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從

他巧舌如簧，風(fēng)度翩翩，具有貴族氣質(zhì)，不僅會5國語言，善于辭令表演，還精通心理學(xué)，深諳人情世故，甚至自創(chuàng)了一套騙術(shù)哲學(xué)。在他的一生中，腦洞開得最大的騙局，就是將法國的標志性建筑埃菲爾鐵塔倒賣了兩次。憑借極高的悟性，他構(gòu)思出一個個突破天際的詐騙劇本，將騙術(shù)發(fā)揮到了極致。這個人就是維克多·拉斯蒂格“伯爵”。

絕密會議誘魚上鉤

1925年春，法國經(jīng)濟從一戰(zhàn)的陰影中逐漸恢復(fù)。維克多“伯爵”衣冠楚楚地坐在巴黎的街頭，一邊喝咖啡一邊讀一篇關(guān)于埃菲爾鐵塔需要巨額維修費用的新聞報道，文章透露了一個信息：由于埃菲爾鐵塔維修成本非常高，巴黎議會產(chǎn)生了巨大分歧，甚至傳出了拆除鐵塔的呼聲。這名紳士突然靈光一現(xiàn)：世界著名的埃菲爾鐵塔高320米，用了250萬個鉚釘，7300噸金屬構(gòu)架，不如設(shè)計一個拆除埃菲爾鐵塔回收廢金屬的項目，找一些商人來競標。

他“任命”自己為巴黎郵政和電報部副部長，偽造了一份蓋有政府公章的秘密信件，分別寄給5名巴黎的廢金屬回收商，邀請他們到豪華的克里倫酒店召開一個機密會議。

“我是郵電部的副部長維克多·拉斯蒂格，巴黎政府委托我負責(zé)這個項目。你們都是經(jīng)過政府挑選，巴黎最有實力、最講信譽的?！本S克多堅定地說道，而5名商人心情復(fù)雜地圍坐在圓桌前?！耙粫何抑v的話，你們要絕對保密。如果消息走漏出去，將會震撼整個巴黎甚至整個世界?！本S克多聲音嚴肅而低沉。

“先生們，因為維修費用太高，政府決定要拆除埃菲爾鐵塔，拆除之后的7300噸廢鐵，需要由在座的你們來競標。”在座的人呼吸急促而緊張起來，“這件事要是傳出去，民眾肯定會抗議，所以這次競標和整件事都是國家機密。”這個秘密會議正好佐證了這一呼聲并非空穴來風(fēng)。

維克多在言語間不斷暗示商人們，這可是大撈一筆的好機會。維克多似乎看穿了他們的心思，繼續(xù)說：“目前我們還沒有定價，你們可以將心目中的價格寫到一張紙上，我會將它們封存。最后我們會根據(jù)大家的估價和實力給出評分，評分最高的會得到這座塔。”5名商人面面相覷，暗自思忖。維克多也在趁機觀察，將他們每個人的心態(tài)、性格都分析一番，看誰更容易上鉤。

隨后，維克多開著租來的豪華轎車，將5人帶到埃菲爾鐵塔腳下。鐵塔檢票處像往常一樣排著長隊。維克多沒有理會，大搖大擺地徑直走向入口，向工作人員出示自己的證件，并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這5位先生是跟我一起的?！惫ぷ魅藛T立刻讓出通道，笑臉盈盈地將幾人迎進去。維克多優(yōu)雅高貴的氣質(zhì)讓人對他的身份深信不疑，而這個特殊禮遇讓5名商人更加相信整件事情的官方性質(zhì)。

他們爬到了鐵塔的第三層平臺，眺望巴黎這座美麗的城市。維克多又接著發(fā)揮，開始介紹埃菲爾鐵塔的背景：“它是1889年為巴黎博覽會而建的，按照合同約定的20年期限，本該在1909年拆除，卻因為在無線電廣播和旅游業(yè)上的價值才一直保留到今天。許多巴黎人包括著名作家大仲馬和莫泊桑都認為它極為礙眼，曾經(jīng)聯(lián)名簽署抗議書，認為它是巴黎之恥，而不像巴黎圣母院和凱旋門那樣，能夠與巴黎的古典氣質(zhì)完美融合?！?/p>

他深入淺出的講解，使得一行人頻頻點頭，他們絲毫沒有懷疑這是個騙局。談話中，維克多格外關(guān)注一個叫安德烈·波森的人，他對購買鐵塔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興趣，但又顯得猶豫不決。他是巴黎商界的新秀，正想大干一場，最好能獲得一些名聲。維克多也在猜想：這個波森恐怕要上鉤了。有趣的是，法語中“波森”就是魚兒的意思。

