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馬克思主義主張政治問題經濟分析，經濟問題政治解決，堅持勞動優(yōu)先于資本。與之相應，無產階級的歷史使命在于推進經濟解放、政治解放、社會解放、思想解放最終實現(xiàn)人的解放。在21世紀，勞動與資本關系依然是最基本和最核心的社會關系。勞動與資本哪一個具有優(yōu)先性，在不同社會制度中具有不同的制度設計、價值取向與實踐后果。對這一制度設計、價值取向和實踐后果進行政治經濟學分析不難發(fā)現(xiàn)，在資本主義社會的勞資關系中，資本明顯具有優(yōu)先性，因此，資本主義社會是“資產階級社會”，本質上乃是為了從整體上實現(xiàn)和維護資本家的根本利益和長遠利益。在社會主義的勞資關系中，勞動必然具有優(yōu)先性，因此，“社會主義社會”本質上是為了從整體上實現(xiàn)和維護勞動者的根本和長遠利益。中國要建成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強國必須充分重視市場的力量、勞動者的力量和資本的力量。

關鍵詞：馬克思;勞動;資本;政治經濟學批判

中圖分類號：A81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8-2991（2021）04-014-008

在21世紀有必要對資本與勞動關系進行再研究。資本的人格化與勞動者的利益博弈是世界性難題，為破解這一世界性難題，馬克思在19世紀進行了卓有成效的探索并取得了重要研究成果，其強大的思想穿透力直達世界歷史的深處。如果要透過現(xiàn)代社會的表象深入到勞動與資本關系的實質與核心，就必須借助于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批判視角。如果要超越資本主義文明，探索一種不以資本邏輯為主導原則的新型文明形態(tài)，就必須發(fā)展和創(chuàng)新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歷史地看，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既是“政治經濟學”，也是“規(guī)范經濟學”。馬克思主義經濟學之所以叫作政治經濟學，原因在于馬克思既“對政治問題進行經濟分析”，又“對經濟問題進行政治解決”。因此在馬克思那里就不是目光短淺地“干一天活，領一天工資”，而是要消滅私有制，實現(xiàn)社會公平正義，進而構建“自由人的聯(lián)合體”。在馬克思那里，經濟學絕不是冰冷的概念、數(shù)字和模型，而是一種人文關懷和人道追求。如果政治經濟學缺失了人文關懷和人道追求，就必然喪失政治經濟學的價值內核。在人類文明視野下，社會主義要全面揚棄和超越資本主義，就必須在勞動與資本關系上有實質性的矯正，回歸以勞動為中心的歷史進步的正道上來。

一、馬克思的立場：政治問題經濟分析，經濟問題政治解決，堅持勞動優(yōu)先于資本

資本與勞動的關系對于精準理解現(xiàn)代社會體系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和作用。恩格斯曾深刻指出：“資本和勞動的關系，是我們全部現(xiàn)代社會體系所圍繞旋轉的軸心。”[1]（P70）在21世紀，如果要透視出資本與勞動關系的實質與核心，依然需要借助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批判視角。總的看來，馬克思在勞動與資本關系上始終堅持勞動優(yōu)先于資本，切實維護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和長遠利益。在19世紀，馬克思對資本主義進行了深刻批判，既看到資本主義在生產力發(fā)展上的巨大文明作用，又揭示出資本主義在生產關系上的歷史合理性及其文明限度。歷史地看，資本主義衰退的征兆集中表現(xiàn)在資本主義關系對人的侮辱、奴役、遺棄和蔑視。因此，馬克思希望推翻這一關系、建立每個人自由全面發(fā)展的共產主義社會從而揚棄資本主義的種種弊端。于是，“消滅私有制”就成為馬克思主義的重要實踐指向。

