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振華
據(jù)現(xiàn)存文獻清編《全唐文》及其相關補遺的檢索統(tǒng)計,初唐時期留存至今的“詩序”一體文章約110篇,其中,王勃創(chuàng)作最多,駱賓王排名第二,有“詩序”19篇。
為何他們詩前多“序”呢?究其原因,我認為大致有以下幾點:1.序體承繼南朝駢文特色,最容易將寫景、抒情融為一體,具有明顯的詩化特征;2.序體輕便靈活,既無須賦頌那樣精心結撰,殫精竭慮,也沒有書啟、碑銘那樣的目的性,因而最適合個人情感、心緒的自由表達;3.序體適合宴會、群游紀行的場合,既能表達文人聚會的雅興,又能展露文學才華,因而成為才子型文人最佳的選擇文體;4.大唐初期由百廢待興漸漸走向興旺發(fā)達的氣象,文人才士游宦宴樂的頻繁,促進了時代風氣對序體的需求,得到名人的贈序或在著名宴會上能被推舉作序均是一種很大的榮譽。最主要的還是,這些當時最負盛名的才子文人,他們命運悲慘,長期沉淪下僚,沒有在朝廷獲得顯位,不可能在朝廷大著述的碑銘、賦頌、制誥、德音等方面獲得展露才華的機會,只能在紀游、宴會、贈別、思友等方面用力,所以對贈序一體尤為偏愛。
我認為,王勃的詩序雖然留存最多,但大部分僅有序而無詩,其原因我認為王勃在刻意作序,而詩歌則成就不高,最終導致序存詩佚的狀況,或許當年人們最關注的就是王勃的詩序,而不甚看重他的詩歌,即出現(xiàn)“序重詩輕”的現(xiàn)象。這也從一個側面看出王勃詩歌的成就不如其詩序。而駱賓王則不同,他是初唐詩歌與詩序并存的重要詩人,不僅詩序可以媲美王勃,而且詩歌顯然更勝一籌。如果從詩與序交融的角度來看,駱賓王應該是初唐第一人。
今存駱賓王詩序共19篇,其中宴會詩序六篇,游歷詩序三篇,贈別詩序五篇,留別詩序一篇,酬贈詩序一篇,獨特經(jīng)歷詩序二篇,表達詩歌觀念詩序一篇。詩與序并存者,如《初秋于竇六郎宅宴并序》:
六郎道合采葵,嘯懸鶉而契賞;諸君情諧伐木,仰登龍以締歡。于時一葉驚寒,下陳柯而卷翠;百花凝照,澹虛牖以披紅。既而俱欣得兔之情,共掩亡羊之淚。物我雙致,匪石席以言蘭;心口兩齊,混污隆而酌桂。雖忘筌戴笠,興交態(tài)于靈臺;而搦管操觚,葉神心于勝氣,盍陳六義,詩賦一言。即事凝毫,成者先唱云爾。
詩曰:
千里風云契,一朝心賞同。
意盡深交合,神靈俗累空。
草帶銷寒翠,花枝發(fā)夜紅。
唯將澹若水,長揖古人風。
序文開頭簡要敘說自己與竇六郎是同道間的貧賤之交,雖然衣如懸鶉,但嘯歌自樂,心志相通;與諸君像“嚶其鳴矣,求其友聲”一般歡情和洽,又像仰望登龍門的座主一般超凡脫俗。顯然,與詩歌的前兩聯(lián)非常相關,詩首聯(lián)強調(diào)千里契合相會,賓主之間“心賞”相同,即意趣相投,心心相??;頷聯(lián)強化朋友之間的精神追求一致,且都具有超凡脫俗的情懷。唯一不同之處是:序文用典故,顯得典雅莊重,而詩歌則重概括虛泛,正好形成沉穩(wěn)與空靈的絕妙結合,相互映襯,相得益彰。