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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君玉教授由“性味歸經(jīng)”辨證用藥經(jīng)驗※

2022-01-01 22:47巫熙南巫浣宜郭仁真
河北中醫(yī) 2022年5期
關鍵詞:白虎麻黃中藥

巫熙南 劉 平 巫浣宜 郭仁真

(1.首都醫(yī)科大學附屬北京中醫(yī)醫(yī)院傳統(tǒng)療法門診,北京 100010;2.中華中醫(yī)藥學會辦公室,北京 100029;3.中國中醫(yī)科學院西苑醫(yī)院全國中醫(yī)老年病醫(yī)療中心,北京 100091)

巫君玉,教授,首都醫(yī)科大學附屬北京中醫(yī)醫(yī)院主任醫(yī)師,1990年被列為第一批全國500名老中醫(yī)之一。巫教授擅治急性熱病、肝膽病、脾胃病及內(nèi)科雜病。

巫教授臨證以中醫(yī)理論為基礎,根據(jù)臟腑、虛實、寒熱、表里等辨證,確定相應的治法,依托中藥的性味歸經(jīng)等理論等將中藥組成包含君、臣、佐、使藥的有機的方藥組合即方劑,與患者病證相符,從而藥到病除。現(xiàn)將巫教授用藥經(jīng)驗總結(jié)如下。

1 性味歸經(jīng)及用藥經(jīng)驗

對于中藥的四氣、五味和歸經(jīng),巫教授臨證應用體會頗多。比如:脾胃病中用藥,《素問·臟氣法時論》有“脾苦濕,急食苦以燥之”“脾欲緩,急食甘以緩之,用苦瀉之,甘補之”“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補之,酸瀉之”等,此苦、辛、酸味藥中,用于瀉下者多峻而重,用于補者多緩而輕。而胃主和降,屬陽土燥金,具有熱多而惡寒、惡燥等生理特性,亦為指導用藥原則,故宜中病即止,太過則寒亦可以化熱,甘亦可以中滿。

巫教授臨床根據(jù)患者病性寒熱、病位臟腑經(jīng)絡、病勢緩急等予以辨證,再根據(jù)中藥四氣、五味、歸經(jīng)等選藥組方,從而達到藥證相符,解除疾苦。①脘痛:熱證予延胡索、川楝子;寒證予甘草、黨參、白術、干姜;虛證予黨參、黃芪、白芍、甘草;氣滯予香附、木香、枳殼、砂仁;血瘀予丹參、三七。②嘔吐:熱證予黃連、枳實、黃芩、竹茹;寒證予干姜、半夏、丁香。③呃逆予丁香、柿蒂、刀豆、降香。④傷食予神曲、山楂、麥芽、萊菔子。⑤便秘:燥證予火麻仁、瓜蔞、郁李仁;實證予番瀉葉、玄明粉、大黃;虛證予肉蓯蓉、柏子仁、生何首烏。⑥溏瀉:寒證予煨姜、肉豆蔻、補骨脂;熱證予黃連、白頭翁、秦皮。⑦吐酸:肝旺予黃連、吳茱萸、瓦楞子、旋覆花;虛證予海螺蛸、白術、茯苓。⑧虛胖:益脾予黨參、白術、生黃芪;利水予冬瓜皮、茯苓皮、澤瀉、車前草、生姜皮、大腹皮。⑨出血:熱證予十灰散、仙鶴草、茅根;血瘀予三七粉、云南白藥、藕節(jié)、失笑散;虛證予黃芪、阿膠、炮姜炭、血余炭[1-2]。

