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紹俊
不出所料,這場討論會有好戲。本期上場的三位作者全是南方人,且聽聽南方人是如何解讀“新南方文學”的吧。
我好久沒有在文學圈里看到劉火的身影了,大概是“新南方”這幾個字眼勾起了潛伏在他心底的癢蟲了吧,因為在1980年代的文學批評界,他可是一名叱咤風云的人物。我相信無論他后來去干什么了,批評的情結一定不會消失。果然這回他一揮筆就寫下了萬言的文章,而且正是以當年他曾深陷其中的1980年代的文學為言說對象。他自稱這是一次文學的考古,他的文學考古一直上溯到《詩經(jīng)》時代。他強調(diào)了地域所帶來的文學差異,主要不是自然地理因素的影響,而是政治文化在地域中的權重。我很佩服他作為南方人卻絲毫不給南方留情面,直言“南方寫作的弱勢”。
或許謙虛、低調(diào)是南方人的共同特點吧。因此,作為南方的一位優(yōu)秀小說家,朱山坡在描述南方時也不吝使用令人沮喪的詞語,他以自己的家鄉(xiāng)為例,在他看來,南方人都有一個向北去的心愿,因為“北方是中心,是正統(tǒng),是廣袤,是無窮的坦途。”這一點倒是與劉火的關于政治文化權重的立論有一種互證效果。但聰明的朱山坡其實用的是欲揚先抑的手法,他最終要證實的是:“跟真實的北方對比,我還是覺得南方更美麗。”在他這篇短文里,不乏嚴肅的反思,他總結自己的文學是:“用南方的思維方式和腔調(diào)并盡可能轉換成北方規(guī)范化的語言樂此不疲地講述,向你們描摹南方的模樣?!边@是否便是南方文學的共性?是否也正是“新南方文學”要正視的癥結?
劉起林以他的銳利的理論眼光發(fā)現(xiàn)了“新南方文學”這一概念的內(nèi)在邏輯,在他看來,這一概念的提出,是文明轉型的歷史趨勢在文學上的反饋。他由此提出一個區(qū)域現(xiàn)代性問題。他認為,地域的差異不僅由地理和文化所決定,在全球化時代,更由現(xiàn)代性所決定。在他闡釋了南方的區(qū)域現(xiàn)代性特征之后,便賦予“新南方文學”足夠沉甸甸的歷史擔當,他說:“‘新南方文學’命題的思想實質(zhì),則是對又一種文明轉型形態(tài)、又一種區(qū)域現(xiàn)代性的審美塑形期待。換言之,中華文明轉型的地方路徑和區(qū)域性特征,才是‘新南方文學’審美形態(tài)與意義建構的基礎和背景。”這位來自南方的年輕學者對南方充滿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