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來自南非的作家J·M·庫切,在其自傳性的小說《青春》中,描寫了約翰離開南非前往英國去實現(xiàn)自己的文學(xué)理想,但在那里卻經(jīng)歷了成為“邊緣人”和“他者”的痛苦經(jīng)歷。作為一個殖民地的白人,他具有雙重意識和文化身份認同危機。本文將使用后殖民主義理論解讀庫切的《青春》。
【關(guān)鍵詞】 后殖民主義;庫切;文化身份;雙重意識;《青春》
【中圖分類號】I478? ? ? ? ? 【文獻標(biāo)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1)31-0007-02
《青春》講述了主人公約翰因無法忍受國內(nèi)的種族隔離政策與新民族主義從而流落到英國,以及在那里的生活境況。在《青春》這部具有自傳性的小說中,庫切有意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更加冷峻省思地展現(xiàn)他那一代的南非白人青年的生活境遇及心路歷程。本文使用后殖民主義理論去分析庫切的《青春》,從以下三個方面:“邊緣人”與“他者”,文化身份認同,雙重身份來分析和解讀《青春》的主題和思想。
一、“邊緣人”與“他者”
約翰是十七世紀(jì)南非荷蘭裔殖民者的后代,本該具有優(yōu)越的地位和絕對的權(quán)威,由于殖民地的解放以及種族隔離政策,使約翰以及像他這樣的白人在南非成為邊緣化的存在。庫切在《青春》中寫道“非洲是非洲人的!泛非主義者大會說,把白人趕到大海里去。”他厭惡南非殖民地的文化及有色人種,認為他們是“他者”,那什么是“他者”呢?艾勒克博埃默對于“他者”的表述是這樣的:“指主導(dǎo)型主體以外的一個不熟悉的對立面或否定因素,因為它的存在,主體的權(quán)威才得以界定?!痹谀戏?,約翰作為一個殖民者認為自己應(yīng)該享有比非洲人更優(yōu)越的地位和絕對的權(quán)威,但種族隔離的實行使他失去了優(yōu)越的地位并被當(dāng)成邊緣化的存在,對此他感到深惡痛絕,想要逃離南非。他一直認同西方文化,渴望去往西方,并且覺得自己是歐洲人,歐洲才是他的歸屬。然而去了歐洲,他還是被英國白人當(dāng)成“他者”,因為盡管他是和他們有著同樣膚色的白人,但是他是來自殖民地的白人。那英國人是怎樣看待南非的呢?英國人覺得南非要是從世界上消失,這也是他們樂于看到的“他們肯定不愿意孤凄的南非白人像尋找父母的孤兒那樣擠在他們門口?!弊鳛闅W洲殖民者的后代,南非白人曾經(jīng)屬于歐洲,但是時代在變化,英國人與南非的白人漸漸疏遠了,所以來自殖民地的南非白人在英國人眼里也成了“他者”。一開始為了更好地融入歐洲,成為一個地道的歐洲人,約翰早在出國前做好了十足的準(zhǔn)備,以免被人當(dāng)成土包子。到了英國之后,為了更好地融入英國,他已經(jīng)做好了割斷和過去一切聯(lián)系的準(zhǔn)備,甚至在收到母親的來信時,他對此也非常氣惱??梢娂s翰誓與過去的自己完全割裂,成為一個真正的英國人。但是不管殖民地的白人及其后代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們還是無法變成真正的英國人,因為他們在多種文化的影響下已變得面目全非。讓人感到諷刺的是,在南非,白人都是高人一等,視黑人為 “他者”,無情地把黑人推向邊緣地帶。但是當(dāng)他們來到歐洲,卻發(fā)現(xiàn)自己也被當(dāng)成了“他者”,成為不受歡迎的“邊緣人”。對于英國人對他的歧視,約翰開始還是努力改變,竭力趨同,但還是得不到認同,他感到無盡的痛苦和折磨,最后只能放棄先前愚蠢的幻想,聽天由命罷了。
二、文化身份認同
談到文化身份,可以從霍米·巴巴的“文化雜糅理論”中找到論述。巴巴認為不同民族文化之間會產(chǎn)生雜糅 “民族文化間的雜交及由此引起的形變廣泛而深刻民族文化,想要保持自己鮮明獨特的民族性已成為不可能?!币簿褪钦f,文化身份具有一種混雜性的特點。后殖民主義小說通常會談到文化身份問題,而這是多種文化碰撞產(chǎn)生的效果。對于族裔散居者,梅曉云認為 “如果堅持母國文化認同,那么移民在新的移居地將永遠是 ‘他者’;如果采取認同新居住地的態(tài)度則將被同化而失去固有的文化特征;如果疏離自的文化傳統(tǒng)的同時又拒絕認同新移居地的文化,則將不可避免地進入無根狀態(tài),也就是處于文化的無根狀態(tài)?!痹凇肚啻骸分校s翰出生在南非,那里曾是英國的殖民地,所以英國文化勢必會影響南非文化,而先前的殖民地也會影響南非文化,并且南非還有自己的本土文化,多種文化的雜糅使約翰受到的文化教育是不同于英國的。