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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鐵皮屋頂上的貓》中的尼采式悲劇觀解讀

2021-12-28 18:48
隴東學(xué)院學(xué)報 2021年1期
關(guān)鍵詞:布里克基波酒神

王 亞 文

(西安外國語大學(xué) 英文學(xué)院,陜西 西安 710100)

田納西·威廉姆斯(Tennessee Williams)被認為是20世紀三大戲劇家之一,與尤金·奧尼爾、阿瑟·米勒齊名。威廉姆斯的代表作《熱鐵皮屋頂上的貓》(1955)(以下簡稱《貓》)出版后便引起了評論界的一陣轟動,該劇1955年于百老匯公演且贏得了巨大票房。同時,《貓》劇為威廉姆斯贏得了第二次普利策獎及戲劇評論界獎。實質(zhì)上,這部劇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被看作是一部所有人生活在謊言當中的悲劇。《貓》劇講述了住在密西西比河三角洲一所大莊園里的波利特家族一天的生活。故事場景主要設(shè)置在一個炎熱的夏夜,大爹的大兒子古柏與其妻梅還有他們的五個孩子、二兒子布里克與其妻瑪姬、牧師和大爹的家庭醫(yī)生紛紛到場歡迎大爹平安從醫(yī)院歸來,同時慶祝大爹的65歲生日。這個看似和諧、歡樂的大家庭其實背后暗流涌動:大兒子古柏與其妻梅、二兒子的妻子瑪姬看似對大爹與大媽媽百般孝敬,實質(zhì)上在策劃著一場爭奪家產(chǎn)的秘密活動。在這場聚會中,所有的謊言逐漸被揭曉,包括二兒子布里克的同性戀性取向、大爹真實病情的曝光、大兒子古柏一家偽善面目的揭露,以及布里克好友斯基波的真正死因等一一被揭曉。富有戲劇性的是在本劇的結(jié)尾處又誕生了一個新的謊言,然而,這個謊言卻是整個波利特家族(除了古柏一家)所期待的謊言。劇中人物正是因為這些“自我欺騙”謊言的存在,才能得到心靈的慰藉,從殘酷的現(xiàn)實中找尋安慰從而繼續(xù)生活下去。由于受社會傳統(tǒng)的規(guī)約與家庭道德的約束,他們無法實現(xiàn)真正的愛情自由平等與實現(xiàn)自我價值。例如,布里克與其好友斯基波的同性戀性取向無法公開并得到社會道德的認可;大媽媽作為一名家庭主婦盡管受到丈夫的冷嘲熱諷,仍選擇逃避現(xiàn)實,沉浸在表面的家庭和睦的氛圍中。他們無法面對冷漠殘酷的現(xiàn)實,必須為自我編織一個美麗的夢幻世界從而得以安慰及庇護,只有這樣,他們才能有勇氣繼續(xù)生活下去。實際上,威廉姆斯經(jīng)常用“夢幻與現(xiàn)實的主題”(reality-illusion theme)[1]9來刻畫其作品中的人物形象。他筆下的人物善于用謊言及夢幻來“保護自己從而免受傷害。”[1]139因此,讀者必須觀察這些人物在表面之下的困境。威廉姆斯戲劇中的人物不僅富有詩意和夢幻色彩,而且“具有一種不易言敗的個性,”[2]如《貓》劇中的瑪姬、大爹、布里克。他們不僅能夠在殘酷的現(xiàn)實中為自我編織一個美麗的夢境,同時也敢于打破原有界限,試圖挑戰(zhàn)不合理,并在一定程度上改變它。這無疑跟尼采的日神-酒神悲劇觀異曲同工。20世紀中期的美國是一個工業(yè)迅速發(fā)展、麥卡錫主義盛行的時代。人們生活在物質(zhì)主義為導(dǎo)向的社會逐漸對人性的道德產(chǎn)生了懷疑;麥卡錫主義對共產(chǎn)黨以及同性戀群體的迫害更是讓人心存恐懼?!敦垺穭≈械哪岵杀瘎∷枷氤耸棺x者感受重要的文學(xué)審美藝術(shù)以外,還意在揭示50年代的美國人遭受的精神危機。在這樣物質(zhì)化且動蕩的社會環(huán)境下,人們既需要美麗的夢幻精神與生活的不易進行和解,同時也需要直面生活的勇氣與意志力。

