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永廣

在我的老家，米飯和面食，是餐桌上的兩種主食。

對面食，我天生就有一種特殊情感。小時候，家里窮困，母親就變著法，做各種各樣的面食，來解大家的饞。在所有面食中，我最愛吃的就是母親的手搟面。

母親做的手搟面，自然與別家做的味道不同。若想手搟面做出不同的味道，就不能怕費力費時。母親是一個做面食的高手，她對手搟面的工序和用料都特別講究。做手搟面，首先是和面。和面很關(guān)鍵，用水不能多，也不能少。母親用適量的水，慢慢往面盆里倒，一邊倒一邊和。為了增加營養(yǎng)，母親通常會加兩個雞蛋在面粉里，這樣和出的面不僅金黃，而且口感很好。接著是揉面團，把面團放在案板上，一遍一遍地使勁揉，碗口大的面團，在母親的手里翻來覆去。揉面最費功夫，也最費力氣。我曾問母親，揉面為何要如此費力費時，母親說，揉不好，面團就會軟硬不均，下鍋的面條就容易糊，口感全無。

面團揉好后，接下來就是搟面。用搟面杖，按住面團使勁壓，壓成厚厚的餅后就可以搟了。只見母親用雙手，使勁壓在搟面杖的兩端，一邊壓一邊滾動。不一會兒，面團就變成一張薄薄的、圓圓的大面皮了。如果面皮硬度不夠，還要在面皮上撒適量的面粉，再折疊好面皮，接下來就可以切面條了。只見面圈涌出來，再用手一抖，面條便一根根，兀自蓬松散開。

手搟面在下鍋前，要提前做好湯料。母親會將蒜頭切成碎碎的，連同細鹽、醋、醬油、豬油等一起放進大碗攪拌均勻。只等鍋里面條煮熟后，撈出面條分別盛于幾只大碗里，再澆上調(diào)制好的湯料。這樣，碗中有豬油、麻油、醋和蒜泥等作料的清香便交織在一起，聞著就讓人饞涎欲滴，胃口大開。

隨著歲月的流逝，如今在城市，雖然也可以看見許多面館，但真正的手搟面，已很少見。為了省時省力，人們用機器代替了人工搟面。可這種機器搟出來的面條，再也吃不出母親手搟面的味道。

上個周末，我和妻子帶著兒子，一起回老家看望母親。母親聽說我想吃手搟面后，立即找來搟面杖，為我們做了幾碗手搟面。當母親將幾碗手搟面端上桌時，那一刻，我忽然發(fā)現(xiàn)，母親的背也駝了，頭發(fā)也白了，但母親做的手搟面味道還是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