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登豪
步行街
靠在步行街牌坊的花崗巖石柱邊,我摘下朝暉的光暈,折射街中時聚時散的群影,遠眺行道仄巷。
秀臉款款而移,翡翠睜大眼睛盯著行人。有人口叼香煙,肆無忌憚地行走,公共場所禁煙的提示牌,早已被踩在腳下。
艷陽當(dāng)空,我的心已被烤干了。
在玻璃墻的反光中,我遇見了好些個熟悉的臉孔,似包漿在陽光下閃爍時光的撫愛與沉淀,令人興奮。
許多價高質(zhì)低的商品巧妙地擁擠顧客的雙眸,時空的手掌撫弄有溫度的臉龐,如狂草般的芭蕾,一抹暖色拖過街面。
大隊人馬慢慢地逛,以有趣等待無趣。
在街中側(cè)身而行,猶如正在懸崖的索橋上蠕動,只祈盼自己快點抵達靈魂的光明頂。在熙熙攘攘的嘈雜聲中,我恍恍惚惚——街非街,物非物,人非人。
哦,步行街有愛,步行街有趣,步行街還散發(fā)著焦慮。
步行街擁有許許多多的鐵桿粉絲!
快餐,快餐
許多人從腳手架俯沖下來,急匆匆地端起快餐盒。
掏生活的雙手拿著筷子,左右抖動,拒絕疲憊的審判。
汗水鈣化成珍珠?
遠郊的煙囪越長越快越傻高,偶爾也會冒出愛的情緒,只是灰蒙蒙的,七八盞路燈偷偷地搖搖頭。
時光留下的碎片在碰撞,不少人在回憶中取暖。
水泥路邊有間快餐店,廚房猶如酵母菌,散發(fā)陣陣狼藉的滋味。車廂式的桌子,皺皺的餐布,體味刺激嗅覺。
眾人魚貫而入,魚貫而出,重溫飲食文化對視的冷漠。
影子趔趔趄趄。
墻上掛鐘的秒針蠕動。
城之脈絡(luò)越來越清晰,麥當(dāng)勞與風(fēng)味小吃交換體溫。
環(huán)城高速出口,插入城之巨胃,許許多多的人開始腹脹了。
一批又一批的泡沫飯盒在浮動,令城市加速易容。
街頭,如約祝英臺
在電影廣告上看見你,你是我熟悉的陌生人,猶如細腳伶仃的白鶴。我向街邊行人講解自己的世界,演繹自己的思路后,邀兩只蝴蝶與我同時穿過斑馬線。
站在你的左邊,再站到你的右邊,瞬間,許多人都站成一片森林,我站在巨樓前的花盆邊,猛然相信,繆斯的青銅琴弦上流出的旋律,不是最輕松的。
在雷聲的伴奏下,我與你的心靈共舞。
在傾盆大雨中——我向長空祈拜,我向大風(fēng)祈拜,我發(fā)現(xiàn)所有的內(nèi)涵都在其中。
蝴蝶又在飛舞,我拒絕在歸途上傾聽每一個人的心跳,因為我的一切都突然模糊了。
思索只好鄰山而居。
蝴蝶在交叉路口相守,用神秘的語言交流,似古典民樂《飛花點翠》……
一出電梯
迎著早霞,登上摩天大樓的平臺,朝陽猶如舞臺追光燈,追隨我。只覺得自己的魂兒正在凌空飛翔,與白云共舞。天風(fēng)洗濯心態(tài),我頓時特別透亮了。奪目的是閃爍的靈性。
下樓—— 一出電梯,擊云穿翔的感覺頓失。焦慮漫上身心,失卻一種可以改變記憶的力量。
在灰蒙蒙的空間,我的行走如蝸牛。
是被都市生存的負累壓制著?這是我的存在嗎?這又是誰的人生之路呢?路上的行人,匆匆又匆匆。無人追問。
夜已深,酒樓照常營業(yè),我和大家都去宵夜,歸途,我又成為一只小迷羊……
酒 駕
左搖右擺穿過大街,是在擺弄舞姿嗎?
接受酒神的誘惑,前程深不可測。
人生大幕已拉開,十字路口會上演不該發(fā)生的悲劇。
醉醺醺的方向盤,騷擾交通動脈。是誰用酒氣舔刀鋒上的光芒,都市某些部位發(fā)病了。
城之經(jīng)緯開始變形了,一條條寬暢大道恨你沒商量。
酒樓的燈光投射在門前的豪華轎車上,一些影子正在晃動樂與憂。打開油門之時,能不能多一些猶豫?在狂歡不羈時,當(dāng)心自己與牢房共枕。
監(jiān)控器再現(xiàn)局部的細節(jié),你發(fā)霉的喇叭聲,留給都市無法彌合的傷口。猶如一匹野馬,孟浪在快車道上,膨脹心理的虛妄,挑戰(zhàn)警察的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