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平英

（中國社會科學院 郭沫若紀念館，北京 100009）

一

二次大戰(zhàn)結束后，反對戰(zhàn)爭、擁護和平、捍衛(wèi)民族獨立和主權完整，成為世界潮流。1949 年2月，世界知識分子保衛(wèi)和平大會國際聯(lián)絡委員會、國際民主婦女聯(lián)合會及部分國際知名人士發(fā)出4月20 日至25 日在法國巴黎召開世界擁護和平大會的動議。在德國出席國際民主婦女聯(lián)合會的中國代表蔡暢把這個消息帶回中國。根據(jù)毛澤東、周恩來的指導意見，中國學術工作者協(xié)會、中國科學工作者協(xié)會等團體組成40 人的中國代表團，郭沫若為團長，劉寧一、馬寅初為副團長。

在中國代表團已經出發(fā)，距離擁護和平大會開幕僅剩12 天的時候，法國居伊政府突然發(fā)布一道“一般性限制令”，只允許每個國家派8 名代表到達巴黎。根據(jù)美國和法國之間的協(xié)定以及《布魯塞爾公約》，美國及布魯塞爾公約國家的公民進入法國是無需簽證的。所謂“一般性限制令”所針對的就是蘇聯(lián)、中國等歐亞地區(qū)的人民民主國家。法方還對中國代表團提出更無理的要求，要申請簽證的中國代表向法國在平津地區(qū)的所謂“領事館”進行交涉，而根據(jù)華北人民政府的法令，當時法國在平津一帶并無任何外交機構存在。

鑒于法國當局的種種刁難，擁護和平大會籌備委員會采納了中蘇兩國代表團的建議，決定大會在巴黎、布拉格兩個會場同時舉行，兩地連線，通過共同的大會決議與大會宣言。這次擁護和平大會有72 個國家、10 個國際團體代表參加，壯大了世界各國愛好和平的人民的力量。郭沫若等五位中國代表在布拉格的發(fā)言贏得巴黎會場和布拉格會場的熱烈掌聲，尤其是在大會進程中，傳來中國人民解放軍占領南京的消息時，全場為之沸騰，為中國革命的勝利歡欣鼓舞，認為中國人民的勝利不僅促進了全人類的解放，促進了帝國主義的滅亡，而且成為遠東與世界和平的保障。

中國代表團不辱使命，圓滿完成任務，開啟了人民中國民間外交的序幕。5 月18 日當郭沫若和部分代表團成員抵達哈爾濱時，毛澤東主席通過東北局給代表團發(fā)來復電稱：

先生等致力國際和平民主事業(yè)載譽歸來，極為欣慰。請在沈陽稍候，俟馬寅老等到后同車返平，俾北平人民得作盛大歡迎，以壯世界和平陣容，并慰賢勞。

代表團的歸來，受到中共領導人周恩來、林伯渠、董必武，和李濟深、沈鈞儒、譚平山、黃炎培等各民主黨派負責人歡迎。同時，法國居伊政府對中國代表團的不友好態(tài)度，也預示著新生的人民共和國必將繼續(xù)面臨來自西方帝國主義國家的種種挑釁，務必在國際事務中，在各種國際組織里，確保自身的合法地位，捍衛(wèi)民主政權的合法權益的問題已經提上議事日程。

二

1949 年9 月21 日晚，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在中南海隆重召開。22 日，新華社轉發(fā)了塔斯社關于聯(lián)合國第四屆大會于9 月20日在紐約召開，出席會議的中國代表系由國民黨政府派出的消息。中國在聯(lián)合國的合法席位應由人民中國派遣正式代表擔任的問題，已刻不容緩。

中央檔案館為配合慶祝建國70 周年，于2019年9 月發(fā)布了大型檔案文獻專題“從‘五一口號’到開國大典”（www.12371.cn），其中有第一屆政協(xié)的部分檔案。檔案表明，代表提案審查委員會于25 日召集會議，審核了大會秘書處收到的代表提案。次日，審查委員會召集人高崗根據(jù)討論結果，簽署了《代表提案審查委員會審查報告》，提請大會主席團同意交付人民政協(xié)全體大會公決。

這組檔案首次公布了《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第七天大會對代表提案的決議》的手寫本，全文如下：

