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正陽
關(guān)于任正非──
《時代周刊》說他“是一個為了觀念而戰(zhàn)斗的硬漢”。
法國知名周刊《觀點》說“這個人將改變歷史”。
《福布斯》說“任正非是一個很少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中的人物,卻是國際上最受人尊敬的中國企業(yè)家”。
寧高寧說“在中國,真正用研發(fā)引領(lǐng)持續(xù)發(fā)展的企業(yè)家,可能就任正非一人”。
著名經(jīng)濟學(xué)家張五常說“在中國的悠久歷史上,算得上是科學(xué)天才的有一個楊振寧,算得上是商業(yè)天才的有一個任正非。其他的天才雖然無數(shù),但恐怕不容易打進史書去”。
柳傳志說“任正非走的就是一個直接往上爬坡的路。上珠穆朗瑪峰的時候,我走一百米要大家停下來喘喘氣,任正非撿一條更險的路直接就上去,這點魄力我不如他”。
馬云認為任正非是“一個世外高人”。
雷軍說自己會背任正非的所有語錄。
我們就從任正非的語錄談起──
近兩年來,由于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不斷地對華為發(fā)難,所以,媒體每次見到任正非,這常常是一個話題。特別是外國媒體。
2019年,在一次媒體采訪中,有一位美國記者問任正非:“如果特朗普總統(tǒng)給你打電話,你會接嗎?”
任正非說:“他愿意打就打嘛,可是我聽不懂英文呀?!?/p>
記者又問:“有翻譯呀?!?/p>
任正非說:“他是搞房地產(chǎn)的,我們是搞高科技的,說不到一塊去?!?/p>
還有一次,一家外國媒體問他對特朗普的印象,任正非先是表揚了特朗普幾句,然后接著說:還有他不足的一點。他今天嚇唬這個國家,明天嚇唬那個公司,到處亂抓人,誰敢到美國去投資???因為一旦他翻臉,我們就不能在美國做買賣了,我們的幾十億美元就被關(guān)門打狗了,這我可受不了。這點是缺點。
任正非在幾次場合中不但表揚特朗普,還表達了對特朗普的“感謝”。一是感謝他“嚇唬一下公司”,以為他一“嚇唬”,“大家都怕了。以前是我嚇唬大家,但是我的棒子不夠厲害,特朗普棒子大,一嚇唬,大家都真真實實努力工作了,讓公司的銷售收入反而增長了?!钡诙兄x特朗普一直給華為做“廣告”,表示“應(yīng)該給特朗普他們付點廣告費”。因為華為公司從來沒有這么出名過,這么權(quán)威的美國人士在全世界給我們做宣傳,讓我們被全世界人民知曉了。所以,一、二月份我們的銷售收入同比增長是35.8%,比預(yù)想增長很多,運營商和消費者通過他們的宣傳更加了解華為了,所以要謝謝他們的宣傳。
有一次,一位外國記者對他說,肯定有一些時候,您做夢的時候會希望特朗普在連任的時候失敗。任正非說:首先,我從來沒有夢到過特朗普,因為我并不怎么想念他;第二,他競選失敗與成功,與我們沒有太大關(guān)系。
關(guān)于對美國政府的態(tài)度,自然也是一個重要話題。
有記者問任正非美國政府為什么圍堵華為,他禁不住哈哈一笑:“我也不了解,為什么這么大一個國家會害怕一家小公司?第二,美國是世界上科技創(chuàng)新最厲害的地方,而且美國是科技力量和人才聚集的國家,怎么會害怕一個華為呢?可能他們自己假設(shè)得太厲害了,我們實際上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偉大?!?img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21/03/24/qkimagessywhsywh202103sywh20210301-2-l.jpg"/>
任正非很正經(jīng)地說:我不是諷刺挖苦他們,我們也很尊敬他們,他們用他們的威望,給全世界宣傳了華為的重要性。其實華為本來沒那么重要,5G不就是一個設(shè)備嗎?被他們夸大了重要性,反而引起了人們的重視。現(xiàn)在普通老百姓也知道5G了。
我們只會發(fā)展更好,因為他們已經(jīng)給我們做了很大的宣傳,我們本來就是一個沒什么了不起的小公司,然而對手很強大,就像把我們小公司變得很強大了一樣。因此,客戶購買我們產(chǎn)品的熱情其實更高漲了。
記者追問:您剛才的意思是說美國害怕華為嗎?
