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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小生意的人

2021-11-12 11:55李光彪
長江叢刊 2021年1期
關(guān)鍵詞:駝子老表餅子

■李光彪

他們既不是我的親戚朋友,也不是我的熟人同事,微信朋友圈里沒有他們,手機通訊錄里沒有他們,而他們卻是我生活中離不開的做小生意的人。

賣菜的

周末,我和妻子去農(nóng)貿(mào)市場買菜。

在一個白菜攤前,站著很多挑選白菜的人。我和妻子湊上前,妻子問價:“白菜多少錢一斤?”

賣菜的中年婦女答:“5 塊,自家種的山地白菜,水焯就可以吃?!?/p>

妻子還價:“4 塊給賣?”

賣菜的口氣很堅定:“都是施農(nóng)家肥的山地白菜,公平買賣,你全部買也是5 塊一斤?!?/p>

看著買菜的人很多,白菜的確很好,整整齊齊,還帶著一滴滴晶瑩的露珠,嫩生生白兔娃娃似的,十分誘人。我扯了一下妻子的衣角,提醒妻子:“買的人這么多,趕快買吧?!?/p>

盡管白菜很好,每次買菜都習慣好中選好的妻子彎著腰,一棵一棵挑選白菜放在我面前。有個老頭卻不停地把妻子挑選好的白菜拿過去,還要修去一兩葉邊角菜,才放進自己的袋子里。我暗想:這老頭怎么如此渣筋,多好的菜他還要修,再說菜是我家挑選好的,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他拿走的是我家的“勝利果實”,實在有點不仁義不地道。

一棵,兩棵……開始我沒有吭聲,只是默默觀察他的舉動,當他拿到第四棵時,我的嘴巴再也鎖不住了:“老人家,這是我家挑選好的菜,你自己另外揀吧?”

大概是人聲嘈雜,老頭好像沒聽清楚我說的話,仍在從我的面前把菜拿走,比我挑選的還認真,剝掉一葉,又剝掉一葉,幾乎只剩菜心。

看著老頭的舉動,我越來越對他那種自私自利更加反感,伸手把他的菜奪了一棵回來。他卻毫不在乎,仍在裝聾裝瞎繼續(xù)裝菜。不知不覺妻子的菜已經(jīng)挑選夠,只見老頭把一袋圓鼓鼓的菜遞給攤主過稱后,朝我遞來,示意我接菜。

我有些疑惑不解。

賣菜的女攤主一邊收錢一邊向我解釋,眼前的這個老頭是她的丈夫,是個啞巴。

我頓時語塞,也成了啞巴。

賣餅的

中秋節(jié)臨近,農(nóng)貿(mào)市場里各種自產(chǎn)自銷的粑粑餅子也競相登場,招人眼目。凡是賣粑粑餅子的攤主都會切開幾塊粑粑餅子,讓路過的人嘗嘗,貨比三家,適時下手。

妻子頭天已經(jīng)去農(nóng)貿(mào)市場“考察”過,并且交了100 元的訂金,說好今天去拿餅子。當我和妻子來到農(nóng)貿(mào)市場時,攤主已經(jīng)不在原地,找了幾趟都沒有找到,以為中套了。

我和妻子只好先買肉菜。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在農(nóng)貿(mào)市場的偏僻處,看到一位身穿民族服裝的大爺,正在賣和妻子昨天預定的一模一樣的鄉(xiāng)土餅子,一打聽,果然他們就是一家人,說昨天收妻子訂金的是他的兒媳婦,今天由于攤位變動,已經(jīng)在菜市場找了兩圈都沒有遇見我妻子。大爺馬上給兒媳婦打電話,轉(zhuǎn)眼間,大爺?shù)膬合眿D就來了。

妻子開始講價:“大餅子8 元一個,小餅子4 元一個?”

兒媳婦答道:“大的9 元,小的就按你說的4 元吧?!?/p>

妻子還在熬價:“我買這么多,幾十個,你便宜一點賣嘛?”