1.1 地域差別,南北用藥異同[1]巫教授執(zhí)業(yè)以來,自南而北,北而南復北者三,往復于吳燕間,深感于外感病之治未可以一概同藥,蓋南北之氣候不同,物產(chǎn)、食嗜不同,居處之習異而人之腠理亦有疏密。北地氣寒,人之腠理密于南人,外邪襲后,惡寒無汗之勢重而期長,于冬令尤然,若以南人之治以辛涼從事,效不桴鼓,必也參用辛溫始可,此為巫教授1954至1956年間所得成敗之訓也。巫教授于溫病流行之地,溫病學發(fā)皇之區(qū),治熱病悉宗溫病法刻期取效,1954年北來之初,沿此法治外感,往往三、四劑不得汗解,予以溯寒溫之辨,下逮河間辛溫合苦寒之法而應手矣,于是以知《素問·異法方宜論》區(qū)五方分治之訓不可忽而良用也,河間原系北產(chǎn),為一代宗匠,創(chuàng)溫病學先河于“主火”之間,蓋亦發(fā)原乎《傷寒論》者,私揣測其“防風通圣”“表里雙解”等法,猶“大青龍”“葛根”“葛根芩連”等方義推而擴之,巫教授曾仿之以麻黃入“銀翹”,治表寒不解、內(nèi)熱已盛而血壓高之患者,竟得一服而解“銀翹”大劑三服不解之癥;浮想所及,則張介賓二百里外客氣即異之說,可知其所指矣。

1.2 藥品之效因產(chǎn)地異[1]藥求道地,蓋水土之不同而藥效異故也。記北京市藥材公司于1960年引地黃種三十畝于昌平山坡,一年長甚茂,二年挖視大幾如卵,計三年后當可用矣,時京畿方缺此藥,得此訊甚欣慰,詎知三年后挖而切之,曬干僅如薄紙片,無以為熟地矣;舊《密云縣志》載,淮慶地黃苗自冀東移去,有予人以利之感,然數(shù)千年來竟不聞一密云人業(yè)地黃者,得此事可以明其所以然矣,藥既若是,其效用亦可想見。又20世紀六七十年代各地興引植,以解中藥不敷之求,勝于無固為其可取之理,然藥效一端,尚宜有以克服,1978年虞山種黃芪,量甚豐,然計效不及口芪(產(chǎn)于張家口以北的黃芪)十之二三,是均因水土之不同故也。

《本經(jīng)》各藥下均有產(chǎn)地,自均為漢時地名計,知《本經(jīng)》斷非漢以前書,然亦非必此地有此藥,余處亦有產(chǎn)者也,第異在效用耳。如巫教授家鄉(xiāng)蘇南,即有紫蘇、藿香、薄荷、桔梗、沙參、澤蘭、川芎、黃芪、麥冬等200余種,其中木本類者似尚可通用,草本類則惟紫蘇、薄荷、藿香可銷于全國而為名藥,余則鮮者尚可用,干則效減矣,故當?shù)刂兴幘r用或曬干即用為宜,效亦可計也;當今藥物不敷,藥物之引種為勢之所必然,難于強求道地,第種者宜于水土間求其所宜,如土壤成分之類之配合等,其在醫(yī)者,則惟量情配藥,或指示患者自采,或醫(yī)者自采,求投劑之得效者庶幾!

1.3 臨床用藥與四時氣候[3]巫教授用藥非常注意氣候變化、體質(zhì)強弱及稟賦等,例如:春多風溫,投金銀花、連翹;夏多濕暑,藿香、佩蘭常用;秋多燥傷,麥冬、生地黃可使;冬中于寒,麻黃、桂枝酌加,按四時受邪之輕重而量藥量。中醫(yī)臨證,是否一定要遵照四時氣候變化,如歌訣有“夏咳減桂加麥味,冬咳不減味干姜”,再如瘦人火多,肥人痰多,老人陽衰,小兒陽稚,此類患者臨床即使無火、痰等表現(xiàn),用藥可否兼顧,以防患于未然?曰按四時氣候發(fā)病而異藥,只是辨證中的一個方面。臨證之時,尚需辨清體質(zhì)及非時之邪的夾雜與否;如冬寒而見化熱,并非必用麻黃、桂枝,秋燥而連日陰雨,便可見到傷濕,此為時邪變化之所需考慮者;患者體質(zhì)亦需注意,若素體陰虛血燥,麻黃、桂枝豈能必用?若素體肥濕,干姜、半夏豈可不投?總之要大氣候、小氣候、體質(zhì)三者互參,方法是用四診互參統(tǒng)率其要,不能無的放矢。至如肥人瘦人之兼顧,亦只能在正面用藥時注意不使傷及而矣。

