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森

(中國(guó)傳媒大學(xué) 人文學(xué)院，北京 100024)

金蕉葉是一種飾金的小酒杯，外觀形似蕉葉。后唐馮贄《云仙雜記》卷二記載李適之有酒器九品：蓬萊盞、海川螺、舞仙盞、瓠子卮、幔卷荷、金蕉葉、玉蟾兒、醉劉伶、東溟樣。此說原出自《逢原記》，后世《說郛》與《古今事文類聚續(xù)集》亦承此言，惟酒器九品與七品的說法小有不同。詞調(diào)《金蕉葉》則為北宋新聲，《欽定詞譜》云：“此調(diào)始自柳永，因詞有‘金蕉葉泛金波霽’句，取以為名。袁去華、蔣捷詞皆從柳詞減字?！稑氛录纷ⅰ笫{(diào)’，元高拭詞注‘越調(diào)’?！薄稓v代詩(shī)余》言此調(diào)“一名《定風(fēng)波令》”，不過應(yīng)該與《定風(fēng)波》《相思引》之別名《定風(fēng)波令》無涉。北宋仲殊、晁端禮有詞，南宋袁去華、蔣捷亦有“減字”之作。《全宋詞》(1965)共收錄《金蕉葉》詞作八首，詳見表1。

表1 《金蕉葉》詞作概況

續(xù)表

比較以上八首詞作在句式、字?jǐn)?shù)、平仄、押韻等方面的諸多異同，本文擬將《金蕉葉》詞調(diào)歸納為六體：正體、變體一、變體二、變體三、變體四、變體五。

一 正體

此體為雙調(diào)，凡六十二字，仄聲韻。上闋五句，三十一字，句式為77476，四仄韻；下闋五句，三十一字，句式為77476，三仄韻?，F(xiàn)將詞譜、例詞列寫如下：

一一丨丨一一丨。一一丨丨一一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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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丨丨一一一，丨一一丨丨一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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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蕉葉》 柳永

厭(影鹽平)厭(影鹽平)夜(以祃去)飲(影寢上)平(并庚平)陽(以陽平)第(定霽去)。添(透添平)銀(疑真平)燭(章燭入)、旋(邪線去)呼(曉模平)佳(見佳平)麗(來霽去)。巧(溪巧上)笑(心笑去)難(泥寒平)禁(見侵平)，艷(以艷去)歌(見歌平)無(明虞平)間(見裥去)聲(書清平)相(心陽平)繼(見霽去)。準(zhǔn)(章準(zhǔn)上)擬(疑止上)幕(明鐸入)天(透先平)席(邪昔入)地(定至去)。

金(見侵平)蕉(精宵平)葉(以葉入)泛(滂梵去)金(見侵平)波(幫戈平)齊(從齊平)，未(明未去)更(見庚平)闌(來寒平)、已(以止上)盡(從軫上)狂(群陽平)醉(精至去)。就(從宥去)中(知東平)有(云有上)個(gè)(見箇去)，風(fēng)(幫東平)流(來尤平)暗(影勘去)向(曉漾去)燈(端登平)光(見唐平)底(端薺上)。惱(泥晧上)遍(幫霰去)兩(來養(yǎng)上)行(匣唐平)珠(章虞平)翠(清至去)。

