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園梅 鄭顯亮
(1 宜春幼兒師范高等??茖W校學前教育學院,宜春330800;2 贛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贛州341000)
當代人的日常生活已經離不開網絡,我們通過網絡學習知識、完成工作、休閑娛樂、交友、購買商品等(吳鵬,張琪,徐碧波,2019)。而大學生是網絡使用的主力軍,大學生在網絡使用中會表現(xiàn)出網絡成癮、網絡欺凌、 網絡犯罪等一系列網絡消極行為 (紹云云,許晟,陳佳,2020)。然而,除了這些消極行為,大學生還存在著諸如網絡利他行為這樣的積極行為,并且這種積極行為更有可能對大學生產生正性的影響。網絡利他行為是指個體借助網絡表現(xiàn)出來的利于他人或社會,且不期望得到回報的自覺自愿行為(鄭顯亮,2010)。已有研究結果證實,網絡利他行為對青少年個體的學業(yè)成績、主觀幸福感、希望品質等都有著正向的促進作用(Caprara et al.,2014;鄭顯亮,王亞芹,2017;鄭顯亮,趙薇,2015)。大學階段是青少年向成人發(fā)展的一個非常重要的過渡時期,他們的發(fā)展直接關系著個人的未來和國家的未來。為了提高大學生的網絡利他行為,培養(yǎng)大學生的積極品質,有必要對大學生網絡利他行為的影響因素及其作用機制進行相關研究。
生命意義感指個體感知自身存在的重要性,理解并追尋生命存在的目的與意義,以實現(xiàn)自我的生命價值(梁進龍,崔新玲,吳和堂等,2018)。意義尋求模型指出,意義取向應對能夠顯著提高個體的利他意識(王文超,伍新春,田雨馨等,2018)。另外,根據恐懼管理理論,為了追求生命意義,個體受文化世界觀的影響更傾向于去從事親社會行為(田間,2011)。有實證研究也發(fā)現(xiàn),重視生命意義的人比一般人更愿意去照顧和幫助他人,會有更多的親社會行為(Baumeister et al.,2013)。而網絡利他行為是在網絡環(huán)境中表現(xiàn)出來的親社會行為,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設1: 生命意義感能正向預測個體的網絡利他行為。
生命意義功能理論指出,生命意義是一種能給人以價值感和方向感的目標,具有提高個體自我價值感的重要功能 (鄭亞楠,劉小珍,龔茜等,2017;Das,1998)。而核心自我評價是一種對自身能力和價值的基本評價,因此個體的生命意義感能有效地促進個體的核心自我評價。有研究發(fā)現(xiàn),核心自我評價與網絡利他行為呈顯著正相關(陳露,2019)。核心自我評價是一種包含自尊、 一般自我效能感的心理機制(Judge et al.,2002)。而自尊和自我效能感都能正向預測網絡利他行為 (鄭顯亮,張婷,袁淺香,2012;鄭顯亮,趙薇,2015),因此個體的核心自我評價能有效促進網絡利他行為?;诖?,本研究提出假設2: 核心自我評價在生命意義感與網絡利他行為之間起中介作用。
有研究發(fā)現(xiàn),生命意義感對正性情緒具有很強的預測作用(Pan et al.,2008),高生命意義感的個體具有更高的主觀幸福感和更高的工作愉悅度(Bonebright,Clay,& Ankenmann,2000)。而正性情緒與個體的網絡利他行為可能存在密切關系。積極情緒擴展理論指出,正性情緒能夠促進個體的助人行為,密切人際聯(lián)系及擴大人際資源(郭小艷,王振宏,2007)。實證研究也發(fā)現(xiàn),正性情緒能夠激活一般的行動傾向,對親社會行為有正向的預測作用,并激發(fā)個體在親社會行為上的時間投入 (武媛媛,王榮,李須等,2018;Rudd,Vohs,& Aaker,2012)?;诖耍狙芯刻岢黾僭O3:正性情緒在生命意義感與網絡利他行為之間起中介作用。
另外,正性情緒還會受到核心自我評價的影響。信息加工模型指出,個體對自身的良好感覺能促進其正性情緒(李洪玉,崔英文,何一栗等,2014)。高核心自我評價者更容易體驗到自身的能力和價值,從而能體驗到更多的正性情緒。而正性情緒能進一步激發(fā)個體的工作積極性,增強個體認知功能,促進人際關系,從而表現(xiàn)出更多的利他行為(李洪玉,崔英文,何一栗等,2014)。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設 4:“核心自我評價→正性情緒” 也是生命意義感影響網絡利他行為的重要途徑。
