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我光榮地穿上了軍裝,下連后有幸進入了向往已久的“雷鋒班”。當時,與我同批入伍的還有一些高校畢業(yè)生,相比他們,我的中專學歷毫不起眼。我暗暗告訴自己:雖然起點低,但我志向高,只要敢拼,一定會成為像雷鋒老班長那樣優(yōu)秀的軍人。
然而,我的奮斗之路還沒起步就險些“夭折”。下連之初,我渾身起滿“疹子”,一家醫(yī)院確診為“鐵過敏”,并嚴肅地說:“你這種情況不適合接觸鐵?!蔽衣牶蠓路饓嬤M了“冰窟窿”:部隊哪里都有鐵,以后該怎么訓練?指導員楊加木得知情況后,把我的餐盤換成了塑料的,就連射擊訓練、駕駛訓練都為我準備了白手套……諸多小小的細節(jié),讓我真切感受到了大家庭的溫暖。
為了治療我的過敏,在單位安排下,我輾轉軍內外好幾家醫(yī)院。4個月后,終于在一家醫(yī)院得到了有效治療,身上的“疹子”不見了。我可以全身心投入到訓練中了。
2020年初,當聽說有機會赴俄羅斯參加國際軍事比賽-2020“汽車能手”項目時,我暗下決心: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證明我能行。我選擇了“重裝備運輸車坦克牽裝”這個最難的課目。經過一個多月的訓練和選拔,23歲的我成為了集訓隊中年齡最小的隊員。
集訓隊由“雷鋒連”連長侯憲時帶隊,首先趕赴大連進行集訓。3月的大連,春寒料峭,刺骨的海風吹來,棉衣頃刻間被吹透。集訓初期,接板、倒墻、限制通路等比賽課目對我來說是完全陌生的,我就白天訓練,晚上加班反復看錄像、找資料、研究行車路線。其中,“限制通路”課目,路基只比車身寬50厘米,兩側設有橫桿,只要碰桿就算失敗。這對普通運輸車來說并不困難,但駕駛重裝運輸車,后面還要連著10多米長的平板拖車,方向盤只要輕微一打晃,車尾就會發(fā)生巨大偏移——對駕駛員的心理素質和操作精準度都是極大的考驗。
別人飛快地進步,我卻始終找不到要領,著急又上火。連長侯憲時主動給我講解:“只有減少方向修正甚至不進行方向修正,才能保證快速通過‘限制通路’?!币徽Z驚醒夢中人。隨后,我像釘子一樣“釘”在那個路段,每天早起晚睡玩命訓練。經過上百遍的練習,我的大拇指根部關節(jié)變了形,手掌上也是大血泡連著小血泡,一碰就鉆心地疼。
第一次考核“限制通路”,僅有2人通過,我拿下了第一名。賽場就是戰(zhàn)場。隨后的考核中,5名隊友接連被淘汰。他們離隊那天,紛紛拍著我的肩膀說:“小帥,加油!要為咱們雷鋒連爭光??!”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我瞬間感到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5月,我們轉到新疆某地繼續(xù)集訓。這里地表溫度超過40℃,駕駛室內就像蒸籠,衣服一會兒就濕透,貼在身上黏黏的。
隨著比賽臨近,訓練強度越來越大,每天要上萬次踩離合、油門,長時間保持駕駛坐姿,背部、腰部起了濕疹,一出汗蟄得生疼,下車后腰僵得彎不下去。一天天顛簸,屁股上磨出了一層硬硬的繭子。
“魔鬼訓練”近3個月后,經過多輪比拼,全營只有我一人拿到了代表國家去俄羅斯參賽的“入場券”。
來到俄羅斯賽場,最大的困難是使用陌生的俄式裝備在陌生的場地競賽。我們只能根據俄方計劃熟悉裝備和場地。由于參賽人員多,每天接觸裝備、熟悉場地的時間只有20~40分鐘,經常是方向盤還沒捂熱乎,體驗就結束了。連續(xù)幾天下來,累計只有4個小時的熟悉時間。面對困難,我想起雷鋒老班長日記中的話:“只要我們有叫高山低頭、河水讓路的氣概,是沒有戰(zhàn)勝不了的困難的?!蔽乙贿吇乜翠浵瘢贿呌眉埡凸P一點一點還原過程、一處一處制訂策略,并找來臉盆當方向盤,掃把、簸箕當油門、剎車,一遍一遍地進行模擬駕駛。閉上眼睛,腦子里全是賽場的構圖、駕駛的要領。結合自身的駕駛基礎反復揣摩練習,我逐漸摸透了俄方運輸車和比賽場地,取勝的欲望愈加強烈。
8月24日,在俄羅斯沃羅涅日州的初級汽車裝甲訓練中心比賽場地,我代表中國隊第一個出場。雖然做足了功課,但還是有些緊張。更令人意外的是,以往訓練時都是將車頭與平板拖車并排停放,而那天俄方將平板拖車停放在距離車頭較遠的車庫內,并且在平板拖車后輪的后方設有掩木——這些在此前下發(fā)的賽事手冊中并沒有明確提及。
我深呼一口氣:“哪有一成不變的戰(zhàn)場,要相信自己能行。”容不得多想,我迅速進入駕駛室,快速啟動車輛,朝平板拖車方向駛去。按照規(guī)則,在車頭連接平板拖車之前,主、副駕駛員都不能離開駕駛室。所以,當臨近平板拖車時,我小心倒車牽裝,副駕駛員通過倒車鏡給我提示。憑借與重型車輛長期“親密接觸”,我在陌生環(huán)境里迅速找到了“人車合一”的感覺。在臨近拖車的最佳距離,我猛地一倒車,借助沖擊力,將兩輛車的掛鉤精準對接合攏?!俺闪?!”我來不及興奮,和副駕駛員跳下駕駛室,撤收拖車支腿、連接氣管、上車、掛擋、踩油門,一氣呵成,重裝運輸車帶著平板疾馳飛奔,順利到達終點。
接下來的汽車接力賽,要求8名參賽隊員分別駕駛指揮車、運輸車、重裝車和修理車進行接力比賽。我駕駛重裝車在第四位出戰(zhàn),操控車身龐大的重型車輛,發(fā)揮穩(wěn)定,迅速通過駕駛路線,將“接力棒”傳下去。經過激烈角逐,我們獲得了重裝備運輸車單車賽和接力賽兩項第二名的成績。
站在領獎臺上,我心想:我給雷鋒老班長爭得了榮譽。
9月27日傍晚,我部官兵專門為我舉行凱旋儀式。伴著鮮花和掌聲,我身披綬帶,手拿獎牌和獎狀,徑直走到連隊門前的雷鋒銅像前,把獎牌掛到老班長的胸前,“尊敬的雷鋒老班長,我是‘雷鋒班’戰(zhàn)士衣用帥,今天我?guī)е趪H比賽中獲得的軍功章向您匯報。7個多月的摔打磨礪,是您一直激勵著我,這份榮譽也屬于您!請您放心,我會不忘初心,繼續(xù)拼搏,練就過硬軍事技能,爭取更大的榮譽?!?/p>
(作者為雷鋒生前所在部隊中士)
編輯/張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