根據(jù)“代表提案審查委員會審查報告”共收到十四件，其中第四案(即在文件中取消“簡稱中華民國”六字)已于第六天全體會議通過。余十三案，共分三類。

第一類兩案，即報告書中第一案（郭沫若領銜）與第二案（黃琪翔領銜）決議交中央人民政府執(zhí)行。

第二類一案，即報告書中第三案（蔡暢領銜），決議：

（一）以本屆大會名義通電慰問全國人民解放軍及軍屬烈屬.（電文由秘書處起草，明日大會宣讀通過）。

（二）中央人民政府成立后，應即通令各地政府慶祝中央人民政府成立時，分發(fā)軍鞋、襪子、毛巾、肥皂和肉食勞軍。

第三類計十案，【以下文字如圖，釋文從略。】

檔案中還有《代表提案——主席團常務委員會關于代表提案的審查報告（一九四九年九月二十九日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通過）》的鉛印本，對提案人的表述，與手寫本有所區(qū)別。以第一類提案為例，鉛印本行文為：

第一類計兩案

第一案：郭沫若、李濟深、沈鈞儒、黃炎培、馬敘倫等44 人提：

請以大會名義急電聯(lián)合國否認國民黨政府代表案。

第二案：黃琪翔、與張難先、何鷸時等十六人提：

請以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名義電告聯(lián)合國大會鄭重聲明否認國民黨反動政府案。

以上二案，經代表提案審查委員會合并審查。主席團常務委員會認為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所選舉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為唯一能代表中國人民之政府，應由政府發(fā)出聲明，否認偽政府所派出席聯(lián)合國會議所有代表的代表資格。因此，以上兩案應交中央人民政府執(zhí)行。

鉛印本有代表性地列舉了數(shù)位提案人名單，手寫本則只記錄了每件提案的領銜提案人是誰。后者傳遞出的信息是：領銜人對該案的提交應負有一定責任。那么，郭沫若作為一號提案的領銜提案人，開展了哪些相應的工作，使該提案具有哪些特點呢？

三

言簡意賅，觀點鮮明，是人民政協(xié)一號提案的突出特點。提案正文含標點在內，僅有131 個字符：

中華人民共和國已正式成立，擬請用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名義急電在開會中的聯(lián)合國大會，或用宣言普告全世界，否認國民黨反動派的代表權，并要求從新由人民中國派遣代表參加，在人民中國正式代表參加大會之前，所有國民黨反動派代表的發(fā)言、提案及所能有的關于中國的決議，一概否認。

提案人

郭沫若 李濟深 沈鈞儒 黃炎培 馬敘倫

陳銘樞 梁思成 蔡廷鍇 錢三強 譚平山

馬思聰 李德全 翦伯贊 李立三 馮文彬

沈雁冰 陳叔通 張琴秋 呂 驥 艾 青

柯仲平 馬寅初 張奚若 李 達 符定一

吳茂蓀 馮乃超 董魯安 洪 深 歐陽予倩

吳有訓 王之相 楚圖南 陳其瑗 許廣平

張治中 王紹鏊 章伯鈞 羅隆基 史 良

周新民 張東蓀 費孝通 田 漢

一號提案的另一突出特點是提案人的代表性之強。

首先，44 位提案人中各黨派、團體的首席代表不下10 位，除領銜提案人郭沫若為無黨派民主人士首席代表外，還有民革、民盟、民建、民進、三民主義同志會、國民黨民主促進會、全國工商界的首席代表李濟深、沈鈞儒、黃炎培、馬敘倫、譚平山、蔡廷鍇、陳叔通，以及總工會、青年團、全國文聯(lián)的首席代表李立三、馮文彬、沈雁冰。他們不僅知名度高，影響面廣，也與郭沫若相識甚久。