任正非說:“不害怕,到處宣傳干什么呢?"
任正非有點“得了便宜賣乖”地說:我有時候也很高興,美國是世界最強大的國家,美國高級領(lǐng)導(dǎo)走到全世界都在說華為,其實我們廣告沒做到那些地方,人們還不知道華為為何物,由于他們一講,全世界都知道華為,現(xiàn)在全世界的輿論中心“華為、華為”地喊叫。我們得到了一個簡直非常偉大的廉價廣告,我們的市場困難就會減少很多。
所以,我并沒有對美國有多憤慨。很感謝美國政府,我們這么一個小小的公司和這么一個強大的國家機器PK,覺得無上光榮。
美國發(fā)動對中國的貿(mào)易戰(zhàn),對華為進行種種威脅,華為宣布啟動“備胎”,并說早有準備。很多人不信,說華為如果真有“備胎”,為什么不早拿出來。
實際上,任正非公開講了華為當(dāng)年的一段歷史,可以證明任正非真是早有預(yù)感美國會來這一手。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當(dāng)年美國的一個公司要買華為,當(dāng)時合同都簽訂了,所有手續(xù)辦完了。但美國公司的董事會發(fā)生變化,新董事長否決了這項收購。我們回來再討論,還賣不賣,如果不賣,數(shù)十年以后我們就和美國在山頭上遭遇,遭遇的時候我們肯定是輸家,我們拼不過他們刺刀,他們爬南坡的時候是帶著牛肉、罐頭、咖啡在爬坡,我們這邊背著干糧爬坡,可能爬到山上我們還不如人家。好,那我們就要有思想準備,我們的備胎計劃就出來了。
有記者還是追問,任正非嚴肅地告訴他“世界上最大的備胎是原子彈,但從不輕易使用。而華為的備胎已經(jīng)在投產(chǎn)了”。
由于任正非曾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一名軍官,又是中國共產(chǎn)黨黨員,所以外媒就表示“非常困惑”,問他是什么“主義”,是共產(chǎn)主義者還是資本主義者?是否需要兩者選其一?
任正非告訴他:華為公司到底走的什么主義,我們也不知道。我們有9萬多的員工有公司的股份,我個人的股份最多,也不過1%左右。當(dāng)然,我們的分配方式不一定適合其他公司,我們是高科技公司,財富在每個人腦袋里,不能都在我的腦袋里,如果把利益都給我,大家都跑光,實際什么都沒有了。所以,我們按照大家腦袋里的重量,每人分一點股份,形成我們這種主義,可能就是“不三不四”主義,不知道怎么定義。我們認為,這是員工資本主義。
說到華為的方向和戰(zhàn)略,任正非還是顯得一會迷迷糊糊一會又無比堅定。
說迷糊吧,有一次愛立信的CEO問他,“當(dāng)時這么差的條件下,你怎么敢邁門檻這么高的產(chǎn)業(yè)?”,他說:“我不知道這個產(chǎn)業(yè)門檻很高,就走進來了,走進來以后,我就退不出去了,退出去我一分錢都沒有了,兩萬多塊錢都花光了,退出去我就只有做乞丐了?!?/p>
有人問華為二、三十年以后是什么樣子,任正非說我連二、三年以后的樣子都想象不出來。
說到異常清醒和堅定,他說:我們的標準是,在距離目標二十億光年的地方,投一顆“芝麻”;距離目標兩萬公里的地方,投一個“蘋果”;距離目標幾千公里的地方,投一個“西瓜”;距離目標五公里的地方,我們投“范弗里特彈藥量”,撕開這個口子,縱向發(fā)展,橫向擴張,產(chǎn)品就領(lǐng)先世界了。