馬克思畢生圍繞優(yōu)化資本與勞動的關系問題而不懈探索與奮斗，其主旨就是要積極建構一種更文明、更先進、更人性化的資本與勞動的關系，進而推進人的全面發(fā)展和社會全面進步。歷史地看，馬克思在資本主義上升時期就對其進行深刻的理論批判，揭示了資本邏輯的負面效應，同時馬克思也清醒地認識到“資本的文明面”及其巨大文明力量。從人類文明的高度看，“資本的文明面”主要表現(xiàn)在它榨取剩余勞動的方式和條件同奴隸制和農奴制等形式相比，都更加有利于社會生產力的發(fā)展和社會關系的改善，更有利于人類的文明進步。資本邏輯作為現(xiàn)代社會和現(xiàn)代性的本質特征，意味著資本一出現(xiàn)就標志著社會生產過程全新時代的到來。在19世紀，馬克思科學揭示了“資本奴役勞動控制社會”的本性。在馬克思看來，資本作為死勞動，只有像吸血鬼一樣吮吸活勞動才有生命，才能不斷實現(xiàn)價值增殖。在這里馬克思用“吸血鬼”的比喻形象地揭示了資本貪婪的本性及其非人性，整個社會被資本邏輯所主導或宰制，其結果必然導致“物的世界的增值同人的世界的貶值成正比”[2]（P21）和人的尊嚴的喪失。資本主義制度和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從表象上看格外注重自由平等，但其實質是不平等和不自由的，因為背后具有強大的宰制力。這一政治經濟學論斷成為無產階級革命的道德基礎和重要理論支撐，也成為我們在21世紀深化對資本邏輯批判和資本主義批判的重要思想資源。當前，我們要激活這一思想資源，為建構更加合理的資本與勞動關系提供理論支撐和思想滋養(yǎng)。

在19世紀馬克思對資本邏輯和資本主義的批判在21世紀依然具有現(xiàn)實意義。具體而言，馬克思站在世界歷史和人類文明發(fā)展的高度審視資本的雙重作用。馬克思對資本主義的全部批判的合理性，主要在于資本主義把資本邏輯凌駕于人的價值與人的尊嚴之上，人被物奴役，資本（物）支配勞動（人）。就此而論，馬克思的“總問題”概括起來就是“資本奴役勞動控制社會”和“人對物的依賴”問題，馬克思一生都在為解決這一問題而不懈奮斗。借助于理論的力量和思想的力量，通過社會批判和資本批判，馬克思透過“人與物”的關系透視到“人與人”的關系，透過看似繁榮的資本主義表象透視到資本主義片面發(fā)展和畸形發(fā)展的實質，從而為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和人類對更美好制度的追求開辟了現(xiàn)實道路。在19世紀，馬克思站在人類文明發(fā)展的高度看待人類勞動的歷史嬗變及其生存論意蘊，揭示了勞動的人學內涵。在馬克思看來，“自由勞動才是最高形態(tài)的勞動，是克服異化、真正符合人的本質的‘第一需要的勞動?！盵3]可見，勞動不僅是“現(xiàn)實的個人”和“人類社會”存在和發(fā)展的基礎，而且勞動區(qū)別了人和動物，此外，勞動還是價值和財富的源泉之一。因此，勞動最光榮、勞動最崇高、勞動最偉大、勞動最美麗。如何處理勞動與資本的關系，成為時代的重大現(xiàn)實問題，也成為社會制度文明與否的分水嶺。在資本主義雇傭勞動條件下，勞動的人格化及其主體地位和作用卻面臨挑戰(zhàn)，勞動者的尊嚴得不到有效維護。資本批判是馬克思的重要標識。在《資本論》中，馬克思揭示了資本邏輯才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主導邏輯。在資本邏輯的主導和宰制下人和物均成為資本增殖的手段和工具，人的生活邏輯被資本邏輯壓制?？傊R克思力圖徹底改變少數(shù)人的統(tǒng)治，多數(shù)人的苦難，代之以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和社會的全面進步，從而為超越資本主義開辟了道路。在21世紀如何激活《共產黨宣言》中蘊涵的“文明論思想”和“偉大斗爭精神”，進而喚醒無產階級的階級意識以推進共產黨人的“偉大事業(yè)”？關鍵是不忘共產黨的初心和使命，始終保持先進性和純潔性的品格，為人民服務，為共產主義事業(yè)繼續(xù)奮斗。

