖石資源和天然顏料給土著人提供了無窮無盡的繪畫表現空間。當地也有巖畫繪制工藝的傳承,盡可能還原最原始的繪制方式和過程,正如不斷流傳下來的信仰,巖畫藝術成為了載體,反映著土著人對世界的一種認知和理解。
二、對勞拉巖畫中手印圖案的思考
在世界各地的巖畫中,手印為常見的圖案,是早期巖畫中的一個重要題材。我們看世界各地的巖畫,包括人、獸、器物、工具、牲畜等,而手印作為常見題材,不同于這些具象的生活的“物”,其作為圖案本身,也是最為原始的一種繪畫語言。
澳大利亞的土著巖畫是土著居民生活習性和信仰崇拜的客觀反映,也是他們的情感寄托。有的是通過繪畫圖騰,如樹木、蛇、魚、鳥等與神靈溝通聯系,與夢境、祖先進行交流。把約定俗成的物象符號畫為圖像以求永久,這是很容易理解的。
澳大利亞昆士蘭州勞拉地區(qū)的巖畫點,巖壁上布滿了多種魚及人和手印(圖3)。加菲希是一種長嘴硬鱗的魚,此外還有說不出名字的大大小小的魚,在畫面顯著位置用紅色畫出一條游動的又圓又肥的大魚,其占據空間較大,其余都擠在左下方。還有用白色涂繪的女性人物,她正在振臂高呼,另外還有四五個大小不一的人物,有的附和,有的倒栽,有的橫臥。并且有多個手印和古怪的魚混雜在一起。有學者分析認為這是不同氏族的圖騰形象。
但是畫面的手印圖案卻很少有人做出解釋。這里的手印應該不是作者的“簽名”,手印的擺放并無順序,并且從手印的形狀來看不太像是用手描邊或者用手直接摹印出來的,并且畫面中心女性人物的手明顯與這些手印不一樣,很難去猜測手印和畫面其他各個圖象的關系。
那么,它是身份的象征還是權力的代表?當主體的意識隨勞動實踐誕生之后,主體自身的主客體分化就逐漸出現了,主體開始意識到另一個自我的存在,并與之獨立。也就是說,主體開始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本能的沖動和各種情感,以及自己的意識、自己的生活,并把它們作為一個對象看待,這個時候可能就不同了。
手印圖案與其他圖案不同。手作為重要的身體器官,它賜予我們力量,賦予我們勞作以及使用工具的能力。所以筆者認為巖畫中的手印圖案,首先肯定了手這一器官的生產能力以及它在日常生活中的作用。此外,手印這一符號也無疑能給我們更深層次的感知,相比較人物像等,它觸及的是內心底的一種思考,能留給我們想象,去感知創(chuàng)作者的精神世界。如果說這些巖畫中的各種神像是為了和神靈進行交流,動物圖案是為了記錄生活、祈禱順利,反映人與自然的關系。那這個手的圖案又代表了什么呢?
筆者認為,無論這種實踐活動是自覺的還是不自覺的,是直接形成還是間接影響,巖畫藝術本身包含的是人類對于世界的一種理解,它是人類社會與自然條件斗爭的圖像解釋,在生存過程中的勞作。巖畫藝術反映了當時人們的社會實踐活動,揭示了勞動圖式、生產樣式。所有這一切,它和其他種類的藝術形式一樣,成為人類解釋世界、認識世界、反映世界的一種手段。
再來看勞拉地區(qū)的另外一組巖畫(圖4),畫面中同時出現了手印和動物圖案,還有回旋鏢,回旋鏢的用途是打獵投擲。同樣的,這樣的手印圖案出現在畫面左上角部分和畫面中心部分。左上角的手印可能是位于頂端,保存得較好。并且這組巖畫當中,手印圖案處于頂端巖石突出的部分。畫面下方四個動物依次排列,回旋鏢從小到大有序排列呈現“WiFi”形狀,是靜止的狀態(tài)。所以畫面應該是對于人們能夠使用回旋鏢征服動物的記錄。人們用手去創(chuàng)造、使用工具,體現出人類的偉大。
從物象到圖像再從圖像到符號,我們可以想象原始人在繪制這些圖案時的內心活動,是否如同我們注視著雙手,把手當作獨立的對象去看待,它能做什么?它賜予了什么?帶來了什么?開始注意到手的創(chuàng)造力以及人類自身的創(chuàng)造力,還有在長期與自然斗爭中的崛起。