郭沫若自歸國抗戰(zhàn)以來，便以無黨派民主人士的身份開展鞏固和擴大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工作?？箲?zhàn)勝利后，和各民主黨派主要負責人在爭取民主、反對獨裁、制止內戰(zhàn)等重大問題上多有共識。以李濟深、蔡廷鍇為例，郭沫若同他們相識于北伐時期，李時為國民革命軍第四軍軍長，蔡為第四軍將領，在圍攻武昌城的戰(zhàn)斗中立下戰(zhàn)功。1933 年11 月，李濟深與陳銘樞、蔣光鼐、蔡廷鍇等人在福建成立中華共和國人民革命政府，主張抗日救國，抨擊南京政府的不抵抗政策。1943 年10 月末，郭沫若收到李濟深、黃琪翔、羅卓英、田漢等人發(fā)起的為辛亥義士姜愛林籌建紀念塔的征文啟事，遂賦七言詩《吊姜愛林》，稱頌這位在辛亥首義7 天前被殺害的姜愛林烈士為“國魂所系”，“千秋共仰”。1948年4 月蔡廷鍇（字賢初）五十七壽辰，郭沫若恰與他同庚而小半年，故在賀詩里寫道：“歲次壬辰本屬龍，忝在同庚君是兄；不愿在天愿在田，王土而今盡屬農?！逼溟g還題贈一副聯(lián)語，與之共勉：“必須有功方能無過；可許后樂勿用先憂?！保▍⒁娪覉D）1948 年4 月16日，郭沫若又與李濟深、沈鈞儒、馬敘倫等聯(lián)名致電聯(lián)合國人權保障委員會及遠東民主政策委員會，敦促美國政府“從速改變對華政策”，阻止運送軍火助長中國內戰(zhàn)，是他們共襄義舉的諸多實例之一。

中共中央“五一口號”發(fā)布之后，各民主黨派負責人在籌備新政協(xié)會議的過程中交往更為頻繁。1948 年5 月5 日，郭沫若與李濟深、何香凝、沈鈞儒、蔡廷鍇、譚平山等12 人在香港聯(lián)名致電毛澤東主席并轉解放區(qū)全體同胞，響應中國共產黨關于召開新政協(xié)會議，成立民主聯(lián)合政府的號召。1949 年1 月22 日，又與李濟深、沈鈞儒、馬敘倫、章伯鈞、譚平山等55 人在沈陽聯(lián)名發(fā)表《我們對時局的意見》，表明愿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將革命進行到底的態(tài)度。一年有半，他們?yōu)榛I備新政協(xié)會議，從香港、上海分批秘密北上；齊聚西苑機場迎接毛澤東主席和朱德總司令抵達北平；又在香山、在中南海與毛澤東、周恩來共商國是。在一系列重大事件中，中國共產黨和各民主黨派間的關系，以及郭沫若同各民主黨派負責人之間的彼此配合，相互信任，都比以往任何時候更為緊密。

其次，一號提案44 位提案人來自18 個單位，覆蓋了第一屆政協(xié)代表的黨派、區(qū)域、軍隊、團體、特邀人士，五大界別，是本屆政協(xié)全部代表提案中跨界最多的一例。

代表提案送交大會秘書處的截止日期為9 月25 日。若從四屆聯(lián)合國大會召開的消息23 日見報算起，僅有3 天；若從政協(xié)大會21 日晚開幕算起，也只有4 天半時間。這樣一個不僅人數(shù)多，而且跨界廣的名單是如何形成的呢？

表格顯示，在18 個單位里，無黨派民主人士、中國民主同盟的提案人數(shù)最多。第一屆政協(xié)無黨派代表共計10 位，全部簽名，可見和領銜提案人同在一個單位，意見交流上的便利。出席第一屆政協(xié)的民盟代表共計16 人，提案人數(shù)占到總數(shù)的一半，是郭沫若與民盟組織及其成員相知相交由來已久的真實反映。

表格之外還有兩個團組和一號提案關系密切。一是新政協(xié)籌備會的第六小組。郭沫若全程參加了該小組所承擔的國旗國徽國歌方案的征集審查和國都地點與紀年方法的議定。在第六小組第一次小組會上，郭沫若被推選為國歌詞譜初選委員會的召集人；又被委托和沈雁冰一起提出參與該小組工作的專家建議名單；和沈雁冰、鄭振鐸一起起草國旗、國徽、國歌征求條例草案。第六小組的工作持續(xù)時間較長，在9 月22 日全國政協(xié)第一屆會議開幕之后召開的第五次小組會上，對國都、紀年及國旗問題形成初步意見，工作方告結束。在44 位提案人中，第六小組的成員很集中，除有組長馬敘倫，三位無黨派人士郭沫若、張奚若、歐陽予倩，還有沈雁冰、李立三、田漢、翦伯贊、錢三強，及小組顧問梁思成、艾青、馬思聰、呂驥等9 人。

