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美霞
內(nèi)容摘要:基于Hyland對元語言(metadiscourse)的分類方法,通過自建語料庫,對比分析了英語本族語者和中國英語學習者在議論文結論段使用模糊限制語(hedges)和語氣加強詞(boosters)的異同。研究發(fā)現(xiàn),兩組文章中的模糊限制語頻率都遠高于語氣加強詞,但英語本族語者使用模糊限制語的頻率明顯高于中國英語學習者。語氣加強詞的使用方面,兩組文章沒有表現(xiàn)出明顯差異,但本族語者使用的加強副詞的類型明顯要更多。這些研究發(fā)現(xiàn)對于國內(nèi)二語寫作教學有一定的啟示意義。
關鍵詞:模糊限制語 語氣加強詞 英語議論文 結論段
模糊限制語和語氣加強詞是文章元語言的重要組成部分。它們不僅是作者用來表達立場的方式,也是作者與讀者立場建立聯(lián)系的策略[1]。本文旨在通過比較中國英語學習者和英語本族語者的雅思寫作文章結論段,探究兩組作者在模糊限制語和語氣加強詞的使用方面存在的異同。
一.文獻綜述
1.模糊限制語和語氣加強詞的定義
Hyland認為所有的元語言都是作者與讀者之間的互動(interaction)。Thompson和Thetela[2]將這種互動分為兩類,分別為interactive resource和interactional resources。Hyland采用了同樣的分類方法,他認為interactive resources是作者用來表示文章組織結構的語言,例如連接詞;而interactional resources是將讀者融入到行文中的語言,它們能影響讀者對文章內(nèi)容的理解,使讀者更容易接受文中作者的立場。
模糊限制語和語氣加強詞都屬于interactional resources。其中,模糊限制語指的是用來表明作者認識到讀者可能會有不同觀點,因此避免語氣過于絕對的語言策略,它們表現(xiàn)出了作者對文章內(nèi)容的不確定性(uncertainty),常見的例子有perhaps,possible和might等。Hyland將模糊限制語分為準確性導向模糊限制語、內(nèi)容導向模糊限制語和讀者導向模糊限制語。語氣加強詞與模糊限制語相反,指的是作者用來關閉與讀者協(xié)商空間的語言策略,包括強調(diào)詞和加強副詞,它們表現(xiàn)了作者對文章內(nèi)容的確定性(certainty)。
一篇文章中模糊限制語和語氣加強詞之間的平衡關系,能夠表達出作者愿意包容不同立場的程度以及他們主觀上與內(nèi)容之間的緊密程度[1]。
2.模糊限制語和語氣加強詞的研究
基于Hyland對模糊限制語和語氣加強詞的定義,不少研究比較了不同語言、不同社會文化背景下的文章對于這兩種元語言策略的使用。例如,Vassileva在2001年比較了英語本族語者的學術文章,保加利亞語學術文章和保加利亞人寫的英語文章的開頭、討論和結論部分的模糊限制語和語氣加強詞。這項研究發(fā)現(xiàn),英語母語者在論述時的語氣最不確定,而保加利亞人寫的英語文章中,語氣最確定,作者認為這可能是因為保加利亞人在用英語寫作時沒有意識到目標語中使用模糊限制語的必要性,但也有可能是由于作者努力想要在文章中保留自己的文化身份[3]。Hu和Cao[4]比較了應用語言學英文期刊和中文期刊文章摘要部分的模糊限制語和語氣加強詞。他們發(fā)現(xiàn),英文期刊文章摘要部分的模糊限制語使用頻率明顯高于中文期刊,實證類文章的語氣加強詞明顯多于非實證類學術文章。Lee和Casal比較了西班牙語和英語的工程學學術文章結果與討論章節(jié)的元語言。結果發(fā)現(xiàn),英語學術文章中的模糊限制語和語氣加強詞比西班牙語學術文章多,作者與讀者的互動更多[5]。
國內(nèi)較少有研究對比中國英語學習者和本族語者在議論文結論段使用模糊限制語和語氣加強詞的情況。王銀玲在其碩士學位論文中研究了中國理工科類大學應用語言學碩士學位論文結論部分的元語言,但沒有與本族語者的文章進行比較。該研究發(fā)現(xiàn),中國211理工類大學應用語言學碩士學位論文寫作中的讀者意識需要加強[6]。
筆者認為,通過對比中國英語學習者和本族語者的文章,可以找出中國英語學習者在使用模糊限制語和語氣加強詞方面與本族語者存在的差異,從而為英語寫作教學提供啟示。
二.研究設計
1.研究問題
本研究旨在回答以下兩個問題:
(1)中國英語學習者和本族語者在議論文結論段中對模糊限制語的使用有哪些異同?
(2)中國英語學習者和本族語者在議論文結論段中對語氣加強詞的使用有哪些異同?