憑出色演技賣出鐵塔

維克多催促商人們第二天遞交標書，并提醒他們絕對不能走漏半點風(fēng)聲。那天夜里，波森失眠了。他滿腦子想的都是他一定要買下埃菲爾鐵塔，這可是他一生難得的機會。他默念著在標書上寫下的數(shù)字，將標書投進了指定的郵箱。波森的妻子很警覺，她想知道這個官員為什么做每件事都需要保密，又做得如此之快？法國官員可少有做事這么利落的，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貓膩？

對此，維克多早有打算。他給波森打通了電話，開始了他的表演：“尊敬的波森先生，我收到了您的標書，我想我們需要面談一次，敲定交易手續(xù)?！辈ㄉ拥诫娫捄?，喜出望外，這意味著后面有戲。

維克多安排了一次與波森的私人會面，這次會面維克多籌備已久，為了打消波森妻子的疑慮，他又偽造了一份蓋有巴黎政府公章的合同，此外他需要完成一次出色的表演。

見到波森后，維克多跟他握了握手?！斑@一定是您最偉大的一天，”他說，“但這對我來說，只是我日常工作的一部分?！?/p>

維克多直愣愣地看著波森說：“您馬上就要發(fā)財了，很高興天遂人愿。但在政府工作的人，可沒有那么幸運，他們只有微薄的薪水，很難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需要想辦法補充收入?！?/p>

波森很快反應(yīng)過來，這位官員是在索賄。這立刻讓波森和他的妻子吃了顆定心丸，因為這才是他們所熟悉的巴黎官員的做派。波森有點不好意思，從包里取出5萬美元遞給了維克多，以確保自己能夠競標成功。

“一點小意思，”波森說，“算是我對您深深的謝意。那我什么時候可以開始拆塔呢？”維克多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他用手輕輕拂去西服上的一點灰塵：“先生，您知道的，政府還需要用最恰當?shù)姆绞焦?，您還得給我們一點時間……”

波森回到家后，開始了漫長而焦急的等待，他每天都到政府門口查看公示。一周過去了，兩周過去了，還是沒有消息。波森忽然明白了一個可怕的事實：這個魅力十足的優(yōu)雅紳士，很可能是一個大騙子。而這時，維克多早已逃往奧地利維也納。他天天查看報紙的新聞，關(guān)注波森是否報警，也預(yù)料波森可能會因為過于慚愧而羞于報警。波森不愿被人當作全法國最大的傻瓜，更不愿背上擅自買賣國有財產(chǎn)的罪名，因此，他既沒有披露給報社，也不敢報警，只能將教訓(xùn)吞進肚子。

由于第一次的騙術(shù)很成功，維克多決定再試一次。僅僅過了6個星期，他帶著同樣的信件回到了巴黎，并召集了5家新的企業(yè)。不過這次沒那么幸運，對方看出了文書是偽造的，還給在政府工作的朋友打電話核實情況，狡猾的維克多聽到了風(fēng)聲，匆忙逃往美國。

職業(yè)騙手小試牛刀

維克多·拉斯蒂格“伯爵”只是維克多眾多化名中的一個，他的真名叫Robert V. Miller，1890年出生于奧匈帝國（如今的捷克境內(nèi)）。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他用了“伯爵”這個化名，這是他的最愛，既簡單又能顯示他尊貴的身份和地位。維克多的爸爸是鎮(zhèn)長，在當時屬于中產(chǎn)階級家庭。他從小就極具學(xué)習(xí)天賦，但也是麻煩的來源。大學(xué)期間，他就已經(jīng)精通捷克語、德語、英語、意大利語、法語，喜歡鉆研演講術(shù)和詭辯術(shù)，還擅長臺球、橋牌以及各種賭博游戲，混跡于上流圈子。

一次偶然的機會，他結(jié)識了一名騙術(shù)大師，并跟從這名導(dǎo)師學(xué)習(xí)各種詐騙技能和手段。導(dǎo)師經(jīng)常開導(dǎo)維克多，格局要夠大，最好是讓對方明知被騙，還求助無門，甚至騙得對方心甘情愿，心靈升華，才算是詐騙的高級境界。“伯爵”茅塞頓開，憑借自身天賦，開始頻繁編造各種身份行騙，依靠出老千積累財富，逐漸成為一名職業(yè)騙子。