序文接著描寫時下的秋景:寒秋將至,一片黃葉從翠綠的枝頭飄墜;然而百花依舊綻放,其鮮紅亮麗的光色映照著窗簾;再由欣賞景物而進入物我兩忘、義結金蘭、心口一致、舉杯暢飲的精神佳境,因此借酒興作詩抒懷,宴會只是作為一個觸媒,沒有作過多的描述,說明唐人寫詩大多是在某一獨特情景下,通過宴會的形式催生詩興。我們再來看詩歌的后兩聯(lián),頸聯(lián)以“草”之“翠”和“花”之“紅”相互照應,與序文描寫的秋景完全一致,連顏色詞都出自序文,不同的是序文駢儷對稱,詩歌簡潔流暢,形成序文密實與詩歌疏朗的風格差異。尾聯(lián)強調(diào)君子之交淡如水,要學習古人的高古格調(diào)。序文在結尾部分稍微復雜,既用典故交代筵席觥籌交錯的情景,又要表達賦詩抒懷的用意。總體上看,詩序與詩歌結構完全一致,若合符契,只存在序文典重駢儷與詩歌疏朗空靈之間的區(qū)別。結合詩歌與序文來看,可謂雙美交映,互增光彩。
又如《秋日送尹大赴京并序》:
尹大官三冬道暢,指蘭臺而拾青;薛六郎四海情深,飛桂尊而舉白。于時兔華東上,龍火西流。劍彩沈波,碎楚蓮于秋水;金輝照岸,秀陶菊于寒堤。既切送歸之情,彌軫窮途之感。重以清江帶地,聞吳會于星津;白云在天,望長安于日路。人之情也,能不悲乎?雖道術相望,協(xié)神交于靈府;而風煙懸隔,貴申心于翰林。請振詞鋒,用開筆海,人為四韻,用慰九秋。
詩曰:
掛瓢余隱舜,負鼎爾干湯。竹葉離樽滿,桃花別路長。
低河耿秋色,落月抱寒光。素書如可嗣,幽谷佇賓行。
這篇詩序中“三冬道暢,指蘭臺而拾青”是對尹大的祝愿,而薛六郎是宴會的組織者,他“四海情深,飛桂尊而舉白”則表達惜別的情感。此時明月東升,流火西沉,月映秋水,蓮葉在水中搖晃,月照河堤,菊花在秋風中盛開。然后進行渲染,“重以清江帶地,聞吳會于星津;白云在天,望長安于日路”綰結客我雙方,最后是賦詩“人為四韻,用慰九秋”。從詩與序來看,有一種對應關系,序中所涉及的內(nèi)容,在詩中也必須有交代,像這首詩首聯(lián)概括客我雙方,友人赴京“干湯”即“指蘭臺而拾青”,我則“隱舜”即“劍彩沈波,碎楚蓮于秋水”;第二聯(lián)寫離別,酒杯中盛滿“竹葉(青)”的美酒,桃花盛開的路途充滿離情別意,是對序中描寫的精練概括;第三聯(lián)寫景襯托氣氛,銀河耿耿,秋色滿天,落月寒光,氣氛凄然,是對序文寫景部分的補充;末聯(lián)與序文末尾相輝映,是對友人旅途的慰藉,說若友人的書信不斷寄來,那么我一定就像蘭花佇立在幽谷之中深情期待。無論序還是詩,都追求情景交融,追求凝練整飭,詩與序是對稱的,或者說詩序與詩歌具有藝術結構上的同構性。
又如《秋日餞陸道士陳文林并序》:
陸道士將逰西輔,通莊指浮氣之關;陳文林言返東吳,修途走落星之浦。于是維舟錦水,藉蘭若以開筵;紲騎金堤,泛榴花于祖道。于時赤煙沈節(jié),青女司晨。霜雁銜蘆,舉賓行而候氣;寒蟬噪柳,帶涼序以含情。加以山接太行,聳羊腸而飛蓋;河通少海,疏馬頰以開瀾。豋髙切送歸之情,臨水感逝川之嘆。既而嗟別路之難駐,惜離尊之易傾。雖漆園筌蹄,已忘言于道術;而陟陽風雨,尚抒情于詠歌。各賦一言,同為四韻,庶幾別后,有暢離憂云爾。
