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煌輝
(華南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廣州510631)
制度是一個國家平穩(wěn)運行的重要保障, 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 制度是關鍵。 制度優(yōu)越以其內在合理性與外在合法性形成同頻共振。合理性, 即制度能科學有效地支撐國家及社會正常運轉。 但僅合理性不能完整詮釋出制度的優(yōu)越, 制度優(yōu)勢真正體現在它的合理性要獲得人民合法性認同, 那么國家的存在才被人民認為是 “應當合理”的。 合法性是制度生成的人民向度, 亦是正義內涵的指涉。 哈貝馬斯指出: “任何一種政治系統(tǒng), 如果它不抓合法性, 那么, 它就不可能永久地保持住群眾 (對它所持有的) 忠誠心?!保?]又如李普塞特認為, “合法性是指政治系統(tǒng)使人們產生和堅持現存政治制度是社會的最適宜制度之信仰的能力”[2]。
西方學界多從規(guī)范性視角審查制度如何建構公眾認同。 如從政治效能角度, 亨廷頓認為政治穩(wěn)定取決于制度化對公民政治參與的容納能力[3]; 從經濟秩序角度, 諾斯認為 “制度是社會中的游戲規(guī)則”, 是人為設計的一系列規(guī)范性安排, 用于人際互動的約束; 從公民文化角度, 阿爾蒙德認為良好的政治體系以及公民對政治制度的積極評價, 能導向一種穩(wěn)定而有效的民主政府[4]; 從社會資本角度, 皮埃爾·布迪厄認為現實的、 潛在的資源以及相互默認或承認的關系在制度化過程中, 能產生社會合作與社會資本[5]。“制度優(yōu)勢是一個國家的最大優(yōu)勢, 制度競爭是國家間最根本的競爭”[6], 制度自信是人民對國家的優(yōu)勢認同。 合法性認同視域下, 我國制度生成具有三方面優(yōu)勢: “以人民為中心” 的賦值優(yōu)勢增強人民幸福感認同; “堅持公有制為主體” 的賦權優(yōu)勢增強人民安全感認同; “集中力量辦大事” 的賦能優(yōu)勢增強人民獲得感認同。
“以人民為中心” “人民當家作主”, 是我國制度生成的核心訴求與最高價值。 歷史唯物主義指認人民群眾是社會歷史發(fā)展的推動者。 制度是否合理, 是否優(yōu)越, 人民是最終評判者。 人民幸福是最真實的人權, 亦是最信賴最可靠最普遍的民生。 幸福感指人的自尊受到承認, 內心產生真實滿足與精神愉悅。 幸福感認同關鍵是人的主體性能否得到真實張揚。 制度合法性向度是人民性, 不是人民為制度而存在, 而是制度為人民而存在, 人民創(chuàng)建制度的初衷不是為了便于國家管理人民, 而是為了人民有效治理國家。 正如馬克思所言, 國家制度本身即“人民的自我規(guī)定” “必須使國家制度的實際承擔者——人民成為國家制度的原則。”[7]我國制度建設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 以人民美好生活為指向, 最大限度保障人民各方面當家作主。 “以人民為中心”這一價值定位, 是我國制度較其他性質制度的根本優(yōu)勢所在, 同時亦能真正抓住人民的幸福感認同。
馬克思恩格斯認為, 制度是階級社會的產物,國家制度以統(tǒng)治階級的利益為價值取向。 制度生成又呈現出兩種偏好: 統(tǒng)治型制度與契約型制度。 專制國家偏好統(tǒng)治型制度, 這種制度是專制階級奴役人民的工具。 真正意義上的現代制度是契約下的產物, 出現于城市 (商業(yè)) 經濟的迅速發(fā)展, 人們對平等、 自由與獨立的欲求, 由此產生對交往秩序的重要性認知的過程之中。 如馬克思說, “政治制度本身只有在私人領域達到獨立存在的地方才能發(fā)展。 在商業(yè)和地產還不自由、 還沒有達到獨立存在的地方, 也就不會有政治制度”[8]。 在馬克思語境中, 國家制度可定義為統(tǒng)治階級為維護本階級利益而制定的基于社會公認的契約性規(guī)范。 何為契約,本質是指公眾合意, 亦有雙方為達成一定合作而有目的的妥協(xié)及互讓之意。 最初羅馬法把 “契約” 規(guī)定為人與人之間的財產行為, “雙方當事人以發(fā)生、變更、 擔?;蛳撤N法律關系為目的的協(xié)議, 就叫契約”[9]。 契約之所以必要, 是因為人們承認在交往過程中難免會發(fā)生利益沖突, 為使沖突造成的后果維持在一定的、 可預見的范圍,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以契約方式確定下來, 因而契約是社會秩序及人性發(fā)展的需要。 誠如盧梭所言, “社會秩序乃是為其他一切權利提供了基礎的一項神圣權利。 然而這項權利決不是出于自然, 而是建立在約定之上的”[10]4-5。 盧梭從社會契約論的背景中, 首先提出制度與國家生成的合法性——基于人們對公共善的價值認同。 作為人們權利轉讓及委托, 制度是公意認同的秩序, 一經成立即對任何人或事發(fā)生普遍約束力。 可見, 制度是人類集體理性的結晶, 是人性的公共運用。 它的價值以公共善為原則, 亦是以公共 “最大幸福原則” 為指引。