大爺也在旁邊插話:“便宜5角,大餅子8 塊5 賣給你吧?!?/p>

兒媳婦鐵板釘釘?shù)目跉猓骸拔壹业娘炞邮亲鎮(zhèn)髅胤?,吃過的人都找上門來買,大餅子少了9 塊不賣?!?/p>

我嘗了幾口餅子,感覺不錯,蕎餅、麥餅,貨真價實,便催促妻子:“9塊就9 塊,買吧?!?/p>

妻子說:“買——買——買,拾來,拾來。”

大爺和兒媳婦,一邊裝餅子,一邊數(shù)個數(shù)。兒媳婦裝,大爺數(shù),幾十個,三四袋,十多公斤。還有我們購買的四五袋菜肉,我和妻子兩雙手,一趟拎不回家,看來還得再跑一趟。

大爺以為我們是開車來買菜的,很爽快地說:“我?guī)湍銈兲?,我?guī)湍銈兲帷?。說著就拎著餅子跟著我和妻子出了農(nóng)貿(mào)市場。

大爺問我:“你家的車停在哪呢?”

我說:“我們沒有開車,走路來的?!?/p>

大爺又問:“你們住在哪里?”

我說:“天人中學對面那個小區(qū)?!?/p>

大爺說:“有點遠呢嘛?”

我說:“不遠不近,差不多一支煙的工夫?!?/p>

大爺沒有吭聲,猶豫了一下,跟著我和妻子往回家的路上趕。進小區(qū)大門的時候,保安向我打招呼:“買這么多好吃的,父母大老遠的來一趟不容易,要好好款待?。 ?/p>

大爺看看我,我看看大爺,彼此都陷入了沉默。

賣苞谷的

農(nóng)貿(mào)市場的南邊,一對農(nóng)村夫妻面前,一堆水靈靈的苞谷,圍著很多人,正在挑選苞谷,我和妻子湊上前去問價:“苞谷多少錢一斤?”

女攤主回應:“5 塊,本地老品種糯苞谷,好吃呢?!?/p>

妻子問我,“真的是糯苞谷嗎?”

我毫不猶豫說是。

妻子開始挑選苞谷,一包、二包、三包、四包……過秤時,妻子和女攤主反復換了幾個包苞谷,不是多二兩,就是少一兩。苞谷棒子換了一包,又換一包,總是不那么恰好,雙方都在為湊足斤頭“過家家”。

我催促妻子,“有多少算多少吧?!?/p>

女攤主很有耐心,說:“老板,莫急,慢慢挑選吧,這么一大推苞谷總有你們滿意的。”一邊說一邊在幫妻子調(diào)換苞谷試秤。

女攤主的丈夫遞過來一包苞谷,籽粒飽滿,大大的,也催促說:“莫稱了,莫稱了,吃得的東西,多點少點沒關(guān)系,到了自家門上都要送你幾包呢,就算3 斤吧,15 塊錢。”

妻子看看秤,我看看秤,的確3斤有余。

妻子付錢時,女攤主的丈夫伸手接錢,我才發(fā)現(xiàn),他的手卻是殘的,沒有手掌,是只“禿手”,我和妻子大吃一驚。

過了一個星期,又是周末,我和妻子去農(nóng)貿(mào)市場,又見到“禿手”夫妻倆來賣苞谷。我和妻子二話沒說,又買了10 多斤,全部送給了熟人朋友,撒謊說是老家?guī)淼?,朋友吃了都贊不絕口。

搬冰箱的

家里的冰箱壓縮機壞了,門一打開,就流出一地的冰水。妻子急得團團轉(zhuǎn),翻箱倒柜找出幾年前購買的發(fā)票和保修單,迅速撥打了售后維修電話。

大約一個小時后,一輛三輪摩托小貨車“突——突——突”來到我家門口,兩個五十歲左右的農(nóng)民工,三下五除二就把冰箱搬上摩托車,“突——突——突”拉走了。

六天后,商家打來電話,說冰箱修好了,約定中午送冰箱回來。

聽到“突——突——突”的摩托聲,我忙著開門,還是那兩個農(nóng)民工,已經(jīng)把摩托車的屁股倒在了我家門口。

門口有三級臺階,冰箱是雙門的,在我看來是個龐然大物。兩個農(nóng)民工把車廂門全部打開,用一根紅綢布裹成的帶子,麻利地套住冰箱,像山里人背柴捆似的一個背著,一個扶著,一唱一和:“慢——慢——慢——進門了——再低一點——再低一點——好啦——好啦。”