另一個即出席布拉格擁護和平大會的代表團成員，有9 位團員的名字出現(xiàn)在44 人的名單中，如民革成員李德全、三民主義同志聯(lián)合會成員吳茂蓀、民主促進會成員許廣平（其余幾人在上述團體中交叉出現(xiàn)，不重復具名）；而九三學社的首席代表許德珩，則在內容相同的二號提案上簽名。

不難想見，這個人數(shù)多、跨界亦多的一號提案，是在認真聽取大會發(fā)言，討論通過《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組織法》、《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組織法》和《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共同綱領》三大主要文件的同時，由提案領銜人利用會議間歇時間，征求各路代表同意后將簽名匯聚而成的，呈現(xiàn)出第一屆政協(xié)會議百端待舉、緊張有序、快速和諧的議事氛圍，同時檢驗了領銜提案人的親和力。

一號提案的44 位提案人，加上二號提案的黃琪翔、張難先、何鷸時、黃紹竑、施復亮、彭澤民、程潛、章乃器、胡厥文、陳嘉庚、司徒美堂等16 位提案人，共計60 人，可謂五湖四海、濟濟多士、和衷共濟、心同此想，構成了多黨合作，攜手維護新中國合法的國際地位和國家權益的生動政治局面。

四

1949 年10 月2 日，新中國開國大典的第二天，廣東戰(zhàn)役打響，兩個星期后廣州解放。名存實亡的“國民政府”從廣州倉皇西遷。蔣介石在廣州解放日當天飛抵重慶，坐鎮(zhèn)指揮，一面聲稱要保衛(wèi)大西南，一面卻下令將四川省銀行的全部周轉金80 萬銀元，悉數(shù)運往臺灣。11 月，中國人民解放軍展開對西南地區(qū)的國民黨軍大包抄、大圍剿，國民黨反動勢力在軍事上徹底失敗，政治上徹底覆滅的定局，再無一絲懸念。15 日，身兼外交部部長的周恩來總理選擇在這時致電聯(lián)合國秘書長賴伊、聯(lián)合國大會主席羅慕洛，鄭重聲明，國民黨反動殘余政府無權代表中國，蔣廷黻代表團一切權利應立即取消。兩份電文如下：

聯(lián)合國組織

秘書長賴伊先生閣下：

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業(yè)于十月一日正式成立。中央人民政府毛澤東主席于政府成立之日，即鄭重向全世界宣言：只有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才是代表中華人民共和國全體人民的唯一合法政府。

現(xiàn)在，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業(yè)已基本上解放了全中國的土地和人民，且已得到全中國人民的熱烈擁護。而國民黨反動政府則已流亡潰散，其殘余力量不久即將消滅。它已喪失了代表中國人民的任何法律的與事實的根據(jù)。

因此目前以代表中國人民名義參加聯(lián)合國組織并出席本屆聯(lián)合國大會的所謂“中國國民政府代表團”已經變成了一小堆流亡分子的御用工具，絕對沒有代表中國人民的任何資格。

我謹代表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正式要求聯(lián)合國，根據(jù)聯(lián)合國憲章的原則與精神，立即取消“中國國民政府代表團”繼續(xù)代表中國人民參加聯(lián)合國的一切權利，以符合中國人民的愿望。

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

外交部部長 周恩來

一九四九年十一月十五日于北京

聯(lián)合國組織秘書長賴伊先生轉

大會主席羅慕洛先生閣下：

本年十月一日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毛澤東主席在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之公告中，已向全世界正式宣布：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為代表中華人民共和國全體人民的唯一合法政府?，F(xiàn)在中國人民解放戰(zhàn)爭業(yè)已獲得了決定性的全國勝利，國民黨反動殘余政府業(yè)已基本滅亡，不復再有代表中國人民的任何資格。我謹代表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正式通知閣下：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否認目前正出席本屆聯(lián)合國大會之所謂“中國國民政府”派遣的蔣廷黻所領導的代表團的合法地位，認為他們已經不能代表中國，并也無權代表中國人民在聯(lián)合國組織中發(fā)言。

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

外交部部長 周恩來

一九四九年十一月十五日于北京

16 日的《人民日報》社論指出：周恩來外長昨日向聯(lián)合國所發(fā)出的聲明，在目前的國際關系中，必然要發(fā)生一個巨大的積極的作用。這是中國人民向全人類發(fā)出的神圣莊嚴的宣告，這不僅表示著占世界人口四分之一的中國人民，真正根據(jù)自己的意愿，從此將直接參與國際的事務；而且表示著世界人民所一直追求的持久和平與人民民主的偉大事業(yè)，將從此得到四萬萬七千五百萬的中國人民更加積極的直接的支持。