綜上,本研究擬建構一個鏈式中介模型探討生命意義感對網絡利他行為的影響機制,以期為引導和提高大學生網絡利他行為提供實證支持與參考依據。
本研究基于方便取樣的原則,利用網上問卷發(fā)放及校內課堂發(fā)放的方式,進行問卷施測?;厥諉柧砉?81 份,有效問卷768 份,有效問卷率為78%。其中男生 339 名(44.1%),女生 429 名(55.9%);大一270 名(35.2%),大二 183 名(23.8%),大三 198 名(25.8% ),大 四 117 名 (15.2%); 文 科 361 名(47.0%),理科 407 名(53.0%)。
1.2.1 網絡利他行為量表
采用鄭顯亮(2010)編制的大學生網絡利他行為量表,共26 個項目,4 個維度:網絡支持、網絡指導、網絡分享和網絡提醒,采用1“從不”到4“總是”4 點評分。該量表在本研究中的 Cronbach α 系數(shù)是0.943。
1.2.2 生命意義感量表
采用宋秋蓉(高原,2012)修訂的生命意義感量表,此量表包含20 個項目,4 個維度:生活態(tài)度、生活目標、生命價值、生活自主。采用Likert7 點計分,其中 2、5、7、11、14、17、18、19 題為反向計分。該量表總分數(shù)介于20~140 分之間,總分越高表示生命意義感越高。得分低于92 分,表示個體具有較低的生命意義感;92~112 分表示個體生活目標及意義尚不明確;得分高于122 分,表示被試生活有明確的意義和目標。該量表在本研究中的Cronbach α 系數(shù)是0.895。
1.2.3 核心自我評價量表
采用杜建政,張翔和趙燕(2012)修訂的核心自我評價量表 (Core Sslf-evaluations Scale,簡稱CSES)。該量表為自評量表,只有總分,沒有分量表,分數(shù)的高低就代表核心自我評價水平的高低。該量表在本研究中的Cronbach α 系數(shù)是0.899。
1.2.4 正性負性情緒量表 (positive affect and negative Affect Scale,PANAS)
該量表由Watson 等編制,本研究采用黃麗等的中文修訂版量表(黃麗,楊廷忠,季忠民,2003),包括正性情感詞和負性情感詞各10 個,采用1“完全沒有”到5“非常強”5 點評分。本文用正性情感詞表的得分作為被試的積極心境水平測度值,得分越高表明積極心境水平越高。該量表在本研究中的Cronbach α 系數(shù)是 0.846。
本研究采用SPSS26.0 軟件以及插件PROCESS V3.3 對數(shù)據進行統(tǒng)計分析。
由于本研究中測量工具均為自評量表,所以共同方法效應可能會對研究產生重大影響,即可能存在共同方法偏差,故采用Harman 單因子檢驗共同方法偏差(周浩,龍立榮,2004)。將生命意義感、網絡利他行為、核心自我評價、正性情緒4 個變量的所有項目做探索性因子分析。結果表明特征值大于1 的因子有24 個,第一個因子所解釋的變異量為25.279%,小于40%的臨界標準,說明本研究不存在共同方法偏差問題。
對變量的描述性統(tǒng)計及相關分析結果見表1。生命意義感、核心自我評價、正性情緒和網絡利他行為各變量之間均呈顯著正相關。
采用 Hayes(2012)編制的SPSS 插件對核心自我評價及正向情緒在生命意義感對網絡利他行為影響中的中介效應的95%置信區(qū)間進行評估計算(Bootstrap 樣本為 5000)。
表1 描述統(tǒng)計、相關分析結果
結果顯示,生命意義感對網絡利他行為的總效應顯著(β=0.32,p<0.01)。納入中介變量后,生命意義感不僅能正向預測核心自我評價 (β=0.63,p<0.01),且能正向預測正性情緒(β=0.48,p<0.01),且生命意義感對網絡利他行為的直接效應顯著 (β=0.10,p<0.05),核心自我評價對網絡利他行為沒有顯著的預測作用(β=0.02,p=0.67),但能顯著預測正性情緒(β=0.27,p<0.01),正性情緒能夠正向預測網絡利他行為(β=0.32,p<0.01)(見表2)。