然而, 僅把制度交給理性來確信人類幸福是遠遠不夠的, 因為人的理性 (或是公意) 在具體運用中會存在 “合力” 性偏差, 這種偏差是由人的自然稟賦所預設, 在此種背景下, 稟賦優(yōu)越者往往占據公共理性的制高點, 那么制度就會成為理性主義的犧牲品, 其所謂價值也會被稟賦優(yōu)越者任意裁剪出的 “合理性”, 以形式合法性掩飾實質非法性。 對此盧梭也承認, “人民永遠是愿望自己幸福的, 但是人民自己卻不能永遠看得出什么是幸福。 公意永遠是正確的, 但那些指導公意的判斷卻并不永遠都是正確的”[10]48。 然而, 盧梭是站在 “道德人” 的立場來糾偏理性的局限, 提出 “以新的知識” 來開導公眾理性, “以新的情操” 來溫暖公眾心靈, 這顯然仍是在理性主義中兜圈子。 “人的思維是否具有客觀的真理性, 這不是一個理論問題, 而是一個實踐問題?!保?1]500制度理性必須經由人民現實實踐才得以生成、 矯正、 落實。 那么制度的價值最終應落腳在 “現實的人” 及 “現實的人民” 實踐。 因此, 馬克思說: “國家制度不僅就其本質來說是自在的, 而且就其存在現實性來說, 也日益趨向于自己的現實的基礎、 現實的人、 現實的人民, 并確定為人民自己的事情?!保?2]281無論是文藝復興時期啟蒙思想家以理性 “為自然立法”, 苦心經營 “天賦人權” 神圣不可侵犯性, 還是空想社會主義者道德批判, 試圖建構 “詩歌與散文” 中的 “真正社會主義”, 都曾把人當作 “抽象的人” 來對共同體 “量體裁衣”, 沒有在現實中找尋人民的力量。 這種唯心做法并不能抓住人民創(chuàng)造歷史的實質。 馬克思認為, 歷史唯心論與機械唯物論所刻畫人的形而上學圖像, 只是哲學思想家們一廂情愿 “愛的囈語”?!叭说谋举|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 在其現實性上, 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保?1]501馬克思指認 “現實的人” 是進行物質生產及社會交往的人,因而生產性、 實踐性是 “現實的人” 的基本特質。人民群眾感性的社會實踐是影響人類歷史走向的絕對力量, 人民群眾的價值訴求應是國家與制度的價值追尋。 排除人民群眾的現實生產及現實交往, 建立的種種國家學說和制度設計, 看似多么合理, 但立論原則通常把人先驗為 “抽象的人”, 把人的存在設定為 “原初狀態(tài)”, 通過假定情境推演出來的制度無非亦是 “現實的宗教和真正的神學”, 因而也是 “人民的鴉片” “人民幻想的幸福的宗教” (馬克思語), 在理性外衣裹挾下, 遮蔽廣大人民對幸福的現實追求。 國家與制度無非是 “虛假共同體”的外化, 外表承認了 “普遍利益”, 實則是維護少數階級權益與幸福 “神圣不可侵犯”。 亞里士多德的 “政治人”、 基督教義的 “上帝人”、 盧梭的 “道德人”、 斯密的 “經濟人”、 費爾巴哈的 “自然人”等對社會現實所作的 “正義” 批判, 至多只是頭腦虛構出人的合理存在, 他們對現存世界的保守 “吶喊” 只會強化抽象對 “現實的人” 的統(tǒng)治。 進而言之, 制度若剝離 “現實的人” 質感, 就會淪為善于偽裝的工具, 成為剝削階級肆意的手段。 而制度內在的合理性停留于思辨努力, 無論其價值演繹得多么完美無瑕, 也無論輪番上演的 “批判的批判” 有多么強烈, 都是 “無人身理性” 的形而上學式標榜, 無法通達人民的真實訴求, 自然也失去人民的價值認同。
