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雁翎
飄揚(yáng)的柳枝下蹦蹦跳跳的孩童,和坐在長椅上凝望湖面粼粼微光的老人,稚嫩與衰老看到的是兩個世界。
如果人渴望的表達(dá)與朦朧的感受之間形成了錯位,那么被斬斷的詞句與情感是兩個世界。
如果我們面對面坐著,可是眼神與言語依然無法成為彼此連接的通路,那么我們是兩個世界。
視界的有限,理解的偏差將世界分割成無數(shù)碎片。
每個人都是流亡者,在不同的處境,人有不一樣的身份,每一重身份都是一個世界。人是角色的疊加,世界的累積。因此,在川流不息的大千世界里,每一次擦身都是兩個世界的相遇與錯過。身份的流失是國籍的遷移,是文化的褪色,也是在如車流變換的生活場景里迅速消亡的世界?!拔摇笔钦l的疑問與回答,在千萬個瞬間重現(xiàn)又被抹消。
存在的感知是理解的試探,理解讓世界相連。
于是在孩子的眼里,我看到更加遼闊的湖面,心里充盈著原初的歡樂;在老者的眼里,我看到水波搖碎了夕陽,無數(shù)過往匯聚一刻。
我拿起筆書寫,試圖重建情感與表達(dá)的聯(lián)系,盡管文字支離破碎;我的視線從玻璃杯沿滑向你,盡管言語仍堵在喉口。
我看到晚日還未西沉,而一輪淺淡秀氣的月已經(jīng)浮現(xiàn)在天際。我們的世界是太陽與月亮,日與月共存又割裂。當(dāng)我們看到太陽,遺忘了月亮;看到月亮?xí)r又把太陽遺忘。終于想起太陽與月亮從始至終都懸掛在同樣的天幕里時,我們又忘了遙遠(yuǎn)的星辰。那些星辰是另外的世界,是觸不可及,是古老的未知。
我在生活里流亡,可當(dāng)我感知到那些模糊存在著的世界,日月星辰在穹頂閃耀,我在當(dāng)下的片刻無限縮小,也在遼闊的思想與宇宙里迅速膨脹。存在此刻,是世界的交匯,生活的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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