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朵行

十多年前，王海峰到日本留學，承蒙哥哥王海平的照顧才得以順利畢業(yè)歸國創(chuàng)業(yè)。2019年，為報答哥哥的恩情，事業(yè)小成的王海峰將處于落魄境況的博士哥哥接回了家。4個月過后，王海峰的家庭陷入情感危機，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手足無間埋隱患

2019年8月17日，首都機場。一架從日本飛來的國際航班緩緩降落。49歲的王海平跟前來接機的弟弟王海峰緊緊擁抱在一起，眼角溢著淚水。

“哥，什么也別說了，跟我回家吧。那是咱們自己的家，你安心住，不要拘束，工作的事情慢慢來?！蓖鹾７逭f。聽了這話，王海平備感欣慰，拖著行李跟弟弟來到了位于通州區(qū)新華大街的家中。這是一套110多平米、三居室的房子，居住著王海峰一家三口——弟媳黃玉燕和四歲的侄女王楠。

王海平1970年6月出生于河南信陽，家中兄弟三人，他排行老大，弟弟王海峰是老幺。2000年，王海平遠離妻女，前往日本留學。2003年，取得醫(yī)學博士學位后，王海平選擇留在日本，任職于浜松市政本老年病院院長助理。2006年，王海平把妻兒也接到日本。2009年，他又將在北京打工的弟弟王海峰接到日本進修。

初來乍到，面對陌生環(huán)境，王海峰心里忐忑不安。王海平主動提出讓弟弟住自己家：“哥哥家就是你的家，安心學習，有哥哥在，你什么都不用愁！”90平米的房子，住著王海平一家五口，還有王海峰，雖然擁擠，卻也溫馨。王海峰很快消除了異鄉(xiāng)求學的陌生感，三年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

2012年，取得碩士學位的王海峰學成準備歸國。在機場，他對前來送行的哥哥鄭重其事地說：“哥，感謝你和大嫂這幾年來對我的照顧。放心吧，我一定會在國內(nèi)闖出一番事業(yè)來報答你！”看到弟弟如此有擔當，王海平覺得多年付出很值得……

7年后，王海平的事業(yè)發(fā)展遇到“瓶頸”，而此時，王海峰已在北京注冊了公司，當上了老板，事業(yè)發(fā)展很順利。終于，與家人商議后，年近半百的王海平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回國發(fā)展！

剛回國，王海平?jīng)]有找到稱心的工作，他每天除了在網(wǎng)上發(fā)發(fā)簡歷，就是偶爾跟弟弟出去應酬，平日很少出門。住了一段時間，王海平發(fā)現(xiàn)弟弟夫妻之間仿佛出現(xiàn)了問題。王海峰常常以出差、應酬等借口不回家或晚回家，弟媳雖不與他爭吵，但很不悅，臉色一天比一天陰沉。

9月初的一天，王海平在家中無事，便想到去公司找弟弟談談，碰巧遇到了王海峰的朋友吳偉強。因之前一起喝過酒，所以一見面兩人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王海平無意間說道，回國后一直住在弟弟家，心中過意不去：“等我找到工作，一定給海峰一部分錢作為補償?！?/p>

聽了這話，吳偉強笑著說：“你們哥倆還說什么你補償他他補償你的，難不成親兄弟真要明算賬？”說完，兩人都笑了……

聊天中，王海平還得知弟弟在跟公司24歲的業(yè)務經(jīng)理陳奕童在搞婚外情，這讓王海平很吃驚。

兄長插足婚外情

2019年國慶節(jié)，王海平去公園遛鳥，突然看到王海峰摟著一個年輕女子的腰，有說有笑地從商場走了出來。見到對面站著的哥哥，王海峰有點尷尬，隨即邀哥哥一起吃飯，而后介紹：“哥，她叫陳奕童，是我朋友?！?/p>

王海平抬頭看了一眼坐在對面、跟自己女兒差不多大的女孩，“嗯”了一聲不再說話。陳奕童聽到王海峰叫眼前這男人哥哥，很熱情地問：“您就是海峰在日本的博士哥哥吧？他總跟我念叨您呢，說是對您很崇拜。今天我們終于見面了！”王海平不置可否。

酒桌上，陳奕童頻頻向王海平敬酒布菜，殷勤周到。幾杯酒下肚后，王海峰漲紅著臉說：“哥，小童對我的幫助很大，我們一起渡過很多難關，不知不覺中我們相愛了，無法分開，希望你能理解?！痹掃€沒完，陳奕童打斷他：“我從小就覺得醫(yī)生這個職業(yè)很偉大，讓我很向往，能麻煩您給我講講您在日本經(jīng)歷過的那些治病救人的故事嗎？”

回國后屢屢碰壁的王海平，第一次聽到這么多溢美之詞，并且出自于一個年輕女孩之口，他飄飄然打開話匣子。在回去的路上，王海峰駕車，王海平坐在副駕駛上，車廂內(nèi)的空氣一時凝固。安靜了許久，王海峰忍不住說：“哥，感謝你今天沒有讓我難堪?！?/p>