兩個人配合默契,我打幫手,冰箱像一只蝸牛搖搖晃晃經(jīng)過客廳,搬進廚房,又要上兩級臺階,臺階上面是一道屏風門,背冰箱的人跨上一級臺階,由于門的高度不夠,背冰箱的人腰已彎成初三四的月亮,冰箱不會低頭,抵在了門楣上,進退兩難。真是生娃娃的不急抱娃娃的急,我生怕背冰箱的人支撐不住,冰箱滑落地上,雞飛蛋打傷著人。

當我一籌莫展時,背冰箱的那個人有了主意,他一邊叮囑“扶好——扶好”,一邊往后退下臺階,慢慢轉(zhuǎn)過身,背對著臺階,腳往后退登上一級臺階。此時,冰箱腳正好和廚房的臺階地面一樣平行,我和另外一個師傅扶著冰箱,三人默契配合,冰箱落地,慢慢扶著站立起來,輕輕地連扶帶推,冰箱就像被兩個農(nóng)民工遙控似的乖乖走到了廚房指定的位置。

面對兩個農(nóng)民工,舞文弄墨的我終于明白,三人行,誰是師?

修門鎖的

家里的客廳門忽而開,忽而關(guān),每天進進出出都要反復開關(guān)好幾次,時間長了,門就會落下摩擦門檻。同時,防盜門的鎖芯和鎖孔就不對稱,總是差那么一絲一毫,配合不默契,不僅關(guān)門時要往上提,而且上防盜鎖時也很費力。

門有毛病不好開關(guān),妻子就對我發(fā)牢騷,甚至提出干脆把門重新?lián)Q成新的。我請來修門鎖的師傅,師傅說,門沒有什么大問題,修理一下還可以繼續(xù)用。果然師傅拿出工具,一會兒緊螺絲,一會兒松螺絲,反復調(diào)試,再給鎖芯涂抹油,門就修好了,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前不久,門的老毛病又出現(xiàn)了。這次妻子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求我必須把門換掉。我是個戀舊的人,覺得門雖然有點小毛病,修理一下,能用就行。加之,考慮到換門很麻煩,拆門拆墻不是一項小工程,叮叮咚咚又敲又打,少不了兩三天。我把這些不利因素全部告訴妻子,妻子也就默認了。

可是,這次我撥打了門口一張小廣告上修門鎖的電話,另外找了修門鎖的師傅。大約半個小時,一輛小轎車來到我家門口,車下來兩個農(nóng)民工模樣的人,和我相互打了招呼,從車屁股里拎出工具,一個在門里,一個在門外,一個開,一個關(guān)。然后,反復緊門軸的螺絲,又反復試開試關(guān)。門里的那個師傅對門外的師傅說:“把車里的角磨機拿下來?!?/p>

我一頭霧水搭話:“用角磨機干什么?”

門里的師傅回答:“把所舌的鎖孔磨掉一點吧,不然,鎖舌和鎖孔總是門不當戶不對?!?/p>

門外的師傅三步兩步小跑把車上的角磨機拿來,插上電源線,手握砂輪角磨機“沙沙沙”對著鎖孔一邊磨,一邊看。火星飛濺,狐臭味四溢。兩個師傅,磨磨看看,看看磨磨,鎖孔擴大了一點點,開門關(guān)門,反復試,反復磨,角磨機的聲音啞了,兩個師傅異口同聲說:“可以了?!?/p>

