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鑒梅 趙豐 劉劍 王業(yè)宏

摘要： 黃色是中國傳統(tǒng)色彩中的五正色之一，也是清代宮廷特有的、應(yīng)用于正式場合的禮吉服用色。文章探討了清宮禮吉服中明黃、杏黃、金黃三種色彩的功用范圍、色相區(qū)域及染色工藝。通過文獻(xiàn)資料的梳理分析得知：禮吉服色中等級次序為明黃>杏黃>金黃，且有詳細(xì)的使用規(guī)范。依據(jù)織染局染作檔案記載進行模擬實驗結(jié)果表明，炒槐子染液放置發(fā)酵5 d以上后，a*、b*和K/S值均明顯上升，明黃色更可能是炒槐子染液放置發(fā)酵5～15 d染色而成。槐子和黃櫨套染時，增加黃櫨比例、以K2CO3溶液進行后處理，可以使染得顏色向橙紅色變化，從而獲得杏黃和金黃色。

關(guān)鍵詞： 清代宮廷;黃色;染色工藝;槐子;黃櫨;禮吉服;色彩區(qū)域

中圖分類號： TS193.6

文獻(xiàn)標(biāo)志碼： A

文章編號： 1001-7003（2021）05-0026-08

引用頁碼： 051105

DOI： 10.3969/j.issn.1001-7003.2021.05.005（篇序）

Abstract： Yellow as one of the five Chinas traditional primary colors is also a unique color used for formal occasions in royal dress. The paper discusses the function scope， hue range and dyeing process of bright yellow， apricot yellow and golden yellow used in Qing dynasty royal dress.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document literature， it is found that the rank order of colors in royal dress is bright yellow>apricot yellow>golden yellow， and there are detailed usage specifications applicable for these colors. The results of the simulation experiment based on the archiving records of Weaving and Dyeing Bureau showed that the values of a*， b* and K/S increased significantly after the dye liquor of fried sophora japonica was placed to ferment for more than 5 days. And there is a greater possibility that bright yellow is dyed by the dye liquor of fried sophora japonica after standing to ferment for 5-15 days. When overdyeing with sophora japonica and cotinus coggygria， by increasing the proportion of cotinus coggygria or finishing with K2CO3 solution， the dyed color will have an orange-red change， thus obtaining apricot yellow and golden yellow.

Key words： Qing dynasty palace; yellow; dyeing; sophora japonica; cotinus coggygria; royal dress; color range

清代是古代天然染色技術(shù)發(fā)展的鼎盛時期，黃色作為清代宮廷服飾中最高等級的色彩，受到眾多學(xué)者的研究和關(guān)注。有從歷史文獻(xiàn)及色彩文化角度分析清代明黃色朝袍功用和色彩內(nèi)涵特征[1-2]，也有運用高效液相色譜等分析方法對清代紡織實物中的黃色染料進行檢測鑒別[3-4]，但少有從染色工藝角度對其色相區(qū)域進行分析的相關(guān)研究。黃色在中國傳統(tǒng)色彩理論體系中為五正色之一，在漢代的《禮記·玉藻》中就明確了其在服裝上的應(yīng)用關(guān)系即“衣正色，裳間色”，而：“正謂青、赤、黃、白、黑五方正色也。不正謂五方間色，綠、紅、碧、紫、騮黃?！盵5]其中所描述的“正色之黃”和“間色之黃”體現(xiàn)在服色上為何種黃色，其色彩特征既有相應(yīng)社會文化背景的影響也受到了染色工藝的技術(shù)性制約。本文通過對清代冠服制度文獻(xiàn)的梳理、對實物和圖片資料色相的分析，進一步明確了清代宮廷禮、吉服的黃色功用范圍及色相區(qū)域。在文獻(xiàn)及實物研究的基礎(chǔ)上，進一步以清代乾隆朝織染局染作檔案記載的染材消耗比例為主要依據(jù)，通過模擬實驗對染色技術(shù)文獻(xiàn)中記載的相關(guān)工藝進行考證復(fù)原，將實驗所得顏色與資料中的色相區(qū)域相比較，總結(jié)各影響因素下的色相變化規(guī)律，力求為古代紡織品色彩及工藝的復(fù)原研究提供參考。

