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偉
南宋文學家周紫芝在《竹坡詩話》中記載了一段“公燭之下,不展家書”的清廉佳話。北宋時,有位李姓博州(今山東聊城)太守為官極其廉潔,公與私的區(qū)分極其嚴格。一天晚上,他正在明亮的燭光下處理公務,突然衙役給他送來一封來自京城上司的信件,他收到后一言不發(fā),立即認真讀起來,誰知才看了一半,他命衙役趕緊吹滅官家的蠟燭,自己取來私人的蠟燭,重新點燃后,他才繼續(xù)讀完剩下的文字。原來,這封信的后面夾帶的是在京城的家屬捎來的一封家書,他認為應該做到“公燭之下,不展家書”。
《后漢書》也記錄了一則類似的故事:“巴祗為揚州刺史,夜與士對坐,處暝暗之中,不燃官燭?!卑挽笫菛|漢末年少有的廉吏,曾任徐州刺史、揚州刺史,有友人半夜來訪,他寧愿與客人對坐在黑暗之中暢談,也不使用公家的蠟燭。雖幾度任刺史,他卻不將妻兒家人接來府邸同住,日常開支也嚴格控制不超出自己的俸祿,厲行節(jié)約,絕不動用公款。
“政在去私,私不去則公道亡?!睔v史上,那些嚴格做到公私分明的官員留下了很多佳話。北宋著名書法家米芾曾任職漣水軍使(掌軍中賞功罰罪的官),元符二年離任時,他對家人立下規(guī)矩:“凡漣地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迸R行前,他特將筆端殘墨置于池水洗盡,以示“來清去白”。
人民教育家、教育思想家陶行知一生公私分明,為了工作方便,他特意為自己縫制了一件“工作服”:上衣縫了兩個口袋,一只袋放公款,一只袋放私款。一次,他外出募捐,返校途中搭公交車時,他摸了摸,發(fā)現(xiàn)放私款的口袋一分錢也沒有了,他又摸了摸另外一個口袋,募捐來的款還在。按常人思維,陶老完全可以用公款先墊付買車票,回學校后再補上。可陶老并不這樣做,而是拖著疲憊之軀,從十幾里以外步行返校。
“大賢秉高鑒,公燭無私光。”無論是案頭的一支公燭,還是筆端的數(shù)滴殘墨,都是公器不能私用的具體體現(xiàn);無論是李太守、巴刺史,還是米芾、陶行知,他們在意的并不是一燭一墨、一厘一毫,在意的是公權一定不能私用,公事面前絕不能存私心?!耙娦±?,不能立大功;存私心,不能謀公事?!备鞣N腐敗問題,從本質上可以歸結為以公謀私的問題,公與私的界限越分明,腐敗現(xiàn)象就越少;公與私的界限越模糊,腐敗現(xiàn)象就越嚴重。作為黨員干部,特別是領導干部,面對形形色色的誘惑,面對各種各樣的“潛規(guī)則”,絕不可掉以輕心,不注意小節(jié),否則就會守不住大節(jié),最終難逃“大劫”,墜入貪腐的深淵。千里之堤,潰于蟻穴。大量案例表明,腐化墮落往往就是先從一次次紅包禮金、一次次不守“小節(jié)”、一次次公權私用開始蛻變發(fā)展的。
北宋思想家程顥、程頤在《二程集》中有句名言:“一心可以喪邦,一心可以興邦,只在公私之間爾?!痹谒麄兛磥?,當政者是否具有公心,關乎國家興亡,有了公心,可以使國家興盛;沒有公心,一切從私心出發(fā),就會使國家滅亡。公私分明是從政的基本底線,做人的起碼規(guī)矩,更是衡量黨性的一個重要尺子。作為黨員干部,當深知謹記:公款姓公,一分一厘都不能亂花;公權為民,一絲一毫都不能私用。領導干部手中的權力是公權,是公器,是黨和人民賦予的,不屬于任何個人,更不是任何個人的特權、私權。公者千古,私者一時。只有始終心存敬畏,心有所戒,行有所界,才能不為私欲所動,不為私情所困,不為私利所惑,才能保持本色,善得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