詩曰:
青牛游華岳,赤馬走吳宮。
玉柱離鴻怨,金罍浮蟻空。
日霽崤陵雨,塵起洛陽風。
唯當玄度月,千里與君同。
這是贈別陸道士和陳文林的詩序,陸“將游西輔”,而陳“言返東吳”,因此對友人旅途是對稱雙寫,接著寫宴會的地點在錦水邊的一所寺廟,系馬在榴花開放的路邊,然后綰結于眼下統(tǒng)一的秋景:“赤煙沈節(jié),青女司晨。霜雁銜蘆,舉賓行而候氣;寒蟬噪柳,帶涼序以含情。”再以太行山的羊腸小道和黃河波翻瀾卷的壯闊景象作陪襯,表達登高送遠、臨水傷別之情,最后是安慰友人,賦詩贈別。這一完整的送別過程,在詩歌里也有表述,首聯(lián)概括陸、陳二人的遠路目的地,次聯(lián)敘寫宴會情緒,展現(xiàn)離別時的場面,三聯(lián)用崤山函谷關及洛陽的風雨景象作陪襯,最后抒發(fā)望月相思的惜別深情。詩與序相比,更顯空靈,而序則翔實,帶有一種雄渾壯健的氣勢。顯然,詩序與詩歌還是異體同構的對應關系,也就是說,我們認為贈別詩序與詩歌存在藝術結構的統(tǒng)一性,駱賓王的詩序與詩歌就是典型的樣本,可以考見兩種文體在初唐形成交融的關系,典故豐富的四六駢文與韻律和諧的詩歌相互映襯,既可以吟誦,又可以弦歌。
當然,由于詩歌與散文是兩種文體,盡管有相通之處,但畢竟由于承載內(nèi)容及表達功能方面的差異,也存在一些特殊情況。
如《在獄詠蟬并序》:
余禁所禁垣西,是法廳事也,有古槐數(shù)株焉。雖生意可知,同殷仲文之古樹;而聽訟斯在,即周召伯之甘棠。每至夕照低陰,秋蟬疏引,發(fā)聲幽息,有切嘗聞。豈人心異于曩時,將蟲響悲于前聽?嗟乎!聲以動容,德以象賢。故潔其身也,稟君子逹人之髙行;蛻其皮也,有仙都羽化之靈姿。候時而來,順陰陽之數(shù);應節(jié)為變,審藏用之機。有目斯開,不以道昏而昧其視;有翼自薄,不以俗厚而易其真。吟喬樹之微風,韻資天縱;飲髙秋之墜露,清畏人知。仆失路艱虞,遭時徽纆。不哀傷而自怨,未揺落而先衰。聞蟪蛄之流聲,悟平反之巳奏;見螳螂之抱影,怯危機之未安。感而綴詩,貽諸知巳。庶情沿物應,哀弱羽之飄零,道寄人知,憫余聲之寂寞。非謂文墨,取代幽憂云爾。
詩曰:
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侵。
那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
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
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
