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梅香 杜 夢
新疆晉唐墓葬的發(fā)掘與研究,是新疆考古乃至中國晉唐考古的重要和特殊的組成部分,因為新疆得天獨厚的自然環(huán)境條件,以吐魯番盆地為代表的晉唐墓葬,出土大量的紙質文獻、木雕、泥塑、絲毛紡織以及其它類型的隨葬品,比較全面地反映了晉唐高昌社會生活,對吐魯番學的相關研究促進很大,推動吐魯番學進入一個研究高峰,成為吐魯番學發(fā)展的基礎,其中圍繞吐魯番的出土晉唐墓葬展開的研究,碩果累累。本文對新疆出土晉唐墓葬的考古發(fā)掘進行梳理,以吐魯番晉唐墓葬研究為中心,梳理目前已經(jīng)取得的成果,就目前研究中存在的不足,以及未來研究中需要重視的問題,提出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自19世紀末至20世紀30年代以來,隨著外國探險家到中國新疆、甘肅等西北地區(qū)的進行“考察”與盜掘,斯坦因等人的采集品中有不少晉唐遺物,部分出自被盜的墓葬,之后隨著資料的刊布,逐漸引起學者的關注。新中國成立后,發(fā)掘的晉唐墓葬主要在吐魯番地區(qū)阿斯塔那、哈拉和卓古墓群。2000年之后該地區(qū)一些新的地點也陸續(xù)發(fā)現(xiàn)晉唐墓葬,如交河故城溝西墓地、巴達木墓地、木納爾、洋海墓地等。近年來在新疆庫車縣友誼路也發(fā)現(xiàn)了晉十六國時期的墓葬。隨著這些墓葬的發(fā)掘及隨葬品的出土,吸引了學術界的目光。
1.交河故城附近的晉唐墓葬
交河故城位于今吐魯番市區(qū)西10公里亞爾果勒村雅爾乃孜溝河床之間的臺地上。在交河故城以北、以西兩側隔岸的兩處臺地上分布交河溝北與溝西墓地,主要埋葬車師至唐代交河及其周邊的居民。交河溝西墓地位于故城西側,與故城隔溝相望,故稱溝西墓地。它是故城溝南、北、西三處墓地中面積最大的一處。交河溝西墓地墓葬大致有兩種類型一為豎穴墓,一為斜坡墓道墓。其中斜坡墓道以高昌至唐西州時期墓葬為主。黃文弼于1928、1930年先后兩次來吐魯番對古遺址進行發(fā)掘,搜集古物。其在交河故城溝西墓地發(fā)掘墓葬100余座,獲得130余方墓志及大量的陶器等文物①黃文弼:《雅爾崖古墳瑩發(fā)掘報告》,原載《高昌陶集》(上),后又收入黃烈編《黃文弼歷史考古論集》,北京:文物出版社,1989年6月第1版;黃文弼著、黃烈編:《西域史地考古論集》,北京:商務印書館,2015年12月,該書2017年12月再版;《高昌陶集(上、下)》,西北科學考查團理事會印行,1933年;《高昌專集》(增訂本),中國科學院印行,1951年;黃文弼:《吐魯番考古記》,北京:科學出版社,1954年。,但是他只搜集墓葬出土的墓志、墓磚,并沒有做系統(tǒng)的記錄,且對墓葬的形制、葬式、隨葬品組合等關注甚少,進而影響了后來研究者研究工作的深入。1956年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劉觀民等指導新疆“考古專業(yè)人員訓練班”在交河故城考古發(fā)掘實習,發(fā)掘墓葬23座②新疆首屆考古專業(yè)人員訓練班:《交河故城、寺院及雅爾湖古墓發(fā)掘簡報》,原載《新疆文物》1989年第4期,第2-12頁,后收入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新疆文物考古新收獲》(1979-1989),1995年8月第一版,第496-505頁。此次發(fā)掘墓葬的數(shù)量在各文獻中表述不一,本文依據(jù)新疆首屆考古專業(yè)人員訓練班:《交河故城、寺院及雅爾湖古墓發(fā)掘簡報》,《新疆文物》1989年第4期。榮新江在《歷史時期的胡漢葬俗:吐魯番的例證》中引述為26座,陳凌在《絲綢之路的古城》之《交河故城》一章中引述為22座。。1994-1996年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與日本早稻田大學合作在交河溝西墓地進行了詳細的調查和系統(tǒng)的測繪③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1994年吐魯番交河故城溝西墓地發(fā)掘簡報》,原載《新疆考古發(fā)現(xiàn)與研究》(內刊)1996年第1輯,后收入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新疆文物考古新收獲》(續(xù))(1990~1996),1997年8月第1版,第610~618頁;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