上闋首句“厭厭”二字，《廣韻》收于琰、于艷、于葉三切，未見平聲音讀?！都崱贰对鲰崱酚徐尔}切，《說文》注“安也”，并引《小雅·湛露》“厭厭夜飲”。朱熹注：“厭厭，安也，亦久也，足也?！鄙w飲酒之久，將醉而有安詳之容也。故作平聲處理，諸家無異議。末句第五字“席”為仄聲，這既與下闋“珠”字不相對(duì)應(yīng)，也與其他變體迥然有別。下闋首句“金蕉葉泛金波齊”的韻字，與第三句“就中有個(gè)，風(fēng)流暗向燈光底”的句讀問題亦聚訟紛紜，即如《中華詞律辭典》分別記為“金蕉葉泛金波霽”以及“就中有個(gè)，風(fēng)流暗向燈光底”。若參校上闋，則“齊”字理應(yīng)入韻。由其他變體可見，下闋首句的最末一字也是普遍入韻的。所以諸家多有將“齊”處理為“霽”字者。然此舉雖可協(xié)韻，“金波霽”的含義卻又難以索解?！短扑卧~譜校正》取折中之法，主張“齊”字用如仄聲，表示酒滿杯，旨在達(dá)成音義兩端的和諧統(tǒng)一。今考《集韻》上聲薺韻所收齊字，音在禮切，釋為“恭愨貌”；去聲霽韻亦有子計(jì)、才詣二切，皆釋作“和也”，可知“齊”字仄聲尚有他義，若要表示“酒滿杯”則仍須讀為平聲。所以本文仍從《全宋詞》作“齊”字，暫以非韻計(jì)。至于“就中有個(gè)風(fēng)流，暗向燈光底”，《詞律》“就中”作“袖中”，雖詞義有別，但平仄無礙。此句不宜在“風(fēng)流”處斷句，若處理為“就中有個(gè)，風(fēng)流暗向燈光底”則與上闋句式完全一致，似更加合理。柳詞為創(chuàng)調(diào)之作，別無它詞可校，遂令諸家躊躇難決，所訂韻譜亦自有別。綜合來看，此體上下兩闕句式相同，僅韻腳、平仄小有差異。

二 變體一

此體為雙調(diào)，凡六十一字，仄聲韻。上闋五句，三十一字，句式為77476，四仄韻。下闋五句，三十字，句式為77475，四仄韻。現(xiàn)將詞譜、例詞列寫如下：

一一丨丨一一丨。一一丨一一一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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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蕉葉》 仲殊

叢(從東平)霄(心宵平)逸(以質(zhì)入)韻(云問去)祥(邪陽平)煙(影先平)渺(明篠上)。搖(以宵平)金(見侵平)翠(清至去)、玲(來青平)瓏(來東平)三(心談平)島(端晧上)。地(定至去)控(溪送去)全(從仙平)吳(疑模平)，山(生山平)橫(匣庚平)舊(群宥去)楚(初語上)春(昌諄平)來(來咍平)早(精晧上)。千(清先平)里(來止上)斷(定緩上)云(云文平)芳(滂陽平)草(清晧上)。

六(來屋入)朝(知宵平)遺(以脂平)恨(匣恨去)連(來仙平)江(見江平)表(幫篠上)。都(端模平)分(非文平)付(非遇去)、倚(影紙上)樓(來侯平)吟(疑侵平)嘯(心嘯去)。鐵(透屑入)甕(影送去)城(禪清平)頭(定侯平)，一(影質(zhì)入)聲(書清平)畫(匣卦去)角(見覺入)吹(昌支平)殘(從寒平)照(章笑去)。帶(端泰去)夜(以祃去)潮(澄宵平)來(來咍平)到(端號(hào)去)。

仲詞末句“帶夜潮來到”存有爭(zhēng)議，《唐宋詞譜校正》認(rèn)為該句“帶”字前脫一字，以致上下兩闕字?jǐn)?shù)有別。除句式外，變體一的下闋首句“表”字入韻，故比正體多出了一韻。

三 變體二

此體為雙調(diào)，凡六十二字，仄聲韻。上闋五句，三十一字，句式為77656，四仄韻。下闋五句，三十一字，句式為77656，四仄韻。現(xiàn)將詞譜、例詞列寫如下：

一一丨丨一一丨。一一丨一一一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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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蕉葉》 晁端禮

樓(來侯平)頭(定侯平)已(以止上)報(bào)(幫號(hào)去)咚(端冬平)咚(端冬平)鼓(見姥上)。華(匣麻平)堂(定唐平)漸(從琰上)、停(定青平)杯(幫灰平)投(定侯平)箸(澄御去)。更(見映去)聞(明文平)急(見緝?nèi)?管(見緩上)頻(并真平)催(清灰平)，鳳(并送去)口(溪厚上)香(曉陽平)銷(心宵平)炷(章遇去)?；?曉麻平)映(影映去)玉(疑燭入)山(生山平)傾(溪清平)處(昌御去)。