無獨有偶，法國經濟學家托馬斯·皮凱蒂的《21世紀資本論》同樣揭示了資本對勞動剝削和奴役的事實，表明自由市場經濟并不能完全解決財富分配不平等的問題，不加制約的資本主義必然導致財富不平等加劇，激化社會矛盾。隨著社會矛盾和階級矛盾的尖銳化，必須出現(xiàn)革命思想和革命行動。誠然，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人的自由個性的形成和社會的全面進步不能離開市場經濟，但是幻想市場經濟自然矯正資本邏輯必然付出巨大的代價。在21世紀，如何有效遏制資本邏輯、有效遏制資本的負面效應，使資本為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和社會的全面進步服務，成為現(xiàn)實的課題。處理好這一課題需要在市場力量和政府力量之間保持必要的平衡和張力，既要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發(fā)揮決定性作用，又要更好地發(fā)揮政府的作用，二者不可偏廢。可見，為了戰(zhàn)勝統(tǒng)治階級和實現(xiàn)自身解放，勞動者不僅要打破權力與資本的聯(lián)盟，更要打破資本與精英的聯(lián)盟，只有如此才能為人的解放開辟現(xiàn)實道路。

總之，在21世紀需要激活《資本論》的當代價值，努力寫出《資本論》的新篇章。原因在于，勞動與資本的人格化及其對立具有“制度性”和“結構性”特征，為此，要破除這種對立，就要進行“制度性”優(yōu)化和“結構性”變革。也就是說，由政治經濟學的生產方式批判性分析必然會引出政治哲學的“正義”問題與科學社會主義的“革命”問題?？梢?，在21世紀，“正義”問題與“革命”問題成為理論研究的重要生長點具有一定的歷史必然性。

二、無產階級的歷史使命：經濟解放-政治解放-社會解放-思想解放-人的解放

解放既是馬克思主義理論的一個“關鍵詞”，也是無產階級的“重要使命”。從人類文明發(fā)展的高度看，無產階級是一個擔負歷史使命的偉大階級，無產階級一個重要的歷史使命就是實現(xiàn)自身的解放，并通過自身的解放進而解放全人類。問題是：作為沒有優(yōu)勢政治地位和經濟地位的無產階級如何實現(xiàn)自身的解放？馬克思從結構視角批判資本主義社會及其生產方式，建構了一個具有內在邏輯的“解放話語體系”。關于解放的歷程，在馬克思看來，無產階級的歷史使命就在于通過經濟解放、政治解放、社會解放、思想解放，最終走向人的（類）解放。關于解放的具體路徑，馬克思堅信，無產階級能夠通過“黨的力量”和“組織的力量”取得優(yōu)勢政治地位和優(yōu)勢經濟地位，從而有效規(guī)范資本邏輯，維護無產階級的根本利益和長遠利益。在此，我們發(fā)現(xiàn)了20世紀偉大的“解放話語的硬核”。這一“解放話語的硬核”在21世紀依然具有現(xiàn)實意義。一句話，任何解放都是使人的世界即各種關系回歸于人本身，以更好地實現(xiàn)和維護人的尊嚴。

首先，經濟解放：由“異化勞動理論”支撐起來的經濟解放，遵循的是自由的邏輯。作為類存在物，如果說人的本質是自由自覺的活動，那么最集中的表現(xiàn)就是自由勞動，然而在資本主義條件下工人的勞動卻成為異化勞動。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馬克思概括出異化勞動理論，揭示出資本主義異化勞動的四個方面。具體而言馬克思異化勞動理論具有以下四方面的科學內涵：從生產結果來看，勞動者的勞動產品對勞動者的異化，即物的異化，這是異化勞動的第一個內涵;從生產過程來看，勞動活動本身對勞動者的異化，即自我異化，這是異化勞動的第二個內涵;從人的類本質來看，人的“類本質”對人的異化，即生物人和社會人相異化，這是異化勞動的第三個內涵;從人與人的關系來看，人與人相異化，這是異化勞動的第四個內涵。實際上，在馬克思關于異化勞動四方面的論述中，四者并不是等量齊觀的，而是以人與人的異化為實質與核心。毫無疑問，對于身處異化勞動之中的現(xiàn)實的個人而言，經濟解放是首當其沖的，也就是說“現(xiàn)實的個人”首先要從異化勞動中解放出來，進行創(chuàng)造性勞動和自由自覺的勞動，才能推進人的解放事業(yè)。在馬克思看來，在經濟解放沒有實現(xiàn)和完成的時候，人的勞動只能是“謀生勞動”，遵循的是自由的邏輯。