1995年吐魯番交河故城溝西墓地發(fā)掘簡報》,原載《新疆考古發(fā)現(xiàn)與研究》(內刊)1996年第1輯,后收入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新疆文物考古新收獲》(續(xù))(1990~1996),1997年8月第1版,第610~638頁;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新疆吐魯番交河溝西墓地麴氏高昌—唐西州時期墓葬1996年發(fā)掘簡報》,《考古》1997年第9期;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交河溝西:1994~1996年度考古發(fā)掘報告》,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2001年;王炳華:《西域考古歷史論集》,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8年10月第1版,第595~608頁。,發(fā)掘晉唐時期墓葬22座④1994-1996這三年在交河溝西墓地的調查發(fā)掘的墓葬年代跨度較廣,從漢至唐,墓葬的形制有很大的區(qū)別,漢代及漢代以前,流行豎穴土坑墓或豎穴偏室墓,而進入高昌發(fā)展為斜坡道偏室墓,唐代繼續(xù)流行這一形制。結合本文討論的時間段是晉唐時期,因此筆者統(tǒng)計《1994年吐魯番交河故城溝西墓地發(fā)掘簡報》、《1995年吐魯番交河故城溝西墓地發(fā)掘簡報》、《新疆吐魯番交河溝西墓地麴氏高昌—唐西州時期墓葬1996年發(fā)掘簡報》中晉唐時期的墓葬共計22座。陳凌《絲綢之路的古城》一文中表述為13座。,取得了一批重要的考古學資料。2004年,吐魯番地區(qū)文物局發(fā)掘了溝西墓地康氏家族墓葬,清理墓葬33座⑤吐魯番地區(qū)文物局:《新疆吐魯番地區(qū)交河故城溝西墓地康氏家族墓》,《考古》2006年第12期,第12-26頁;吐魯番文物局、吐魯番學研究院、吐魯番博物館:《吐魯番晉唐墓地:交河溝西、木納爾、巴達木發(fā)掘報告》,北京:文物出版社,2019年;筆者注意到在發(fā)掘簡報《新疆吐魯番地區(qū)交河故城溝西墓地康氏家族墓》中此次發(fā)掘墓葬的數(shù)量為36座,康氏家族墓為33座,3座墓葬在康氏家族墓周圍,為豎穴偏室墓。簡報將這批墓葬的時代推定為麴氏高昌國晚期至唐西州早期,但是難以判斷簡報推定此次發(fā)掘的墓葬的時代是否包括這3座墓葬。單從墓葬的形制來看與康氏家族墓及同時期阿斯塔那、哈拉和卓出土墓葬的形制不同,結合1996年在交河溝西發(fā)掘的墓葬形制為豎穴土坑或豎穴偏室墓,所以筆者認為這3座墓葬的年代可能要早到晉至南北朝時期,至少要早于麴氏高昌國至唐西州時期。研究者也注意到吐魯番地區(qū)墓葬形制的變化,相關研究可參考劉文瑣《吐魯番盆地古墓葬的幾種形制:以交河故城的墓地為例》、倪潤安《麴氏高昌國至唐西州時期墓葬初論》。。
2007年新疆考古研究所在亞爾鄉(xiāng)雅爾墓地搶救清理1座斜坡墓道墓⑥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吐魯番地區(qū)文物局:《吐魯番烏堂、雅爾唐墓考古發(fā)掘簡報》,《新疆文物》2009年第2期,第10~16頁。,發(fā)掘者根據(jù)墓葬形制、出土隨葬品判斷該墓的年代當在唐西州時期。
2.阿斯塔那—哈拉和卓古墓群發(fā)掘的晉唐墓葬
阿斯塔那—哈拉和卓古墓群位于今吐魯番盆地東南40公里,高昌故城西北部,在該墓地出土的唐西州時期墓志記載中稱為“西北舊塋”,主要分布在阿斯塔那和哈拉和卓兩個墓地。阿斯塔那—哈拉和卓古墓群的發(fā)現(xiàn)從上世紀90年代國外探險隊的盜掘活動開始。1912年,大谷光瑞探險隊在該地進行盜掘活動,盜掘的相關文物因各種原因流散于中、日、韓等國,分別藏于現(xiàn)在旅順博物館、日本龍谷大學、韓國國立中央博物館(當時朝鮮總督府漢城博物館)等地。目前,整理刊布的有文書、壁畫和織物等相關文物①橘瑞超:《古代トウルファンの人種》,(日本)《人類學雜志》第30卷第5號第161-170頁、第6號第220~231頁,1915年;吉川小一郎:《支那紀行》卷二,《新西域記》(下卷),東京:有光社1937年初版,東京:井草出版社,1984年再版;香川默識編《西域考古圖譜》,日本國華社,1915年;北京:學苑出版社,1999年據(jù)國華社版影??;關東局編纂:《旅順博物館圖錄》,東京:座右寶刊行會,1943年;白須凈真:《大谷探險隊將來資料と旅順博物館と大連圖書館:2000年9月調查報告》,龍谷大學東洋史學研究會《東洋史苑》第57號,2001年,第1—30頁。