“愛她為什么不離婚？”王海平冷淡地問。“我舍不得玉燕和楠楠。尤其是玉燕，她確實很不容易?！甭犃诉@話，王海平很糾結，他不知道如何面對不知情的弟妹。最終，他選擇了沉默。

從那以后，王海平刻意避開與黃玉燕的交流。王海平的疏遠，讓黃玉燕很不愉快，她每天一個人照顧孩子，操持家務，身心俱疲，現(xiàn)在就連寄住在自己家的大哥都越來越冷漠，心底的委屈與日俱增。

“你大哥到底什么時候搬走？他成天在家里閑著，身體又不好，我天天這么忙還得伺候他，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俊币惶煲估?，黃玉燕倚在床頭問王海峰。王海峰有些不悅：“等他找到工作再說吧，以前我在日本不也是這樣吃住在大哥家，無論怎么樣我都不能攆他走啊！你就辛苦辛苦！”

為了減輕妻子的壓力，王海峰頻頻帶哥哥出門，有時是談生意，有時是應酬，后來發(fā)展到與陳奕童的約會也要叫上王海平。

10月底，王海峰經(jīng)過多方努力終于幫王海平解決了戶口問題?！案?，叫上小童，我們?nèi)齻€人晚上出去慶祝一下吧？”王海峰說。聽了這話，王海平只得答應下來，出門前，他像往常一樣跟黃玉燕打了個招呼。不過這次黃玉燕沒有搭理，他前腳剛跨出家門，黃玉燕就重重地把房門關上。

當晚見到陳奕童，她還是和過去一樣熱情周到，渾身散發(fā)著青春氣息?？粗矍镑攘κ愕呐ⅲX海里又想到弟妹對自己那似有似無的白眼，王海平心中的天平終于傾向了弟弟這嬌小的情人。

從那天開始，王海平經(jīng)常主動聯(lián)系陳奕童，兩人相約一起喝茶吃飯，他太孤獨了，需要一個朋友的傾聽。而陳奕童也覺得“跟自己的偶像在一起感覺很愉快”。 沒過多久，王海峰就發(fā)現(xiàn)哥哥和自己的情人走得很近。漸漸地，王海峰心里有些不爽，可想到畢竟以前哥哥幫自己很多，有些話終究無法開口。

一次酒后，王海峰忍不住向朋友吳偉強訴說了心中的苦悶，誰知吳偉強不僅沒有安慰他，還說：“你別這樣，都是親兄弟。你哥哥之前幫助你那么多，你現(xiàn)在至于這樣小肚雞腸嗎？再說了，你哥對我說，他會補償給你的……”

一聽這話，王海峰氣不打一處來：“補償我？拿什么補償我？我的事業(yè)才剛剛步入正軌，自己住得也不寬敞，他還又吃又住又用！”王海峰怎么也沒想到，哥哥居然在自己朋友面前“嚼舌頭”，這讓他怒火中燒！王海峰終于產(chǎn)生了要把哥哥趕走的想法。

當晚，王海峰跟哥哥婉轉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哥，你要不去外面租個房子吧？這樣你不至于太拘束?！薄鞍峒遥康任艺业焦ぷ饕院笤僬f吧！”王海平完全沒有注意到弟弟的情緒，他隨口應了一句，扭頭進屋。見哥哥如此不以為意，王海峰很是不滿。

12月8日下午4點左右，難得在家的王海峰突然說：“哥，玉燕下班了，她車上裝了東西不好拿，你去樓下幫她一下吧?！薄昂冒??！蓖鹾Ｆ綇纳嘲l(fā)上站起來，在睡衣外面隨便披了一件外套就出門了。

12月的北京已經(jīng)入冬，北風在呼嘯，王海平站在路邊凍得直打寒戰(zhàn)。焦急地等了20多分鐘，他始終沒見到弟媳的身影。

回到家中，王海平敲門無人應答，便給弟弟打了個電話：“咱家門是不是壞了，我怎么打不開了？你沒在家嗎？”

電話那頭，王海峰遲疑了一下，說：“大哥，對不住。門鎖我剛換了，我現(xiàn)在在外邊辦事一時回不來，你還是搬走吧?！?/p>

站在門外，王海平感覺很凄涼，四肢早已沒有知覺，內(nèi)心更是降至冰底：這就是當年在日本拉著自己的手，口口聲聲說要報答自己的弟弟嗎？

兄弟對峙惹禍事

前思后想，王海平撥通了陳奕童的電話。王海平覺得，這事太丟臉，跟外人說不合適，陳奕童不算外人，甚至還可以幫自己勸勸弟弟。

陳奕童很快將王海平接到自己家。

洗了熱水澡，端著陳奕童給自己沏好的熱茶，王海平眼睛濕潤了，他用哽咽的聲音向陳奕童訴說，自己與弟弟如何長大，在日本如何艱辛生活，兄弟倆回國后各自的境遇……

當年王海峰回國創(chuàng)業(yè)并不順利，他經(jīng)歷了一次又一次的挫敗，家庭生活越來越拮據(jù)。黃玉燕看到丈夫萎靡不振，就打電話給王海平請他幫幫王海峰。王海平很快利用自己在日本醫(yī)院的各種關系，幫王海峰爭取到了一家藥業(yè)公司的代理權。哥哥人脈廣，弟弟肯苦干，這才賺得了王海峰回國后的“第一桶金”。