制度屬生產關系范疇, 是生產力發(fā)展到一定階段的上層建筑反映。 馬克思說, “在歷史上出現的一切社會關系和國家關系, 一切宗教制度和法律制度, 一切理論觀點, 只有理解了每一個與之相應的時代的物質生活條件, 并且從這些物質條件中被引申出來的時候, 才能理解”[13]597。 制度價值最終由統(tǒng)治階級的經濟地位所決定, 體現為經濟上占統(tǒng)治地位的階級利益訴求。 馬克思恩格斯始終堅信為什么人的問題是考察一個制度屬性的分水嶺, “過去的一切運動都是少數人的或者為少數人謀利益的運動。 無產階級的運動是絕大多數人的、 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的獨立的運動”[13]42。 為人民謀幸福是中國共產黨人的初心和使命。 權為民所賦, 權亦當為民所用, 共產黨所奮斗與爭取的一切始終代表廣大人民的利益, 推動革命、 建設與改革都是為廣大人民謀解放、 謀發(fā)展、 謀幸福。 我國制度優(yōu)勢是黨帶領人民在具體實踐中爭取而得, 經得起人民檢驗、歷史考驗與時代發(fā)展。 我國制度生成始終伴隨著人民的實踐訴求, “人民當家作主是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本質特征” “以人民為中心” 是我國制度最深沉的價值底色。
客觀地看, 資本主義政治制度以 “天賦人權”為原則, 植根于商業(yè)自由、 貿易自由的經濟必然性, 雖以極大歷史進步之勢沖破 “人的依賴性” 等級體系, 但其價值以抽象 “經濟人” 為元敘事?!敖洕恕?理性作為 “經濟范疇的人格化”, 表征出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 無主體性參與的 “自然必然性”, 最終指向了資本邏輯, 合理化了 “以資本為中心”。 而法律最大限度保障資本的 “自由與獨立個性”, 從而也就合法化了資本對人的宰割。 對于資本主義人權幌子下的自由、 平等、 博愛, 馬克思毫不留情點破道: “如果自私自利的立法者的最高本質是某種非人的、 異己的物質, 那么這種立法者怎么可能是人道的呢?”[12]150以資本為邏輯的競爭勢必也造成交往領域 “見物不見人” 的人學空場, 人的關系消融在冷冰冰的物的關系中。 因而,在 “經濟人” 世界中, 資本家是資本的人格化, 勞動者是 “異化勞動” 的人格化, 每個 “個人現在受抽象統(tǒng)治” (馬克思語), 這種 “無人身理性” 自然意味著人的活生生幸福感被抽象掉, 人與其類本質疏離。 正如恩格斯所言, “由 ‘理性的勝利’ 建立起來的社會制度和政治制度竟是一幅令人極度失望的諷刺畫”[14]527。 可見, 資本主義社會中任何一項制度的生成, 其背后是以資本為參照系, 以資本增值為既定話語, 資本成為支配一切的最終原則與最高特權。 返觀以人民為中心的制度體系, 制度價值以人的價值背書, 人民至上、 人民幸福至上是制度的立論及實踐原則。 制度除了約束人的欲望及由此產生的惡之外, 還有一項重要使命就是塑造人格、 培養(yǎng)人的能力、 增強人的主體性。 我國制度所彰顯出的人民性, 為人的發(fā)展創(chuàng)造了空間, 它充分尊重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創(chuàng)造、 引導人民對幸福生活的追求, 而這種創(chuàng)造與追求的力量源泉來自于人民主體地位受肯認而生發(fā)出的自覺與自信。 總言之,幸福感認同體現出制度的人性關懷與人文關照, 同時亦是制度優(yōu)越對人民賦值的結果。
生命權、 自由權、 財產權是社會文明的三大基本權利。 生命權, 指人作為自然的存在, 享有維持生命延續(xù)和健康發(fā)展的天然資格。 自由權, 指人作為理性的存在, 享有充分運用自己的意志來實現自己目的的權利。 財產權, 指人基于生存和發(fā)展的需要, 對應得財產享有充分占有、 使用、 收益和處置的權利。 只有保證生命權、 自由權與財產權的完整性及不可剝奪性, 人才能擁有平等、 獨立的人的資格和尊嚴而受到國家和社會的承認。 “人們既然都是平等和獨立的, 任何人就不得侵害他人的生命、健康、 自由或財產”[15]。 在三大權利中, 財產權是生命權及自由權的基本保障, 人的生命安全、 自由安全與發(fā)展安全須建立在財產權安全基礎上。 從被理性肯認, 到作為人權的先驗論證, 自啟蒙運動以來, 財產權被認定是西方現代政治的開顯, 其重要意義有如休謨所說: “哪里沒有財產, 哪里就沒有自由”[16], 又如黑格爾所言, “擁有財產就好像是滿足需要的一種手段。 但真正的觀點在于, 從自由的角度看, 財產是自由最初的定在”[17]54“人唯有在所有權中才是作為理性而存在?!保?7]50馬克思也主張, 人充分占有勞動所得, 就是 “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質” “生產者只有在占有生產資料之后才能獲得自由”[14]568。 