以上文獻轉引倪潤安:《麴氏高昌國至唐西州時期墓葬初論》,《西域文史》第二輯,北京:科學出版社,2007年;王振芬、榮新江主編:《絲綢之路與新疆出土文獻——旅順博物館百年紀念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北京:中華書局,2019年3月第1版;孟憲實、王振芬主編:《旅順博物館藏新疆漢文文書研究》,北京:中華書局,2020年5月第1版;王振芬、孟憲實、榮新江主編:《旅順博物館藏新疆出土漢文獻》(全三十五冊),北京:中華書局,2020年12月。,而陶器等隨葬品及墓葬形制資料缺乏,大多闕如,見諸發(fā)表的極其零散。隨后,1915年斯坦因在阿斯塔那墓地進行了一個多月的調查和盜掘,其所獲的考古資料刊布在1928年出版的《亞洲腹地考古圖記》四卷本②Aured Stein:Detailed of Report of Explorations in Central Asia,Kan-Su and EasternIran,Vol.II,chapterXIX,642-718;Vol.III,plate LXXIV-LXXXVIILXXXIX-CIXCXXVII,plan31~34,Oxford at the Clarendon Press,1928.筆者依據(jù)(英)奧買爾·斯坦因著,巫新華、秦立彥、龔國強、艾力江翻譯:《亞洲腹地考古圖記》(Detailed of Report of Explorations in Central Asia,Kan-Su and Eastern Iran)梳理斯坦因在阿斯塔那發(fā)掘的10組墓葬,統(tǒng)計如下:Ast.i 8座、Ast.ii.12座、Ast.iii.9座、Ast.iv.1座、Ast.v.2座、Ast.vi.4座、Ast.vii.2座、Ast.viii.1座、Ast.ix.5座、Ast.x.:1座,共計45座。新華《新疆吐魯番阿斯塔那墓葬分期研究——斯坦因阿斯塔那墓葬資料的再整理與研究》一文統(tǒng)計為40座(含空墓),并對這批墓葬進行研究。。1959-1975年,新疆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新疆博物館等部門在吐魯番阿斯塔那—哈拉和卓古墓群先后進行了13次發(fā)掘③李亞棟:《1949年以后阿斯塔那、哈拉和卓墓葬發(fā)掘編號輯考》,《唐史論叢》第28輯,西安:三秦出版社,2019年,第344~355頁。④阿斯塔那—哈拉和卓墓群這十三次發(fā)掘的墓葬因缺乏系統(tǒng)的整理報告,發(fā)掘墓葬的數(shù)目不是很確切,多數(shù)發(fā)表的文章表述為四百余座。目前可見的文獻中關于1959年以后阿斯塔那和哈拉和卓13次發(fā)掘的墓葬數(shù)目有456、466這兩個數(shù)據(jù)。穆順英《新疆考古三十年》一文中表述為:“解放以來在古高昌地區(qū)重要的考古工作,是發(fā)掘和清理了高昌古城城郊的哈拉和卓——阿斯塔那古墓群,先后有十一次,共清理古墓456座,取得了一批十分重要的歷史文物……”侯燦:《吐魯番學與吐魯番考古研究概述》一文中墓葬的數(shù)量:“考古工作者主要在阿斯塔那和哈拉和卓兩個古墓區(qū)先后進行了十三次發(fā)掘,共發(fā)掘晉唐時期的古墓456座,其中阿斯塔那的310座,哈拉和卓的146座,共發(fā)表簡報8期,簡報中涉及的墓葬361座。”榮新江在《歷史時期的胡漢葬俗:吐魯番的例證》一文中的引述墓葬數(shù)量:“在阿斯塔那和哈拉和卓,英國的斯坦因曾發(fā)掘過一批墓葬,日本的大谷光瑞探險隊也發(fā)掘過,但比較有科學價值的發(fā)現(xiàn)時1959年以來所發(fā)掘的466座墓”。,清理墓葬四百余座④,是建國后該墓地最重要也是最有價值的發(fā)掘。吐魯番地區(qū)文管所(吐魯番地區(qū)文物局)在采坎清理了5座麴氏高昌國時期的墓葬⑤吐魯番地區(qū)文管所:《吐魯番采坎古墓群清理簡報》,原載《新疆文物》1990年第3期,1~7頁;后收入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博物館編:《新疆文物考古新收獲》(續(xù))(1990-1996),烏魯木齊:新疆美術攝影出版社,1997年8月第1版,第585~603頁。。