其次，政治解放：由“階級分析理論”支撐起來的政治解放，遵循的是權利的邏輯。在馬克思的語境中，政治解放其根本任務是反對封建專制，把人從人對人的依賴中解放出來，其核心問題是爭取公民權和普遍人權，從而為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和社會全面進步奠定社會基礎。雖然說資產階級推翻封建專制，實現(xiàn)政治解放具有一定的文明進步意義，但是馬克思不滿足于政治解放，而是運用“階級分析理論”來分析批判資本主義政治解放的合理性及其限度，揭示了政治解放的階段性特征。馬克思深刻揭示和批判資本主義市民社會把人變成孤立的且互相敵對的利己主義個人，消解人對“物的依賴”。政治解放由于其不徹底性，導致人的公民身份和市民身份的分裂，必然要為人的解放所揚棄，但馬克思并沒有否定政治解放的積極作用，而是將它作為人的解放的必經階段。仔細分析，馬克思政治哲學的精髓正在于從“政治解放”走向“人類解放”，其理論基礎是“階級分析理論”。在19世紀，面對“強資本弱勞動”即資本對勞動宰制的社會現(xiàn)實，馬克思主張“必須推翻使人成為被侮辱、被奴役、被遺棄和被蔑視的東西的一切關系”[4]（P10）。同時馬克思也理性而清醒地認識到，對于資本的文明面——雇傭勞動“這一社會形式是使社會生產力發(fā)展到很高水平所必需的：在這個水平上，社會全體成員的平等的、合乎人的尊嚴的發(fā)展，才有可能”[1]（P77）?？梢?，政治解放只是中介，充其量政治解放只是手段，它必然要通向社會解放、思想解放和人的解放，遵循的是權利的邏輯。

再次，社會解放：由“社會結構理論”支撐起來的社會解放，遵循的是正義的邏輯。與政治解放不同，人的解放則要觸動資本主義社會大廈的基礎本身，即廢除私有制，使全人類獲得解放。在馬克思看來權利與權力的關系問題是政治哲學的核心問題之一，圍繞這一問題古今中外的思想家哲學家進行了深入研究和思考，提出了一些真知灼見。值得注意的是，“權利決不能超出社會的經濟結構以及由經濟結構制約的社會的文化發(fā)展?！盵5]這句話揭示了社會解放的重要理論基礎就是“社會結構理論”。在《論猶太人問題》中政治解放雖然是一大進步，但它決不是人的解放的最后形式，這表明，馬克思理論的一個重要特質就是“社會批判理論”和“社會解放理論”。在《〈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中，馬克思將這種情況更明確地概括為：德國無產階級“不是同德國國家制度的后果處于片面的對立，而是同這種制度的前提處于全面的對立”[4]（P15），這個前提就是資本主義經濟制度，這是造成異化的更深刻的“社會根源”和“世俗基礎”——私有制。這表明馬克思主義的一個重要旨向就是消滅私有制，具體而言就是消滅資產階級私人所有制?？梢姡R克思把無產階級的根本目標規(guī)定為反對資本主義私有制的社會革命，這已不是一個傳統(tǒng)的純粹政治問題和理論問題，馬克思稱之為“社會問題”，這表明他所追求的是“社會解放”，遵循的是正義的邏輯。

第四，思想解放：由“意識形態(tài)理論”支撐起來的思想解放，遵循的是自覺的邏輯。歷史地看，理論創(chuàng)新是思想解放的產物，同時反過來理論創(chuàng)新又會進一步深化思想解放。思想的力量是推動人類文明進步的巨大力量。在人類發(fā)展史上，思想的力量主要體現(xiàn)在解放思想、破除僵化的思想觀念上。人類歷史表明，人類思想解放一小步，實踐和發(fā)展就會邁開一大步。也就是說，如果人的思想觀念不解放，就不會有新的發(fā)展理念，更不會有新的發(fā)展實踐?，F(xiàn)實地看，意識形態(tài)具有極端的重要性，這種極端的重要性往往通過思想的力量展現(xiàn)出來。做好新時代的意識形態(tài)工作，同樣需要思想解放，要深刻認識到馬克思主義的精神實質。就總體而言，馬克思主義是引導人民追求自由解放的學說，因此要充分重視自由在馬克思理論中的地位、要充分重視理論思維的作用。一個民族要站在科學的高峰，一刻離不開理論思維;一個國家要站在世界的巔峰，一刻也離不開思想力量;一個人要成為歷史和時代的同時代人，一刻也離不開現(xiàn)代心靈秩序。站在人類文明發(fā)展的高度，馬克思主義對消除西方發(fā)達國家的殖民主義，東方專制制度的牢固基礎具有客觀的文明作用，在此意義上這些西方國家充當了歷史進步的不自覺的工具。在此，馬克思強調思想解放和思想力量對國家、民族、社會和個人發(fā)展的重要影響，遵循的是自覺的邏輯。

