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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溪三考

2021-03-08 11:42樓秋華
中華書畫家 2021年2期
關(guān)鍵詞:鈐印款識道人

□ 樓秋華

長期以來,石溪(1612-1671)作為明末清初極其重要的畫僧之一,在其生前,各種稱謂使用不一。隨著后世的流衍變化,其字號表述漸趨于混亂,或人云亦云,或任意湊配,可謂眾說紛紜。如何撥開長達(dá)三四百年的層層迷霧,正本清源,使之較為清晰地呈現(xiàn)不同語境中的相關(guān)表述及其本意,進(jìn)而梳理出經(jīng)得起檢驗(yàn)的公允之論,這在客觀上已經(jīng)無法回避。

一、“石溪(谿)”

2015年春,因《清畫全集》需確定各卷名稱,筆者在專題會議上建議用“石溪”一名?,F(xiàn)主要從以下五個方面進(jìn)行具體闡述:

首先是對其名下部分較為可靠的存世作品的署款以及用印進(jìn)行考察,簡述如下(其中18、19是為別人題跋):

1.《白石蒼松圖》扇頁,“庚子十一月”,署款:僧殘(款中自稱“石谿道人”),鈐?。簹垺#ü蕦m博物院藏)

2.《物外田園冊》,“壬寅六月”,署款:石道人、石谿道人、石溪道人、石道人,鈐?。菏G、電住道人、白禿、殘、僧殘、介丘、天壤殘者。(故宮博物院藏)

3.《為寒道人作山水》,“壬寅秋杪”,署款:天壤僧殘,鈐?。菏G、電住道人。(浙江省博物館藏)

4.《重山疊嶂扶杖入山圖》,“癸卯夏四月望后二日”,署款:石溪?dú)埖勒?,鈐印:石溪書屋、石谿、殘者、好夢。(故宮博物院藏)

5.《臥游圖卷》,“癸卯秋八月”,署款:石溪?dú)埗d、石道人,鈐?。喊锥d、石谿、電住道人、介丘。(故宮博物院藏)

6.《山水》(五開冊),“癸卯秋九月”,署款:石溪道人、殘道者、石溪?dú)埖廊?、石溪,鈐?。弘娮〉廊恕锥d、石谿。(上海博物館藏)

7.《層巖疊壑圖》,“癸卯秋九月”,署款:天壤石溪?dú)埖勒?,鈐?。航榍?、石谿、白禿。(故宮博物院藏)

8.《云中清磬圖》,“癸卯秋”,署款:石溪?dú)埖廊?,鈐?。菏G。(中國國家博物館藏)

9.《蒼山結(jié)茅圖》,“癸卯十月一日”,署款:天壤石溪?dú)埖勒?,鈐?。菏G、電住道人。(上海博物館藏)

10.《金陵畫家集冊》,約己巳、丙午,署款:石禿、石道人,鈐印:石谿。(上海博物館藏)

11.《四季山水》冊,“丙午深秋”,署款:石道人、石谿殘道人、石溪?dú)埖廊?、石溪?dú)埖勒?,鈐?。航榍?、石谿、殘者、白禿、石谿好夢、殘道者、殘者?!洞骸罚死蛱m藝術(shù)博物館藏),《夏》(柏林國家博物館藏),《秋》《冬》(大英博物館藏)。

12.《山齋禪寂》扇頁,“丙午”,署款:石道人,鈐印:髡殘道者。(南京博物院藏)

13.《松巖樓閣圖》,“丁未重九”,署款:石溪?dú)埖廊?,鈐?。菏G。(南京博物院藏)

14.《松閣讀書圖》扇頁,“戊申冬十月”,署款:石道人,鈐?。菏G。(故宮博物院藏)

15.《綠樹聽鸝圖》,“庚戌三月”,署款:電住殘者,鈐?。菏G、髡殘道者、電住道人、介丘、大歇堂自玩書畫印記。(上海博物館藏)

16.《山水》(十開冊),“庚戌梅雨”,署款:電住老人、石道人、電住殘道人,鈐?。弘娮〉廊恕⑹G、杲、髡殘道者。(上海博物館藏)

17.《茂林秋樹圖》,署款:石道人,鈐印:石谿。(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18.題程正揆《山水》冊,“庚戌春三月”,署款:電住殘者,鈐?。簹堈摺⑹G、一個閑人天地間。(廣州藝術(shù)博物院藏)

19.題程正揆《山水圖》,“辛亥正月”,署款:石道人,鈐?。菏G、殘者。(故宮博物院藏)

從以上1660至1671年間,共計19件(套)作品中,不難看出“髡殘道者”只出現(xiàn)在印文中,而且僅僅只有三處,單獨(dú)的“髡殘”一號則從未出現(xiàn)。反過來,幾乎每件作品均出現(xiàn)了“石溪(谿)”,或署款或印章。就畫家本人的字號而言,作品款、印無疑最為重要,其正式之意是不言而喻的。至于“石溪”或“石谿”兩者混用①,似無區(qū)別之意。

其次,盡管石溪傳世墨跡稀如星鳳,但可以通過與其友朋往來信札加以探討名號問題。故宮博物院藏有三札,分別署款:病衲僧殘稽首、僧殘和南、病僧殘和南②。(圖1至3)

圖1 石溪署款“病衲僧殘稽首”

圖2 石溪署款“僧殘和南”

圖3 石溪署款“病僧殘和南”