這篇詩序和詩歌作于高宗儀鳳三年(678), 當時駱賓王任侍御史,因上疏論事觸怒武后,遭人誣陷,以貪贓罪名下獄。序文開頭敘述身陷囹圄的環(huán)境,有數(shù)株像當年殷仲文感嘆的生意蕭條的古槐,又像周朝召公問獄斷案的甘棠,接著描述了“每至夕照低陰,秋蟬疏引,發(fā)聲幽息”的獨特感受,用漢賦的鋪排筆法,從潔身、蛻皮、候時、應節(jié)等方面寫蟬的“聲以動容,德以象賢”,表現(xiàn)它“有目斯開,不以道昏而昧其視;有翼自薄,不以俗厚而易其真”的高尚品質(zhì),雖然他“吟喬樹之微風,韻資天縱”,但是“飲髙秋之墜露,清畏人知”,還要擔心螳螂的威脅,簡直就是一篇駢體《蟬賦》。然后聯(lián)想到自己品行高潔卻身遭徽墨囚禁,這樣物我同一,于是托興抒發(fā)自己獨特的人生感慨,這樣哀蟬即憐己,達到了水乳交融的境界。這篇詩序與詩歌不再具備一一對應的關系,而是相互補充的關系。詩歌首聯(lián)只從西陸蟬聲的悲鳴中,抒發(fā)這位囚徒思念家鄉(xiāng)的悲苦心情,完全略去了序文中的背景交代。頷聯(lián)運用流水對,將寒蟬與自己對寫,說蟬的玄鬢影與自己的白頭翁形成難堪的對比,極寫自己的孤獨衰老的悲慘境地。頸聯(lián)忽然轉(zhuǎn)向?qū)οs的高潔品質(zhì)和不幸遭遇的描寫:寒露凝重,讓鳴蟬的飛起困難重重,寒風蕭瑟,使鳴蟬的高唱掩蓋低沉,寫出秋蟬想極力表現(xiàn)自己卻無法擺脫環(huán)境壓迫的艱危情狀。表面上寫蟬,實際上卻是借蟬喻己,蟬在凝露寒風中的遭遇不就是自己現(xiàn)實困境的形象表述嗎?所以尾聯(lián)人蟬綰合雙寫,序中“哀弱羽之飄零”“憫余聲之寂寞”與詩中“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有相得益彰之妙。詩序的牽引作用較為明顯,序詳詩略是其主要特征,但序中核心句子與詩歌還是相互關聯(lián),只是沒有形成完整的詩歌與序文的同構關系,詩序交代背景,寫出蟬的一生遭遇,頗像一篇詠物賦,而詩歌則空靈,借蟬抒慨,運用比興象征,頗有韻味。詩序與詩歌既可以單獨欣賞,也可以相互結合考察,總體上看是非常成功的詩、序照應交融的代表作品。
駱賓王的遭遇非常曲折,帶有初唐時代文士普遍的悲劇命運,因此他深沉而蒼涼的人生感慨經(jīng)常通過詩序向知己傾訴,與宴會群聚送別友人不同,這樣的酬贈之作,帶有獨抒性靈的色彩,如《夏日游徳州贈髙四并序》:
夫在心為志,發(fā)言為詩。詩有不得盡言,言有不得盡意。仆少負不羈,長逾虛誕。讀書頗存渉獵,學劍不待窮工。進不能矯翰龍云,退不能棲神豹霧。撫循諸己,深覺勞生,而太夫人在堂,義須捧檄。因仰長安而就日,赴帝鄉(xiāng)以望云。雖文闕三冬,而書勞十上。嗟乎!入門自媚,誰相謂言?致使君門隔于九重,中堂遠于千里。既而交非得兔,路是亡羊。敬止弊廬,朅來初服。遂得載披玉葉,款洽金蘭,傾意氣于一言,締風期于千祀。雖交因氣合,資得意以敦交;道契言忘,少寄言而筌道。是以輕投木李,以代疏麻。章句繁蕪,心神媿恧。庶瞻雅韻,佇辱報章。則紫曜運星,開龍文于劍匣;素輝虧月,領驪頷于珠胎云爾。
詩曰:
日觀鄰全趙,星臨俯舊吳。鬲津開巨浸,稽阜鎮(zhèn)名都。
紫云浮劍匣,青山孕寶符。封疆恢霸道,問鼎競雄圖。