主(章麌上)人(日真平)無(明虞平)計(jì)(見霽去)留(來尤平)賓(幫真平)住(澄遇去)。溪(溪齊平)泉(從仙平)泛(滂梵去)、越(云月入)甌(影侯平)春(昌諄平)乳(日麌上)。醉(精至去)魂(匣魂平)一(影質(zhì)入)啜(昌薛入)都(端模平)醒(心青平)，絳(見絳去)蠟(來盍入)迎(疑庚平)歸(見微平)去(溪御去)。更(見映去)看(溪翰去)后(匣厚上)房(并陽平)歌(見歌平)舞(明麌上)。

上下兩闕的韻腳和句式完全一致，僅在平仄方面小有差異。與正體相較，變體二的第三句多出兩字，第四句則減少兩字；且下闋首句“住”字入韻，故而從總體上多出一韻。

四 變體三

此體為雙調(diào)，凡四十八字，仄聲韻。上闋四句，二十三字，句式為4775，四仄韻。下闋四句，二十五字，句式為6775，四仄韻?，F(xiàn)將詞譜、例詞三首列寫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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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蕉葉》 袁去華

濤(定豪平)翻(敷元平)浪(來宕去)溢(以質(zhì)入)。調(diào)(定豪平)停(定青平)得(端德入)、似(邪止上)糖(定唐平)似(邪止上)蜜(明質(zhì)入)。試(書志去)一(影質(zhì)入)飲(影寢上)、風(fēng)(幫東平)生(生庚平)兩(來養(yǎng)上)腋(以昔入)。更(見映去)煩(奉元平)襟(見侵平)頓(端慁去)失(書質(zhì)入)。

霧(明遇去)縠(匣屋入)衫(生銜平)兒(日支平)袖(邪宥去)窄(莊陌入)。出(昌術(shù)入)纖(心鹽平)纖(心鹽平)、自(從至去)傳(澄仙平)坐(從果上)客(溪陌入)。覷(群震去)得(端德入)他(透歌平)、烘(曉東平)地(定至去)面(明線去)赤(昌昔去)。怎(溪哿上)得(端德入)來(來咍平)痛(透送去)惜(心昔入)。

《金蕉葉》 袁去華

江(見江平)楓(幫東平)半(幫換去)赤(昌昔入)。雨(云麌上)初(初魚平)晴(從清平)、雁(疑諫去)空(溪東平)紺(見勘去)碧(幫昔入)。愛(影代去)籬(來支平)落(來鐸入)、黃(匣唐平)花(曉麻平)秀(心宥去)色(生職入)。帶(端泰去)零(來青平)露(來暮去)旋(邪線去)摘(知麥入)。

向(曉漾去)晚(明阮上)西(心齊平)風(fēng)(幫東平)淡(定敢上)日(日質(zhì)入)。發(fā)(幫月入)蕭(心蕭平)蕭(心蕭平)、任(日沁去)從(從鐘平)帽(明號(hào)去)側(cè)(莊職入)。更(見映去)莫(明鐸入)把(幫馬上)、茱(禪虞平)萸(以虞平)嘆(透翰去)息(心職入)。且(清馬上)更(見映去)持(澄之平)大(定泰去)白(并陌入)。

《金蕉葉》 袁去華

沈(澄侵平)煙(影先平)篆(澄狝上)曲(溪燭入)?？?溪哿上)庭(定青平)軒(曉元平)、翠(清至去)梧(疑模平)蔭(影沁去)綠(來燭入)。掛(見卦去)晚(微阮上)景(見梗上)、寒(匣寒平)林(來侵平)數(shù)(生遇去)幅(非屋入)。對(duì)(端隊(duì)去)冰(幫蒸平)盤(并桓平)瑩(云庚平)玉(疑燭入)。

印(影震去)枕(章寢上)嬌(見宵平)紅(匣東平)透(透候去)肉(日屋入)。眼(疑產(chǎn)上)偷(透侯平)垂(禪支平)、睡(禪寘去)猶(以尤平)未(微未去)足(精燭入)。試(書志去)纖(心鹽平)手(書有上)、清(清清平)泉(從仙平)戲(曉寘去)掬(見屋入)?？?溪翰去)風(fēng)(非東平)動(dòng)(定董上)檻(匣檻上)竹(知屋入)。