他在詩序中曾自稱“石谿道者”③。在致郭都賢(1599-1672)④、張怡(1608-1695)⑤等人信中往往自稱“石禿”;寄與同門方以智(1611-1671)信函時或署“石谿殘”⑥;致蔡龍文⑦、陳原舒(1612-1682)⑧等人信中則多以“老僧”自謂??梢娛诿鎸Σ煌挠讶藭r,其自身的稱謂也隨之不同,這無疑是自然而然之事。當(dāng)然,其中或有處于不同時期的因素。

就一定程度而言,那些友人致其信函時的表述應(yīng)更為正式,或者說為其他人所認(rèn)可。譬如,蔡祖庚⑨、熊開元(1599-1676)⑩、弘儲(1605-1672)等人均以“石谿”相稱。覺浪道盛(1592-1659)在《復(fù)龍三翁及石谿上座》一札中,依次稱作“石谿公”“石上座”,而且他在《寄些庵郭天門居士》中也提及“公與龍三翁及檗庵、洞庭、石谿諸公”云云。好友程正揆(1604-1676)在信札中同樣也主要以“石溪”稱呼之,如“與石溪和尚論莊”(其中有“石溪自石溪”一語)“與石溪和尚”以及“復(fù)何省齋索題石公畫菜芋”等。而周亮工(1612-1672)在致張怡兩札中則一再稱其為“石公”。陳原舒致程正揆一札標(biāo)題為“答程司空(為石谿大師畫)”。除此之外,道韶(雪藏)、大嵩(友蒼)諸人或以“介公”“介丘師兄”稱之。

由此可見,從信札而論也以“石溪(谿)”為正式。

再次,從友人所作小傳、贈詩、題跋而論,“石溪(谿)”一名則更為多見,如程正揆、周亮工、錢澄之分別標(biāo)題為《石溪小傳》、《石谿和尚》、《髡殘石溪小傳》。

郭都賢《游大崖記》一文中寫道:“忽作振衣千仞之勢,同與石溪師講曰:‘大崖一塊,積痞入我膏盲久矣?!?/p>

作為其生平極為重要的友人程正揆,他在各種詩作與題跋中,通常以“石溪”或“石公”稱之,如《贈石溪和尚畫》《石溪臨山樵畫》《題石公畫》《題何省齋畫扇》《題畫贈石公》《題石公畫》《題石谿畫》《題劉德馨仿石溪畫》《題石公畫卷》《題石溪〈松石卷〉》《自題二溪合作卷》;在他的《奇夢錄》中則記曰:“康熙六年丁未七月初一,在弘樂夢祖堂石溪禪師……”;約康熙癸卯(1663),程氏在題石溪《臥游圖》卷時寫道:“石公慧業(yè)力超乘,三百年來無此燈。入室山樵老黃鶴,同龕獨(dú)許巨然僧?!贝送?,周亮工在為程氏所作小傳中寫道:“程正揆……然矜貴,不肯輕以與人,惟于石和尚無所吝耳。”廖元度所輯《楚詩紀(jì)》中收錄程氏詩作頗多,其中包括名為《題畫贈石溪和尚四首》(錄一),并附小注曰:“石溪,武陵人,精詩畫。王漁洋常與游?!?/p>

與石溪同庚的友人錢陸燦(1612-1698),在其《調(diào)運(yùn)齋詩集》中有多首詩作與之有關(guān),如《出安德門,牛首道中次石虎庵》一詩中注曰:“時余將入祖堂訪石谿和上,張瑤星寄以書”;《自祖堂曉發(fā)蔣店村,一路歸金牛,卻寄石谿和上》、《挽石谿和上二首》、《至夕對酒作》中有“閣筆復(fù)三嘆,石谿悼露溘。祖庭既秋晚,大樹莽蕭颯”之句。他在《戲題午月禪師青松障歌》中寫道:“最后石谿殘大師,靈巖受記又楚產(chǎn)。汕既前死殘繼化,不畫纖柔即畫版?!薄哆B日瓷盆中安石供,石數(shù)寸高,嵌空?瓏。移虎丘所束縛樹一株,解而種之,如其位置,雨中了畢。對之讀書甚喜,走筆作歌以贈》一詩中聲稱:“游戲閣筆無事事,手翻石谿畫雀華。”《石谿和上畫〈西相大士〉供養(yǎng)十五松二首》有注曰“石老自署祖堂關(guān)‘好夢’二字,而余自稱好夢翁云”。在《送董常昭、惲皋聞還常州,并報呂蓼庭、劉崑來二子四首》之四寫道:“昔年分夢石谿翁,西相觀音衣著工?!笔蔷湟韵伦⒃唬骸白嫣檬G和上以‘好夢’二字署其關(guān),余適至,亦呼余‘好夢翁’。石公畫奇古,今一紙數(shù)緡亦不可得矣。近余得《西相觀音》一軸于蔡綱南,供十五松?!薄斗氖逅呻s詩八首》之四“披頭大士紫金光”一句注曰“石谿和上畫,余隨身供養(yǎng)”。在其《七八月之間病中雜詩》有注云:“孫蘊(yùn)生初治墓□村,邀余五十里同往,指示風(fēng)水吉地。石谿大師化去,以平生翰墨相托”。由以上詩作及詩注可見,錢陸燦主要以“石谿”稱之。