1 清宮禮吉服中黃色色名及功用范圍

中國服色文化自周代開始已經(jīng)有了嚴(yán)格的等級制度，唐代時穿著黃色袍開始成為天子的專屬。隋唐至明代，天子著黃色多作為常服使用，顏色主要以帶有紅色調(diào)的赤黃色為主，色名有赭黃、赤黃、柘黃等。清代一改前代冠服制度，黃色躍升為禮服、吉服服色。清宮禮服、吉服相較常服、行服、便服等來看制式最為嚴(yán)謹(jǐn)，以其作為清代最高等級服色“黃色”的載體展開研究，更能相對準(zhǔn)確地分析出清宮服飾中黃色的色彩特征。清代宮廷禮服主要是各種重大朝會、祭祀和節(jié)日中皇室成員及百官需要穿著的服飾。品類主要包括朝袍、袞服、端罩、朝褂、朝裙等，此外還有朝冠、朝帶、朝珠、朝靴等配飾。清代乾隆之前有比較明確的朝服、祭服之分，嘉慶之后祭服稱謂已被弱化，祭祀時的禮服統(tǒng)稱為朝服[6]。清代吉服主要是用于慶壽、大婚、宴席等吉慶場合的服飾，主要品類由皇帝、后妃們的龍袍、龍褂，皇室宗親、品官、命婦的蟒袍和吉服帶等配飾組成。清代的冠服制度，從順治頒布剃發(fā)令始，進行了多次修訂：康熙九年頒布了《服色肩輿永例》;雍正十年?？绷恕洞笄鍟洹?乾隆朝又分別在乾隆十三年、二十六年和三十一年?？蓖瓿闪恕洞笄鍟洹贰洞笄鍟鋾鋭t例》和《皇朝禮器圖示》;嘉慶、光緒又陸續(xù)增補修訂了《大清會典事例》和《大清會典圖》。

本文梳理了《大清會典圖》[7]和《皇朝禮器圖示》[8]兩本史料，歸納得出清代黃色在禮吉服中的功用范圍，如表1、表2所示。其中主要應(yīng)用的色名為明黃、杏黃、金黃三種，主要是有宗室爵位者及其配偶、子女才能使用，以明黃色為至尊。明黃色在服裝上主要為皇帝、皇后和皇太后專用?；寿F妃只能在吉服龍袍中穿著明黃色，皇太子和皇太子妃只能在腰帶和絳等裝飾上少量應(yīng)用明黃色。杏黃色則為皇太子和皇太子妃服色專用。金黃色只有皇子、固倫公主至縣主、皇貴妃至妃能在服裝上大面積使用，其他人只能在部分配飾中少量應(yīng)用。此外親王、郡王和世子的蟒袍只有在曾經(jīng)賞賜使用金黃的情況下服用。清代服裝用色等級森嚴(yán)，如《兵部處分則例》規(guī)定：“官兵人等服色俱有定制，惟上賜許服用外，如有越分僭用服色如黃色秋香色……之類者系官革職?！盵9]可見，越級使用服色是比較嚴(yán)重的僭越違制行為。