1.4 道地藥材[3]道地中藥少,有礙療效,有何法解決?道地藥因產(chǎn)地、土質(zhì)關系,藥性與土質(zhì)所含成分密切相關。巫教授曾親見北京昌平山區(qū)所種生地黃,3年后大如拳,但切片晾干則如薄紙,遠非比懷慶者。江南所種黃芪,形態(tài)甚豐而效用較之口芪十不抵一,故只能加大用量。20世紀五十年代后,中藥用量十數(shù)倍于前,供銷矛盾無法解決,只能寄望于就原產(chǎn)地加大種植范圍,以求土質(zhì)相同。若求之野生自然所產(chǎn),不獨量少,采挖亦難,已屬勢所不能適應。

1.5 單方秘方[3]單方秘方之運用不離辨證,以辨證為前提方能取效。對單方秘方持全盤否定態(tài)度是不正確的,因單方秘方傳自民間,對某一病或某一證有一定療效,與中醫(yī)藥起源形式相類,但傳者非醫(yī),用者據(jù)證不據(jù)理,據(jù)證中亦有誤訛,不分新舊、輕重,故有效有不效。巫教授在《瓣杏醫(yī)談》[1]中收有此類方藥數(shù)十個,皆經(jīng)親歷有效,故知要在辨證運用。

1.6 藥性有新效[1]藥籍之記藥性、藥效,間有不盡、不然者,條述于后。葶藶子素以瀉肺利水為用,禁用于虛人,然近時化驗,竟有強心作用,孫硯孚記之于《診余集》,用量可至5錢(15 g)、8錢(24 g),見其效未見其礙也,不獨孫氏如是,巫教授亦常以治喘而不禁用虛者也。

如水菖蒲之不特行氣止痛,竟于腸炎、痢疾有好效,金錢草之可治濕熱黃疸等。

1960年巫教授會診1例糖尿病患者,尿糖檢查極不穩(wěn)定,或竟二日連檢為陰轉(zhuǎn),而第三日則又見尿糖(+++)?;颊邽槭當?shù)年之久病者,且體力不佳,故于中醫(yī)會診之同時,并會診于某醫(yī)院,患者尚可行動自如,故去醫(yī)院時均自行就診于門診,而醫(yī)院之尿檢均無尿糖,此后第二日檢尿亦無糖,怪之甚,因詢其就診前有所服食否,曰:為求能午前返病房,去協(xié)和時均晨起空腹乘車,下車后腹饑,然不敢多進米、面等制品,于院旁小店中進豆?jié){一碗,余則僅食滴杏仁一盤約60 g,每次均然。于是疑杏仁或有關,囑患者量食杏仁二次以核之,竟然當日近午之尿檢均能無糖,是則杏仁非竟化痰、潤肺、止咳之用矣,于尿糖亦有其用也。

1.7 煎藥宜講求[1]藥之用,約言之惟氣、味兩者,氣清而味重,煎煮之時,氣隨汽騰而味留于液;舉凡發(fā)汗、清熱、化濕、止痛等之求效于氣之用者,無二不需留氣不使蒸發(fā)而后可,設氣隨汽散,則效半或竟無效矣。按之近時藥物中可揮發(fā)物質(zhì)作用之理,古今之說固大有可通之處,證之臨床效果亦灼然可見。例如:

1964年收治肝炎1例?;颊邼駸狳S疸,時臨床總結(jié)知可于12 d內(nèi)消黃疸癥狀,而此患者服藥12 d無寸進,檢方核證相符,不得其解,診畢返門診,于院中樹根旁見藥渣中有干燥茵陳,檢之就詢于煎藥室,蓋煎時不加鍋蓋,茵陳浮于上,煎猶不煎也,因嚴囑加蓋煎煮,并日日查視,5 d而黃疸退矣。