還有,刊于康熙七年(1668)的《江寧府志》在述及幽棲寺時寫道:“茲山自融祖開山,代不乏人,前明如海天、天竺、雪浪、覺浪,后先掩映。今石谿住錫山中?!备驹凇笆G”生前的這一記錄自然值得重視。成書稍晚的《江寧縣志》也大體延續(xù)了這一著錄:“……今石谿住錫山中,孤高冷峭,每士夫至,以凈金供養(yǎng),必峻卻之?!瘪T仙湜《圖繪寶鑒》記曰:“僧石谿,湖廣武陵人。為堂頭,住牛首……”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在石溪身后十余年,有瞽僧桐城方子安(為石溪再傳弟子)在燕子磯募工升絕壁,刻下“石溪禪師沉骨處”七大字于上。顯然,這是尤為重要的明示。換言之,“石溪(谿)和尚”、“石溪(谿)禪師”之類,乃其友人與弟子們公認(rèn)之稱謂。

因此,鑒于以上種種情形,無論是生前身后,于人于己,“石溪(谿)”為其最為重要的正式名號乃是共識,至于后世沿用者更是不勝枚舉。借此指出,后世也有一些著錄將其標(biāo)為“僧石谿”“楚僧石溪”“釋石溪”,以及“石谿僧”等。

二、“髡殘”

就石溪可靠的傳世作品以及信札來看,“髡殘道者”白文方印偶或出現(xiàn),但并無“髡殘”二字的署款與鈐印,卻也是不爭的事實(shí)。況且,就其署款中較為常見的“殘道者”“石溪?dú)埖勒摺薄笆獨(dú)埖廊恕?,以及“電住殘道人”(圖4至17)而言,“髡殘道者”或更近于“髡、殘道者”之意。在筆者看來,石溪因別署“殘道人”或“殘道者”,而有“髡殘道者”一印,其本意乃“僧殘道者”。

我們不妨再回顧當(dāng)年錢澄之的相關(guān)表述及其語境,來追溯“髡殘”二字的本意。他在《髡殘石溪小傳》中援引浮山山足斧為石溪所作行狀:“至白門無所遇,遇一老髡?!削张c議名‘智杲’,蓋云棲派也?!薄皫熢谧嫣门c諸髡不合”數(shù)語(圖18)。

圖4 石溪署款“殘道者”

圖5 石溪署款“石谿殘道者”

圖6 石溪署款“石谿殘道者”

圖7 石溪署款“天壤石溪?dú)埖勒摺?/p>

圖8 石溪署款“石溪?dú)埖勒摺?/p>

圖9 石溪署款“天壤石溪?dú)埖勒摺?/p>

圖10 石溪署款“石溪?dú)埖廊恕?/p>

圖11 石溪署款“石谿殘道人”

圖12 石溪署款“石溪?dú)埖廊恕?/p>

圖13 石溪署款“石溪?dú)埖廊恕?/p>

圖14 石溪署款“石溪?dú)埖廊恕?/p>

圖15 石溪署款“石溪?dú)埖廊恕?/p>

圖16 石溪署款“石溪?dú)埖廊恕?/p>

圖17 石溪署款“電住殘道人”

圖18 錢澄之《髡殘石溪小傳》(局部)

顯然,在以上錢氏所用“老髡”“諸髡”等詞匯中的“髡”字乃僧人之意。其實(shí),這些詞匯長期存在并使用,為世人所熟知。譬如,“老髡”一詞分別見于明人邵圭潔《游西山漫述》:“作受之理渾杳迷,老髡擁坐只合掌”;徐渭《廬生者地家也復(fù)附禪太仆之徒》:“萬壑揮如意,三車問老髡。”湯賓尹《蓮花溝至海子》:“前牽后挽需老髡,更稱昨來丞相源?!薄爸T髡”一詞則見于謝肇淛《塵馀》:“眾詫曰,此必諸髡所誘藏也?!碧锶瓿伞段骱斡[志馀》:“陵中金錢以萬計,為尸氣所蝕,如銅鐵狀,以故諸髡棄不取?!薄拔煲鷼q為至元初,法制未定,諸髡或得橫行?!蓖跏镭憽稄m州山人續(xù)稿》“諸髡倡之,守臣和之”等。此外,甚至還有“名髡”之類的稱謂。如袁宏道《戲道士洑》“道士名髡其顛真,石壁貌假山陽戶”;王夫之《南窗漫記》“僧詩本不足坿曹檜之末,唐宋之名髡技止此耳,況今日哉”。凡此種種,“髡”即是“僧”之謂無疑,此其一。

其二,在錢澄之的《田間詩文集》中,“老髡”一詞同樣也并不鮮見:“君不見,鐵塔寺里老髡來,煎湯上洗金葫蘆。”“三百年來一老髡,灰心獨(dú)念本朝恩?!薄盁趾翁帉び巫樱^客終朝累老髡。”“似爾真高士,居然一老髡。”“老髡竊據(jù)嫌人到,自占窗明補(bǔ)衲衣?!庇纱丝梢?,錢氏常以“髡”字為“僧”。這自然也就不難理解他在石溪小傳中的相關(guān)用法。

其三,石溪不僅在信札中常自署“僧殘”(圖1至3),而且在畫作上又有“僧殘”之款、印(圖19至22)。

由上述情形可以推知,錢澄之所作小傳中的“髡殘”也即“僧殘”之意。這也就為三百多年來愈傳愈廣而又模糊不清的“髡殘”之說解開其本意,同時予以揭示石溪本人生前曾常用“僧殘”而非“髡殘”之事實(shí)。

而且,錢澄之在《髡殘石溪小傳》中提及“自號髡殘”一說時還解釋了其中的原因,他寫道:“師與予同年生,頎而晳,頭白如雪,冬夏一禿頂;身臂少受寒濕,時作痛,甚厭苦之,因自號髡殘?!闭c“僧殘”之本意相一致。由此可見,在過往的研究中通常將“髡殘”的“髡”字僅僅作諸如剃去頭發(fā)刑罰之類的詮釋,可謂相去頗遠(yuǎn)。