2 清宮禮吉服中黃色染料及色彩特征分析

2.1 明黃色染料及色彩特征

清代染明黃色相關(guān)文獻(xiàn)資料主要有兩處：一為乾隆年間的內(nèi)務(wù)府銷算染作檔案（簡稱“染作檔案”），其中記錄明黃色為槐子所染，且在清代乾隆十九年至五十年份（1754—1785年）的染作檔案中，染同樣顏色各物料的消耗比例皆相同。如乾隆四十年的染作檔案中記載：“明黃色合絡(luò)紕三斤十三兩五錢，染用明礬一斤七兩六分二，槐子五斤十二兩二錢五分，木柴十五斤六兩。”[10]可知，染明黃色主要選用槐未開花蕊為染材，以明礬為媒染劑，在染色過程中消耗了木材，應(yīng)為需要加熱的染色工藝。根據(jù)清代度量衡制度將所記錄消耗重量換算成現(xiàn)代公制單位[11]，染明黃色織物、槐子和明礬的消耗質(zhì)量比例約為2.67︰4︰1。另外一處記載清代明黃色染材的為安徽圖書館藏抄本《布經(jīng)》中的：“染各樣雜色每百尺該用顏料數(shù)目”“明黃，姜黃十斤。”可見，清代松江地區(qū)也有以姜黃做直接染料染得明黃色，一般認(rèn)為《布經(jīng)》中所記載的染色工藝以染棉布為主[12]。清代禮服吉服材質(zhì)以綢、緞、紗等各類絲質(zhì)品種為主。清代宮廷的御用絲織中心中，京內(nèi)織染局主要供上用和內(nèi)用紡織服飾制作[13]，可初步認(rèn)為清代禮吉服中的明黃色主要是染作檔案中記載的槐子染得。

關(guān)于槐花染黃色，最早見于北宋的《本草衍義》：“槐花，今染家亦用，收時折其未開花煲煮一沸出之釜中，有所澄下稠黃滓，滲漉為餅，染色更鮮明?！盵14]宋代時古人已經(jīng)以槐花蕊為染材，用煎煮法提取染液?；被ㄖ械闹饕爻煞痔J丁和槲皮素有微溶于冷水的特性，古人將黃色沉淀物過濾收集制餅用以儲存。明代時，關(guān)于槐花染黃的記載開始出現(xiàn)多處對炮制方法的強調(diào)，如《廣群芳譜》記載：“槐四五月開黃花，未開時狀如米粒，采取曝干，炒過煎水染黃甚鮮，其青槐花無色不堪用?！盵15]明清時人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用炒制過的槐子可以染得更加鮮艷的黃色，而青槐花染色性能不佳?！段锢硇∽R》中又有記載：“梔子染黃，久而脫色，不如槐花?！盵16]說明了槐花擁有比其他黃色染材更好的色牢度，這也可能是槐花染黃在明清時被廣泛使用的原因。

本文以中國絲綢博物館館藏的2件龍袍為實物資料，對其中衣身明黃底色樣本，用CM-700d分光測色計（柯尼卡美能達(dá)投資有限公司）對樣本區(qū)域黃色進行測色并記錄數(shù)據(jù)，見表3。此外還搜集了故宮博物院數(shù)字文物庫中發(fā)布的明黃禮吉服圖片共66件，其中清代順治4件、康熙朝2件、雍正至光緒朝各10件作為輔助參考[17]，用Adobe Photoshop軟件中的拾色器工具采集圖片中衣身明黃色相，記錄L*、a*、b*、C*、H數(shù)據(jù)，與前述實物資料一并統(tǒng)計a*、b*色相區(qū)域，如圖1所示。借助CIE1976 L*、a*、b*色空間進行分析，其中L*表示明度、a*表示紅綠色相值、b*表示黃藍(lán)色相值、C*表示彩度、H表示色相角。由表3和圖1分析可知，實物測色和圖像資料中的色相點都集中在第一象限，a*值主要集中在2～13區(qū)域，b*值集中在45～80區(qū)域，屬于較高彩度、明亮的黃色相，略偏暖色。