1967年秋收時,鄰村一婦人胃痛,處方平肝理氣藥3劑,2 d后,巫教授適應友人邀至其村,遇諸村西橋頭,婦方打場揚谷,詢其服藥有效否,曰:已服2劑無效,痛仍如前,詳問煎藥情景,則不蓋而煮者,因囑煎最后1劑時,需蓋嚴,煮15 min,不得泄氣,當晚、次日晨分服,若無效,可復診,翌日詢之,曰痛已蠲,因囑再服原方3劑。

1982年于某醫(yī)院,病房醫(yī)師治泌尿系統(tǒng)感染發(fā)熱1例,3劑熱不退,時病房有規(guī)定:非搶救患者,必先用中藥,5 d不效始可加用西藥,邀巫教授會診,2劑亦不效,巫教授查證與藥符,憶及中藥煎煮之弊,囑醫(yī)師親為如法煎藥2劑,方仍其舊,連夜服3煎,翌晨未熱,午后亦未再作。

上述僅就煎藥必須加蓋而言,京地風氣,自煎者每煎均達45 min~1 h左右,以為煮久則效著,而先下之味,僅先煎10 min,固不獨不加蓋也,此種煎法,亦為求效之謬,蓋輕清之味,久煎則揮發(fā)迨盡,先下之藥,多金石、貝骨難溶之屬,不煎達30 min以上,溶者少而效自減矣。至有以一煎分代頭、二煎,得液不足則加開水以足之,得液有余則傾棄,及夫連屜蒸而不煎,不同之病而藥氣互串等,均屬弊端,其有損于治效則一也。故醫(yī)者為治,不獨需求之于理法方藥之切符于病證,藥之煎煮調(diào)劑,尤需講求而不容有忽,蓋調(diào)劑煎煮,猶藥廠之制劑,豈可以草根樹皮而輕心哉,否則醫(yī)則徒勞心,病者徒耗費,甚或貽誤病機,醫(yī)患兩不達利矣,古之醫(yī)者有親視藥之舉,良有以也,憶初業(yè)時鄰有短工慵,患外感發(fā)熱甚,巫教授診后親為煎之如法,1劑得解。今之醫(yī)者既不能為之親視,諉之旁人,或知有不足,或竟然瀆職,其能不諄諄于此哉。

1.8 中藥過敏 古籍無中藥過敏之說[1],1960年以來,因大量研究中藥及中醫(yī)進入醫(yī)院,審視密切而漸有所聞,且或有極嚴重之癥狀出現(xiàn)者。1962年春夏之交,北京市某醫(yī)院內(nèi)科收治十數(shù)名“日光性紫癜”,此癥于人體暴露之可經(jīng)日照部分,均紫紅作腫而癢,其為衣遮蔽處則膚如常人,界劃截然,即如額間帽沿所庇之區(qū),亦紫白攸別,癥之輕者則惟變色作腫,癢木不適,重則潰破而水液浸淫,且全身發(fā)熱。詢病起之前,悉有采食灰菜史,或早食而暮病,或昨日而今發(fā),是則灰菜之過敏明矣,因或清熱、或化濕,總參解毒之品為治而愈?;也思此幖浿拜艮健保嫁街畬?,人之素所采食者,《本草綱目》載其有解毒之功,而竟致疾,病者或告曰:葉背脈紫、莖亦紫者多致此病,莖脈青白如葉面者則食之安然;是則品種小有異也,且《本草綱目》載食用之法,須經(jīng)灰水(堿水)淘煮、濾清后始可再加佐料煮食,則服法亦有講求也。