從自然法出發(fā), 資本主義制度以財產權為中心, 建立起對傳統(tǒng)等級的批判和超越, 確信人的勞動及勞動創(chuàng)造具有神圣不可剝奪性, 法律的首要職責就是要保護私人財產。 財產權的法定化在一定意義上高揚了人的主體性, 彰顯出民主政治與科學精神的形成, 極大地推動了社會價值的創(chuàng)造。 然而, 在私有制框架內, 財產權遭遇現實悖論: 一方面, 個人對財產占有的事實是財產權成立的法理前提; 另一方面, 個人的財產須在社會流轉(交換) 中才能實現保值增值, 否則, 財產權也會得而復失。 在商品交換中, 財產權的私人性前提與財產的社會化增值之間發(fā)生難以調和的矛盾, 即商品從私人性過渡到社會性, 常常會發(fā)生如馬克思所說的 “驚險的跳躍” “這個跳躍如果不成功, 摔壞的不是商品, 但一定是商品所有者?!保?8]127同時,財產權悖論普遍存在于私有制條件下的競爭過程,即個人所得的財產通過社會權力及市場的杠桿作用, 會無意地放大了人與人之間實質存在的 “相對剝奪感”, 導致財產多者愈富, 財產少者愈窮。 馬克思在 《資本論》 中深刻揭示了資本主義制度無非是雇傭勞動制。 在資本主義私有制條件下, 資本家占有生產資料, 而勞動者除自身勞動力之外卻一無所有, 勞資交換的本質是資本對勞動的剝削。 “私有” 內蘊的競爭邏輯會催生出無止境的 “一切人反對一切人” (黑格爾語) 之對抗傾向, 當制度把這種對抗傾向作為權力形式進行外在表達及加以強化, 制度就會蛻變?yōu)?“贏者通吃” 的工具, 由強者制定而掌握, 潛在承認強者支配、 壟斷、 剝奪弱者的 “正當性”。 進而人的權利也淪為社會稀缺資源而偏好于強者, 那么生命權、 自由權、 發(fā)展權的完整保全只是少數人的特權。 由此, 無論是 “天賦王權” 的專制社會, 還是 “天賦人權” 的商業(yè)社會,制度最大限度保障的是少數人的財產權神圣不可侵犯。 而廣大人民的財產權由于實質性喪失, 是引發(fā)社會矛盾及問題的深層根源。 誠如馬克思所言,“勞動者在經濟上受勞動資料即生活源泉的壟斷者的支配, 是一切形式的奴役的基礎, 是一切社會貧困、 精神沉淪和政治依附的基礎”[14]431。
當前資本主義國家為緩解勞資對立、 貧富差距, 雖然在制度方面作出一定努力, 如建立公共福利制度、 勞動者權益保障制度、 社會保障制度等,但在 “以資本為中心” 的私有制框架內, 制度偏好依然是財產占優(yōu)者, 整個社會財產乃至國家命運交由少數利益集團左右, 多數勞動者對財產 “相對剝奪” 產生安全性恐慌, 這種 “剝奪感” 尤其對中產階級群體產生明顯安全感危機, 對社會穩(wěn)定造成嚴重挑戰(zhàn)。 如坦特和米德拉爾斯基認為, 人們在已經取得成就并激發(fā)他們的野心和較高期望值之后, 當未來成就及可能帶來的期望值下降, 野心和期望值之間就會形成 “革命的空間”, 這種空間決定社會沖突程度[19]。 如美國 “占領華爾街” 運動中 “99%對1%的抗爭” 就是最好的腳注。 貧富差距是資本主義社會的致命內傷, 這種社會裂痕是私有制本身所無法克服的。
馬克思一針見血地點出, 資產階級的政治解放不能在國家和制度上為人們的財產權 (人權) 提供充分保障, 資本主義不過是以一種 “更文明” 的私有制代替另一種私有制, 以一種更隱晦、 更高明的剝削代替另一種剝削。 制度 “從政治上廢除私有財產不僅沒有廢除私有財產, 反而以私有財產為前提”[18]127, 國家還 “遠遠沒有廢除所有這些實際差別, 相反地, 只有在這些差別存在的條件下, 它才能存在, 只有同這些因素處于對立的狀態(tài), 它才會感到自己是政治國家, 才會實現自己的普遍性”[11]30。顯然, 要使社會財富絕對平等地分配給每一個社會成員是不現實的, 亦是非正義問題所指。 人所處的現實環(huán)境會存在各種各樣的差異, 都會自然地給每個人的發(fā)展造就各種各樣的 “特權”。 誠如馬克思所言, 個人稟賦更像是 “天然特權”, 在既定的差異中產生 “一種不平等的權利”[14]435。 由此, 僅經濟的增長并不能絕對地使每個人的權益都能得到同等保障, 那么一種制度是否具有合法性, 最能說明問題的是其程序正義原則 (合理性) 能否有效矯正并消解實際不平等所引致的公眾安全感喪失, 這正是人們對制度認同的第一感覺。 我國仍處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 是經濟社會發(fā)展的最大實際。 在經濟領域實行 “以公有制為主體、 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fā)展和按勞分配為主體、 多種分配方式并存” 的基本經濟制度, 既有利于發(fā)揮市場配置資源的決定作用, 又有效支撐政府宏觀調控的兜底功能。 在財富生產及分配中, 市場作用與政府作用并不存在實質的抵消, 有效市場與有為政府同向發(fā)力, 切實維護了人民財產權的安全。