20世紀20年代，歐洲的富豪們熱衷于去美國發(fā)展，“伯爵”開始乘渡輪往返于巴黎和紐約。在航行中，“伯爵”結(jié)交了一些歌舞劇明星，他們不僅表演歌劇也是職業(yè)賭徒?！安簟睆乃麄兩砩蠈W(xué)到賭博的秘訣，同時也從他們身上挖掘欺騙的靈感。有一次，“伯爵”謊稱自己是百老匯的音樂劇制作人，蠱惑別人投資，竟然也成功了。

1926年，“伯爵”得到了一個漂亮的紅木盒子。盒子有12平方英寸，兩端各有一個狹槽，一側(cè)有黃銅旋鈕，里面有刻度盤，看起來非常精致。這次他又策劃了一場新的騙局——“羅馬尼亞盒子”。

由于“伯爵”能說會道，又具紳士風(fēng)度，富人們對他深信不疑。趁著喝酒的機會，“伯爵”將目標鎖定在生意滑坡的羅勒身上。為了騙取羅勒的同情和信任，“伯爵”大談自己從貴族淪落到窮人的不幸經(jīng)歷，并暗示羅勒，自己已經(jīng)想出了一個致富的妙計。在吊足了羅勒的胃口之后，維克多拿出了一個木盒子。

“這叫做羅馬尼亞盒子。它會自動吐出鈔票，任何國家的鈔票都可以?！彼?zhèn)定自若地介紹，并向羅勒保證，“這不是偽造的，它吐的錢，我們可以一同去銀行驗明真?zhèn)巍！?/p>

“這是一個精巧的裝置，它看上去是個木盒子，但里面有精密的杠桿和復(fù)雜的齒輪。整個盒子是用美麗的桃花心木做成的?！?/p>

“我現(xiàn)在從這個入口處塞入一張100元美鈔，”羅勒瞪大了眼睛，看著“伯爵”將百元大鈔從插槽里塞了進去，然后轉(zhuǎn)動曲柄和把手，鈔票被卷了進去，“6個小時之后，這個盒子就能復(fù)制一張百元鈔票出來。”維克多解釋，這張紙幣必須在盒子里的化學(xué)溶液中浸泡整整6個小時?！斑@個盒子售價只要3000美元。如果擁有了它，180個小時后，這個盒子吐出的鈔票就是凈得的。”

6個小時后，“伯爵”轉(zhuǎn)動旋鈕，盒子吐出了一模一樣的100美元，然后他還煞有介事地同羅勒去了銀行，經(jīng)過驗證，這張紙幣果然是真的。

其實，“伯爵”事前就在盒子里藏好了鈔票，并且仔細修改過鈔票上的序列號，使之匹配。最終，羅勒買下了這個“神奇”的盒子，維克多的謊言大獲成功。維克多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在騙局被揭穿之前離開小鎮(zhèn)。

后來，維克多繼續(xù)化名設(shè)局騙人，還遭到了幾次逮捕。然而，這并沒有給維克多帶來什么教訓(xùn)。在監(jiān)獄里，維克多再次拿出那個臭名昭著的盒子，欺騙了一名美國警察，幫他換來了一萬美元以及他的自由。當意識到被騙后，那名警察跑遍了整個美國，最后在芝加哥抓住了維克多，并用槍指著他的臉。維克多解釋說，是他沒有按照正確的順序轉(zhuǎn)動旋鈕。后來警察發(fā)現(xiàn)，這仍是一個惡作劇，因為這些錢都是假幣。

膽大包天詐騙黑幫老大

在美國密蘇里州，“伯爵”對一家銀行收回的一個破舊農(nóng)場很感興趣。他向銀行家們講述了自己在奧地利的貴族生活是如何被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破壞的，希望到美國重建家園。銀行答應(yīng)“伯爵”花2.2萬美元的自由債券購買農(nóng)場，“伯爵”還說服銀行將一萬美元的債券換成現(xiàn)金。當銀行家為終于擺脫了這個毫無價值的農(nóng)場而興奮的時候，“伯爵”已經(jīng)偷換了信封，帶走了所有的債券和現(xiàn)金。

銀行家們雇用了一名私家偵探，在紐約一家酒店的房間里將維克多抓獲。戲劇性的一幕發(fā)生了。在火車上，“伯爵”竟然依靠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逮捕他的人：如果他們真的對他提出指控，銀行的儲戶將會擠兌，銀行將會破產(chǎn)。這個偵探真的信了，準備放“伯爵”走。不僅如此，“伯爵”竟然還說服他付給自己1000美元補貼金，因為逮捕給他帶來了不便。于是，“伯爵”扭曲了整個故事后，口袋里揣著1000美元，轉(zhuǎn)身離開了。