2.2 杏黃、金黃色染料及色彩特征分析

依據(jù)清代乾隆四十年染作檔案記載：“金黃色緯二斤十一兩一錢七分四厘，染用明礬十二兩四錢九分二厘，槐子十三兩四錢九分二厘，黃櫨木四斤七錢六分一厘，木柴十斤十二兩七錢?！薄靶狱S色緯二斤十一兩一錢七分四厘，染用槐子二斤十一兩一錢七分四厘，明礬十三兩四錢九分二厘，黃櫨木一斤五兩五錢八分七厘，木柴十斤十二兩七錢。”[10]其中記錄金黃和杏黃是由槐子和黃櫨以不同比例染得，將物料消耗換算成現(xiàn)代國際單位后，杏黃色中織物、槐子、黃櫨和明礬的比例為3.2︰3.2︰1.6︰1，金黃色中織物、槐子、黃櫨和明礬的比例為3.2︰1︰4.8︰1。從檔案記載來看，金黃色對比杏黃色增加了黃櫨并減少了槐子的使用比例。黃櫨染金黃色的記載還有兩處，一處為《天工開物》中的：“蘆木煎水染，復(fù)用麻藁灰水淋，堿水漂?！盵18]另一處為《布經(jīng)》中的：“金黃，蘆米三十斤、白礬七斤、廣灰水?！薄稗弧币喾Q“西芎”“撫芎”，為多年生草本植物?！短旃ら_物》中記錄的麻藁灰水成分應(yīng)與草木灰水成分類似，主要為碳酸鉀（K2CO3），結(jié)合《布經(jīng)》中關(guān)于廣灰水的使用，可推測用堿性助劑后處理黃櫨染色織物是染金黃色的一種常用方法。

從故宮博物院數(shù)字文物庫中收錄的清代禮服、吉服圖片來看，僅有杏黃色36件，沒有記錄為金黃色的禮服和吉服[17]，用Adobe Photoshop軟件中的拾色器工具采集圖片中衣身杏黃色相，記錄L*、a*、b*數(shù)據(jù)，如圖2所示。分析可知：a*值集中在20～60，b*值集中在50～75，整體上看比明黃色更偏紅。由前文分析可得杏黃色為皇太子和皇太子妃專用服色，而清代僅康熙第二子胤礽曾被公開冊立為皇太子。前述36件杏黃色禮吉服圖片資料中，有明確定年的為康熙朝2件、嘉慶朝13件、道光朝13件、同治朝4件、光緒朝2件。可見，清代嘉慶朝及之后的杏黃、金黃兩色在實際使用中并沒有嚴(yán)格進行劃分，而是經(jīng)?；煊貌⒔y(tǒng)一記錄為杏黃色。由圖3[17]分析可知，康熙朝的兩件吉服龍袍從色相上看更偏黃色，嘉慶之后則大量出現(xiàn)偏紅色的杏黃吉服。

3 染色工藝模擬實驗及分析

3.1 材料與儀器

材料：真絲緞平方米質(zhì)量為76 g/m2（杭州絲綢市場），炒槐子、炒槐花、生槐花、生槐子產(chǎn)地河北（亳州市凱齊大藥房有限公司），黃櫨（湖北省隨州市采集），分析純明礬、碳酸鉀（國藥集團化學(xué)試劑有限公司）。

儀器：CM-700d分光測色計（柯尼美能達(dá)投資有限公司），SYG-6數(shù)顯恒溫水浴鍋（常州朗越儀器制造有限公司）。

3.2 實 驗

主要依據(jù)前文分析的清代乾隆染作檔案中記載的物料消耗比例進行模擬實驗。染明黃色織物、槐子和明礬的消耗質(zhì)量比例約為2.67︰4︰1，染杏黃色織物、槐子、黃櫨和明礬的比例為3.2︰3.2︰1.6︰1，染金黃色織物、槐子、黃櫨和明礬的比例為3.2︰1︰4.8︰1。此外，結(jié)合前文對相關(guān)工藝記錄文獻(xiàn)的分析，引入炮制方法、染液放置時間、堿性溶液后處理等變量因素，分析色相變化規(guī)律及文獻(xiàn)記載工藝的可行性。

3.2.1 明黃色實驗方法

1）染液提取：稱取炒槐子、炒槐花、生槐花、生槐子染材各100 g，分別提取染液。水煮提取3次，每次加1 L水，3次提取時間分別為60、40 min和30 min，溫度100 ℃。將3次提取液混合后冷卻至室溫并定容至3 L備用。

2）前媒染工藝：明礬8.3 g/L，時間30 min，浴比1︰45，溫度60 ℃。

3）染色工藝：將提取的4種染液于室溫（約20 ℃）下放置1～15 d，每天取定量的4種染液分別進行染色實驗以分析染液放置時間對顏色特征值的影響。將前媒染處理后的布樣投入4種染液中，浴比1︰45，時間40 min，溫度60 ℃。