一是公平性, 即防止強者剝奪弱者, 強者與弱者一視同仁?!耙怨兄茷橹黧w” 的經濟制度以公共利益為出發(fā)點, 最大限度保障人們經濟關系平等。 人的發(fā)展之機會公平、 權利公平、 規(guī)則公平,首先是要保障人民的經濟機會、 經濟權利、 經濟規(guī)則的公平性, 這是社會主義原則的基本所指。 人民通過國家及社會充分占有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 滿足人民基本生存及發(fā)展之需。 在制度主體框架內,預留出財產權的公共空間, 防止條件占優(yōu)者利用掌控的充足資源擠占條件較弱者的生存及發(fā)展權利,從而真實、 普遍地保障人民的生命權、 自由權及發(fā)展權。 在人格上保證人民的尊嚴不受實際剝奪, 亦是在發(fā)展上夯實人民共同富裕之基。 從2020 年我國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的效果來看, 公有制經濟發(fā)揮出有效支撐國家迅速調配人力、 物力、 財力對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進行干預的優(yōu)勢。 特別是在物料配給上, 國有企業(yè)起到了中堅力量的作用, 維護疫情期間社會大局穩(wěn)定。 如中建集團10 天建成容納1 000 人的醫(yī)院、 中國石化日產600 萬口罩、 中糧集團開足馬力保障糧油食品的市場供應等等, 說明公有制經濟所承擔起的社會責任乃是筑牢人民安全、 社會安全、 國家安全的重要防線。 全國一盤棋“打響疫情防控的人民戰(zhàn)爭、 總體戰(zhàn)、 阻擊戰(zhàn)”, 僅“用 1 個多月的時間初步遏制疫情蔓延勢頭”[20],每一位新冠肺炎病例都能得到國家妥善的醫(yī)療救治, 切實保障了人民的生命健康權, 極大地增強了人民安全感認同。 相較于世界其他國家的抗疫行動, 世界衛(wèi)生組織總干事譚德塞由衷贊嘆道, “中方行動速度之快、 規(guī)模之大, 世所罕見”[21]。
二是正義性, 即肯定強者, 扶助弱者。羅爾斯認為社會正義集中體現在國家 (制度) 對社會底層利益的保障能力上, 因而他在 《正義論》 中設計了“差別原則”, 即當社會和經濟不平等, 制度應當作出 “適合于最不利者的最大利益, 并與正義的儲蓄原則相一致”[22]的安排。 羅爾斯的觀點不乏可取之處, 如 “權利優(yōu)先原則” 乃是 “作為公平的正義”之基, 而 “弱者優(yōu)先原則” 乃是社會人道及正義的呼喚。 正義所設的論題恰恰是人類如何通過公共理性 (程序正義) 有效消解利益差異所造成人與人之間 “相對剝奪感”, 從而最大程度鏟除結果不平等所導致公眾對自身發(fā)展的疑慮。 羅爾斯敏銳地看到了啟蒙思想家樂觀標榜的社會契約論忽視了利益差別與利益沖突所造成的嚴重后遺癥——社會撕裂,由此認定 “社會契約” 不是解決階級矛盾的良方。然而, 他的解決路徑卻有個致命缺陷, 就是設置了“無知之幕” 的原初場景, 這又導致他的 “正義原則” 缺乏現實可行性, 成為理論界眾矢之的。 羅爾斯最后也不得不求助于道德: “我希望強調, 一種正義理論至少在其最初階段只是一種理論, 一種有關道德情感 (重復一個18 世紀的題目) 的理論, 它旨在建立指導我們的道德能力, 或更具體地說, 指導我們的正義感的原則。”[23]應當指出, 羅爾斯正義 “差別原則” 的流產, 亦能在新中國成立初期的社會主義建設探索中得到說明, 即計劃經濟體制下, 人人都是 “大公無私” 的道德人設, “一大二公” 與 “平均主義” 的經濟運行機制并沒有解決好財產權的歸屬問題, 以致強者與富者的財產遭到實際削平, 挫傷全社會創(chuàng)造財富的積極性。 無論是強者以財產優(yōu)越剝奪弱者, 還是弱者挾 “道德優(yōu)先”牽制強者, 都說明制度設計與操作存在非正義的缺陷, 無法實際增進社會安全感認同。 在 “以公有制及按勞分配為主體” 的框架中, 填充 “多種所有制經濟” 及 “多種分配方式” 成分, 卻能極大增強這一經濟制度的優(yōu)越性及靈活性, 且在具體實踐中,為根本解決啟蒙運動以來財產權悖論所衍生出的正義問題提供了可操作性智慧。 如果說 “堅持公有制為主體” 從生產資料所有權角度, 普遍為人們塑造出機會公平的生存發(fā)展環(huán)境, 其兜底保障性解除了人們對生命與自由安全的后顧之憂, 那么對 “多種所有制經濟” 及 “多種分配方式” 的允許, 則是增強人們生存權及發(fā)展權的制度性激勵, 激發(fā)和調動人民創(chuàng)造價值的積極性。 總而言之, “堅持公有制為主體” 是我國制度生成的賦權優(yōu)勢, 在保證財產權公平正義的基礎上, 極大增強了人們對生命、 自由及發(fā)展的安全感認同。