一、尼采的日神精神與酒神精神

(一)日神精神

阿波羅(Appollo)和狄奧尼索斯(Dionysus)是古希臘神話中的兩位神祗。阿波羅是古希臘的太陽神,掌管光明、預(yù)言、醫(yī)藥、畜牧、音樂等。德國哲學(xué)家、古典主義哲學(xué)家弗里德里?!つ岵?1844-1900)受太陽神特征的啟發(fā),借用希臘神話的名稱,將“造型力量之神”(the god of all image-making energies)阿波羅作為一種象征,象征著“個體化原理”(the principium individuationis),“愉悅、智慧和美麗的外觀”(pleasure,wisdom and beauty of ‘semblance’)[3]17以及“夢幻形象”(dream-image)[3]19。擁有這種“夢幻精神”的人往往尊重秩序、節(jié)制,并且與外界保持距離。尼采提出,希臘人為了生存創(chuàng)造了奧林匹斯山這座輝煌的夢之大廈,創(chuàng)造了奧林匹斯眾神的壯麗形象。他們知道并感覺到生存的恐怖與可怕。為了能夠活著,他們“不得不用這光輝的奧林匹斯諸神在夢中的誕生來遮擋掉這樣的恐怖與可怕?!盵4]在現(xiàn)實中苦苦掙扎的希臘人渴望擺脫痛苦,因而創(chuàng)造出這些神祗。在這些神祗的照耀下,生活中充滿了和諧歡樂。尼采認為在夢境中,人們暫時忘卻了現(xiàn)實世界的苦難,可以隨心所欲地去編織美麗的幻景,為自己創(chuàng)造出一個遠離現(xiàn)實苦難的美妙世界。具有日神夢幻精神的人可以進行自我愈合、規(guī)避痛苦。

(二)酒神精神

狄俄尼索斯(Dionysus)是希臘的酒神、豐收之神。尼采提到酒神精神的本質(zhì)是“通過醉(intoxication)使人們進入完全的忘我境界?!盵3]17在這種醉態(tài)中,“日神式的自我主體消失了,個體化原則遭到徹底破壞”(breakdown of the principium individuationis)[3]17。這時,人逐漸失去自我意識,理智也不復(fù)存在。酒神的狂喜將人從自我的局限中解救出來,引導(dǎo)他與原始的大自然融為一體,從而感受到永恒的生命力,獲得一種不可名狀的快感。酒神醉態(tài)與日神夢境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狀態(tài)。日神精神善于創(chuàng)造出一種更美、更完善的世界,但夢畢竟是幻象的,是虛假的,是想象的產(chǎn)物。人們不愿繼續(xù)沉湎于一種虛假的夢境之中,而渴望擺脫幻象,去感受真實的世界。于是,人們從幻象中蘇醒過來,進入另一種狀態(tài),即迷醉狀態(tài)。酒神的迷醉狀態(tài)能夠同時得到身體和精神上的愉悅?!皞€性化原則的破壞”可以表現(xiàn)為自我的破壞和對他人的破壞。一個人可以通過自我毀滅來逃避現(xiàn)實的痛苦或困境。然而,這種非理性的自我破壞一旦達到極端,則可能會走向自我滅亡之路。此外,對他人的摧毀可以迫使對方面對現(xiàn)實,擺脫謊言和幻覺。

尼采認為古希臘悲劇的偉大之處在于“‘日神’與‘酒神’精神的和諧交融。兩種沖動在相互沖突且相互刺激中產(chǎn)生更為有力的新生力量?!盵3]14“這兩種藝術(shù)沖動必定按照嚴格的相互比率,遵循永恒公正的法則,發(fā)揮它們的威力?!盵5]現(xiàn)實生活更是如此,只有日神精神與酒神精神達到平衡,人們才能于滿懷希望的同時又有勇氣去面對生活中的不易。