2000年以后,在阿斯塔那古墓群依然有小規(guī)模的發(fā)掘。2004年3月吐魯番地區(qū)文物局對阿斯塔那墓地西區(qū)遭到不同程度破壞的9座墓葬(編號M392-M400)進行搶救性清理⑥吐魯番學研究院:《吐魯番阿斯塔那墓地2004年發(fā)掘簡報》,《文物》2014年第7期,第31~53頁。。同年6-7月吐魯番文物局又對西區(qū)遭到破壞的2座墓葬,進行了清理發(fā)掘①吐魯番地區(qū)文物局:《新疆吐魯番地區(qū)阿斯塔納古墓群西區(qū)408、409號墓》,《考古》2006年第12期,第3~12頁;《吐魯番學研究》2004年第2期,第1頁。。2006年4-5月吐魯番研究院考古所與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博物館考古部聯(lián)合對阿斯塔那墓地II區(qū)進行了考古清理,發(fā)掘5座墓葬,編號06TAM601-06TAM605②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博物館考古部、吐魯番地區(qū)文物局阿斯塔那文物管理所:《2006年吐魯番阿斯塔那古墓群西區(qū)發(fā)掘簡報》,《吐魯番學研究》2007年第1期,第7~27頁。,此次發(fā)掘出土文物160余件,有木器、陶器、銅器、鐵器服飾和文書等。該次發(fā)掘工作結束后阿斯塔那墓地II區(qū)又有2座墓葬被盜,故同年9月這兩個單位又聯(lián)合對被盜墓葬進行搶救性考古清理發(fā)掘③新疆吐魯番學研究院、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博物館:《2006年阿斯塔那古墓II區(qū)607號墓清理簡報》,《吐魯番學研究》2010年第2期,第3~6頁。。2009年初,吐魯番研究院對阿斯塔那I區(qū)1座被盜擾的墓葬進行了清理④新疆吐魯番學研究院:《2009年吐魯番阿斯塔那古墓群I區(qū)410號墓葬清理簡報》,《吐魯番學研究》2010年第1期,第1-5頁。關于該墓葬的年代發(fā)掘者判斷為:“這座墓葬沒有出土墓志或有紀年的文書,因此墓葬年代的判斷需從墓葬形制及隨葬品入手。該墓葬為長方形豎穴偏室墓,根據(jù)以往的發(fā)掘經(jīng)驗,這一類型的墓葬基本屬于晉至南北朝初期;……綜上判斷,09TAM410應屬于晉至南北朝初期的墓葬。”,該墓共出土隨葬品21件,包括木器、紡織品、陶器、紙制品等。2014年7月,吐魯番研究院考古所對阿斯塔那II區(qū)附近的1座墓葬(編號2014TAM411)進行搶救性考古發(fā)掘⑤吐魯番學研究院考古研究所:《吐魯番阿斯塔那古墓群II區(qū)M411的搶救性發(fā)掘簡報》,《吐魯番學研究》2014年第2期,第1~7頁。,因該墓被盜掘嚴重,出土隨葬品均為陶器。
3.其他地點發(fā)掘的晉唐墓葬
除阿斯塔那—哈拉和卓古墓群外,2000年以后在吐魯番陸續(xù)發(fā)現(xiàn)并發(fā)掘的晉唐墓葬主要在洋海墓地、木納爾墓地、巴達木墓地、烏堂、也木什等。
烏堂墓地位于今吐魯番市勝金口鄉(xiāng)西南約4公里處。2007年3月吐魯番文物局發(fā)現(xiàn)并清理3座斜坡道墓⑥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 吐魯番地區(qū)文物局:《吐魯番烏堂、雅爾唐墓發(fā)掘簡報》,《新疆文物》2009年第2期,第10~16頁。,發(fā)掘者通過墓葬形制、隨葬品推斷這批墓葬的年代在唐西州時期。
洋海墓地位于今吐魯番地區(qū)鄯善縣吐峪溝鄉(xiāng)洋海夏村,火焰山南麓的戈壁上。2003年吐魯番地區(qū)文物局對該墓地一號臺地西北部1座被盜的斜坡道洞室墓進行清理,出土隨葬品45件。發(fā)掘者根據(jù)墓葬出土的隨葬品判斷該墓為闞氏高昌國時期墓葬⑦吐魯番地區(qū)文物局:《吐魯番地區(qū)鄯善縣洋海墓地斜坡土洞墓清理簡報》,《吐魯番學研究》2007年第1期,第1~6頁。。
木納爾墓地位于今吐魯番市區(qū)東側洪水、溪流沖刷形成的兩處臺地上。2004-2005年吐魯番地區(qū)文物局對木納爾墓地進行發(fā)掘⑧吐魯番地區(qū)文物局:《木納爾墓地清理簡報》,《吐魯番學研究》2006年第2期,第1~37頁;吐魯番地區(qū)文物局:《新疆吐魯番地區(qū)木納爾墓地的發(fā)掘》,《考古》2006年第12期,第27~46頁;吐魯番文物局、吐魯番學研究院、吐魯番博物館《吐魯番晉唐墓地:交河溝西、木納爾、巴達木發(fā)掘報告》,北京:文物出版社,2019年。,清理墓葬42座。