借此指出,“髡殘”這一稱號在當(dāng)時較少人提及。除錢澄之所作小傳之外,尚有錢陸燦注曰:“髡殘和上畫雀華石、陳舒臨本”。周亮工《藏弆集》《結(jié)鄰集》分別標(biāo)為“釋髡殘”、“髡殘”,其《讀畫錄》所作小傳則曰:“石谿和尚,名髡殘,一字介丘?!鳖櫻孜洌?613-1682)《王徵君潢具舟城西,同楚二沙門小坐柵洪橋下》一詩,其中寫道:“復(fù)有一少者,沉毅尤非常。不肯道姓名,世莫知行藏。”句中有附注“釋名髡殘”。以上所記或號或名,表述頗為混亂。此外,還有人誤錄為“髮殘道者”。

乾隆朝之后,“釋髡殘”出現(xiàn)較多。如張庚(1685-1760)《國朝畫徵錄》、湯貽汾(1778-1853)《琴隱園詩集》、秦祖永(1825-1884)《桐陰論畫》、平步青(1832-1896)《霞外捃屑》、譚宗浚(1846-1888)《希古堂集》,以及《光緒湖南通志》等。在故宮博物院所藏“致逸翁”一札末尾,標(biāo)注有“釋髡殘”字樣(圖27)。近些年來也是如此,譬如,劉九庵《宋元明清書畫家傳世作品年表》標(biāo)為“釋髡殘(石谿)”。至于徐邦達(dá)《改訂歷代流傳繪畫編年表》、《重訂清故宮舊藏書畫錄》則標(biāo)為“僧髡殘”。

與之同時,“髡殘”也漸趨流行。嘉慶十九年甲戌(1814)端五,孫原湘(1760-1829)在題詩時寫作“髡殘”(圖28)。彭蘊(yùn)璨(1780-1840)《歷代畫史匯傳》、楊翰(1812-1879)《歸石軒畫談》、楊峴(1819-1896)《遲鴻軒所見書畫錄》等分別標(biāo)為“髡殘”二字,這在民國之后的一些出版物中更為常見。近數(shù)十年來,《中國古代書畫圖目》《中國繪畫全集》《中國古代書畫鑒定實(shí)錄》《中國古代書畫鑒定筆記》等工具書同樣也標(biāo)為“髡殘”。

依筆者淺見,標(biāo)為“髡殘”尚屬有理可循。究其原因,固然與日后遺民文化的流衍附會有所關(guān)聯(lián);同時,此二字經(jīng)過有意無意的誤讀,在一定程度上也應(yīng)和了民族情緒與心理暗示,并在后世得到了較為廣泛的傳播。就藝術(shù)史而言,這一過程在晚清民國達(dá)到了高潮,諸如四僧概念的形成,大都與之有關(guān)。至于“釋髡殘”“僧髡殘”之類,或出于一時之誤見,與當(dāng)年石溪常自稱“僧殘”之意有所不合。

綜上所述,三百余年來日漸廣大的“髡殘”之說,于此大體得以澄清。

三、“字介丘,號石溪”

圖19 石溪署款“僧殘”

圖20 石溪署款“天壤僧殘”

圖21 石溪鈐印“僧殘”

圖22 石溪鈐印“僧殘”

石溪“生平未有師承,世出世間所以成就之者,龍先生一人而已。甲午再來白下,遂駐錫長干。戊戌往謁浪杖人于皋亭,一見皈依,易名‘大杲’?!庇捎谑厥獾亩U門生涯,早年以“私度”出家,并長期游離于宗派之外,未能正式皈依,其字、號以及法名、法號等,即使在當(dāng)時人們也并不非常清楚。加之時代更迭,幻化飄零,后世表述更為混亂。譬如,刊于康熙二十二年(1683)《江寧縣志》記曰:“石谿和尚,名髡殘,一字介丘,繪事入妙品……”數(shù)十年之后,張庚《國朝畫徵錄》則記為:“髡殘,號石谿,又號白禿,又自稱殘道者,武陵人……”這一表述后見錄于嘉慶十八年(1813)《常德府志》,以及《湖南通志》與《清稗類鈔》等;亦有標(biāo)為“號石溪”,如《沅湘耆舊集》、《光緒湘潭縣志》、《小腆紀(jì)傳》等。此外,又有標(biāo)作“字石溪”,如《國朝詩別裁集》、《湘潭縣志》、《歷代畫史匯傳》、《晚晴簃詩匯》、《清史稿》等;“字石谿”則見于《霞外捃屑》。最為典型的便是黃賓虹(1865-1955),他在數(shù)處文章中介紹時互有出入。譬如,“武陵祖堂大師髡殘,號石谿,又號介邱?!薄搬岟諝垼纸榍?,號石溪,又號白禿,自稱殘道人?!薄笆諝?,一字介邱,號白禿,又自稱殘道者?!?/p>

圖23 石溪鈐印“”

圖24 石溪鈐印“”

圖25 石溪鈐印“石谿”“殘者”

圖26 石溪鈐印“殘道者”

圖27 故宮博物院藏石溪《致逸翁札》標(biāo)注“釋髡殘”字樣

圖28 孫原湘詩中提及石溪,寫作“髡殘”

圖29 石溪書畫題跋

圖30 石溪書畫題跋

注釋:

①在下文各種史料引述中也存在這一情形,應(yīng)與時風(fēng)有關(guān)。尤其是印文,幾乎全以“谿”字出現(xiàn),僅“石溪書屋”一印偶或見之。此外,因考述所需,本文保留“谿”“髮”等字形。