聽了事情經(jīng)過，陳奕童很氣憤，她沒想到王海峰居然不懂知恩圖報，對自己的親哥哥都能如此無情。她開始一遍遍在心底審視自己與他的感情，究竟自己用青春換取的是怎樣一顆心。

凌晨兩點，陳奕童給王海峰發(fā)去微信：“王海平在我這，原來你竟如此無情！我很鄙視你！”

接到信息，王海峰如雷轟頂，被趕出家門的王海平居然留宿在自己的情人家里！他心底的醋意被打翻，失去理智地撥通了王海平的電話，惡狠狠地說：“王海平，你安的什么心，你還配當我大哥嗎？夜里跑到我女人那里想干什么？你連我的女人都搶??？”

王海峰的咆哮讓妻子黃玉燕呆住了，她沒有想到趕走了王海平，家里不僅沒有恢復安寧，更是憑空出現(xiàn)一個第三者。

暴跳如雷的王海峰全然沒有注意到黃玉燕的反應，掛了電話，抓起衣服就要出門。黃玉燕一把拉住他，兩行眼淚流了下來：“除了這里，哪里還有你的女人？”

妻子知道了自己的背叛，情人又和大哥“廝混”，一霎那，所有人都拋棄了自己，王海峰痛苦難耐，連夜開車去了北戴河。

“沒想到你居然會和我搶女人，你們所有的人都在背叛我，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啊！”王海峰給王海平發(fā)了條微信。

天蒙蒙亮，剛剛睡醒的王海平看完短信，從沙發(fā)上彈跳起來，趕緊撥通了黃玉燕的電話：“弟妹，海峰給我發(fā)了條微信，我覺得很不對勁，千萬別出什么事情啊。”

黃玉燕一夜沒睡，她的心像被鋸拉扯著，硬生生地疼。鼓足勇氣，黃玉燕撥通了丈夫的電話：“今天晚上，我和孩子等你吃飯……”聽了黃玉燕的話，本欲輕生的王海峰淚流滿面。是的，即使之前深深地傷害了妻子，可這個世界上最惦記自己的人還是她。王海峰無法想象如果這個時候自己有個三長兩短，妻子和女兒該怎么辦？

12月9日晚，王海峰呆呆地坐在家里，愁緒滿懷。突然，門鈴響了，王海峰打開門，居然是哥哥王海平，他身上穿著自己放在陳奕童家的衣服，手里拎著行李箱和一包衣物。原來，王海平是來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搬走的，而那包衣服是陳奕童請他幫忙還給王海峰的。

看到王海平的穿著，王海峰氣不打一處來，終于“認定”大哥和自己的情人有了“不正當關系”，他渾身顫栗，緊握著拳頭一聲不吭。王海峰的神情也惹惱了王海平，想到親弟弟居然把自己掃地出門，他將手中的空行李箱重重地扔在地上。這一下，徹底激怒了王海峰，他沖上去用雙手掐住王海平的脖子，失控地喊道：“我要掐死你……”

兩兄弟頓時糾纏在一起，王海平被王海峰壓在身下，兩只手用不上力，漸漸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正在這時王海峰的右手正好碰倒王海平的臉，王海平低下頭，不假思索地一口咬住了王海峰的拇指，狠狠地咬下去。半晌，“咚”的一聲，王海平睜開眼，居然看見黃玉燕跪在了自己面前：“大哥，求你松嘴吧?！币还蓽責岬囊后w流到王海平嘴里，帶著些許腥味，他緩緩松開了嘴，看著王海峰血淋淋、搖搖欲掉的手指，嚇得臉色慘白。黃玉燕扶起王海峰去了醫(yī)院，王海平扭過頭撥通了110……

2019年12月10日，王海平被行政拘留。5日后，重獲自由的他提著簡單的行李回了日本。隨后，王海峰對傷情進行司法鑒定，并將鑒定結果送至公安機關。民警多次與王海平聯(lián)系，其電話均處于無法接通狀態(tài)。

2021年1月14日，王海平從日本飛回上海，被浦東出入境邊防檢查站查獲，移交通州公安分局。王海平被抓獲后感到十分震驚，他認為，自己和弟弟的矛盾屬于家庭糾紛，他如果當時沒咬弟弟，自己就有可能被弟弟掐死。沒想到，就因為這，自己居然成了逃犯！

隨后，王海平被提起訴訟。法庭上，王海峰絕口不提陳奕童，他訴稱：“我覺得王海平在日本呆久了，漠視了人與人之間還有感情?！甭犃说艿艿脑?，王海平很后悔：“我千錯萬錯不該借住弟弟家，如果一開始就自己租房子，也就不會鬧到今天這個結局！我萬萬沒想到，與弟弟160余天的親密相處，就葬送了兄弟倆四十多年的手足情！”

編輯/葉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