我順手試著開門關(guān)門,門就像安了彈簧,輕松自如。

道過謝,付過錢,送走修門鎖的師傅,我才恍然大悟:換一個人,就是另外一種解決問題的方法,遇事不能新瓶裝舊酒走老路。

送水的

自從進入這座城市,過著“吃米不見糠,喝水不見井”的日子,不管水什么時候水桶見底,我總是習慣隨手撥通“送水工”留下的聯(lián)系電話:“喂!請幫我送桶水來”。片刻,就聽到樓下摩托車的聲音和有人上樓的腳步聲。緊接著,“送水工”就氣喘吁吁、歪著頭,肩扛水桶走進了家門。此時,趁他忙著脫桶套、撕封口、換桶,我迅速找水票。恰到好處,他換完水,我把一張水票給他,他總是謝大恩人一樣和我告辭:“謝謝!謝謝你家了,阿老表?!?/p>

“阿老表”是我們楚雄人與陌生人見面打交道的常用稱呼,男的叫“阿老表”,女的叫“阿表妹”。常常是這樣,本來是該我說“謝謝阿老表”的話,卻被他搶口了。就這樣,我和他相見,都互相喊“阿老表”??擅看我邥r,“阿老表”總是磨磨蹭蹭,目光注視著桌上那包我用來待客的香煙,用乞求的口吻說:“老表,給我支煙抽行嗎?”開始我心里暗自嫌棄他,但轉(zhuǎn)念一想,一支煙,對于我來說,不值一提,順便抽出一支打發(fā)他。只見“阿老表”接過水票和煙,像愛護人民幣一樣,塞進胸前隨身挎著的那個巴掌大的小包,拎著空桶,轉(zhuǎn)身“吧嗒,吧嗒”急促下樓,隨著漸漸遠去的摩托車聲走了。

盡管隔三差五,就要換水,但對“阿老表”的身世,畢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每次他送水來,家里人都會用警惕的目光盯梢他,生怕家里的東西丟失。

擔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平時隨便丟亂放在桌子上的煙、打火機經(jīng)常丟失,第一個進入我家懷疑的對象當然是送水工“阿老表”。可每次他送水來,我都故意“放線臥底”,卻不見半點動靜。后來,妻子在給孩子洗衣服時,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上高中的孩子干的,差點讓我冤枉了那位無辜的“阿老表”。

而“阿老表”每次來,總會用異樣的目光打量我,仍然目不轉(zhuǎn)睛看桌子上打火機、香煙、糖果,像個嘴饞的孩子,目光里充滿了乞求和奢望。臨走時,他又開始磨磨蹭蹭,用手指著桌上的東西說:“阿老表,給我一支煙……”。當我遞給他一支煙,或是幾個糖果時,他總是畢恭畢敬,解釋說:“干我們這行的,雖然是下等人,但手腳要干凈,謝謝阿老表,謝謝阿老表……”他迫不及待地把煙或糖果塞進包里,直到感謝聲和腳步聲由近到遠,慢慢消失。

天長日久,“送水工”不斷為我家送水,那層陌生的隔膜也不知不覺溶化了。家里的水票全部放在飲水機上,每次他送水來,換完水,習以為常地抽出一張水票,毫不客氣地向我要點小東西,說聲“謝謝了!阿老表,你是好人”又馬不停蹄下樓去了。開始,我總在試探,他是否會多拿水票。后來,我如數(shù)核對,票和水均等,我心里暗想:“阿老表真是個老實人”。

終于有一天,我和他有了短暫閑聊。那是一個雷雨瓢潑的星期天,水喝光了,孩子卻吵吵嚷嚷要吃方便面,我隨手撥了送水電話。那位“送水工”來到我家時,已成“落湯雞”,我便邀請他暫時在家避雨,他卻打量了半天,始終不愿意把屁股坐在沙發(fā)上,像個罰站的學生,垂著頭站在我面前:“阿老表,我是老農(nóng)民,怕把你家沙發(fā)坐贓了。”我一邊安慰他坐下,一邊給他遞了支煙。只見他小心翼翼地接過煙,試探地問:“阿老表,不怕你笑話,我沒有煙筒不吸煙”。我提來水煙筒遞過去,只見他掐掉過濾嘴,插在煙筒哨子上,“咕嘟、咕嘟”吞云吐霧吸了幾口,好奇地問我:“這煙恐怕二十多塊錢一包呢?”當我把價格告訴他時,他卻驚叫了一聲:“??!一支煙,是我送兩桶水的工錢”。