巴達木墓地位于今吐魯番市二堡鄉(xiāng)巴達木村東火焰山南麓沖積地帶南北相鄰的兩個臺地上。2004年10月,吐魯番文物局對巴達木墓地的76座墓葬進行清理發(fā)掘。2008-2009年新疆考古研究所對該墓地遭到盜擾的7座墓葬進行清理,其中3座墓葬的年代發(fā)掘者推斷為唐代。⑨吐魯番地區(qū)文物局:《吐魯番巴達木墓地清理簡報》,《吐魯番學研究》2006年第1期;吐魯番地區(qū)文物局:《新疆吐魯番地區(qū)巴達木墓地發(fā)掘筒報》,《考古》2006年第12期,47~72頁;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新疆吐魯番市巴達木墓地發(fā)掘簡報》,《考古》,2013年第6期;吐魯番文物局、吐魯番學研究院、吐魯番博物館《吐魯番晉唐墓地:交河溝西、木納爾、巴達木發(fā)掘報告》,北京:文物出版社,2019年。
2020年、2021年吐魯番研究院考古所在也木什發(fā)掘墓葬,具體考古發(fā)掘及材料有待于見發(fā)掘簡報。
2007年和2010年,新疆考古研究所在庫車縣友誼路發(fā)掘并清理了墓葬15座①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新疆庫車友誼路魏晉十六國時期墓葬2007年發(fā)掘簡報》,《文物》2013年第12期;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新疆庫車友誼路魏晉十六國時期墓葬2010年發(fā)掘報告》,《考古學報》,2015年第4期。,發(fā)掘者推斷墓葬的年代在晉十六國時期。
從目前的考古材料看,新疆出土的晉唐墓葬主要還是在吐魯番地區(qū),在其它地點零星發(fā)現(xiàn)。從近年來發(fā)現(xiàn)的墓葬來看,除了阿斯塔那—哈拉和卓古墓群之外,一些新的考古地點也陸續(xù)出土了晉唐墓葬,比如洋海、也木什墓地等。這些新的考古地點的發(fā)現(xiàn)預示著吐魯番考古尤其是晉唐墓葬的發(fā)現(xiàn)與研究有廣闊的前景。當然我們也應該看到,目前對于墓葬的系統(tǒng)整理還是較缺乏,尤其是阿斯塔那、哈拉和卓墓地經(jīng)過大規(guī)模發(fā)掘后,未見系統(tǒng)的考古發(fā)掘報告,墓葬考古材料僅限于發(fā)掘簡報。即使已經(jīng)公布的材料也是少數(shù),絕大多數(shù)墓葬、隨葬品材料,收藏在相關單位,不知其祥,嚴重影響了研究的深入。
新疆晉唐墓葬的研究,自墓葬發(fā)現(xiàn)就開始了,尤其是吐魯番晉唐墓葬的研究。下文以吐魯番晉唐墓葬為中心,梳理并綜述。
吐魯番晉唐墓葬的研究,除出土文獻及隨葬品研究外,墓葬的研究主要集中于這四個方面:第一,就吐魯番地區(qū)家族墓、墳院或塋院等內容展開的墓葬制度研究;第二,與其他地區(qū)晉唐墓葬的比較研究;第三,就部分墓葬年代、墓主等展開的再討論。
1.國外學者的研究
日本學者岡崎敬撰文《アスターナ古墳群研究:スタイシ探險隊の調查た中心として》②崗崎敬:《東西交涉考古學敘說——絲綢之路與白銀之路》,《東西交涉の考古學》,東京:平凡社,1973年,87~127頁。對交河溝西的塋內墓葬布局進行了排位分析,認為塋區(qū)最后排最右的墓葬一般年代較早,最左或次左的墓葬也可能最早,越靠前排的墓葬,年代越晚。岡內三真也討論了塋區(qū)內墓葬建造的順序,基本認同了岡崎敬的觀點,并在《交河故城ヤールホト城南區(qū)古墳群墓表墓誌》③崗內三真:《交河故城ヤールホト城南區(qū)古墳群と墓表墓誌》,《早稻田大學大學院文學研究科紀要》第46輯第4分冊(2000年度),2001年,74~76頁。一文中指出:塋區(qū)內墓葬的排列不符合規(guī)律是與塋圈的擴張有關。學界對這些看法表示肯定,同時也指出:二者研究時“在利用墓志排序時,只是依據(jù)墓志提供的卒年來做歸納,而沒有結合各墓主的盛年來綜合判斷他們之間的輩分長幼關系。因此,二者研究得出的判斷不是完全可靠”④倪潤安:《麹氏高昌至唐西州時期墓葬初論》,《西域文史》第二輯,北京:科學出版社,2007年,17~20頁。。白須凈真《吐魯番的古代社會——新興平民階層的崛起與望族的沒落》⑤白須凈真:《吐魯番的古代社會——新興平民階層的崛起與望族的沒落》,《西域研究》1999年第4期。一文透過吐魯番阿斯塔納——哈拉和卓古墓群墓葬營建熱潮產生、消失的過程的討論,揭示了3-8世紀當?shù)厣蠈由鐣淖儎?、興亡盛衰,進而探索了吐魯番古代社會的結構及其變遷的可能,同時作者認為:該古墓群經(jīng)歷了大致三個時期的變化,墓葬形制的變化則顯示了當?shù)厣蠈由鐣Y構的變動。白須氏立足墓葬出土墓志資料,來考察高昌豪族問題,其研究的視角給人啟發(fā),加深我們對高昌豪族社會的探討。
歐美學者的研究是隨著斯坦因、格倫維德爾、奧登堡等人對新疆的古代文化遺存的考察發(fā)掘開始的,涉及內容包括語言學、藝術、石窟、文書等等。目前涉及吐魯番晉唐墓葬的主要見于以下文獻。