又1972年治一周姓職員,潰瘍病且兼不寐,就診時曰:“余忌用當歸,藥中涉此則風疹立起,然可自愈,不為害?!蔽捉淌诔醪恍?,曰小試亦可,以實其信,因處方外另予當歸3錢(9 g),入第1劑第2煎同煎服,藥后來示,果疹隱隱起矣。醫(yī)患間即應誠信于診治始終。

又北京市第六醫(yī)院中西結(jié)合病房會診一衄血患者,血小板計數(shù)(20~40)×109/L已4年,自訴服阿膠則衄甚,曾于他院等處服藥時見此象,巫教授會診時衄初止,嗣后于1986年春節(jié)前試服阿膠,誠然衄復作。

于以見中藥之有過敏信然也,第襄昔未倡此識耳;夫物之于人、人之于物,固未必盡然一例,人之個體有差異,物之品類有不齊、制食有規(guī)則,醫(yī)者安可不審乎其間哉,然而以養(yǎng)血之當歸而起癮疹,以止衄之阿膠而致衄,則非醫(yī)患二者之所親歷不得知矣。

2 藥證相符

2.1 辨虛實 巫教授強調(diào),臨證之時需辨清體質(zhì),若素體陰虛血燥,麻黃、桂枝豈能必用?若素體肥濕,干姜、半夏豈可不投?

又如產(chǎn)后有熱之用當歸、川芎[3],適宜用于血虛發(fā)熱之癥。當歸、川芎為四物湯之半,屬養(yǎng)血行血之用,補而不滯。換一角度看,不應認定產(chǎn)后必虛。臨床上體質(zhì)實者??梢姷?,并非產(chǎn)后每方必用當歸、川芎。產(chǎn)后發(fā)熱之由外邪或食滯者,歸芎非主藥。產(chǎn)后亦需辨證投藥,要從祛邪而不滯邪角度著想,體實者不必用,血熱者不宜用,時邪外感高熱者亦不宜用,食滯者亦不必用。

2.2 辨寒熱 辨證組方用藥中應用辛溫之品體會[1]:在脾不統(tǒng)血情況下,用歸脾湯、四君子湯、補中益氣湯等方出入,一般可以收效,但在重型的虛寒患者身上是不夠的,需要參用辛溫藥物來振奮脾腎陽氣,如黃土湯中之附子,理中湯中之炮姜等,巫教授在臨證中遇到了這個問題,第1次未用炮姜而血不止,第2次加入炮姜后就收到了效果。然而血是逢熱則行、逢寒則止的,在運用此類藥物時,一定要明確是虛寒之體,如炮姜雖有其止血的一面,但對熱證總屬不宜,除非是夾在大量涼血清熱藥中使用,使其有制而后可。

2.3 辨表里 衛(wèi)氣營血[3]。衛(wèi)氣之分用藥有別,深感用藥之精在于辨證,病未過衛(wèi)分不宜多加氣分之藥,觀當今之于治外感熱病,動輒石膏、知母、黃芩、黃連,清熱解毒常雜其中。定位用藥與截斷分析法,此種用藥法亦有一定之理,近幾年來有稱之為“截斷法”者。治病以療效為求,臨床決不能棄病位于不顧,必須在病位方藥基礎上而后談“截斷”、談“防患于未然”,而后在本病位方藥中略增超前藥味,如若倒置,便是“關門打死狗”,此意于《瓣杏醫(yī)談》[1]中已有論述。所云“有一定之理”,是指配伍得當,如衛(wèi)分證惡寒或惡風時,解表方中夾用少量黃芩、梔子清氣,兼有高熱時亦可夾用石膏如大青龍法是可取的;若表衛(wèi)未罷、且無陰傷而即用滋陰藥便不妥。要求用藥“精純”之說,指辨證用藥得當,如表證高熱兼用清氣、陰虛兼用生地黃、玄參,古人有成法,當然需要,若指衛(wèi)分藥氣分藥截然分開,則與臨床癥情難符,亦失辨證論治之意,有膠柱鼓瑟之嫌。至若不分表里虛實緩急,一律用清熱解毒藥,便與西醫(yī)濫用抗生素而借防止感染為說之情相同,此情之是乎否乎,迄今尚無成論。