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到 “堅持全國一盤棋,調動各方面積極性, 集中力量辦大事” 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和治理體系的一個顯著優(yōu)勢。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 “我們最大的優(yōu)勢是我國社會主義制度能夠集中力量辦大事。 這是我們成就事業(yè)的重要法寶。” 縱觀黨的奮斗史, 無論是在革命與戰(zhàn)爭時期, 黨放手發(fā)動人民群眾、 建立廣泛統(tǒng)一戰(zhàn)線爭取民主獨立、 民族解放, 還是在和平與發(fā)展時代, 黨團結帶領人民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從勝利走向勝利, “集中力量辦大事” 始終是黨和人民 “成就事業(yè)的重要法寶”, 也是戰(zhàn)勝前進道路上一切困難險阻的重要經驗。 “集中力量辦大事” 是中國制度優(yōu)勢轉化為治理效能的路徑, 也是聯通制度優(yōu)勢與治理效能的關鍵環(huán)節(jié)。 中國幅員遼闊、 人口眾多、 國情復雜、 發(fā)展艱巨。 把各方面積極力量集中起來是制度優(yōu)勢所在, 而把 “大事” 辦成、 把 “要事” 辦好、 把 “小事” 辦實則是制度效能體現。 西方學者及政治家們很難理解, 像中國這樣一個大國, 中國共產黨為什么能帶領人民創(chuàng)造世所罕見的經濟快速增長與社會長期穩(wěn)定兩大奇跡? 正是在于 “集中力量辦大事” 是我國制度的賦能優(yōu)勢, 有效 “集中”和成功 “辦” 是制度賦能的兩個過程, 分別展現出黨的領導能力及人民參與共建共治的能力。 近些年來, 黨領導人民有效 “解決了許多長期想解決而沒有解決的難題, 辦成了許多過去想辦而沒有辦成的大事”, 人民從黨的面貌、 國家面貌及社會面貌的新質變中有了更多獲得感。 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優(yōu)越性是國家制度化能力、 黨的領導能力、 人民參與共建共治能力的有機統(tǒng)一, 是國家能力的綜合表現。
一是集中力量辦大事體現出國家制度化能力。制度化, 指人們的社會行為被納入具有明確方向的制度及程序的軌道中。 制度是 “一系列被制定出來的規(guī)則、 守法程序和行為的道德倫理規(guī)范”。 制度具有在場的明確性與強制性。 在傳統(tǒng)社會中, 人們的行為約束主要依靠風俗、 習慣、 道德等調節(jié), 社會秩序帶有濃厚的 “人治” “德治” 色彩, 人們行為主觀多變、 隨意, 社會凝聚力、 執(zhí)行力亦是松散。 “人的依賴性” 關系下, 社會生產能力 “只是在狹隘的范圍內和孤立的地點上發(fā)展著”[24]52。 制度化是現代政治的基本訴求。 把社會行為、 社會意志納入制度化進程, 一則有利于規(guī)范人們的行為,明確什么應該做, 什么不應該做, 因而塑造出公民遵守規(guī)則、 依章辦事的品行, 促進社會協(xié)調一致,運行有序。 二則有利于形成團結穩(wěn)定的社會局面,培養(yǎng)公民協(xié)商合作的共事能力。 制度化有效增強社會凝聚力、 參與力、 執(zhí)行力, 提高整體辦事效率。制度化建設是我國政治文明建設的重要內容, 我國當前出現的社會治理難題, 面臨的經濟發(fā)展問題,歸根到底還是制度化問題。 國家與社會生活制度化, 是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建設的條件。 制度化充分保障及實現了廣泛的民主, 能使國家贏得持久信任, 使市場形成穩(wěn)定預期, 不斷激發(fā)出人民干事創(chuàng)業(yè)的積極性、 主動性。 改革開放新時期, 鄧小平會見日本友人時就談到: “沒有廣泛的民主是不行的,沒有健全的法制也是不行的。 我們吃夠了動亂的苦頭。 ……這方面有很多工作要做……民主要堅持下去, 法制要堅持下去。”[25]189“必須使民主制度化、 法律化, 使這種制度和法律不因領導人的改變而改變, 不因領導人的看法和注意力的改變而改變?!保?5]146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 “擺在我們面前的一項重大歷史任務,就是推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更加成熟更加定型, 為黨和國家事業(yè)發(fā)展、 為人民幸福安康、 為社會和諧穩(wěn)定、 為國家長治久安提供一整套更完備、更穩(wěn)定、 更管用的制度體系”[26]。 制度化水平是檢驗一個國家能力的重要尺度。 自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制度化力度明顯加大、 制度化水平顯著提升。如黨集中統(tǒng)一領導的根本領導制度、 人民代表大會的根本政治制度、 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tài)領域指導地位的根本文化制度、 共建共治共享的根本社會治理制度得到進一步鞏固與發(fā)展; 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xié)商制度、 民族區(qū)域自治制度、 基層群眾自治制度等基本政治制度, 以及公有制為主體、 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fā)展和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基本經濟制度得到進一步豐富與擴展; 經濟、 政治、 文化、 社會、 生態(tài)文明等方面的重要制度得到進一步細化與完善。 只有國家與社會生活制度化水平提升, 才能為黨有效集中力量辦大事提供有力保障。
二是集中力量辦大事彰顯出黨的領導能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為什么 “好”, 關鍵是中國共產黨的 “能”, 充分體現在黨具有 “集中力量辦大事”的領導偉力上。 黨的領導是歷史經驗的科學總結。早在社會主義建設探索時期, 毛澤東在談及中央和地方關系時就曾強調: “為了建設一個強大的社會主義國家, 必須有中央的強有力的統(tǒng)一領導, 必須有全國的統(tǒng)一計劃和統(tǒng)一紀律。”[27]習近平總書記也指出: “我國社會主義政治制度優(yōu)越性的一個突出特點是黨總攬全局、 協(xié)調各方的領導核心作用,形象地說是 ‘眾星捧月’, 這個 ‘月’ 就是中國共產黨?!保?8]“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就是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29]。 中國是大國, 推動改革, 推進現代化, 推行民生政策, 如果沒有一個強有力的領導, 就不能有效集中力量, 更不可能辦成大事。 民主集中制, 即黨的領導既是民主下的領導 (集中), 而民主又是領導 (集中) 下的民主,這是辯證法在治黨治國中的正確應用。 只有民主與領導 (集中) 統(tǒng)一起來, 領導 (集中) 才是有效的領導 (集中), 民主才是真實的民主。 黨強有力的領導是各項事業(yè)落實有效的根本保證。 正如鄧小平所說: “社會主義國家有個最大的優(yōu)越性, 就是干一件事情, 一下決心, 一做出決議, 就立即執(zhí)行,不受牽扯?!保?0]
西方常自詡 “分權” 式的民主具有無可挑剔性, 但在具體操作中, 西式民主又常常成為人權的“裝飾品”, 華而不實。 誠然, “分權” 在一定程度上可制約一家權力的獨斷專行, 但 “分權” 不能自然生成民主, 且過度仰賴 “分權”, 則會制造出更多民主假象。 社會越發(fā)展, 越呈現出異質化的結構特征。 在面對眾多利益分歧中, 若缺乏必要的權威性 “集中”, 爭論往往會陷入漫長僵局, 導致許多問題懸設。 提案議而不決, 決而不行乃是西方民主常態(tài)。 西方議會名為議事機構, 常常不是 “清談館”, 就是淪為各方利益競相博弈, 各種勢力相互角逐的主戰(zhàn)場。 馬克思較早意識到西式民主的局限, 他曾高度贊揚1871 年 “巴黎公社” 是議行合一的實干機構: “公社是一個實干的而不是議會式的機構, 它既是行政機關, 同時也是立法機關?!