斯坦因《亞洲腹地考古圖記》①Aured Stein:Detailed of Report of Explorations in Central Asia,Kan-Su and EasternIran,Vol.II,chapterXIX,642-718;Vol.III,plate LXXIV-LXXXVIILXXXIX-CIXCXXVII,plan31~34,Oxford at the Clarendon Press;(英)奧買爾·斯坦因,譯巫新華、秦立彥、龔國強、艾力江翻譯:《亞洲腹地考古圖記》(Detailed of Report of Explorations in Central Asia,Kan-Su and Eastern Iran)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年1月第1版。一書就在其在吐魯番阿斯塔那的調查、發(fā)掘專門撰寫《阿斯塔那古墓葬》一章,對當時發(fā)掘的墓葬進行較為詳細的記錄,包括墓葬的形制、墓葬中出土的泥塑像、紡織品等,并列出阿斯塔那各組墓葬出土的遺物表。盡管這種記錄不是很系統(tǒng),但仍然是我們考察阿斯塔那晉唐墓葬不可或缺的參考資料。
莫尼克·瑪雅爾著《古代高昌王國物質文明史》②[法]莫尼克·瑪雅爾著,耿昇譯:《古代高昌王國物質文明史》,北京:中華書局,1995年3月第1版。一書中就吐魯番地區(qū)墓葬也進行了專門章節(jié)的敘述,文中所引資料主要是斯坦因《亞洲腹地考古記》、黃文弼《高昌陶集》、《西域文化研究》所收錄的資料。由于受當時資料所限,其研究有一定的局限性。
E·И·魯伯列斯尼契科《阿斯塔那古代墓地》③[俄]E·И·魯伯列斯尼契科:《阿斯塔那古代墓葬》,《西域研究》1995年第1期。一文也對該墓地進行概述。可惜的是譯文將這一概述翻譯省略,無法知曉其研究。
2.國內學者的相關研究
徐蘋芳在其《中國秦漢魏晉南北朝時代的陵園和塋域》④徐蘋芳:《中國秦漢魏晉南北朝時代的陵園和塋域》,《考古》1981年第6期。一文探討我國古代陵邑、墓葬制度,同時也較早探討了河西墓葬塋域的問題,并指出墳院式的塋域墓葬的排列向左或向右呈斜行或呈橫行排列,對后來的研究具有較大的啟發(fā)意義。吳震在其《麴氏高昌國史索隱——從張雄夫婦墓談起》⑤吳震:《麴氏高昌國史索隱——從張雄夫婦墓志談起》,《文物》1981年第1期。一文中也提到了塋域內墓葬排列表現(xiàn)出的特點。侯燦《吐魯番學與吐魯番考古研究概述》⑥侯燦:《吐魯番學與吐魯番考古研究概述》,《敦煌學集刊》1989年第1期(總第15期)。一文中概述了吐魯番考古,根據(jù)阿斯塔那墓地十三次考古發(fā)掘,將墓葬分為高昌郡、高昌王國、唐西州三個時期并扼要歸納總結各個時期墓葬的特點,但是其對墓葬的分期研究過于簡略。
這一時期這方面的研究是學者在研究古代陵邑、歷史等方面時簡單的關注,并未出現(xiàn)專門深入的研究。即便如此,也逐漸拉開了對墓葬研究的序幕。
20世紀90年代,學界對墓葬的研究逐漸深入,也有一定的針對性,有些研究頗有見地。學者們對墓葬的認識逐漸清晰起來,隱藏在墓地排列規(guī)律后的深層次原因也逐漸挖掘出來,漸為人所知。
新華在《新疆吐魯番阿斯塔那墓葬分期研究——斯坦因阿斯塔那墓葬資料的在整理和研究》⑦新華:《新疆吐魯番阿斯塔那墓葬分期研究——斯坦因阿斯塔納墓葬的再整理和研究》,《考古學集刊》(12集),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9年,第330~355頁。一文重新梳理了斯坦因1915年在阿斯塔那墓地盜掘的墓葬,從斯坦因阿斯塔那墓地資料、墓葬的形制、隨葬器物、墓葬的分期及年代等方面進行分析研究,對這批墓葬進行考古學的考察,尤其就墓葬形制、隨葬器物進行形式分析并據(jù)此對墓葬分期及特征年代做了討論。通過作者的研究,我們可以了解斯坦因盜掘的這批墓葬,為后來研究者提供了便利。韓國河《論秦漢魏晉時期的家族墓地制度》①韓國河:《論秦漢魏晉時期的家族墓地制度》,《考古與文物》1999年第2期。主要探討了先秦至魏晉時期的家族墓地制度,對徐蘋芳的觀點做了發(fā)揮,并闡述吐魯番地區(qū)墳院式塋域及墓葬排列受河西地區(qū)墓葬影響。姜伯勤《高昌世族制度的衰落與社會變遷——吐魯番出土高昌麴氏王朝考古資料的綜合研究》②姜伯勤:《高昌世族制度的衰落與社會變遷——吐魯番出土高昌麴氏王朝考古考古資料的綜合研究》,《中國社會歷史評論》(第四卷),北京:商務印書館,2002年,第39~56頁。也提到麴氏統(tǒng)治時期世家大族聚族而葬的特點。上述研究是學者在討論其他問題時簡而述之,雖未做深入的研究,但是已經(jīng)表明墓葬表現(xiàn)出聚族而葬的特點及排列存在的規(guī)律,并勾勒出墓葬反映的文化內涵。
2000年以來至今,關于墓地表現(xiàn)出的聚族而葬,墓葬排列規(guī)律的討論仍在繼續(xù)并且不斷的深入,出現(xiàn)了針對性的研究。