最后，人的解放：由“共產主義理論”支撐起來的人的解放，遵循的是人民的邏輯?！榜R克思對人的解放的理解有一個逐漸深化的過程。從早期預設的人的本質的復歸，到將人從資本主義私有制關系中解放出來，再到無產階級聯(lián)合起來消滅私有制，在《資本論》中，馬克思則通過政治經濟學批判完善了人的解放理論?！盵6]從整體上看，馬克思理論是以人的自我實現(xiàn)、人的解放、人的自由為價值導向的革命理論?；诖?，馬克思關于未來新社會的構想首先是揚棄資本邏輯回歸生活邏輯和人民邏輯：人能獲得真正的發(fā)展，人能獲得平等的發(fā)展，人能獲得自由的發(fā)展，人能獲得完整的發(fā)展。對馬克思而言，共產主義既是社會歷史本性的展開，又是對這一本性的高度自覺，因而共產主義是人類歷史的自覺形態(tài)、是人的真正歷史的開端。在解放的歷程中，人既是解放的對象，也是解放的主體。作為解放的對象，現(xiàn)實的個人要始終解放思想、實事求是、與時俱進，努力成為歷史和思想的同時代人;作為解放的主體，現(xiàn)實的個人要走向“自由人的聯(lián)合體”，通過組織的力量進行偉大的社會革命，從而推動社會的發(fā)展和歷史的進步。由此，“歷史的全部運動”可視為共產主義的生成史、個人的解放史和人民的奮斗史。仔細分析不難發(fā)現(xiàn)，馬克思致力于政治經濟學研究有其歷史必然性。因為如果斗爭所反對的是經濟異化，以及如果主要批判的是財產關系，那么就應當非常精確地研究這種財產關系的來龍去脈。這意味著政治經濟學研究不是目的本身，它只是實現(xiàn)人的解放和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的工具和手段，因此不能為政治經濟學研究而政治經濟學研究，政治經濟學研究始終要圍繞人的生存與發(fā)展而展開，更好地用理論研究人的生存境遇及其發(fā)展命運問題，說到底，政治經濟學研究“只是因為一個主要目的：人的解放”[7]。在馬克思看來，單純的經濟斗爭反對的只是結果，而不是產生這種結果的原因;只是延緩工人階級生存境遇惡化的趨勢，而不能徹底改變這一趨勢的方向;只是服用止痛劑，而不是祛除病根。馬克思不滿足于這種不徹底的斗爭，他要將斗爭進行到底?！榜R克思剖析資本及資本的邏輯，論證共產主義的必要性和可能性，其根本宗旨仍在于人，在于‘人的全面發(fā)展?！盵8]馬克思正是在唯物史觀基礎之上對國民經濟學展開政治經濟學批判，在資本主義上升時期揭示資本邏輯的負面效應，從而為人的解放創(chuàng)設條件。馬克思人的解放主旨是實現(xiàn)每個人自由而全面的發(fā)展和自由個性，其遵循的是人民的邏輯。