隨后，“伯爵”將自己偽裝成成功人士，在美國芝加哥的街頭尋找新的機會。報刊亭里擺放著《時代周刊》，“伯爵”隨手拿了一本，鉆進了旁邊的咖啡館。這期封面人物是當時勢力最大的黑幫頭目阿爾·卡彭，因其臉上的刀疤而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卡彭曾經(jīng)宣稱“我控制著警方”?？ㄅ砗诎椎劳ǔ裕黠L(fēng)強硬殘忍，他給全市一半的警察開工資。他曾在市政大廳毆打市長，而警察卻在努力撇開視線，因此有人稱他為芝加哥的地下市長。更重要的是，盡管卡彭是心狠手辣的黑幫老大，但是他可以把政治、商業(yè)和公共事業(yè)恰當?shù)厝跒橐惑w，從而獲得了很好的公眾形象。就算去看一場棒球賽，卡彭也會獲得全場觀眾的歡呼，連當時的胡佛總統(tǒng)也達不到這一點。

“伯爵”暗下決心，一定要結(jié)識這個卡彭。他 知道與卡彭這樣的人打交道，風(fēng)險很大，但收益也很大?？ㄅ硇暮菔掷?，稍有不慎就會讓他人頭落地。但是自己初到美國，亟須積累人脈，如果能騙取卡彭的信任，自己就將獲得地位和利益。想到這里，“伯爵”透過玻璃，將目光投向更遠處，開始籌劃他的錦囊妙計。

隨后的一段時間，“伯爵”經(jīng)常出入卡彭的賭場尋找機會。從其手下那里打聽消息，搜集關(guān)于卡彭的性格、喜好等信息?？ㄅ碛袀€很大的特點，就是愿意去相信人、欣賞人，而不管這個人的職業(yè)、身份或者種族?？ㄅ砗芙苹灰腥送耆湃嗡?，卡彭就會給他最大的支持。很快，機會來了。“伯爵”按照慣例到卡彭的酒吧喝上兩杯，然后準備去二樓的賭場碰碰運氣。恰好此時卡彭正在酒吧里談笑風(fēng)生。“伯爵”端著酒杯走到卡彭面前，對著卡彭花言巧語了一番，宣稱自己是捷克商人，手上有一個大項目，希望得到卡彭的投資，并承諾兩個月后償還?？ㄅ硪姟安簟憋L(fēng)度翩翩，談吐不凡，儼然一個歐洲紳士，最后竟然真的為“伯爵”的真誠所打動，拿出了5萬美元作為投資款。

而這一次，“伯爵”沒有卷款潛逃，他不想暴尸街頭，他只用了一個極其簡單的辦法——將錢鎖進保險箱。兩個月后，“伯爵”告訴卡彭，自己的生意失敗了。“伯爵”謊稱，不能對不起卡彭的信任，就算借遍好友，東拼西湊，也要湊齊借款，將5萬美元一分不差地還給卡彭。這樣一來，卡彭大為感動，認為“伯爵”非常夠義氣，馬上從5萬美元中抽出5000美元扔給伯爵作為精神補償，此后，兩人還成了好哥們。就這樣，“伯爵”沒花一分錢，僅僅抓住了對方的性格特點，就輕松博得了那個時代最著名的黑幫教父的信任，獲得了更廣的人脈，同時也為自己造勢。

偽造假幣后院起火

正因為攀上了黑幫老大，“伯爵”的胃口和膽子也越來越大，如果說他之前的行為都是玩玩小聰明、搞搞惡作劇、鉆鉆法律的空子，那這一次，“伯爵”真干了一件觸及法律底線的事情，他開始與藥劑師威廉·沃茲和化學(xué)教授湯姆·肖合作，干起了印假鈔的勾當。

很快，他們的工具就布滿了一個大屋子，盤子、紙、墨水……應(yīng)有盡有。他們分工明確，干活利索，沃茲和肖負責(zé)雕刻印版，維克多負責(zé)組織分發(fā)假鈔。他將大量20元的假鈔交給十幾歲的黑幫青少年，他們會用一些煙灰和喝剩下的黑咖啡將假鈔軟化，這樣一來，假鈔會變得更加逼真。隨后，他們就到附近的商店購買一些一兩元錢的小東西。按照規(guī)矩，他們從不攜帶一張以上的假鈔，萬一被逮捕，他們可以說這是從別人那里得到的，跟自己沒關(guān)系。一旦某個街區(qū)假鈔泛濫，引起商家的警覺，他們就會換地方。就這樣，他們每個月都會找各種門道向市場注入10萬美元的假鈔。從新奧爾良到芝加哥，“拉斯蒂格幣”不斷出現(xiàn)。大量假幣流入市場，最終引起了美國政府和FBI（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的注意。