2.4 用藥禁忌與否須辨證 再舉例麻黃用藥[4-5]:大青龍湯禁忌證中有汗出惡風。麻黃湯的主癥有惡風、惡寒、無汗,在我們通常意識中也有無汗用麻黃、汗用桂枝的看法,似乎有汗是麻黃的禁證,對此也應深入分析,在仲景著作中實際并非如此,如麻杏石甘湯的汗出而喘是有汗而用麻黃,越婢湯的續(xù)自汗出亦是有汗而用麻黃,并且均是與石膏同用,明示麻黃并非有汗的絕對禁用藥。這點也是與桂枝二越婢一湯的相同之處,均用麻黃透邪,石膏清熱。用量在《醫(yī)宗金鑒》桂枝二越婢一湯方后注中說麻黃、桂枝只是榮衛(wèi)之藥,可知方劑變化中的藥味藥量組合及服藥方法的重要性,也可由此學到用藥變化的靈活性。

2.5 藥證相符宜守方[1]巫教授業(yè)醫(yī)之2年,7月間治一暑熱證,患者為30歲,壯熱汗出,口渴引飲,微有惡風,脈洪,苔薄白潤,予白虎湯加藿香、佩蘭、黃芩,1劑熱退;翌日午后復燃,證相同,仍用白虎出入,熱又退;三診時患者訴汗甚,日數(shù)易衣,慮體力不支,予謂脈大未殺,白虎證在,未可止汗,邪撤汗當自止,毋慮為,患者信之,自輟藥輒熱,遂不敢停藥,計服白虎湯6劑而熱退不復作,汗亦止,飲食調(diào)養(yǎng)而愈。此明是證是藥之不可易也,賴當時易轍停藥而復熱之情,得堅患者意,否則難計效矣;然而,是則是矣,效亦是矣,后而思之,設仿白虎加參法,即得一太子參或北沙參參之,稍益氣陰而邪撤或更捷也。

2.6 同藥不同效其因諸多[1]治病辨證,須細微入理,且需詳囑煎藥法及調(diào)護問題,否則藥效多受影響,竟或不效者有諸。師執(zhí)某,學實有素,治同村一熱病,予白虎湯不效,當時鄉(xiāng)間窮困,1劑不效即更醫(yī)求速愈,非若今之可疊進三五劑者,翌日能請業(yè)師出診,審證確系白虎證,為求全計,告病家謂此方誠是,并就原方不加味、不更量,抄一過予之,1劑而熱退,師執(zhí)由此而終身不復言醫(yī)。此事就而析之,因由殊多:藥力不速,前劑得后劑而始克奏功為其一,煎不如法為其二,藥后未避直接著體之風為其三,其就病機計之:或先日惡風之況尚甚,雖有白虎證之大熱、大汗、大渴及脈大等證,而邪尚未離乎衛(wèi),此時當于白虎中加達表之品如桂枝白虎意,翌日病隨日進,熱邪全入陽明經(jīng)而白虎可得效矣,是則就效之緩捷計功之析,設一方兩劑連服,固無不效之可言也。巫教授自習醫(yī)迄今而不忘此事者,蓋為策已之精進退,于以亦可見當日求于醫(yī)者嚴、而業(yè)醫(yī)之艱難也。

小結(jié)巫教授具有多年醫(yī)療臨床工作經(jīng)驗,在中藥應用領域體會頗多,猶如散落的珍珠記錄在帶教錄、醫(yī)談、醫(yī)案等中,今載幸會將“珍珠”串聯(lián)成項鏈呈現(xiàn)到廣大同仁面前,供同道共勉。巫教授認為,臨床醫(yī)生臨證辨證要有根,即中醫(yī)臟腑、寒熱、虛實、表里等理論;用藥辨證有據(jù),即中藥的性味歸經(jīng)、道地藥材、煎煮等。藥證相符宜守方,藥到病除[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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