倪潤安《麴氏高昌至唐西州時期墓葬初論》③倪潤安:《麹氏高昌至唐西州時期墓葬初論》,《西域文史》第二輯,北京:科學出版社,2007年,第15~74頁。就麴氏高昌國至唐西州時期的墓葬做了專門的探討從塋區(qū)布局的特點、墓葬的形制、隨葬品的特點等進行了考古類型學的系統(tǒng)分析,也討論了各型式墓葬的文化淵源。其中塋區(qū)內墓葬布局規(guī)律分析研究相當精彩。前人在這方面的研究雖然都表示墓葬排列表現(xiàn)出聚族而葬的特點或墓葬排列居右④黃文弼在其《雅爾崖古墳瑩發(fā)掘報告》一文中也曾提到:“由畫塋與田塋在排列整齊之墳墓中,審其墓表,亦先為右邊,由右至左,或者為西域人尚右之故歟”,但是作者并未深入闡述。的規(guī)律,但是述之不深,語焉不詳,而作者則通過考古類型學的分析明確指出這種規(guī)律,進而推進了墓葬分布排列規(guī)律研究的深入。
近年來,這一方面的探討,有研究者也提出一些有意思的看法,高偉《公元5-8世紀吐魯番地區(qū)塋院初探》⑤高偉:《公元5~8世紀吐魯番地區(qū)家族塋院初探》,中國人民大學北方民族考古研究所、中國人民大學歷史學院考古文博系編:《北方民族考古》(第1輯),2014年10月第1版,北京:科學出版社,第235~257頁。一文以吐魯番地區(qū)家族塋院的布局為出發(fā)點,梳理墓葬的順序位次關系,分析塋院的營建與變遷過程。在討論墓葬排列時,認為瑩內墓葬的排位是按照中原昭穆制度進行排列的,體現(xiàn)了漢代中原昭穆制度和宗法禮制的影響。需要指出的是,作者僅分析了張雄家族墓和唐忠賢家族墓的墓葬排列,并未考察分析整個墓地,由此說明吐魯番家族瑩院的墓葬排列反映昭穆制度稍顯單薄。陳倩的文章《公元6-8世紀吐魯番阿斯塔那地區(qū)家族塋院研究——以張雄家族塋院為例》⑥陳倩:《公元6~8世紀吐魯番阿斯塔納家族塋院研究——以張雄家族塋院為例》,《鄭州航空工業(yè)管理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6期。通過對張雄家族的墓志資料、墓葬排位的分析,探討了張雄家族的興衰變遷,認為吐魯番地區(qū)家族塋院與中原家族墓地存在關聯(lián),是中原地區(qū)家族墓的一個地方類型。
通過目前的研究表明吐魯番晉唐墓葬表現(xiàn)出強烈的聚族而葬的特點,而墓葬排列則反映了“長者居右”“尊者居右”的規(guī)律。從墓葬的源流及文化內涵來看,學者基本認為吐魯番地區(qū)晉唐墓葬主要源于河西地區(qū)魏晉十六國時期墓葬。兩地墓葬在形制、隨葬品、喪葬習俗上具有共性,反映了兩地之間在文化上的必然聯(lián)系。不可否認,對筆者和大多數(shù)學者來講,吐魯番地區(qū)晉唐墓葬文化主體承自于河西地區(qū),以往的歷史學研究也已經(jīng)證明高昌之地,漢晉以來,便以漢族移民為主構成了漢族社會,其文化也是出自中原漢文化母體①孟憲實:《漢唐文化與高昌歷史》,濟南:齊魯書社,2004年6月,第20頁。。當然,因吐魯番處于東西交通咽喉之地,這樣特殊的地理位置,墓葬表現(xiàn)出的一些特點,也呈現(xiàn)了多元文化交融的色彩,對此,有學者也表達了不同的看法②陳凌在《絲綢之路上的古城》一書中,就論述交河溝西墓地墓葬時認為:交河溝西兩種類型的墓葬此前、后似不見于吐魯番地區(qū)。通過對比突厥的墓葬形制,我們認為,交河溝西兩種類型墓葬的出現(xiàn)或與突厥在高昌地區(qū)活動有關。這兩種類型墓葬地表的形制與突厥普通墓葬的第一種類型石人石圍墓完全相同,也與前期突厥大型貴族陵園的地表形制近似(但沒有夯土臺基)。因此,我們懷疑,兩者之間或存在關聯(lián),溝西墓葬的這種地表形態(tài),應該不是從本地產生出來的,而很有可能源自于突厥,是將突厥石圍墓地表形式與中原斜坡墓道有機組合在一起的產物。王炳華在《西域考古歷史論集》《交河溝西考古收獲》一文中已指出交河溝西墓地晉唐在墓葬的形制上的變化。。
與其他地區(qū)晉唐墓葬專門性的比較研究目前所見較少,主要是陳安利《西安、吐魯番唐墓葬制葬俗比較》③陳安利:《西安、吐魯番唐墓葬制葬俗比較》,《文博》1991年第1期。一文,其就西安、吐魯番唐墓的墓葬形制、隨葬品、壁畫及埋葬習俗進行了比較研究,認為:吐魯番地區(qū)唐西州時期的墓葬年代分期約與西安初唐晚期至中唐前期的墓葬同時;性質上雙室土洞墓的形制與變化同西安地區(qū)的雙室磚墓極為相似;兩地唐墓隨葬品的差異較大;葬俗有差異也有共同點。進而推測某些差異可能與接收中原影響的早晚、程度及流行時間長短不一致造成的。另外作者也指出:聚族而葬這一習俗在西安地區(qū)較少見,吐魯番地區(qū)自魏晉—十六國時便已出現(xiàn)以同一家族為單位,至唐不衰。