二、日神精神與酒神精神的失衡

《貓》劇中大媽媽無疑是日神夢幻精神的最佳代表。她一直回避自己與丈夫之間不和諧的夫妻關(guān)系。大爹總是在公共場合開大媽媽的玩笑,對大媽媽進行冷嘲熱諷,盡管有時候這些玩笑顯得殘酷無比,而大媽媽卻總是以大笑來掩飾自己的尷尬與悲傷。作者為何在劇中將大媽媽塑造成一個身材臃腫、聲音粗獷的怪誕形象,實際上是為了襯托此人物的悲劇形象。大媽媽怪誕且荒謬的行為實質(zhì)上是她用來掩飾悲傷的夢幻盾牌。大媽媽深愛著大爹,甚至愛他的“缺點和冷酷?!盵6]1073她無法承認大爹不愛她甚至討厭她的事實。當大爹與布里克在房間談話的時候,她走進他們父子談話的房間企圖告訴大爹剛才接聽的電話內(nèi)容時,遭到大爹大聲且無情的怒吼:“我告訴過你不要在這個房間周圍走來走去,你現(xiàn)在滾出去,走到其他五個任何一個房間去?!盵6]1077盡管大爹對大媽媽已經(jīng)開始正面語言上的侮辱,大媽媽依然選擇相信這并非大爹有意之所為。她多次重復(fù):“哦,大爹!你說出那樣的話并非有意為之,是嗎?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本意。”[6]1077大媽媽屢次為自己編織一個美麗的夢,企圖給予自己繼續(xù)生活下去的勇氣。她無法打破這個美麗的幻境,捅破大爹與自己關(guān)系破裂的那層紙。因為這個幻境是她賴以生存的保護殼,支撐著她勇敢面對生活的種種不易。除了不想讓自己陷入婚姻現(xiàn)狀的真實痛苦之外,大媽媽更期待家庭的團結(jié)與完整。她希望她的家庭成員能“彼此相愛、親密無間,永遠在一起?!盵6]1090由此可見,大媽媽憑借一己之力在努力地維持著家庭的穩(wěn)定與和諧。因此,她必須生活在日神夢幻的世界中,尋找精神的慰藉以及生活暫時的寧靜與和諧。

此外,大媽媽一味拒絕接受大爹每況愈下的身體狀況也同樣反映了她的日神夢幻精神。她多次向他人強調(diào)大爹的身體狀況,堅定宣稱“大爹是百分之百的健康?!盵6]1071同時,她也拒絕接受他人對大爹健康狀況的質(zhì)疑。實際上,大媽媽是以這種重復(fù)的心理暗示來掩飾自己的焦慮和恐懼。大媽媽對大爹的愛是深沉且炙熱的,大爹不僅是她個人的依靠,同時也是整個家庭的依靠。她無法接受大爹離開這個家庭、離開人世的情景,更無法想象這個占據(jù)她整個生命的男人離開后她將如何繼續(xù)生活。因此,她寧愿為自己制造一個美麗的夢幻之境,在這個夢幻之境里,大爹將不會死亡,將永遠存活下去。

當瑪姬宣稱自己已懷有身孕時,大媽媽的日神夢幻精神達到了高潮。她拍手尖叫“大爹的夢想實現(xiàn)了?!盵6]1092大媽媽知道瑪姬說的是謊話,然而,這個謊言對這個家庭來說卻是一種安慰,尤其是對大爹來說。大媽媽之所以幫助瑪姬一起制造這個謊言,事實上,她是在努力編織一個美麗的夢以使生活更加容易,更加有意義。

由此可見,大媽媽顯然是日神夢幻精神的代表人物。在其怪誕和富于夢幻的外形之下隱藏著外人無法看見的痛苦。她必須依靠這些美麗的夢來安慰自己,從而有足夠的勇氣繼續(xù)生活。但日神的美麗幻境總有一天會被摧毀。大媽媽因太脆弱而無法面對現(xiàn)實。她害怕面對不和諧的夫妻關(guān)系,無法接受生活的不穩(wěn)定與不和諧。因此,她只能生活在夢幻中,一旦這個美麗幻境被摧毀,帶來的將是致命的打擊。她無法直面恐懼和焦慮,當然也就沒有機會獲得重生或者擁有繼續(xù)生存的強烈意志。

相對于大媽媽的美麗幻境,斯基波則是一味地沉溺于酒神的醉態(tài)與破壞之中。劇中斯基波是一個不在場的人物,作者對此人物的刻畫并不多。但其身上顯而易見的酒神精神卻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在瑪姬向斯基波挑明了其與自己的丈夫布里克之間的非正常關(guān)系之后,斯基波則沉溺于酒精與毒品,以此來逃避現(xiàn)實、麻醉自我。他企圖利用酒精來達到酒神的狂喜狀態(tài),因而有勇氣向好友布里克坦白自己的性取向。除此之外,他無疑也是酒神“個體化原則破壞者”的化身,尤其是一個自我破壞者。在他向布里克坦白之后,布里克由于懦弱不敢和他一起面對事實,置其一人于水深火熱之中。最后,斯基波選擇以自殺來擺脫殘酷的現(xiàn)實。正如布里克所說:“酒是一條出路,而死亡是另一條……。”[6]1084布里克選擇用酗酒來尋找情緒的出口和生活的意義,而斯基波選擇了一條通往死亡的道路,試圖通過自我毀滅來擺脫生活的困境。正是由于具有酒神“個體化原則破壞者”的精神,斯基波如此強烈的非理性沖動最終導(dǎo)致了他的自我毀滅。