正是那次一支煙工夫的交談,使我得知他家有個弟弟在北京上大學,父母二老常年臥病在床,全靠他撫養(yǎng),一年要花好多錢,送水是按每一桶計算報酬,一元一桶,從農(nóng)村出來打工就巴望弟弟以后有好日子過。此時,“阿老表”的一席話觸發(fā)了我記憶的神經(jīng),看他那沒有水煙筒不吸煙習慣歪著臉的樣子,再好的香煙,都要掐掉海綿屁股才吸的動作,仿佛“長子為父”撫育我成長的大哥,遠在老家的大哥仿佛就像眼前的他。

忽然,“叮鈴鈴”電話鈴聲響,有人要水,只見他彈簧一樣跳起來:“阿老表你忙著,沒水就打我電話”。話音剛落,隨著下樓的急促腳步聲,漸漸在外面的風聲雨聲中消失了。

沒過幾天,家里又要換水,我依舊撥通電話。先是無應答,再后來回電話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陌生。等送水來時,已經(jīng)不是那個“阿老表”,是個年輕人。向年輕人一打聽,才得知,那位貌似我心目中大哥的“阿老表”,就在那天給我家送水返回的路上,被車撞折了腿,住進了醫(yī)院。眼前替他送水的這位年輕人就是“送水工”阿老表的兄弟,前兩天剛好放假回家,他還特請年輕人捎來話,感謝我給了他那些煙和零食,他舍不得吃,積攢下來,送回家孝敬父母,父母還以為他在外面賺了大錢,都在村里夸他孝心好呢。

聽完年輕人的敘述,我的心里一陣酸楚。直到現(xiàn)在我竟然連他的姓名也不知道。只是需要水時,“喂”一聲電話呼喚,他就一陣風來到我家。

此時,我站在飲水機前,看著那一桶純凈的水和桶上那句富有楚雄特色“阿老表你要來呢嘎”的廣告宣傳語,多想喊“阿老表”一聲“大哥”,喉嚨卻像卡了根魚刺。

擦鞋的

自從換下布鞋,穿上皮鞋,進入城市,我就自置了兩套擦鞋的工具——鞋油、鞋刷、毛巾。一套放在家里,選個陽光明媚的周末,拎出全家人的皮鞋,一雙雙打整,然后放在陽光下曬烤,穿時少了幾分汗臭味,還留有陽光的余溫,走起路來舒適自如。另一套放在辦公室里,有時出門不小心把鞋弄臟了,順手隨便一打整,皮鞋也就亮錚錚的。伴著我的腳如行云流水,穿梭于人流之中,迎賓會客,開會赴宴,很陽光,很青春。

擦皮鞋如洗臉腳、刷牙漱口一樣,是我每天生活的“必修課”。因自己小時候生長在農(nóng)村,經(jīng)常赤腳,很少穿鞋,而且祖輩都是“泥腳桿”,沒穿過皮鞋。所以自己過上穿皮鞋的日子,對皮鞋就倍加愛惜。尤其那些年到楚雄、昆明,或到外地出差,遇到街頭有人擦皮鞋,總是要花一兩塊錢,先擦皮鞋后辦事,生怕別人嫌自己土,另眼看待。返程前,總是要找個鞋攤把鞋再擦亮些,才揚眉吐氣回家。

不知是什么時候,在一陣“噼哩啪啦”開業(yè)的爆竹聲中,我所在的縣城開張了一家專業(yè)擦鞋店,而且就在我上班的地方附近。于是在身邊的不少熟人同事推介下,妻子去開了會員卡。從此,鞋壞了、臟了,我常光顧那家小店,修鞋、擦鞋。