倪潤安在《麹氏高昌至唐西州時期墓葬初論》一文中探討墓葬形制及其淵源這一內容時將同時期高昌墓葬與敦煌祁家灣西晉十六國墓葬一起進行比較。
關于在吐魯番、庫車縣友誼路出土的晉唐墓葬的年代、墓主等問題,近年來隨著研究的深入,學者也表達了不同的看法,重新思考論證,進一步闡述。
韋正在《試談吐魯番幾座魏晉、十六國早期墓葬的年代和相關問題》④韋正:《試談吐魯番幾座魏晉、十六國早期墓葬的年代和相關問題》,《考古》2012年第9期。一文中就吐魯番阿斯塔那M148、M233和阿斯塔那西區(qū)M408、M4094座墓葬的年代再次思考,認為這4座墓葬的年代可能早到十六國早期,而非考古發(fā)掘簡報中提出的年代較晚,并分析指出該地出現(xiàn)該類墓葬且與河西敦煌、酒泉等地墓葬的面貌接近,或與當時歷史背景有關。
劉宵在《新疆庫車友誼路墓葬M3的年代問題》⑤劉宵:《新疆庫車友誼路墓葬M3的年代問題》,《重慶科技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12期。一文中對庫車友誼路晉——十六國時期磚室墓M3的年代提出質疑。在發(fā)掘簡報中,庫車友誼路發(fā)掘的晉十六國時期磚室墓的年代被認為是在晉十六國時期或稍晚一些。作者通過與新疆本地墓葬形制的對比及與河西地區(qū)的墓葬比較,綜合分析認為:M3出現(xiàn)的年代應該是晚于晉十六國時期,其年代或許是在隋唐時期。需要指出的是,目前在庫車縣尚未發(fā)現(xiàn)并出土其他晉十六國時期的墓葬,可以對比、佐證,因此作者對于M3年代的推斷有待于今后更多的考古資料的進一步證實。
魯禮鵬《吐魯番阿斯塔那墓地M336年代及相關問題探析》⑥魯禮鵬:《吐魯番阿斯塔那墓地M336年代及相關問題探析》,《西部考古》2017年第1期。從M336的形制入手,通過分析該墓葬出土的隨葬物,并結合中原墓葬資料和文獻等,對M336的年代進行全面分析,認為該墓葬的年代在武周時期至開元前后。
楊發(fā)鵬、李偉靜《交河溝西康氏塋院20號墓主人為康姓粟特人辨析》①楊發(fā)鵬、李偉靜:《交河溝西康氏塋院20號墓主人為康姓粟特人辨析》,《敦煌學輯刊》2014年第3期。則從對唐朝重視族望的社會觀念考察,結合文獻、墓志等資料,認為該方墓磚的主人為來自中原內地的漢人后裔而非康姓粟特人。
目前,新疆晉唐墓葬的研究,圍繞著墓葬塋域(院)的探討比較全面、深入,尤其是瑩院內部墓葬布局和分布規(guī)律、隨葬品等。通過對墓葬的研究便于我們進一步了解當時的社會,而研究高昌、西州社會史,不僅對于理解高昌、西州社會有意義,還對于理解整個唐朝的地方社會都有參照價值②孟憲實、榮新江:《吐魯番學研究:回顧與展望》,《西域研究》2007年第4期。。就目前新疆晉唐墓葬研究已取得了豐富的成果,但是以下幾個方面的研究比較薄弱,需要加強。
第一,墓葬資料的整理與公布。新疆晉唐墓葬缺乏系統(tǒng)的考古發(fā)掘報告,尤其是阿斯塔那、哈拉和卓發(fā)掘的墓葬,資料散亂,影響后續(xù)研究的深入。因此,墓葬資料的整理和公布有“再發(fā)掘的意義”。
第二,考古學本體研究。主是對器物進行類型學分析,結合出土文物,建立新疆晉唐墓葬較為完整分期標準和系統(tǒng)。
第三,墓葬與晉唐時期吐魯番地域社會的研究。過去已有的研究注重于歷史、制度史、墓葬及出土實物的梳理考證與研究,缺乏通過墓葬對整個高昌、西州地域社會的深入性的觀察。如高昌、西州豪族社會的互動與演變。此外,吐魯番在高昌和西州時期,社會的主體民族是漢族,但是其他民族同樣雜居其間,民族之間、文化系統(tǒng)之間的互動,當然也是重要的歷史考察點③張銘心:《吐魯番交河溝西墓地新出土高昌墓磚及其相關問題》,《西域研究》2007年第2期。。高昌的傳統(tǒng)到了西州時期命運怎樣,當代表中央的中原文化進入這里的時候,原有的文化是怎樣轉化為社會傳統(tǒng)的呢?這顯然也是讓人大有興趣的問題④孟憲實、榮新江:《吐魯番學研究:回顧與展望》,《西域研究》2007年第4期。,而墓葬是很好的切入點。我們通過墓葬進一步考察晉唐時期吐魯番地域社會的內部結構、文化傳統(tǒng)間的互動等。
第四,晉唐墓葬與絲綢之路的研究。絲綢之路推進了中西方文明的共同進步,交流歷來是雙向的。吐魯番作為絲綢之路上的重鎮(zhèn),歷來就是多元文化薈萃交流、交融之地,而眾多晉唐時期的考古資料、新出土碑志以及文獻資料深刻地揭示了東西方文明在這里交流融合,對晉唐墓葬的研究既是物質文化遺產研究的課題,同時也是絲綢之路研究東西文化交流融合的新視角。
總之,學術界對新疆晉唐時期墓葬的研究成果是可喜的,對今后學者在研究吐魯番學及其吐魯番地區(qū)考古有其借鑒作用。鑒于筆者學識和資料的有限,或有不當,敬請方家批評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