②其中,第一札中多以“病僧”自稱(達(dá)四處),鈐有“髡殘道者”白文方印。

③魏憲《詩持二集》卷三,第47頁,“與涉江老人作《歸釣圖》題此”,清康熙枕江堂刻本。

④[清]周亮工《藏弆集》卷十一,第19頁,《與郭些庵中丞》,清康熙間賴古堂二刻本。

⑤[清]周亮工《結(jié)鄰集》卷十一,第11頁,《與白云居士》。又,是集卷八,第17頁,周氏記曰:“張怡,白云,原名鹿徵,字瑤星,江南江寧人?!鼻蹇滴蹙拍辏?670)賴古堂刊本?!恫貜l集》卷十一,第18、19頁,“答張瑤星”。又,是集卷十一,14頁,周氏記曰:“張遺,瑤星,江南江寧人,原名鹿徵?!端娠L(fēng)閣集》?!?/p>

⑥[清]笑峰大然等撰,施閏章補(bǔ)輯《青原志略》卷二,第6頁,《寄青原》,清康熙八年(1669)刻本。

⑦[清]周亮工《結(jié)鄰集》卷十一,第12頁,《與蔡龍文論書畫》。

⑧[清]周亮工《藏弆集》卷十一,第17、18頁,《與陳原舒居士》。

⑨[清]周亮工《結(jié)鄰集》卷八,第10頁,《與石谿禪師》,其中有“石老”“大導(dǎo)師”之稱。周氏記曰:“蔡祖庚,蓮西、抑庵,江南江寧人?!?/p>

⑩[清]周亮工《結(jié)鄰集》卷十一,第9頁,《與石谿兄》,其中亦有“石和尚”之稱。周氏記曰:“釋正志,石人,檗庵,湖廣嘉魚人,姓熊氏,字魚山?!堕掴謩e錄》”。

[清]石溪 秋風(fēng)淅淅圖 18.6×27cm 絹本設(shè)色 上海博物館藏款識:秋風(fēng)淅淅,白露泠泠,花繁子實(shí),寒香沁人。石道人。鈐印:石谿(白)

[清]石溪 探奇索險圖 紙本水墨 1659年款識:殘道者學(xué)道來,諸愛都捐,唯此筆墨可以適性,每拈弄時,探奇索險,不異親于登涉然,省卻我多少草鞵錢。若謂此能障道,則穿衣吃飯屙矢撒尿亦障卻道也。嵇(稽)之鍛、阮之蠟屐,嗜痂之僻,何累于斯人?但真真能于筆尖頭幻山河大地,豈不可愛?豈不為之大用乎?雨風(fēng)老人曾得是三昧,不可世間畫師同日語也。舉似宗符道兄以為何如?當(dāng)為余喝正。己亥長夏,殘道者□于牛頭山中。鈐?。喊锥d(朱) 石溪(白) (朱) 電住道人(白)

[清]石溪 扶杖入山圖 113×31.7cm 紙本設(shè)色 1663年 故宮博物院藏款識:古德云:若無煩惱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jié)。又,十方佛彼此遣侍者問訊,皆曰:少惱,多結(jié)清凈緣,即是佛家妙境,亦不易得,況此五濁乎?如此看得寬,則一切境緣隨業(yè)順受。譬如入山,往返之勞,只為這個不了,若是了得這個,出山、入山也好,古人所以云:上投子,九到洞山,豈偶然哉?果能解,向鬧市街頭識得彌勒,便當(dāng)呵呵大笑而去,隨處解開布袋,作些子佛事,或清凈緣。殘衲所以結(jié)此筆墨緣也。作此重山疊嶂扶杖入山圖,石溪?dú)埖勒咭宰跃?。時癸卯夏四月望后二日也。鈐?。菏G(白) 殘者(朱) 石溪書屋(白)

[清]石溪 谷口白云圖 57.4×27.2cm 紙本水墨 1660年 無錫博物院藏款識:我釋迦牟尼佛,日日婆娑世界穢濁不堪,別指出個所以極樂國土,以彼土無有眾苦,名為極樂,秖要汝舍卻此土君親師友,深深惠愛,即得往生。是何異教人被發(fā)入山耶?唯我天界杖人別豎一義曰:一卷彌陀,是我娑婆一篇大招魂辭也。蓋人倫以不得君父則無所立身,出世以不得心性則無所立命,生生死死,無所逃于天地之間,知得一心不亂,則知魂子歸來,則知一心不亂,知此一心不亂,則知惟心凈土之旨矣。噫,盡法界又何所逃于此心哉?庚子歲暮,山子居士寄紙入山索余畫,從故紙中拾得此舊作數(shù)筆,最喜白云塞斷谷口,正好與居士把臂談心,因并拈此。石谿僧殘識于幽棲借云關(guān)中。鈐?。菏ㄖ欤?續(xù)殘道者(白) (朱) 石谿(白)

[清]石溪 山水冊(之一) 21.9×15.9cm 紙本設(shè)色 1660年 上海博物館藏款識:真棲必是在山深,即上終南有路尋。只此谷幽飛白練,靜聽清籟到人心。電住道人。鈐?。菏G(白)

[清]石溪 蒼山結(jié)茅圖 89.8×33.8cm 紙本設(shè)色 1663年 上海博物館藏款識:卓犖伊人興無數(shù),結(jié)茅當(dāng)在蒼山路。山色依然襟帶間,山容已入奚囊住。天臺仙鼎白云封,仙骨如君定可從。玄猿夜嘯清溪曲,白鶴時依檻外松。天壤石溪?dú)埖勒咦饔谔忑埞旁?,時癸卯十月一日也。鈐印:石谿(白) 電住道人(白)