1934年，美國特勤局成立了一個特別小組，追查印制假鈔的人到底是誰。他們鎖定的第一個嫌疑人是威廉·沃茲。沃茲以前是藥劑師，在禁酒令期間偽造過威士忌的標簽，他的嫌疑最大。但警察不知道到哪里找沃茲。他們只知道一個叫維克多·拉斯蒂格“伯爵”的人與威廉·沃茲有關(guān)，或許，找到維克多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然而，很快警察就發(fā)現(xiàn)，“伯爵”的故事比沃茲要復(fù)雜得多。據(jù)統(tǒng)計，“伯爵”擁有無數(shù)個身份，光化名就有45個，假護照數(shù)10本，實際上可能遠不止這些。FBI向全國發(fā)起了通緝令，卻遲遲沒有消息。

像“伯爵”這樣狡猾的人，是不會讓警察占到便宜的?！安簟弊罱K被捕，來自于他自己埋下的“地雷”——被女友舉報了。在與搭檔湯姆·肖一起造假幣時，“伯爵”背叛了自己的女友，與肖的情婦墜入愛河。其女友大為吃醋，為了報復(fù)，她向警方舉報了“伯爵”偽造紙幣的行為及其藏身之地。

1935年5月，“伯爵”終于被捕，當時他正在紐約的百老匯散步。FBI特工抓到維克多時佩服道：“你是有史以來最高明的騙子?！?“伯爵”微微一笑：“不敢當，畢竟最后是你們騙了我。”警察從伯爵身上搜出一把鑰匙，這是時代廣場地鐵站儲物柜的鑰匙。在儲物柜里，警察發(fā)現(xiàn)了一套車牌和5萬美元的假幣。之后，“伯爵”被傳訊，并被送往紐約市的聯(lián)邦拘留所。這時他簽的名字是維克多·拉斯蒂格。

精心策劃越獄成功

如果大家以為維克多被捕后就會消停，那就大錯特錯了。維克多的求生欲極強，在審判的前一天，他從曼哈頓的看守所成功越獄。

這是一次精心策劃的越獄。維克多的計劃是，先裝病，然后用特制的繩子從三樓窗戶逃出，再偽裝成玻璃清潔工離開看守所。在關(guān)押期間，他觀察到，當服務(wù)人員帶著干凈的床單到牢房時會問需要幾張床單，犯人說多少他就給多少。但在收臟床單時，他們從不過問數(shù)量。這個漏洞，使得維克多有機可乘。在逃跑前的幾個星期里，他在床上加了9張床單。一天晚上，所有的人都在聽廣播時，他把床單撕成長條，做成了粗繩。

萬事俱備之后，維克多開始了越獄計劃。于是，當午飯后大家都聚集在屋頂散步時，維克多聲稱自己病了，要回房間休息。他走進走廊盡頭的洗手間，用一把借來的鋼絲鉗剪開了鐵絲網(wǎng)，把床單做的繩子牢牢地系在三樓的窗戶上，然后來到外面6英寸的窗臺上。接著他把繩子當作抹布，假裝擦窗戶。突然，他將抹布朝一樓扔下去，眨眼之間，抹布變成了一根長繩子，維克多迅速順著繩子爬到下面的街道上。街上的人以為“伯爵”是從窗臺上掉下來的，但他很快跳了起來，向大家鞠了一躬，然后越跑越遠。

1935年9月2日的報紙詳細報道了維克多的犯罪活動。不到一個月，維克多再次被捕。1935年12月5日，維克多受審。控方的主要證人是威廉·沃茲，他詳細敘述了制造假幣的每一個細節(jié)。審判進行到一半時，維克多打斷了訴訟程序，并含糊其辭地作了認罪答辯，最終維克多和沃茲因偽造貨幣罪被判處15年監(jiān)禁。維克多因越獄加刑5年，被送往加利福尼亞州的惡魔島服刑。有趣的是，律師為他尋求寬大處理的理由是，維克多的受害者大多是美國黑幫。

1947年3月9日，維克多感染了肺炎，36小時后去世，享年57歲。他的死亡證明上的職業(yè)寫的是推銷員。

他可能是世界上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出售埃菲爾鐵塔的推銷員。

〔本刊責(zé)任編輯? 袁小玲〕

〔原載《現(xiàn)代世界警察》2020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