郭沫若、茅盾、彭澤民、馮文彬等各民主黨派人民團體的負責人紛紛發(fā)表書面講話，擁護周外長聲明。北京市工商界的民革成員傅華亭、民建成員浦潔修，還有北大、清華、北師大的同學，兵工、電訊系統(tǒng)的工人也在接受記者訪問時，呼吁聯(lián)合國立即接受中國人民的嚴正要求。

郭沫若在書面談話中寫道：

國民黨反動政府早就沒有代表中國人民的資格，并不是從今天開始。到了今天那個反動政府的殘余已經成為釜底游魂，全中國人民正準備把它們捉來作為戰(zhàn)犯審判，更沒有一絲一厘代表中國人民的資格。周部長致電聯(lián)合國否認偽政府的代表權，那正代表了全中國人民的意志，全中國人民都是熱烈擁護的。聯(lián)合國大會如果真能代表國際正義并尊重聯(lián)合國大會本身的權威，早就應該自動地撤消偽政府代表的合法地位。今天還不遲，我盼望他們接到周部長的電報便立即警悟，迅速采取行動以符合中國人民的愿望。如若不然，他們便會犯下重大錯誤，成為帝國主義的御用機構，使聯(lián)合國大會的權威掃地殆盡。

茅盾的書面談話表示：

周外長的嚴正聲明，不但為全中國人民所熱烈地擁護，也將為全世界愛好和平民主的國家與人民所熱烈地擁護與支持的。中國人民已經按照自己的愿望選舉了中央人民政府，許多先進國家已與我建立外交關系；在這樣的形勢之下，蔣廷黻之類還繼續(xù)在聯(lián)合國招搖撞騙，而聯(lián)合國也還容許他們冒充中國人民的代表，那就不但侮辱了中國人民，也和聯(lián)合國組織的宗旨相背離的。

1949 年9 月出席第四屆聯(lián)大的國民黨殘余勢力的代表蔣廷黻，曾在《中國近代史》一書中詰問：“近百年的中華民族根本只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中國人能近代化嗎？能趕上西洋人嗎？能利用科學和機械嗎？能廢除我們家族和家鄉(xiāng)觀念而組織一個近代的民族國家嗎？能的話，我們民族的前途是光明的；不能的話，我們這個民族是沒有前途的?！边@段話一度成為小有名氣的“蔣廷黻之問”。他于1945 年被國民政府任命為駐聯(lián)合國常任代表。遺憾的是，這位入選中央研究院院士的歷史學家，卻長期站在了中國人民和中國共產黨的對立面，在聯(lián)合國機構中扮演了竭力阻撓恢復中華人民共和國合法席位的不光彩的角色。當蘇聯(lián)駐聯(lián)合國代表提出《中國代表權應由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新指派的代表任之》的議案時，蔣廷黻串聯(lián)西方國家，為蘇聯(lián)提案付諸聯(lián)合國大會討論設置障礙，并屢屢在聯(lián)大會議上成為某些西方國家的附庸。

第一屆政協(xié)一號提案的提出已經過去72 年。由于以美國政府為首的西方勢力的反對，中國在聯(lián)合國的席位由臺灣國民黨當局占據(jù)的局面被長時間延續(xù)。經過22 年堅持不懈的努力，在第三世界和一些歐洲國家的支持下，1971 年10 月25 日中華人民共和國作為中國人民的唯一合法政府，成為聯(lián)合國的合法代表。國民黨政府的代表被驅逐出聯(lián)合國的一切機構。11 月1 日，五星紅旗在聯(lián)合國升起。

50 年之后，回看第一屆政協(xié)一號提案的形成與執(zhí)行，回看中國人民這一正當要求終于不可阻擋地成為現(xiàn)實的過程，有助于對世界潮流的發(fā)展方向形成更清醒的認識。如今，所謂“蔣廷黻之問”早已不成其為問題。中國人民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不斷創(chuàng)造著令世界刮目相看的偉大成就。全體中華兒女只要同舟共濟，萬眾一心，不分地域，團結奮斗，凝聚起中華民族的一切智慧和力量，我們的國家和人民必然能夠在國際舞臺上，為打造公平公正、健康發(fā)展的國際秩序發(fā)揮更加積極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