約翰到了英國之后,盡管他有意去擺脫南非及它的一切,但在他內(nèi)心深處還是有著對南非的文化認同,比如他開始的時候還是穿著在南非的衣服,雖然他竭力想放棄這種對于南非的文化認同,比如,注意自己的發(fā)音方式 ,和他們穿一樣的衣服,可是他還是有著自己并未察覺地對南非的文化認同。當(dāng)約翰的堂妹來英國時,和約翰說起南非荷蘭語,雖然他好久沒有說這種語言,但是當(dāng)他說的時候“感到自己立刻就松弛了下來,仿佛滑進了熱水澡里?!?說明對于南非的文化認同已經(jīng)扎根在約翰內(nèi)心深處,所以當(dāng)他說南非荷蘭語時才那么自在。還有當(dāng)他寫作時,還是不自覺地寫以南非為背景的作品,因為他對南非的一切都太熟悉了。種種的一切都說明,盡管約翰竭力想擺脫和疏離南非,但他內(nèi)心深處依然對南非有著文化認同,所以英國才視他為“他者”。他竭力疏離自己的文化傳統(tǒng),逃離自己的祖國,斷絕和南非的一切聯(lián)系。但他對英國也有抵觸的情緒,當(dāng)想象自己穿上和英國人一樣的衣服時,他覺得這與自己格格不入,這說明盡管他嘗試認同英國的文化傳統(tǒng),可他內(nèi)心深處還是有些抗拒,從而就陷入一種文化的無根狀態(tài),他感到焦慮,迷茫,并且處于孤獨和痛苦之中。約翰在南非有著優(yōu)越的地位,視被殖民者為“他者”,他也不認同南非的文化,一心想要逃離南非尋找自己真正的“根”,但在他來到英國之后,也被英國人視為“他者”,他處于一種無根的尷尬境地,所以也導(dǎo)致了他的文化身份認同危機。
三、雙重身份
巴巴認為“過去的被殖民人民、當(dāng)今社會的移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居住于一個文化之間的世界,于矛盾的和沖突的傳統(tǒng)中創(chuàng)造我們的身份認同;簡單地說,我們同時‘既是此也是彼’,深陷于文化翻譯的過程之中”。也就是說生于殖民地的人民其實是有著雙重身份,有兩種文化在影響著他們。因此霍米·巴巴提出了“雙重身份”的策略用于身份的建構(gòu)。在《青春》中,約翰既無法放棄對南非的文化認同,又不太確定對于歐洲的文化認同,從而陷入一種無根的狀態(tài)。其實約翰獲得了一種“居間的”或混雜的身份,因為他既不屬于南非,又不屬于歐洲,但這兩種文化又都深深扎根于他的身體里。他覺得自己是英國人,竭力趨同想得到認同,卻還是被當(dāng)成殖民地的 “土包子”,他努力想擺脫南非身份,卻發(fā)現(xiàn)對于南非的意識割舍不斷,這種意識已經(jīng)深入其骨髓無法擺脫。因此他處于這種混合文化的邊緣地帶,不被任何一種文化所認同。約翰處于一種未完全擺脫南非文化,又未完全了解英國文化,處于一種尷尬境地,薩義德認為約翰陷入了一種困境,他處于一種中間狀態(tài),“既非完全與新環(huán)境合一,又未完全與舊環(huán)境分離”,來自殖民地的約翰就處于一種從南非來到英國的流放狀態(tài),所以他在這種 “中間狀態(tài)”中具有雙重身份。
四、結(jié)論
本文從“邊緣人”與“他者”,文化身份認同,雙重身份這三個方面來對《青春》中所體現(xiàn)的后殖民主義思想來進行分析。在《青春》中,約翰是南非荷蘭裔殖民者的后代,他們原先有著絕對的權(quán)威和優(yōu)越的地位,視被殖民者為 “他者”,但由于種族隔離政策的實行,像約翰這樣的白人處于邊緣化的位置。約翰一直也不認為自己屬于南非,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一個歐洲人,所以他逃離南非來到英國,可是不管他多么竭力趨同,卻仍然被視為來自殖民地冒著傻氣的“他者”,成為邊緣化的存在。關(guān)于文化身份認同,他疏離了南非的文化傳統(tǒng),可是又與英國的文化傳統(tǒng)格格不入,因而進入一種文化無根的狀態(tài),也導(dǎo)致了一種文化認同危機。約翰好像不屬于南非文化,好像又不屬于英國文化,可是這兩種文化又都在他身體里扎了根,擁有了一種雙重身份。這種雙重身份也為后殖民主義作家提供了獨特的視角來去更好的探究事情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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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張影,女,漢族,安徽亳州人,文學(xué)碩士,天津財經(jīng)大學(xué)人文學(xué)院英語語言文學(xué)專業(yè),研究方向:英美文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