通過上述分析,我們可以看出大媽媽和斯基波似乎只具備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中的一種傾向。大媽媽只能生活在日神的美麗夢境之中,無法面對生活的真相,而斯基波極端的酒神自我破壞精神最終致其走向自我毀滅之路。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在二者身上的嚴重失衡不可避免地導(dǎo)致了二者的悲劇,使他們無法擁有在殘酷現(xiàn)實中生存的強烈意志。

三、日神精神與酒神精神的平衡

相比于大媽媽和斯基波,瑪姬、大爹和布里克似乎是日神精神與酒神精神平衡的化身。

瑪姬的日神夢幻精神顯而易見:首先,即使她很清楚丈夫與斯基波之間存在非正常的關(guān)系,她依然心存夢幻,設(shè)想丈夫有可能會從這段非正常的關(guān)系中走出來,重新愛上她?,敿Х桨儆嫷叵虿祭锟耸緪?,但得到的總是布里克的冷漠與厭惡。然而瑪姬并非就此放棄,她“堅信她將會贏得這場與布里克之間的冷戰(zhàn)。”[6]1060當瑪姬鎖上房門,嘗試色誘布里克時,即使布里克輕蔑地說“不要再愚弄你自己了,”[6]1063但瑪姬堅定地說她不介意為了布里克而讓自己出丑?,敿Ш芮宄F(xiàn)實生活的殘酷,她清楚丈夫的性取向,但她更清楚自己出身寒門,需要在波利特家族中占領(lǐng)一席之地,而且她愛布里克,所以她只能為自己編織一個美麗的夢。在這個夢里,她堅信丈夫會回心轉(zhuǎn)意,她堅信她將會獲得愛情與財富。也許瑪姬的夢不僅僅是自己的夢,更是所有人的夢。當她宣稱自己已經(jīng)懷上布里克的孩子時,大媽媽和大爹都拍手稱好,連布里克都開始維護她,宣稱這是真的。正如瑪姬所說,“人們總是喜歡欺騙自己?!盵6]1066只有沉浸于夢幻之境,人們才有勇氣克服生活的艱難,心懷希望。

然而,瑪姬并非只是一個沉溺于夢境之中的白日夢者。她同樣也是一個酒神“個體化原則破壞者”。她不僅善于以夢來鼓勵生活、肯定生活,也敢于直面生活的真相。在布里克與斯基波非正常的關(guān)系曝光之后,她并沒有像布里克那樣逃避現(xiàn)實,而是選擇接受事實,她能夠理解這種存在于古希臘傳奇中的浪漫情感。她希望布里克也可以直面自己的情感,但布里克并非有她那樣的勇氣。于是,在一次爭吵中,瑪姬撕開了布里克一直蒙蔽的面紗。當布里克再次選擇用沉默回避他與斯基波之間的情感時,瑪姬不留余地地說出了真相,并且逼迫布里克承認這個真相?,敿е毖?,“對一件事情保持沉默只能使這件事情更加惡化?!盵6]1060她不僅揭露了布里克一直不敢面對的真相,也撕毀了斯基波企圖掩飾真相的面紗。她怒斥斯基波“停止對我丈夫的愛?!盵6]1068正是由于瑪姬的步步緊逼,斯基波才被迫與瑪姬發(fā)生關(guān)系來證明自己并非同性戀,但結(jié)果以失敗告終,斯基波是同性戀的事實已經(jīng)昭然若揭,因而導(dǎo)致斯基波無法直面現(xiàn)實而沉溺于酒精和毒品。

大爹也是一個融合日神夢幻精神與酒神“個體化原則破壞者”精神為一體的代表。他拒絕承認自己每況愈下的身體狀況,試圖用快樂來掩飾內(nèi)心的不安。他總是習(xí)慣于向每個人展示他堅不可摧的力量。他總是看起來“一副兇狠但又有些焦慮的樣子,小心翼翼地行走以免暴露出他的虛弱。”[6]1069即使他深感不適,但他依然吃的“像驢一樣多?!盵6]1085其實大爹早已察覺到自己可能已身患絕癥,在他與兒子布里克的一次談話中,他說“我想我已經(jīng)患上了癌癥?!盵6]1076然而,他選擇對此置之不理,正如他所言“忽視死亡可以帶來安慰?!盵6]1076他對生命的態(tài)度正如日神的夢幻精神。這種精神能夠使他克服對疾病的恐懼,珍惜未來的生活。