4）測試方法：用CM-700d分光測色計對染得布樣進行測色，將布樣折疊四層且每個布樣測定6個點并取平均值，SCE測量模式，D65光源，10°視場，記錄L*、a*、b*、波長360 nm下的K/S值數(shù)據(jù)。

3.2.2 杏黃、金黃色實驗方法

1）染液提?。悍Q取100 g黃櫨染材，水煮提取3次，每次加1升水，3次提取時間分別為60、30 min和30 min，提取溫度100 ℃。將3次提取液混合后冷卻至室溫并定容至3 L備用。另取室溫放置7 d的炒槐子染液備用，提取方法同3.2.1。

2）前媒染工藝：明礬6.2 g/L，時間30 min，浴比1︰50，溫度60 ℃。

3）染色工藝：

a）將炒槐子和黃櫨染液以不同體積分?jǐn)?shù)比進行拼色實驗，黃櫨染液體積分?jǐn)?shù)依次為10%～90%，將前媒染處理后的布樣投入不同比例的混合染液中染色，浴比1︰50，溫度60 ℃，染色時間40 min。

b）為進一步分析堿性溶液后處理對黃櫨染色效果的影響，用K2CO3溶液替代“麻藁灰水”。以5 g/L的K2CO3溶液對染得布樣進行后處理，溫度20 ℃，時間10 min，浴比1︰50。

4）測試方法：用CM-700d分光測色計對染得布樣進行測色，將布樣折疊四層且每個布樣測定6個點并取平均值，SCE測量模式，D65光源，10°視場，記錄L*、a*、b*數(shù)據(jù)，取平均值。

3.3 實驗結(jié)果及分析

3.3.1 明黃色實驗結(jié)果及分析

依照染作檔案中染明黃色的染料消耗比例，選取不同炮制方法及染材形態(tài)的槐花進行染色實驗。分析圖4—圖7可知，新鮮提取炒槐花和生槐花的a*值較炒槐子和生槐子高，更偏紅色相，K/S值為炒槐花>生槐花>炒槐子>生槐子，新鮮提取的炒槐花染液有最好的染色深度。在染液放置5 d后，炒槐花、炒槐子和生槐子的L*值下降，a*、b*和K/S值明顯上升，6～15 d時趨于平穩(wěn)，生槐花的色相和K/S值隨著放置時間延長沒有明顯變化?？梢娙疽和ㄟ^靜置發(fā)酵5 d后，炒槐花、炒槐子和生槐子的紅、黃色相明顯增強，染色深度也有明顯提升，K/S值可達(dá)18～20。

在染液靜置發(fā)酵的過程中，部分蘆丁可以水解轉(zhuǎn)化為槲皮素，槲皮素相較蘆丁具有更好的上染性能，當(dāng)染液中槲皮素比例升高時染色深度上升，色相更偏重暖黃色[19]。從槐花染色色相區(qū)域可以分析（圖8），只有炒槐子和生槐子染液可以通過放置發(fā)酵達(dá)到第一象限的暖黃色色相區(qū)域。與圖1明黃色圖片資料和實物中的色相區(qū)域?qū)Ρ?，炒槐子放置發(fā)酵5 d后的色相區(qū)域更為接近。結(jié)合槐子光老化的相關(guān)研究，槐子染色絲織物在紫外、鹵素和LED燈的模擬老化實驗下，有a*值略微上升b*值明顯下降的變化趨勢[20]。

本文模擬染色實驗中炒槐子放置5 d后的色相b*值比龍袍實物中的明黃色相高出30，應(yīng)為展廳中長期懸掛展示老化所形成的色彩差異（圖9）。模擬實驗所得結(jié)果與《廣群芳譜》中對槐花炮制方法及染色效果的描述基本相符，清代明黃色更可能是炒槐子染液放置發(fā)酵5～15 d染色而成。