保?4]154黨在國家能力上一定要有權威, 才能保證社會主義基本理論、 基本路線、 基本方略得以強有力貫徹落實, 社會主義民主才能真正跳出 “歷史周期率”,展現出對以往抽象民主的超越與批判。 民主只有真實解決人民的問題, 人民才有實質獲得感。 可見,黨的權威出于人民的真誠信任、 成于自身的領導偉力。 恩格斯在論及權威與自治關系時指出: “沒有權威, 就不可能有任何的一致行動” “把權威原則說成是絕對壞的東西, 而把自治原則說成是絕對好的東西, 這是荒謬的。 權威與自治是相對的東西,它們的應用范圍是隨著社會發(fā)展階段的不同而改變的?!保?4]337毛澤東也強調: 黨如果沒有領導權威,就會在工作中犯 “尾巴主義” 的錯誤, 迎合了部分落后分子的錯誤思想和行為, 傷害的卻是廣大人民群眾, “在一切工作中, 尾巴主義也是錯誤的, 因為它落后于群眾的覺悟程度, 違反了領導群眾前進一步的原則, 害了慢性病。”[31]黨的領導是依法治國與人民當家作主的歷史選擇, 也是依法治國與人民當家作主的根本保證, 集中力量辦大事充分彰顯出黨的領導能力。
三是集中力量辦大事反映出人民參與共建共治的能力。習近平總書記指出: “事實充分證明, 人民是真正的英雄, 激勵人民群眾自力更生、 艱苦奮斗的內生動力, 對人民群眾創(chuàng)造自己的美好生活至關重要?!保?2]集中力量辦大事的主體是人民, 緊緊依靠人民是集中力量辦大事的成功經驗, 人民也會在共建共治中產生更多獲得感。 獲得感認同是推動人民持續(xù)奮斗的不竭動力, 表明人民對國家前途充滿信心與期待, 值得為此付出艱辛努力。 人民的信心是國家自信之源, 人民的力量是國家力量之基。社會主義的根本任務就是解放生產力, 發(fā)展生產力。 人是生產力最活躍因素, 人才是 “第一資源”,人力資本是最有價值的資本, 解放生產力, 發(fā)展生產力, 歸根到底就是解放人的生產力、 發(fā)展人的現代性、 激活人的創(chuàng)新創(chuàng)造能力。 馬克思曾說, “真正的財富就是所有個人的發(fā)達的生產力”[24]200。 合法性認同, 是制度能力建設的重要指標, 體現出國家能否最大限度發(fā)揮與發(fā)展人民共建共治能力。 制度優(yōu)勢轉化為集中力量辦大事的效能, 并不是利用制度的強制力來展現國家力量, 而是通過制度的合法性取得人民對國家目標的理解和支持。 人民對制度合法性的認同轉化為自覺的公共行為, 正是因為人民有理由相信: 通過制度, 個人權益能夠在公共利益的維護與發(fā)展中得到最好展現, 個人價值能夠在參與共建共治中收獲實質增值, 個人服務能夠在公共幸福中產生無關個人得失的獲得感。 誠如盧梭所言, “國家的體制愈良好, 則在公民的精神里,公共的事情也就愈重于私人的事情, 因為整個的公共幸福就構成了很大一部分個人幸?!薄?一個國家的最大危險莫過于失去人民對它的信任, 失去人民為它而努力。 因而盧梭又說: “只要有人談到國家大事時說: 這和我有什么相干? 我們可以料定國家就算完了?!保?3]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首次提出 “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 并把它作為全面深化改革的總目標進行把握, 確保人民當家作主作為治理現代化的出發(fā)點和落腳點。 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出 “社會治理共同體” 思想, 并就堅持和完善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制度作出重要部署。 足見近些年來, 國家有意識、 有目的地推動國家治理、 政治建設向社會基層下移, 把更多服務、 更多資源、 更多機會下沉到社會基層, 以更好地調動社會各方面的積極力量, 提高經濟社會建設的整體能力。 把國家能交給社會去做的盡可能交給社會去做, 有利于人民在參與共建共治共享中培養(yǎng)公共責任與公共能力, 增強人民主體性認識。 治大國如烹小鮮, 精心落實落細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制度, 能夯實國家治理的群眾基礎, 同時亦能建設有為政府: 一則避免國家在社會事業(yè)、 民生領域出現缺位與越位,有利于提升政府公信力; 二則有利于國家集中精力提升公共秩序的管控水平, 發(fā)揮好政府宏觀調控的作用, 增強總攬各方力量辦大事、 做實事、 解難事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