表2 鏈式中介模型分析
中介效應分析顯示(見圖1 和表3):核心自我評價的中介效應的Bootstrap95%置信區(qū)間包含0,表明核心自我評價在生命意義感和網絡利他行為之間的中介效應不顯著; 正性情緒的中介效應的Bootstrap95%置信區(qū)間不包含0,表明正性情緒是生命意義感影響網絡利他行為的中介變量,總的中介效應值為0.16。具體來看,核心自我評價和正性情緒的中介效應主要是通過以下兩條路徑實現(xiàn)的:(1)間接效應 2(0.11):生命意義感→正性情緒→網絡利他行為;(2)間接效應 3(0.04):生命意義感→核心自我評價→正性情緒→網絡利他行為;間接效應 2、 間接效應 3 占總效應的百分比分別為68.75%、25%。
圖1 鏈式中介作用示意圖
表3 中介效應檢驗
網絡利他行為能夠幫助大學生提高心理健康水平和提升適應社會的能力(鄭顯亮,王亞芹,2017)。引導大學生做出更多網絡利他行為有助于發(fā)揮互聯(lián)網的積極作用和構建文明和諧網絡社會 (趙倩,2018),因此對網絡利他行為的影響機制進行研究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本研究結果驗證了意義尋求模型,并與以往的研究結果一致 (Baumeister et al.,2013)。處于人生觀、價值觀形成的重要時期,對生命意義具有深刻認知和體驗的大學生 (即高生命意義感的大學生)能體驗到更多的自我價值和人生目標,傾向于與外界建立親近友善的關系,并且通過與周圍建立親近關系可能獲得更多社會資源的支持。這種社會資源的支持可能產生兩種效應:一方面,在行為過程中獲得的社會資源支持能有效促進大學生的行為效率,大學生對行為中自我的控制感和價值感得到進一步增強;另一方面,在行為中獲得的資源支持可能會激發(fā)大學生的償還回報心理,大學生愿意通過幫助別人來回報感知到的積極氛圍。因此,生命意義感可以促進大學生表現(xiàn)出更多網絡利他行為。
正性情緒能夠促進人際聯(lián)結,提高個體的心理社會適應能力(牛更楓,鮑娜,周宗奎等,2015)。本研究結果表明,正性情緒在生命意義感與網絡利他行為之間起單獨的中介作用。首先生命意義感能正向預測正性情緒,這與以往的研究結果一致(Bonebright,Clay,& Ankenmann,2000;苗淼,朱菡,甘怡群,2018) 并驗證了生命意義功能理論 (Pan et al.,2008)。即高生命意義感的個體更能夠體驗到自身的能力與價值,從而有更多的正性情緒體驗。其次正性情緒對網絡利他行為有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這一結果也得到了以往研究的支持 (柳之嘯,喬玉玲,吳任剛,2018)并驗證了積極情緒建設與拓展理論(郭小艷,王振宏,2007)。積極情緒能夠拓展人們即時的知-行能力,激發(fā)個體的親社會行為。因此正性情緒是生命意義感影響大學生網絡利他行為的重要原因,即一方面生命意義感直接影響網絡利他行為,另一方面生命意義感還通過正性情緒影響大學生的網絡利他行為。
另外,本研究還發(fā)現(xiàn) “核心自我評價→正性情緒” 構成的鏈式中介也是生命意義感影響網絡利他行為的重要途徑。一方面這一研究結果驗證了信息加工理論的觀點,核心自我評價可以潛意識地影響個體對自我的評價和估計(李洪玉,崔英文,何一栗等,2014)。由于核心自我評價高的個體更容易選擇具有挑戰(zhàn)性的任務,并且認為自己所從事的活動是有價值的,所以更容易體驗到完成活動的成就感和滿意感,即更容易在活動中產生正性情緒體驗。該結果也與以往的研究結果相一致 (周浩,龍立榮,2004)。另一方面,該結果也與積極情緒建設與拓展理論的觀點相一致(郭小艷,王振宏,2007),在積極情緒的影響下,更能夠促進個體形成積極的認知,并幫助個體增加積極的心理資源。當個體擁有更多的積極心理資源時,更容易做出利他行為。因此,“核心自我評價→正性情緒” 構成的鏈式中介也是生命意義感影響網絡利他行為的重要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