《詞譜》謂“袁去華、蔣捷詞皆從柳詞減字”。相較于正體，變體三共少了十四字。上闋首句減三字，下闋首句減一字，上下闋第三四句各減四字，末句又各減一字。在平仄方面，上下兩闋首句分別為“平平仄仄”與“仄仄平平仄仄”的固定形式，三首例詞盡皆如此。第二句大致為“仄平平仄平仄仄”，僅上闋一三字偶有相異，如例詞一中“調(diào)停得”，“調(diào)”字為平聲，“得”字為仄聲。第三句是以“仄仄仄平平仄仄”的形式為主，其中上闋第二字或?yàn)槠铰?，如例詞二“愛籬落”，“籬”字即平聲。而下闋第二三五字皆可平可仄，其中二三字以仄聲為主，第五字以平聲為主。例詞一“覷得他、烘地面赤”，“得”字仄聲，“他”字平聲，“地”字仄聲；例詞二“更莫把、茱萸嘆息”，“莫”“把”兩字仄聲，“萸”字平聲；例詞三“試?yán)w手、清泉戲掬”，“纖”字平聲，“手”字仄聲，“泉”字平聲。可見此句平仄的靈活性較強(qiáng)。就末句而言，上闋多為“仄平平仄仄”，第三四字可平可仄，然以前平后仄為主，如例詞一“襟頓”為平仄，例詞二“露旋”為仄仄，例詞三“盤營(yíng)”為平平；下闋多為“仄仄平仄仄”，第二三字可平可仄，然以前仄后平為主，如例詞一“得來”為仄平，例詞二“更持”為仄平，例詞三“風(fēng)動(dòng)”為平仄。譜內(nèi)可平可仄即據(jù)此而定。

五 變體四

此體為雙調(diào)，凡四十六字，仄聲韻。上闋四句，二十二字，句式為4765，四仄韻。下闋四句，二十四字，句式為6765，四仄韻?，F(xiàn)將詞譜、例詞列寫如下：

一一丨丨。一一丨丨一丨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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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丨一一丨丨。丨一丨丨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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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蕉葉》 袁去華

行(匣庚平)思(心之平)坐(從過去)憶(影職入)。知(知支平)他(透歌平)是(禪紙上)、怎(來寢上)生(生庚平)過(見過去)日(日質(zhì)入)。煩(并元平)惱(泥晧上)無(明虞平)、千(清先平)萬(明愿去)億(影職入)。誚(從笑去)將(精陽平)做(精暮去)飯(并阮上)吃(見迄入)。

舊(群宥去)日(日質(zhì)入)輕(溪清平)憐(來先平)痛(透送去)惜(心昔入)。卻(溪藥入)如(日魚平)今(見侵平)、怨(影愿去)深(書侵平)恨(匣恨去)極(群職入)。不(幫物入)覺(見覺入)長(zhǎng)(澄陽平)吁(曉虞平)嘆(透翰去)息(心職入)。便(并線去)直(澄職入)恁(日寢上)下(匣馬上)得(端德入)。

相較于變體三而言，此體上下闋第三句各減一字，首句仍為“平平仄仄”與“仄仄平平仄仄”的固定形式，其余各句平仄亦大致相仿。下闋末句連用五仄聲字，尤為特殊。

六 變體五

此體為雙調(diào)，凡四十六字，仄聲韻。上闋四句，二十二字，句式為4765，三仄韻。下闋四句，二十四字，句式為6765，三仄韻。現(xiàn)將詞譜、例詞列寫如下：

一一丨丨。丨一一丨一丨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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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丨丨丨，丨丨丨丨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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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蕉葉·秋夜不寐》 蔣捷

云(云文平)褰(溪仙平)翠(清至去)幕(明鐸入)。滿(明緩上)天(透先平)星(心青平)、碎(心隊(duì)去)珠(章虞平)迸(幫諍去)索(心鐸入)。孤(見模平)蟾(禪鹽平)闌(來寒平)外(疑泰去)照(章笑去)我(疑哿上)，看(溪翰去)看(溪翰去)過(見過去)轉(zhuǎn)(知狝上)角(見覺入)。