2.研究語料
本研究基于兩個小型自建語料庫,所有文章都是雅思寫作考試任務2的議論文。第一組語料選取了雅思考官范文35篇,文章來源為劍橋大學出版社出版的劍橋雅思(Cambridge IELTS1-15)系列書籍和雅思官方指南等。第二組語料是筆者收集的國內(nèi)某高校大學二年級學生在課堂寫作環(huán)節(jié)完成的35篇雅思作文。第一組語料結論段總字數(shù)為1574詞,第二組為1427詞。
3.研究方法
本研究基于Hyland對于模糊限制語和語氣加強詞的分類方法,運用Microsoft Word中的查找功能,逐個查找和確定上述70篇議論文的結論段中出現(xiàn)的模糊限制語和語氣加強詞。
三.研究發(fā)現(xiàn)與討論
本研究發(fā)現(xiàn),考官范文和中國英語學習者作文中模糊限制語的使用頻率都明顯高于語氣加強詞。兩組語料的結論段一共使用了93次模糊限制語,卻僅使用了14次語氣加強詞。這與之前的許多研究結果一致,即在所有元語言類型中,作者對于模糊限制語的使用最為頻繁[1][5][6]。并且,兩組文章的結論段使用得最多的都是讀者導向模糊限制語,分別占模糊限制語總數(shù)的54.5%和60.5%。使用這類模糊限制語,說明作者考慮了讀者可能持有的不同意見,表現(xiàn)出了謙遜的態(tài)度和對讀者的尊重[1]。這表明,不管是本族語者,還是中國英語學習者,都意識到了在議論文中,為了使讀者更好地接受自己的觀點,不應該表現(xiàn)得過于確定。
此外,兩組文章對于模糊限制語和語氣加強詞的使用也存在一些差異。本族語者的結論段共使用了55次模糊限制語,而中國英語學習者使用了38次。這說明,中國英語學習者使用模糊限制語的意識沒有本族語者強。兩組文章使用語氣加強詞的頻率沒有表現(xiàn)出明顯差異,這與之前的一些研究發(fā)現(xiàn)不同。Hyland在2005年的研究中發(fā)現(xiàn),與本族語者相比,中國英語學習者使用了更多的語氣加強詞[1]。本研究還發(fā)現(xiàn),本族語者使用加強副詞的次數(shù)比中國英語學習者多。中國英語學習者作文的結論段只使用了一次never這個副詞,而在雅思考官的范文中,使用的副詞有undoubtedly,certainly, clearly, obviously和surely等。這可能是由于中國英語學習者詞匯量的局限和對副詞使用的不熟悉造成的。在英語寫作教學中,教師可適當強化副詞的學習。
在模糊限制語的具體使用上,中國英語學習者與本族語者使用得最多的都是should和may。但兩組文章也存在差異,本族語者在表達個人立場時多用I believe,而中國英語學習者使用得最多的是in my view和in my opinion。I believe的確定程度比in my opinion要高,有些研究將其歸為語氣加強詞。雅思大作文結論段通常要求作者表明自己的立場,而上面的對比表明,本族語者在表明立場時態(tài)度更堅定,中國英語學習者表現(xiàn)出的不確定性更強。這可能是由于中國英語學習者認識到自己在雅思考試中的考生身份,與考官之間存在權力不對等,因此自信度和確定性不高。同時,這種差異也可能是由中國英語學習者語言能力的不足所造成。對很多中國英語學習者來說,無論在口語還是寫作中,“我認為”就是單一對應英語中的“in my opinion”或者“I think”, 因此它們就成了中國英語學習者表達個人立場時最常見的選擇。Hyland也認為語言能力是一個重要的影響因素,作文分數(shù)越高的學生,在模糊限制語和語氣加強詞的使用上就越接近本族語者[1]。
本文對比了英語本族語者和中國英語學習者雅思作文結論段的模糊限制語和語氣加強詞,研究發(fā)現(xiàn):(1)兩組文章結論段的模糊限制語頻率都遠高于語氣加強詞,并且最常用的都是讀者導向模糊限制語;(2)英語本族語者的文章中,模糊限制語的使用頻率明顯高于中國英語學習者的文章;(3)在語氣加強詞的使用方面,英語本族語者使用了較多的加強副詞,而中國英語學習者使用的副詞很少。
這些研究結果說明,中國英語學習者在寫作時具備一定的讀者意識,但這種意識還有待加強,在議論文寫作中需要更多地預測和包容讀者可能持有的不同立場。同時,在寫作教學中,可以適當加強副詞的學習,提高學習者使用英語副詞的語言能力,從而使得他們能夠在英語寫作中更靈活地使用語氣加強詞。
參考文獻
[1]Hyland, K. Metadiscourse:Exploring Interaction in Writing[M]. London: Continuum,2005
[2]Thompson, G., Thetela, P. The sound of one hand clapping: the management of interaction in written discourse[J]. Text, 1995(15):103-127.
[3]Vassileva, I. Commitment and detachment in English and Bulgarian academic writing[J]. English for Specific Purposes, 2001(20): 83-102.
[4]Hu, G. W & Cao, F. Hedging and boosting in abstracts of applied linguistics articles, A comparative study of English- and Chinese-medium journals[J]. Journal of Pragmatics, 2011(43): 2795-2809.
[5]Lee, J. J.& Casal, E. Metadiscourse in results and discussion chapters: A cross-linguistic analysis of English and Spanish thesis writers in engineering[J]. System, 2014(46):39-54
[6]王銀鈴. 結論部分的互動式元話語研究[D].南京航空航天大學,2020.
(作者單位:武漢大學國際教育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