我們沒有那么多力量,就把力量縮窄,縮到窄窄的一點點,往里面進攻。壓強原則,坦克可以走過沼澤地,但是在一個很堅韌的地方,針是可以扎進去的。我們這種針尖式的壓強原則,聚焦在這個口上。這30年來,我們從幾百人、幾千人、幾萬人到十八萬人,只對準同一個“城墻口”沖鋒,對信息傳送領(lǐng)域進行沖鋒,而且對這個“城墻口”每一年的投資量150到200億美金左右,用“范弗里特彈藥量”轟炸。
談到能夠投“范弗里特彈藥量”的條件,任正非歸功于“不上市”。上市公司要看財務(wù)報表,不能投多了,利潤少了,股票掉下來了。我們是為了理想而奮斗,我們知道,只要把肥料放到土地里面,土地變肥沃了,最終土地還是我們的,那我們?yōu)槭裁唇裉煲逊柿戏至四??所以,我們進行投資,而且投資強度大于別人,就會領(lǐng)先別人而獲得成功。
現(xiàn)在特別時興“帶貨”,但任正非在面對媒體時卻不給華為手機“帶貨”,反而經(jīng)常給對手蘋果手機“帶貨”。他說自己的家人,用的是蘋果手機,女兒去美國他送的也是蘋果電腦?!叭A為就是一個商品,你覺得它好就用,覺得它不好,就不用。”
他還總不忘宣傳喬布斯:喬布斯去世那一天,我們家在小女兒的帶領(lǐng)下為喬布斯默哀了一分鐘。
他說:蘋果打著“傘”,賣的產(chǎn)品價格高,提供的性能好,市場空間很大,讓很多其他廠家生存。反思華為公司在電信領(lǐng)域,我們過去走的路是有錯誤的,我們是基于成本來確定銷售價格。我們的成本比較低,這種情況下,我們的價格定低了,給西方公司造成了生存困難。我們已經(jīng)在反思這一點了。
任正非說到最后,外媒聽不出他的話里有多少是“反思”,有多少是“嘲諷”,有多少是“幽默”。
但是在對待蘋果的問題上,還是表現(xiàn)出了任正非的胸懷和高度:時代變了,怎么買蘋果手機就是不愛國?哪能這么看?那還開放給人干什么。商品就是商品,商品是個人喜好構(gòu)成的,這和愛不愛國沒啥關(guān)系。媒體炒作有時候偏激,偏激的思想容易產(chǎn)生民粹主義,對一個國家是沒好處的。他告訴部下:“不要煽動民族情緒?!?/p>
在美國禁令之后,國內(nèi)很多人都力挺華為。他說:“不要狹隘地認為愛華為就要愛華為手機?!边@話說的,真是讓人感到?jīng)]有這么不給自己的產(chǎn)品“帶貨”的。
法國周刊《觀點》說他“這個人將改變歷史”。要理解這句話的內(nèi)涵,可以回味一下任正非的一次閑聊,能品出一點端倪:
我太太問過我“你到底愛什么?”,我說“我愛文件”。為什么愛文件?我說,文件里面充滿了哲學(xué)、充滿了邏輯,文件寫出去、發(fā)出去以后,三、五年大家都沒有看到文件有什么影響,30年后一看,這個公司隊伍走得那么整齊,這就是哲學(xué)、邏輯和管理帶來的東西。
他一本正經(jīng)地告訴媒體:我既不懂技術(shù),也不懂管理,也不懂財務(wù)。我就提了一桶“漿糊”,把18萬員工粘結(jié)在一起,讓他們努力沖鋒,這個功勞是十八萬員工建立的,不是我一個人建立的。
(本文選自即將出版的大型勵志叢書《奮斗的翅膀》,龐毅主編,閔正道、季昌仁執(zhí)行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