[清]石溪 茂林秋樹圖 27.7×237.1cm 紙本設(shè)色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款識:茂林秋樹圖。石道人。鈐?。菏ò祝?/p>

[清]石溪 山水冊(之二) 22.8×15.3cm 紙本水墨 上海博物館藏鈐?。菏G(朱)

[清]石溪 山水冊(之三) 22.8×15.3cm 紙本設(shè)色 上海博物館藏

[清]石溪 白石蒼松圖 17.2×52.2cm 紙本設(shè)色 1660年 故宮博物院藏款識:公輔居士慣于假處尋真探奇索怪,石谿道人于霜毫尖撥得些子白石蒼松,幸自無人踏著。庚子十一月,識于幽棲之借云關(guān)中。僧殘。鈐?。海ㄖ欤?/p>

[清]石溪 山水 紙本水墨 1667年 四川博物院藏款識:丁未暮春,為式公居士戲墨。石道人。鈐印:髡殘道者(白)

[清]石溪 仙源圖 83.7×42.8cm 紙本設(shè)色 1661年 故宮博物院藏款識:仙源之外近丹山,一十五里清潭灣。綠波瀠洄浮錦鱗,水穿地泲響潺湲。石能化羊亦化豕,丹山一望色皆紫。天都保障石關(guān)巈,面對天都峰矗矗。巨榧成林大數(shù)圍,急澗爭鳴聲太蹙。斷金嵌玉百道光,喬松蓊翳覆遠(yuǎn)屋。辛丑八月,寫于借云關(guān)中,幽棲電住道人。 浩浩深潭清可掬,白云亂卷珠千斛。香浮茗雪五花飛,響入松濤三疊曲。綠水波中明月青,青山影里寒泉綠。我今一棹歸何處?萬壑蒼煙一泓玉。石溪?dú)堮挠止P。鈐印:石谿(白) 白禿(朱) 介丘(朱)

[清]石溪 山水五開冊(之一) 24.9×18.5cm 紙本設(shè)色 1663年 上海博物館藏款識:層巖與疊壑,云深萬木稠。驚泉聲悠然,猿鶴靜無儔。中有幽人居,倚溪而臨流。鈐?。弘娮〉廊耍ò祝?/p>

[清]石溪 六六峰圖 113×50cm 紙本設(shè)色 1663年 納爾遜·阿特金斯藝術(shù)博物館藏款識:六六峰之間,振古凌霄漢。清秋凈無云,爭來列幾案。寺幢天際懸,樹色空中燦。飛瀑幾萬尋,高風(fēng)吹不斷。俄然吐霧煙,近遠(yuǎn)山峰亂。渾如大海濤,浩淼靡涯岸。少焉嵐氣收,秀嶺芙蓉爛。巒岫畫難工,猿鳥聲相喚。我憶董巨手,筆墨絕塵□。嗟嗟世上人,俗氣疇能換。翻羨屋中人,攤書煙霞畔。板橋樵子歸,共語羲皇上。癸卯秋日,作于牛首之白云檐下,石溪?dú)埖廊恕bj?。菏ò祝?介丘(朱)

[清]石溪 仿王蒙山水圖 42×74cm 紙本設(shè)色 1663年 北京市文物局藏款識:漢武帝欲以兵法教霍去病,去病曰:﹃不至學(xué)古兵法,顧方略何如耳。﹄唐明皇示韓幹御府圖《馬》,幹曰:﹃不愿觀也。﹄張子韶曰:﹃去病胸中有活法,韓幹胸中有活馬。﹄石禿曰:﹃若先有成法,則塞卻悟門矣。古人學(xué)道,先從死里求活,所謂絕后再甦,欺君不得此也。﹄余最愛黃鶴山樵□,筆意蒼勁,嘗于青溪程司空處觀所藏《湖山清曉圖》,又于徐子?xùn)|田處觀《巨渠林屋圖》,皆山樵得意筆也。每臨摹之則拙,乃知古人得其意思所在,豈死在句下乎?癸卯冬,病中□苦,無以適其懷,遂爾拈弄老杜所□,五日一水,十日一石,此殆經(jīng)之四五日之間把□□自適,藏之經(jīng)笥中,蓋不足以示人也。識于牛頭山幽棲,借云石溪病叟。 古人不可見,今人對誰契。山水真良朋,移我異蘭蕙。冬氣老病夫,掩關(guān)抱枯蛻。疲陰寡所歡,筆墨亮非細(xì)。經(jīng)營積塵點(diǎn),怳焉懷妙系。咫尺桃花源,心已暌人世。從此老白云,微喘可休憩。石禿。鈐?。瑚諝埖勒撸ò祝?白禿(朱) 電住道人(白)

[清]石溪 秋山幽靜圖 310×127.8cm 紙本設(shè)色 1660年 故宮博物院藏款識:秋山幽靜似仙家,放鶴亭邊石徑斜。一片白云隨旅雁,數(shù)株紅樹待寒鴉。湖涵晚影留歸棹,簾卷西風(fēng)看落霞。高士襟懷期再見,春來重約問梅花。庚子深秋,作于借云關(guān)中。天壤石谿殘道者。鈐印:石谿(朱) 殘道者(白) 介丘(朱)

[清]石溪 秋山幽靜圖(局部)