這樣我們再來思考它象征著什么,它所展現的精神世界似乎把它解釋為權力的象征更能理解。人類通過自己的能動創(chuàng)造,生產工具,獨立于自然,它是權力、是力量。原始人的巖畫創(chuàng)作作為實踐活動,創(chuàng)造出圖像和符號。對于藝術實踐活動,我們應該思考這一圖像的符號語言和象征意義。
筆者認為,這不是宗教信仰的直接產物,或者說在當時,在生產力低下環(huán)境中,人們出于對未知的恐懼,無法理解現象的虛擬化,在艱難地與自然作斗爭情況下的統(tǒng)一認識。只是基于這樣的統(tǒng)一認識,才逐漸建立起一套信仰或者宗教系統(tǒng)。通過巖畫以及神話傳說傳承,關于原始的宗教更是無從考證,我們只能通過傳說去思考與想象。
三、對原始藝術實踐活動的思考
我們可以思考一個原始的藝術實踐活動,巖畫圖像的象征意義是遠在巖畫誕生之前就有的。在巖畫繪制之前原始人就已經開始進行信仰崇拜,就好像我們在很小的時候用木棍在土地上做記錄。他們會不會也是這樣,到后來在木頭上用動物血做圖示、在樹木上刻下痕跡等。首先巖畫的創(chuàng)作生產力條件是人們能夠熟練使用石器進行鑿刻,或者人們能很好地使用、研磨顏料,那在人類不能熟練制作巖石繪畫之前應該也是有過深刻的思考,也一樣有原始信仰,比如留存下來的樹皮畫、地畫等土著原始藝術。只不過是在條件達到或者生產力水平成熟以后轉移到巖石上,巖石遠比其他物質能更長久地保留下來。
到如今,很多當地社區(qū)的居民已經不知道或者不去關注這些巖畫的含義,以及創(chuàng)作者是誰,但是這些巖畫遺址一直被視為圣地。
許多研究都表明,巖畫的繪制單純是為了審美的可能性不大。也有很多的人去研究巖畫的產生在當時的作用、價值,普遍認為巖畫藝術的作用不是欣賞和審美,正如藝術的發(fā)生是實踐的結果而不是目的。具體來說,在早期生產條件下,當人們用石頭或其他工具繪制巖畫圖案的過程中,期望能夠獲取某種能量,達到某種目的,或者給所繪圖案施加一些影響,這正是“交感巫術”的功能。
根據許多土著部落的信仰,自從這個世界出現以來,就有土著人在澳大利亞居住。在他們的認知當中,祖先的精神在天堂形成,然后從蒼穹降落到陸地,形成了巖石、河流、大山、森林和沙漠,同時也創(chuàng)造了人類、動物和植物,規(guī)定了人與自然共存的行為規(guī)則,正是祖先的精神決定了土著人的法律、習慣和行為。
完成了創(chuàng)造世界的工作,造物主們回歸大地,他們變成了小河、池塘、堆積的巖石或巖石上勾畫出的輪廓。在整個澳大利亞北部,可以發(fā)現有許多精靈人物繪畫。當地居民認為他們有責任來更新它們的顏色,修復損壞部分,并一次又一次地重畫。
四、結語
巖畫藝術在世界各地是普遍存在的,它的產生是人類社會生產實踐的結果,它與早期藝術的起源、功能、價值等有著重要的聯系,而不僅僅是沒有關聯的一些地方性圖式。我們可以從中窺知原始人類或古代民族對世界的感知方式和表達方式,窺知他們共同的或相異的人文處境和心理原型。澳大利亞地區(qū)的巖畫同樣也是世界巖畫的縮影,巖畫都有著同樣的發(fā)展歷程與共同特色,它們是人類發(fā)展思維方式、生活模式、信仰崇拜、精神世界的外在體現。只不過是各地區(qū)的巖畫都有地域特色、區(qū)域風格,受地理、環(huán)境等方面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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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張杰,寧夏大學美術學院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中國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