除了對死亡的無視,他還能夠與生命中的謊言和諧相處。當布里克抱怨討厭說謊和說謊者時,他大喊到:“我這一生都生活在謊言中!你為什么不能生活在謊言中?”[6]1080大爹稱他之所以依然跟大媽媽生活在一起完全是出于家庭的責(zé)任,無關(guān)乎愛。他“四十年來一直無法忍受那個女人的樣子、聲音或氣味?!盵6]1079同樣,大爹“假裝愛著那個狗娘養(yǎng)的兒子古柏和他的妻子梅,還有那五個總是發(fā)出尖叫聲,就像叢林里的鸚鵡一樣的孩子?!盵6]1079此外,他雖然討厭教堂,但他依然去那里聽愚蠢的牧師講道。他的生活中充滿了謊言,但他知道想要生活在一個沒有謊言的世界中是不可能的, 人類必須接受現(xiàn)實中的謊言并與之和諧相處。

相信瑪姬的懷孕或許最能體現(xiàn)大爹的日神夢幻精神。當瑪姬宣布她懷孕時,大爹驚呼:“確實有一條生命在她的體內(nèi),這絕不是謊言!”[6]1092他明白只有相信了這個謊言,布里克和瑪姬的婚姻才有可能得以維持,這個家才能夠看到希望。

無疑,大爹也是一個酒神“個體化原則破壞者”。同瑪姬一樣,他也對布里克步步緊逼,企圖讓他承認自己是同性戀的事實。在看到布里克從始至終都保持著一副懦弱的面孔之后,大爹無情地揭露了布里克為同性戀的真相。他向布里克怒吼:“你所厭惡的謊言其實就是你自己!你,本可以與你的朋友共同面對現(xiàn)實,可你卻親手為他挖開墳?zāi)?,將他一腳踢了進去?!盵6]1083大爹之所以無情地揭開布里克蒙蔽著的面紗是希望布里克能夠有勇氣直面現(xiàn)實生活中的挫折與痛苦。

布里克看似是一個酒神的體現(xiàn)者,他不僅沉迷于酒精,而且酒神破壞者的形象在他身上也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但實際上,他也是一個集日神精神與酒神精神為一體的代表。與瑪姬和大爹相比,布里克更擅長創(chuàng)造一個能給他帶來安慰并且迷惑他人的夢。布里克已經(jīng)意識到斯基普和他之間非正常的關(guān)系,但他把這種關(guān)系稱為“偉大的真實的情感。”[6]1068他與瑪姬的約會,更像是“他和斯基波之間的約會?!盵6]1068瑪姬就像是一個專門迷惑公眾的“必要伴侶。”[6]1068當瑪姬每次提到斯基波的時候,布里克似乎都異常地激動與恐慌。他拒絕承認他與斯基波之間非正常的關(guān)系,但他甚至不敢提到任何關(guān)于同性戀的字眼來反駁瑪姬。他向瑪姬解釋道:“我娶了你,瑪姬。我為什么要娶你,如果我是——?!盵6]1068他害怕觸碰到任何關(guān)于斯基波的話題。避免接觸此話題的最安全的方法就是選擇逃避,選擇沉默。布里克內(nèi)心其實已經(jīng)意識到了自己與斯基波之間并非只是單純的友誼關(guān)系,但他既不想捅破這個事實,也不想停止與斯基波的交往,所以他只能娶瑪姬為妻來偽裝自己的性取向。他以為自己編織的美麗的夢不僅能夠為自己帶來安慰,同樣也可以迷惑外部世界,迷惑他人。

此外,劇末布里克幫助瑪姬掩飾懷孕的謊言也證明了布里克已經(jīng)開始學(xué)會與現(xiàn)實妥協(xié),與謊言和諧相處。布里克之前痛恨謊言,痛恨說謊的人,但在一次與大爹真誠的交談之后,他漸漸明白,人生從來都不是容易的,但人類卻要在這個充滿悲劇的世界里尋找人生的意義。也許謊言也是人類與悲劇抗衡的一種方式,是尋找生存意義的一種方式。因而布里克最終選擇接受人生中的謊言從而使生活變得更加容易并懷有希望。