[清]石溪 雨洗山根圖 103×59.9cm 紙本設(shè)色 1663年 故宮博物院藏款識:雨洗山根白,凈如寒夜川。納納清霧中,群峰立我前。石撐青翠色,高處侵扉煙。獨(dú)有清溪外,漁人得已先。翳翳幽禽鳴,鏗鏗聞落泉。巧樸不自陳,一色藏其巔。欲托蒼松根,長此對云眠。癸卯秋八月,過天龍古院。幽棲電住石谿殘道人。鈐?。菏G(白) 介丘(朱)

[清]石溪 層巖疊壑圖 109×41.5cm 紙本設(shè)色 1663年 故宮博物院藏款識:層巖與疊壑,云深萬木稠。驚泉飛嶺外,猿鶴靜無儔。中有幽人居,傍溪而臨流。日夕譚佳語,愿隨鹿豕游。大江天一線,來往賈人舟。何如道人意,無欲自優(yōu)游。癸卯秋九月,過幽閑精舍寫此,以志其懷焉。天壤石溪?dú)埖勒摺bj?。菏ò祝?白禿(朱) 介丘(朱)

[清]石溪 擬華亭《仙掌圖》 73.2×44.9cm 紙本水墨 1667年 上海文物商店藏款識:春日偶憶華亭《仙掌圖》,變其法以適意也。涌幢契道相過,見而持去,謂入此山,不可空歸耳。石道人。丁未三月。鈐?。瑚諝埖勒撸ò祝?介丘(朱)

[清]石溪 松巖樓閣圖 41.6×30.4cm 紙本設(shè)色 1667年 南京博物院藏款識:吾鄉(xiāng)青溪程司空藏有山樵《紫芝山房圖》,萊陽荔裳宋觀察亦有《所性齋圖》,而皴染各不相同,皆山樵得意筆,乃知舞大呵者,神變莫測。董華亭謂畫如禪理,其旨亦然。禪須悟,非工力使然,故元人論品格,宋人論氣韻,品格可學(xué)力而至,氣韻非妙悟則未能也。嘗與青溪論筆墨三昧,知己寥寥,知其解者,真旦暮遇之耳。丁未重九前二日,作于幽棲大歇堂,病眼昏澀,自愧多謬。呈似野翁道長先生,得無噴飯乎?石谿殘道人。鈐?。菏G(白)

[清]石溪 仿米家山水 30.7×33.5cm 紙本水墨 故宮博物院藏款識:米家父子渾搜怪,涂得云山黑似烏。我亦效顰聊爾爾,白云只愛釣船孤。石道人。鈐?。菏G(朱) 一個閑人天地間(朱)

[清]石溪 山水冊(之一) 22.8×15.3cm 紙本設(shè)色 1670年 上海博物館藏款識:寶幢居士評海岳之筆如吹毛劍,揮之則萬里無人,南渡諸大家皆當(dāng)北面。予自留心于此,未嘗見其真跡。觀寶幢居士所評,當(dāng)不知何如其妙也。嗟嗟,予以老病廢去筆墨,若十年不親樂器,尚可坐盡此道。鄧先居士索,我以不能獻(xiàn)此丑態(tài),真所謂慚惶殺人、慚惶殺人。石道人。鈐印:石谿(朱)

[清]石溪 山水冊(之二) 22.8×15.3cm 紙本水墨 1670年 上海博物館藏鈐?。菏G(白)

[清]石溪 山水冊(之三) 22.8×15.3cm 紙本水墨 1670年 上海博物館藏款識:友人自黃山來,言其狀,謂情理俱無,余不禁肢癢。若知老之迅速如此,則早買草鞵踏遍了也。古人秉燭之意良不虛耳,少文壁響解嘲,聊復(fù)爾爾。庚戌梅雨中識,石道人。鈐?。宏剑ㄖ欤?/p>

[清]石溪 山水冊(之四) 22.8×15.3cm 紙本設(shè)色 1670年 上海博物館藏款識:一峰道人從筆墨三昧證阿羅漢者,今欲效顰,秪不一行腳僧耳。予因?qū)W道,偶以筆墨為游戲,原非以此博名,然亦不知不覺墮其中,笑不知禪者為門外漢,予復(fù)何辭。電住老人。鈐?。弘娮〉廊耍ò祝?/p>

[清]石溪 物外田園冊(之一) 21.7×16.7cm 紙本水墨 故宮博物院藏鈐印:電住道人(白)

[清]石溪 物外田園冊(之二) 21.7×16.7cm 紙本 故宮博物院藏釋文:終日在千山萬山中坐臥,不覺如人在飯籮邊忘卻饑飽也。若在城市,日對墻壁瓦礫,偶見此一塊石、一株松,便覺胸中灑然清涼,此可為泉石膏肓、煙霞固疾者語也。禪者笑余曰:“師亦未忘境耶?”余曰:“蛆子,汝未識境,在西方以七寶莊嚴(yán),我卻嫌其太富貴氣。我此間草木土石卻有別致,故未嘗愿往生焉,他日阿彌陀佛來生此土,未可知也。”禪者笑退。石道人。鈐?。航榍穑ㄖ欤?/p>

[清]石溪 物外田園冊(之三) 21.7×16.7cm 紙本水墨 故宮博物院藏鈐印:僧殘(白)

