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開翼

我觀察一棵樹的時候，樹也觀察我。

我們都熱衷于在水邊看倒影。自己的倒影，蝴蝶的倒影，天空的倒影，都一起融化在墨藍的湖中。粘稠的湖，固體的湖，端平一面鏡子，映照我們安靜的靈魂。

一片鋒利的葉子落下，一把刀雕琢水紋。誰，被時間染色？

龐大的樹冠延伸了我的想象，坐在樹下，我們?nèi)跒橐惑w。

每日圍著湖散步，從不同角度觀察樹和樹下的人。

從高空往下看，湖畫了一個圓。我圍著湖一遍遍散步。

樹葉是漆黑的魚群。

水邊的倒影，被時光吹皺。

釀 春

找到春天的入口。放桃花、梨花、杏花進來，放麻雀、喜鵲、布谷進來，放信風進來。嗅每一朵花的洶涌;聽每一只鳥的亢奮。

春天的窖池，將高粱、小麥、大米……混合，蒸煮，加曲。怒放的生命，早已在冬天孕育。

釀春。擠出浪漫的滋味，我要在籬笆墻外等候雄雞的第一聲啼叫。春釀。勾兌夜色星光，我看見彌漫的芬芳，讓一株干枯的草忽然昂起了頭，讓紅花滿山。

春的神奇，像幻覺。

我要在落日碎裂之前，拾起晚霞，跟隨羊群，返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