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科
1984年初秋,墻哥考入普安一中民族班。這是高一秋季學期,他與一個苗條的高個子女孩鄰座,不知不覺中,他就與這個名叫“春”的女孩“你來我往”地搭上了話。
轉眼已是初冬。記得那是一個有陽光的下午,春喜滋滋地抱來自己的《集郵冊》,分享喜悅似的讓同學們觀賞。突然間,有嚶嚶的哭泣聲飄來——春正把頭埋在桌子上,很投入地哭呢!
悄悄問過旁人,才知道她丟失了一枚郵票。墻哥吃驚道:“不就是一枚郵票嗎?高中生了,怎么還像小娃娃一樣,動不動就哭鼻子?”并以此為題材,迅速催生了小小說《郵票的風波》。
春一看完,就開心地笑了,用復雜的目光拷問:“你還會吹牛???”并要求墻哥,“你今后要多寫這樣的文章給我看!”
墻哥絞盡腦汁,很是勤奮地寫。春每看一篇,墻哥就收獲一份成就感。
他倆的交往一天比一天多,慢慢引發(fā)旁人“墻和春早戀”的議論。但墻哥一直很自卑。認識春后,這種自卑和相應的虛榮就日益瘋長。墻哥是土生土長的“ 鄉(xiāng)巴佬”;春是生在大鎮(zhèn)上、長在小城里的“街上人”。那時的墻哥,只知道矮胖的自己與高挑的春站在一起,這種有形的差異就轉化成一件件利器,輕而易舉地扼殺了他的美好向往。
墻哥表面上無所謂,甚至還動用特殊計謀——“真愛假恨”計——跟他人狠狠地非議或譴責春!墻哥還經(jīng)常找機會和春相遇,在校園或其他什么場合,都裝作無意間碰上,卻故意不打招呼。還擺出一副假清高、裝冷漠的模樣,讓春百般不解。這樣的心態(tài)和言行,可能就是墻哥自卑帶來的無法逃避的苦痛吧。
好長一段時間,墻哥都會在深夜去春樓下,無論春的窗戶亮著,或熄了燈,他都要這般推測:燈光下的她,不會這時候還在寫作業(yè)吧?是寫日記還是情書?窗內(nèi)的一片漆黑里,是否有春的安然入睡?她是否外出還未歸來?是否正在某個不易發(fā)現(xiàn)的角落,跟意中人幽會……
后來,對著日記本傾訴多日的墻哥,終于捧出一部長約三萬字的文章,標題是《提前來到的春天》。但他依然沒有勇氣把這篇文章給春看。幾經(jīng)掙扎,墻哥還是戀戀不舍地,一頁又一頁地,將處子作撕碎并且燒掉了!
飽受煎熬的墻哥,始終沒有勇氣將這樣的心事袒露給任何人,就努力把這當中的愁苦和憋悶轉化成學習動力,鼓勵自己,一定要考上好的大學,以便擁有更多喜歡春和讓春喜歡的條件。
高考很快結束了,墻哥出乎意料地進了一所普通的新型職業(yè)中專。而春收到了省內(nèi)一家重點財校的錄取通知書。
后來聽春說,她那時想過去找墻哥,一是祝賀墻哥在她前邊被錄取;二是道別。但終未如愿。
在不同城市讀書的墻哥和春,朦朦朧朧地書信往來了一年多時間。畢業(yè)后,他倆都分配到當年讀高中的那座小城工作,墻哥終于鼓足勇氣去找了春。
然而,墻哥卻看到椅子的靠背上,掛著一件高檔時髦的男士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