神光包四大,皇威震八區(qū)。風煙通地軸,星象正天樞。
天樞限南北,地軸殊鄉(xiāng)國。辟門通舜賓,比屋封堯德。
言謝垂鉤隱,來參負鼎職。天子不見知,群公詎相識。
未展從東駿,空戢圖南翼。時命欲何言,撫膺長嘆息。
嘆息將如何,游人意氣多。白雪梁山曲,寒風易水歌。
泣魏傷吳起,思趙切廉頗。凄斷韓王劍,生死翟公羅。
羅悲翟公意,劍負韓王氣。驕餌去易論,忌途良可畏。
夙昔懷江海,平生混涇渭。千載契風云,一言忘賤貴。
去去訪林泉,空谷有遺賢。言投爵里刺,來泛野人船。
締交君贈縞,投分我忘筌。成風郢匠斫,流水伯牙弦。
牙弦忘道術,漳濱恣閑逸。聊安張蔚廬,詎掃陳蕃室。
虛室狎招尋,敬愛混浮沉。一諾黃金信,三復白珪心。
霜松貞雅節(jié),月桂朗沖襟。靈臺萬頃浚,學府九流深。
談玄明毀璧,拾紫陋籝金。鷺濤開碧海,鳳彩綴詞林。
林虛星華映,水澈霞光凈。霞水兩分紅,川源四望通。
霧卷天山靜,煙銷太史空。鳥聲流向薄,蝶影亂芳叢。
柳陰低槧水,荷氣上薰風。風月芳菲節(jié),物華紛可悅。
將歡促席賞,遽爾又歸別。積水帶吳門,通波連禹穴。
贈言雖欲盡,機心庶應絕。潘岳本自閑,梁鴻不因熱。
一瓢欣狎道,三月聊棲拙。棲拙隱金華,狎道訪仙查。
放曠愚公谷,消散野人家。一頃南山豆,五色東陵瓜。
野衣裁薜葉,山酒酌藤花。白云離望遠,青溪隱路賒。
儻憶幽巖桂,猶冀折疏麻。
這篇詩序是投贈知己朋友的,序中將自己的遭遇悉數(shù)傾吐,少負不羈,而如今“進不能矯翰龍云,退不能棲神豹霧”,進退維谷,一事無成,心中充滿了壓抑,因此駱賓王作了這首長篇五排,作為對友人“雅韻”的報答。這篇詩序可以看作是駱賓王的自傳,而詩歌也規(guī)模宏大,縱橫捭闔,風格豪邁。全詩49聯(lián),11次轉(zhuǎn)韻,含有這些內(nèi)容:游德州的情事,并將德州與故鄉(xiāng)對舉敘寫;自己潦倒落魄的遭遇;與高四的知音交誼和對高四的贊美;自己的歸隱志愿;因為“詩有不得盡言,言有不得盡意”,故贈詩抒懷。這些內(nèi)容實際上就是對詩序的具體化,只不過詩歌運用大量典故抒寫感慨,還運用大量的景物描寫增強氣勢,烘托情感。
從以上的例子,我們認為在駱賓王創(chuàng)作詩序及詩歌的時候,他有意識打通兩種文體的藩籬和壁壘,具有詩文相通的觀念。如果與王勃對比,這一點就看得更清楚,王勃文名高于詩名,盡管他寫作的詩序最多,尤其著名的是《滕王閣序》,堪稱千古美文,但觀其序文結尾的詩歌,卻與序文關系并不密切,倒是有一種疏離之感,以致很多唐文選本皆只取其序而不錄其詩。這也是王勃絕大部分詩序后所附錄詩歌的遭遇,盡管王勃詩歌佚失真正原因難以詳考,但王勃刻意作序以炫耀文采,而勉強賦詩以應景大致是可以肯定的。駱賓王則頗有更加通脫的文體觀念,寫作詩序與詩歌同等用力,且詩與序緊密交融,顯示了初唐時期打通詩與文藝術壁壘的努力,堪稱初唐時期詩文交融嘗試的第一人。
(作者系文學博士,安徽師范大學博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