3.3.2 杏黃、金黃色實驗結(jié)果及分析

參考染作檔案中染杏黃、金黃時對槐子、黃櫨消耗比例變化的記載和《天工開物》記載中對“麻藁灰水”的使用展開實驗。從表4及圖10—圖12可以分析，在黃櫨和槐子的混合染液中，隨著黃櫨的比例升高，L*、b*值下降，a*值上升，說明染得顏色明度降低、黃色光減少、紅色光增加，色相更偏橙紅色。用K2CO3溶液進行后處理后，整體色相進一步向橙紅色偏移。從變化趨勢上來看，黃櫨染液的比例越高、a*值升高和b*值降低的程度越大，K2CO3溶液應(yīng)該是主要對黃櫨染色相產(chǎn)生了影響。將染作檔案記載的杏黃和金黃色中的黃櫨比例代入實驗擬合多項式得出，杏黃色相為L*：70.15;a*：11.40;b*：74.49，金黃色相為L*：65.35;a*：16.12;b*：68.36。

運用CIE LAB色差公式計算得到：dL*=4.80;da*=-4.72;db*=6.13;總色差ΔE=9.10，金黃比杏黃更偏橙紅色相。將表4和圖13與圖2中的色相區(qū)域進行對比，只有黃櫨體積分?jǐn)?shù)在70%～90%、用K2CO3溶液進行后處理后的染色色相和圖2中偏黃的杏黃色比較接近。模擬實驗所得色相整體上看比圖片資料中色相a*值小，其中存在文物拍照時的色差因素，但清代嘉慶及之后集中出現(xiàn)的更偏紅色調(diào)的杏黃色則更有可能為黃色和紅色染料，如蘇木、紅花等套染而得。在染作檔中染杏黃和金黃色時雖未記載堿性助劑的消耗，但通過對其他文獻(xiàn)的分析和實驗驗證，用草木灰等堿性溶液對黃櫨染色織物進行后處理應(yīng)是一種有效獲得橙紅色、擴充染色色譜的方法。

4 結(jié) 論

清代禮吉服中的黃色色名有明黃、杏黃、金黃三種。服色等級上為明黃>杏黃>金黃。服裝上只有皇帝、皇后、皇太后和皇貴妃可以使用明黃，皇太子及皇太子妃可使用杏黃，皇子、固倫公主至縣主、皇貴妃至妃可使用金黃色。

清代乾隆年間染作檔案記載染明黃色織物、槐子和明礬的消耗質(zhì)量比例約為2.67︰4︰1。杏黃色和金黃色中織物、槐子、黃櫨和明礬的比例分別為3.2︰3.2︰1.6︰1和3.2︰1︰4.8︰1。金黃、杏黃色都是槐子、黃櫨套染而得，且染金黃色黃櫨使用比例更高。結(jié)合其他文獻(xiàn)資料分析，炒制過的槐子可染得更鮮艷的黃色。用黃櫨染色時，常使用麻藁灰水等堿性助劑進行后處理。從禮服、吉服的紡織實物和圖片資料分析，明黃色相屬于較高彩度、略偏暖色的黃色。杏黃色和金黃的在嘉慶之后可能存在混淆使用的現(xiàn)象，整體上比明黃色更偏橙紅。

以染作檔案記載比例為主要依據(jù)展開工藝模擬實驗。染明黃色實驗中，染液放置5 d后，炒槐花、炒槐子和生槐子的L*值下降，a*、b*和K/S值明顯上升。炒槐子放置5 d后的色相更接近實物及圖片中的色相區(qū)域，明黃色更可能是炒槐子染液放置發(fā)酵5～15 d染色而成。染杏黃和金黃色實驗中，以黃櫨和槐子套染時，增加黃櫨使用比例和用K2CO3溶液后處理都可以使染得色相向橙紅色偏移。以染作檔案中記載比例染得杏黃色相為L*：70.15;a*：11.40;b*：74.49，金黃色相為L*：65.35;a*：1612;b*：68.36，金黃比杏黃更偏橙紅色。明黃、杏黃、金黃三色中，服色等級越高，紅色調(diào)越少、黃色調(diào)越多。僅用染作檔案中記載的槐子、黃櫨和明礬三種物料染金黃和杏黃色時，橙紅色相的增幅有一定的局限性，用草木灰等堿性助劑后處理或與其他紅色染料進行套染可增加紅色相，擴充染色色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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