第一次去鞋店,就讓我大吃一驚。擦鞋的兩個師傅,一個是和我年齡不相上下的中年男人,腰弓背駝,仿佛一輪鐮月;另一個則是患有小兒麻痹后遺癥的小伙,走起路來,總有一只手扶在不能彎曲的那條腿上,一瘸一拐的。當我在“歡迎光臨”的招呼聲中,坐上那主席臺一樣的梯級擦鞋椅子時,心里就像第一次坐“遮陽帽”型的人力三輪車“小摩的”的感覺,讓我想起曾祖父在舊社會專門為大富人家抬轎子那段寄人籬下的家史,一陣酸楚。為我擦鞋的是那年輕的“瘸子”。只見他麻利地擺弄著我的腳,先為我清洗鞋上的污垢,然后上油、抹刷,最后又用塊毛巾連拉帶擦,還不時“嘣嘣”彈幾下。我兩腳放在那個木制的轱轆上,一邊自個兒蹬摩著腳,一邊欣賞擦鞋技藝。一會兒工夫,皮鞋如新鞋一般閃亮,仿佛一面鏡子,映照出我隱隱約約的臉龐,讓我第一次體驗到了擦鞋的專業(yè)水平。我報了卡號,說了聲“謝謝”便揚長而去。

在后來經(jīng)常去擦皮鞋的日子里,我才慢慢明白,“駝子”和“瘸子”是一奶同胞兩兄弟,是建檔立卡貧困戶,鞋店是掛包單位和掛包干部扶持開張的。每天早上九點到晚上九點,一年到頭,不論寒冬酷暑,還是晴天雨天,我隨時登門,“駝子”和“瘸子”總是在鞋店里忙碌著,不是修鞋就是擦鞋,似乎兩人都是師傅,誰也不計較,誰手閑,誰先接待來客,簡直就是一對“黃金搭檔”。

時間久了,我成了“駝子”和“瘸子”的??停瑫r不時與他倆聊些家庭、婚姻之類的話題。原來他倆還是單身,進城只為謀生。所以在他倆的眼里,來的都是客,都是“上帝”,圖的是多有皮鞋擦。即便手頭無活計,也不敢走遠?!榜勛印背R贿呑ゾo機會吸支煙,一邊聽收音機?!叭匙印蹦贻p,好像不喜歡“駝子”聽的那些節(jié)目,則打開手機戴上耳塞邊聽邊看。兩人雖各有所愛,但誰都不影響誰,鞋店就是他倆的家,就是他倆賴于生存的驛站。我也仿佛成了他們的熟人,每次去,不用報卡號,他倆誰都知道,而且還一口氣能說出我的皮鞋尺寸、品牌、價位、檔次,若遇上吃飯,總客氣地招呼我:“來和我們吃飯。”

那天,粗心大意的我把手機上的手寫筆丟失在擦鞋店里,“瘸子”一瘸一拐來到我的單位,讓我失而復得。

最難忘的是那次我喝醉了酒,昏頭雜腦去擦皮鞋?!榜勛印闭郎蕚涫諗傟P(guān)門,見我就迎過來,像往常一樣忙開了。出門時,還幫我扶上了出租車。第二天早晨我剛到單位門口,就見“駝子”像只蝸牛蜷縮在那里,顫抖著黑乎乎留有鞋油味的手,遞給我一樣東西。我的眼前忽然一片閃亮,原來昨晚我把包丟在了擦鞋店了。接過包,我只是隨口說了聲“謝謝”,竟忘了拿錢酬謝,就匆匆開會去了。后來,我打開包,現(xiàn)金、銀行卡、醫(yī)療卡、駕駛證、身份證一樣不少。再次去擦鞋時,總想酬謝“駝子”,他總是拒絕:“橫財要不得,背過失呢!”

久居城市,一不小心,消費時經(jīng)常被“宰”被“套”。但自從小縣城新開了這家擦鞋店,“駝子”和“瘸子”不僅擦亮了我的皮鞋,還擦亮了我的眼睛,擦亮了我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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