布里克的酒神精神不言而喻,他的醉態(tài)與酒神破壞者形象深入人心。為了掩飾自己為同性戀性取向的真相,布里克試圖利用酒精麻痹自己,逃避現(xiàn)實。除了用酒精掩飾自己是同性戀的真相外,布里克沉迷于醉酒是為了逃避痛苦、尋求內(nèi)心的寧靜。酒精并不是尋找精神慰藉的最佳方式,但至少好過用死亡來終結(jié)生命。相比于斯基波以死亡來擺脫痛苦,布里克則更加懂得生命的意義。

布里克的酒神破壞者形象更是毋庸贅述。他兼具自我破壞和破壞他者的精神。他的醉酒可看成是他進行自我破壞的反映。布里克企圖通過醉酒來消解自己對謊言的厭惡以及對“現(xiàn)實生活的逃離?!盵6]1080與斯基波的死亡相比,布里克選擇用酒精“殲滅、救贖以及釋放自我。”[3]19酒精可以麻醉自我,可以消解仇恨,也可以進行自我的釋放,逃離痛苦。

布里克對他人的破壞首先體現(xiàn)在他對妻子瑪姬的報復(fù)。自從斯基波死后,布里克開始對瑪姬產(chǎn)生懷恨與厭惡。他痛恨瑪姬背著他與自己的好友斯基波發(fā)生關(guān)系,他認為是瑪姬的嫉妒最終導(dǎo)致了斯基波悲慘的結(jié)局。因此,在斯基波死后,布里克選擇用冷暴力來懲罰瑪姬。作為丈夫,他不僅不履行自己作為丈夫應(yīng)該對家庭負有的責(zé)任,他整日與酒為伴,絲毫不關(guān)心家庭的收支情況。而且也不關(guān)心瑪姬的個人情感,當他們之間發(fā)生沖突的時候,他從來都是選擇用沉默來回避矛盾。他很清楚瑪姬對他的真摯感情,但他總是對瑪姬惡語相中,令其深陷痛苦之中。其次,他對大爹的報復(fù)同樣冷酷無情!當全家人都在為大爹65歲的生日忙碌挑選生日禮物時,他甚至連在卡片上寫幾行祝福語都不愿意。布里克的行為看似是對大爹對家庭冷漠與忽視行為的報復(fù),但實質(zhì)上他這種行為又何嘗不是一種冷漠與無情。更有甚者,布里克殘酷地揭露了大爹身患癌癥的病情,以此來報復(fù)大爹對其與斯基波之間非正常關(guān)系的揭露。布里克通過酒神的自我破壞與破壞他者的精神來實現(xiàn)自我內(nèi)心的歡愉,同時也表明了他實際上是一個敢于暴露真相、不畏真相的人。但當他面對自己與斯基波的感情時,他又無法面對真相,因而對自己產(chǎn)生厭惡與痛恨。可見,劇中的布里克是一個內(nèi)心非常復(fù)雜的角色。

威廉姆斯在《貓》劇中塑造的這幾個具有酒神精神的角色,實質(zhì)上在于向人們揭示日神的夢幻精神總有一天會被摧毀;只有直面恐懼和焦慮,人們才有機會獲得重生或者擁有繼續(xù)生存的強烈意志。

四、結(jié)語

《熱鐵皮屋頂上的貓》中的布里克、瑪姬和大爹,似乎是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統(tǒng)一體的代表形象。這三個人物形象將尼采的悲劇觀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意在表明生活需要保持日神精神與酒神精神的平衡。日神的夢幻精神終有一天會被摧毀,因此,人類需要酒神精神的強烈意志去肯定人生。劇中大媽媽由于過于脆弱無法直面生活中的困境,如她因害怕破壞家庭的穩(wěn)定與和諧不敢面對自己的婚姻問題。因此,她只能永遠生活在虛假的夢幻中。一旦這個幻境被摧毀,可能會給她帶來致命性的打擊。此外,斯基波僅僅具有酒神的自我破壞精神,他強烈的非理性的酒神沖動使他最終選擇以自殺來消解個體,得到精神的解脫。相比于斯基波,布里克最后似乎選擇了與現(xiàn)實中的謊言、虛偽和解。同樣,瑪姬和大爹也不僅能夠以美好的夢幻來掩蓋現(xiàn)實中的偽善,而且有勇氣去摧毀幻境,直面人生。因此,布里克、瑪姬和大爹最終達到了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的平衡。只有當日神精神與酒神精神保持平衡時,人們才能以極大的快樂和堅強的意志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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