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

一個徹底誠實的人是從不面對選擇的，那條路永遠(yuǎn)會清楚無二地呈現(xiàn)在你面前，這和你的憧憬無關(guān)，就像你是一棵蘋果樹，你憧憬結(jié)橘子，但是你還是誠實地結(jié)出蘋果一樣。

賈寶玉是真性情，魯智深也是真性情；魯智深一句唱詞兒“赤條條來去無牽掛”，賈寶玉的眼淚就下來了，頓時就有了感覺……他們愛好不同，性情很不一樣，但是都是真性情，它就通了。

生命是閃耀的此刻，不是過程，就像芳香不需要道路一樣。美是唯一的真實，當(dāng)它到來時，一切都形同虛設(shè)。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之前，都作為云、飛鳥、河水，千百次生活過，都作為陽光生活過。當(dāng)你有了眼睛，看到世界，聞到春天的氣息，聽，聲音一閃，你就想起了以前的生命。

我活著的時候，我可以變化多端做一切事情，做魚，做鳥，做人，說話；我死了的時候，我像泥土一樣安靜。這是整個統(tǒng)一的過程，我想它需要休息，變得干凈，就像樹林里落滿雪。

人如果要去尋找什么，必定是在他自身混亂的時候。如果你安定，你就不找了——你就是。對于惶然不知道干什么的人來說，自由是不存在的。對于瞻前顧后、患得患失的人，自由是不可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