三、理性看待現(xiàn)代化進程中市場的力量、資本的力量和勞動者的力量

現(xiàn)代化是人類的共同命運。現(xiàn)代化不僅是一個“歷史過程”，也是一種“發(fā)展狀態(tài)”，作為“歷史過程”現(xiàn)代化是指一個國家實現(xiàn)從傳統(tǒng)社會向現(xiàn)代社會的轉型，作為“發(fā)展狀態(tài)”現(xiàn)代化是指一個國家或地區(qū)基本實現(xiàn)了工業(yè)化和城市化?，F(xiàn)代化是中國“未竟的事業(yè)”，是中國發(fā)展的方向和奮斗的目標。以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為起點，奮斗十五年，基本實現(xiàn)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再奮斗十五年，建成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強國，這既是新時代中國“兩步走”戰(zhàn)略目標，也是中國共產黨團結帶領中國人民推進現(xiàn)代化建設的歷史任務。對于中國而言，“舊邦而有新命，新命就是現(xiàn)代化?！盵9]當前，中國正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國家、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國、全面從嚴治黨和在更高水平上擴大開放，既要兼顧公平與效率，又要整合人心凝聚力量、尋求最大公約數(shù)進而形成改革開放的新共識?！坝捎谫Y本與勞動之間的不平衡（或者說某種程度上的對立）”[10]，解決先富、后富、最終實現(xiàn)共同富裕，關鍵是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從所有制形式上改變“強資本弱勞動”的力量對比關系，有效規(guī)范資本邏輯及其運行方式，建構互利共贏的和諧勞資關系。這需要理性看待中國現(xiàn)代化和建設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強國進程中市場的力量、資本的力量和勞動者的力量。

1.市場的力量。市場的力量是人的自由解放的巨大推動力量，必須充分發(fā)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更好發(fā)揮政府的作用。中國要實現(xiàn)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中國要建成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強國、中國人要成為歷史和思想的同時代的人，無疑需要借助于市場的力量。這就要求，在中國實現(xiàn)現(xiàn)代化的歷史進程中不能妖魔化市場，而應看到市場的巨大解放力量和文明力量。當代是一個市場經濟主導的時代，人們的生存、享受和發(fā)展都越來越受到市場經濟的影響。歷史地看，市場經濟不僅是一種高效的資源配置方式，更是解放人和開發(fā)人的能力的重要力量。當然，市場經濟把人從“人的依賴”中解放出來的時候也容易把人推向人對“物的依賴”的境地，催生出商品拜物教、貨幣拜物教和資本拜物教，這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應當極力避免的。從中國現(xiàn)實看，中國經過改革開放四十多年的高速發(fā)展走過“社會動員期”“訴求表達期”和“利益整合期”如今走到了“整合凝聚期”。此時更要處理好政府與市場的關系。過去，我們沒有完全處理好政府與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關系，過于夸大政府在資源配置中的直接支配作用，沒有充分發(fā)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沒有更好地發(fā)揮政府的作用，其結果在一定程度上導致市場缺乏創(chuàng)新活力。如今，明確“讓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同時更好發(fā)揮政府的作用”，其主旨就是要重構市場與政府的關系，大力發(fā)展社會生產力，大力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同時積極促進社會公平正義。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中國從“一窮二白”發(fā)展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靠的是億萬中國人民的辛勤勞動，靠的是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靠的是堅持改革開放，靠的是中外互利合作。中國要實現(xiàn)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成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強國、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歸根結底還是要靠億萬中國人民團結奮斗。為此，要通過全面深化改革和在更高水平上擴大開放，進一步激發(fā)市場活力和社會活力，讓一切勞動、知識、技術、管理、資本等要素的活力競相迸發(fā)，讓一切創(chuàng)造社會財富的源泉充分涌流，最終形成大眾創(chuàng)新、萬眾創(chuàng)業(yè)的良好局面，同時也要防止“市場經濟”異化為“市場社會”，有效規(guī)范資本邏輯。