酒(精有上)醒(心青平)寒(匣寒平)砧(知侵平)正(章勁去)作(精鐸入)。待(定海上)眠(明先平)來(來咍平)、夢(mèng)(明送去)魂(匣魂平)怕(滂祃去)惡(影鐸入)。枕(章寢上)屏(并清平)那(泥哿上)更(見庚平)畫(匣卦去)了(來筱上)，平(并庚平)沙(生麻平)斷(定緩上)雁(疑諫去)落(來鐸入)。

此體句式與變體四完全相同，惟上下闋第三句末字非韻，是為三仄韻?！度卧~》中收錄的蔣詞句讀與之有別，上闋三四句為“孤蟾闌外，照我看看過轉(zhuǎn)角。酒醒寒砧正作”，下闋三四句為“枕屏那更，畫了平洲斷雁落”。相較而言，第三句各減三字，第四句各增兩字，句式變成了上四下七。這與其他變體句式大異，故而未從此說。

七 小結(jié)

《全宋詞》中共收錄《金蕉葉》詞作八首，今據(jù)其平仄、句式及用韻等情況，最終歸納為六體。柳詞為創(chuàng)調(diào)之作，故列為正體。此體為雙調(diào)，凡六十二字，上下闋句式相同，各五句，皆三十一字，句式為77476。唯上闋四仄韻，下闋三仄韻，略有差別；與正體相較，變體一下闋脫一字，以致句式有別。且下闋首句末字入韻，故比正體多出了一韻；變體二相較于正體而言，第三句多出兩字，第四句減少兩字，句式發(fā)生較大變化。用韻情況則與變體一相同，亦屬四仄韻；變體三四五表面上是“從柳詞減字”，實(shí)則用韻亦有差別，體現(xiàn)在柳詞俱押去聲韻，仲詞、晁詞皆為上去通押，而袁詞四首、蔣詞一首卻都采用了入聲韻。故有學(xué)者認(rèn)定，變體三、四、五并非源出柳詞，而是同名異調(diào)之作。今考變體三之句式，凡四十八字，相較于正體減少了十四字，即上闋首句減三字，下闋首句減一字，上下闋第三四句各減四字，末句又各減一字。故其上闋有四句，共二十三字，句式為4775，四仄韻。下闋有四句，共二十五字，句式為6775，四仄韻。此體有袁去華詞作三首，另一首袁詞則應(yīng)歸入變體四，因其上下闋第三句各減一字；變體五與變體四的句式完全一致，惟上下闋第三句末字非韻，是為三仄韻。詳見表2。

表2 《金蕉葉》詞調(diào)分體

《詞律》中該調(diào)列三體：柳永“厭厭夜飲平陽第”一體，同本文正體；蔣捷“云褰翠幕”又一體，同本文變體五；袁去華“江楓半赤”又一體，同本文變體二；《欽定詞譜》中該調(diào)列四體：柳永“厭厭夜飲平陽第”一體，同本文正體；袁去華“行思坐憶”又一體，同本文變體四；蔣捷“云褰翠幕”又一體，同本文變體五；袁去華“江楓半赤”又一體，同本文變體二；《中華詞律》中該調(diào)列四體：柳永“厭厭夜飲平陽第”一體，同本文正體；袁去華“行思坐憶”

又一體，同本文變體四；蔣捷“云褰翠幕”又一體，同本文變體五；袁去華“江楓半赤”又一體，同本文變體三；《詞牌格律》中列該調(diào)三體：蔣捷“云褰翠幕”一體，同本文變體五；袁去華“江楓半赤”又一體，同本文變體三；柳永“厭厭夜飲平陽第”與晁端禮“樓頭已報(bào)咚咚鼓”相較為一體，同本文正體；《唐宋詞譜校正》中該調(diào)列兩體：柳永“厭厭夜飲平陽第”與仲殊“叢宵逸韻祥煙渺”、晁端禮“樓頭已報(bào)咚咚鼓”相較為一體，同本文正體。袁去華“江楓半赤”又一體，同本文變體三。《白香詞譜》與《唐宋詞格律》則未列該調(diào)。綜上，本文為《詞律》補(bǔ)充了兩體，為《欽定詞譜》補(bǔ)充了一體，為《中華詞律》補(bǔ)充了一體，為《詞牌格律》補(bǔ)充了兩體，為《唐宋詞譜校正》補(bǔ)充了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