2.勞動者的力量。勞動者的力量是推動歷史文明進步的重要力量，必須始終堅持人民主體地位，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fā)展思想。“必須在‘自我與‘他者的良性互動中重新理解資本與勞動的關系，引導當代人從‘我走向‘我們?！盵11]人民創(chuàng)造歷史，勞動創(chuàng)造財富，這是唯物史觀的基本結論。在中國，“勞動”在馬克思主義的話語體系中具有鮮明的政治意涵，因此，從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勞動人民”這一概念頻繁出現(xiàn)在中國政治話語中，當時流行的稱呼是“農民伯伯、工人叔叔”，后來演化為“工人老大哥、農民老二哥”。1978年改革開放后，中國的社會價值觀經歷了嬗變，其中受到沖擊最大的或許就是對“勞動”和“勞動者”的重新認識，如今要深刻認識到“發(fā)展是第一要務”，“創(chuàng)新是第一動力”，“人才是第一資源”。當前，關鍵是逐步形成尊重勞動、尊重知識、尊重人才、尊重創(chuàng)造、鼓勵創(chuàng)新、寬容失敗、寬容失敗者的良好社會氛圍，努力營造良好寬松的文化氛圍和適宜人才發(fā)展的社會環(huán)境，為各類人才提供施展才干的廣闊天地。在現(xiàn)代社會，隨著社會化大生產和社會分工的日益復雜化，勞動形態(tài)也不斷豐富，勞動者隊伍也在不斷擴大。除傳統(tǒng)的體力支出型勞動之外，管理型勞動、科技型勞動、經營型勞動、創(chuàng)新型勞動、服務型勞動等也成為新的勞動分類并在社會生產中發(fā)揮越來越突出的作用。如何讓勞動者工作和生活得更加幸福、更加體面、更有尊嚴，讓社會更加公平公正？關鍵是樹立并踐行創(chuàng)新、協(xié)調、綠色、開放、共享新發(fā)展理念。仔細分析，新發(fā)展理念創(chuàng)造性回答了“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戰(zhàn)略全局”境遇下我們要“實現(xiàn)什么樣的發(fā)展、怎樣實現(xiàn)發(fā)展、發(fā)展成果如何共享”的重大現(xiàn)實問題，新發(fā)展理念集中體現(xiàn)了問題導向的時代特征與人民為中心的價值追求。當前我國正處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國家的新階段，而全面建成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國家，根本上靠勞動、靠勞動者創(chuàng)造。實際上，崇尚勞動、尊重勞動者、發(fā)揮勞動者作用在任何時代都具有永恒的價值。

3.資本的力量。“中國在現(xiàn)代化進程和追尋現(xiàn)代性進程中無法繞開市場經濟、資本和全球化。”[12]歷史地看，資本的力量是一種巨大的文明力量，在世界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語境下，必須深刻認識并自覺運用資本的力量推進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強國建設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資本的力量是當代中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基本實現(xiàn)現(xiàn)代化、建成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強國、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重要力量，必須要高度重視并合理利用。隨著世界主導力量由“暴力主導”到“資本主導”再到“創(chuàng)新能力主導”的歷史性轉移，合理把握世界主導“力量轉移”發(fā)展趨向，建設創(chuàng)新型國家，建設“雙創(chuàng)”社會，發(fā)掘每個人的創(chuàng)新潛能，已成為決定中國前途命運的戰(zhàn)略性問題。隨著世界歷史的深化，經濟全球化在全球范圍內開疆拓土，開辟出世界市場。資本不自覺地成為推動歷史發(fā)展和社會文明進步的強大力量。其實，資本的力量既可以為資本主義國家所用，也可以為社會主義國家所用。中國共產黨帶領中國人民創(chuàng)造“中國奇跡”，中國發(fā)展之所以能取得世人矚目的偉大成就，關鍵是改革開放釋放了市場的力量和資本的力量。隨著中國逐漸走近世界舞臺的中央，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中華民族迎來了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的偉大飛躍，如今中國資本也開始“走出去”。在新冠肺炎疫情沖擊下，中國經濟發(fā)展正在建構以國內大循環(huán)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huán)相互促進的新發(fā)展格局。這一發(fā)展格局充分認識并利用了資本巨大的文明力量，充分利用了國內市場和國際市場，將會極大地助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從而具有世界歷史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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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tudy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Labor and Capital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arxism

Zhang Yantao

（School of Marxism，Xiamen University，Xiamen Fujian，361005）

Abstract： Marxism advocates analyzing political issues from economic perspective， and addressing economic issues through political methods. It insists labors priority over capital. Correspondingly， the historical mission of proletariat is to promote economic emancipation， political emancipation， social emancipation， and ideological emancipation so as to achieve ultimately the emancipation of people. In the 21st century，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labor and capital is still the most fundamental and principal social relationship. Of labor and capital， which one has priority has different system design， value orientation and practical consequences in different social systems. After analyzing the three aspects through political economics， it is not difficult to find that capital has obvious priority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apital and labor in capitalist society. Hence， capitalist society is “bourgeois society”， the essence of which is to realize and protect capitalists basic interests and long-term interests. In socialist relationship of labor and capital， labor has definitely the priority. So the essence of “socialist society” is to realize and protect labors basic and long-term interests. In order to build a great modern socialist country， China must highly value the power of market， the power of labor， and the power of capital.

Keywords： Marx; Labor; Capital; Critique of Political Economics

責任編輯：吳 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