[清]石溪 物外田園冊(之四) 21.7×16.7cm 紙本 故宮博物院藏釋文:我嘗慚愧這只腳,不曾越歷天下名山;又嘗慚此兩眼,鈍置不能讀萬卷書,閱遍世間廣大境界;又慚兩耳,未嘗親受智人教誨。祇此三慚愧,縱有三寸舌頭,開口便禿。今日見衰謝如老驥伏櫪之喻,當(dāng)奈此筋骨何。每見有心眼男子馳逐世間,深為可惜。樵居士于吾言無所不悅,然歲之所聚不一二次,聚則一宿便去,然而一宿之晤,思過半矣。今年再入幽棲,置余病新愈,別去留此冊,索余涂抹,畫不成畫,書不成書,獨(dú)其言從胸中流出,樵者偶一展對,可當(dāng)無舌人解語也。石道人識于幽棲關(guān)次。鈐?。菏G(白) 電住道人(白) 白禿(朱)

[清]石溪 物外田園圖冊(之五) 21.5×16.9cm 紙本水墨 故宮博物院藏鈐印:電住道人(白)

[清]石溪 物外田園圖冊(之六) 21.5×16.9cm 紙本 故宮博物院藏釋文:武陵谿溯流至桃花源,兩岸多絕壁斷崖。酈道元所謂“漁詠幽谷,浮響若鐘”。武陵花源間,自道元注破,遂后絕無隱者。夫名譽(yù)所處,有道者避之,故吾鄉(xiāng)先世則有善卷先生隱于德山,德山亦名枉人山焉。而花源則皆避秦人,長子孫,年久仙去,昔人所云“名者實(shí)之賓”,是其人則逃之而不得,非其人則求之反辱也。長夏日,偶為樵居士涂此,意頗類之,因書此閑話以為笑樂。石道人。鈐?。喊锥d(朱)(朱)

[清]石溪 物外田園圖冊(之七) 21.5×16.9cm 紙本水墨 故宮博物院藏鈐印:白禿(朱)

[清]石溪 物外田園圖冊(之八) 21.5×16.9cm 紙本 故宮博物院藏釋文:夫樵者,能入荊棘,能入葛藤,能入蛟龍之穴,虎兕之巢,撒手懸崖,縱橫鳥道,不識富貴榮辱之境,不譚死生性命之大,天壽天夭,其如盡想。故其歷險若夷,嘗苦如薺,陶陶然但見其樂,未見其憂。夫人為世間,生老病死、富貴榮辱所累,則思而為佛為仙,不知仙佛者即世間人而能解脫者也。是以黃帝欲脫珪冕而就之,以其可以完吾人固有之天。故昔之智人多隱遁樵漁之間,非徒慕其名而汩其實(shí)。樵居士若為首肯,請從此入石道人饒舌已竟。樵者唯唯否否,復(fù)存此鴻爪之跡,以待明眼人棒喝耳。石道人。鈐印:石溪(白) 電住道人(白)(朱)

[清]石溪 物外田園圖冊(之九) 21.5×16.9cm 紙本 故宮博物院藏釋文:把名利看大了,便忘卻生死;把生死看大了,便忘卻名利。張拙偈云:“隨那萬緣無掛礙,涅槃生死等空華。莫不是名也隨他,利也隨他,佛道也隨他,生死也隨他,恁么不恁么也隨他。果能如是,則數(shù)聲清磬是非外,一個閑人天地間”。樵居士曰:“喏”。石谿道人。鈐印:石谿(白) 天壤殘者(朱) 蓼庵(朱)

[清]石溪 四季山水冊·冬 31.2×64.2cm 紙本設(shè)色 1666年 大英博物館藏款識:丙午深秋,清溪大居士枉駕山中,留榻經(jīng)旬,靜譚禪旨及六法之微,論畫精髓者必多覽書史,登山窮源,方能造意。然大居士為當(dāng)代名儒,至殘衲不過天地間一個懶漢,曉得甚么畫來。余向嘗宿黃山,見朝夕云煙幻景,林木翳然,非人世也,居士遂出端本堂紙冊四幅,隨意屬圖,聊記風(fēng)味云耳,居士當(dāng)喝棒教我。石谿殘道者合爪。鈐印:石谿(朱) 介丘(朱)

[清]石溪 四季山水冊·秋 31.2×64.2cm 紙本設(shè)色 1666年 大英博物館藏款識:煙波常泛艇,石洞掛云瓢。不識此間意,何人詠采樵。石谿殘道人作于天闕山房。鈐?。汉脡簦ㄖ欤?/p>

[清]石溪 四季山水冊·夏 31.5×64.2cm 紙本設(shè)色 1666年 德國柏林國家藝術(shù)館藏款識:不去軒冕場,坐對峰六六。春夏百草香,風(fēng)來自松竹。一卷梵王經(jīng),勿誚我白禿。若問幽棲處,結(jié)茅山之麓。石道人記事。鈐印:石谿(白) 殘者(朱) 介丘(朱)

[清]石溪 四季山水冊·春 31.8×64.5cm 紙本設(shè)色 1666年 美國克利夫蘭藝術(shù)博物館藏款識:游山忘歲月,屐舄自相過。風(fēng)露零虛意,禪機(jī)靜里磨。同來叩梵宇,遂此老煙蘿。豈向人間說,林丘自在多。畫必師古,書亦如之,觀人亦然,況六法乎?石谿殘道人。鈐印:石谿(白) 白禿(朱) 介丘(朱)

[清]石溪 荒山札 18.3×15cm×6 紙本 故宮博物院藏釋文:荒山窮剎,一個病僧,粥飯過時,實(shí)無長進(jìn),不識何以妄縈左右之耳。屈枉法駕,深負(fù)道念,慚惶無地。雖然,昔蘇端明出守馀杭,公事之暇,每扁舟泛湖山,訪隱逸高流,至今窮山野水,無不遺公之名,蓋有道者自不肯墮尊貴一路耳。大護(hù)法總節(jié)江淮戎務(wù),軍需之煩,日何止萬機(jī),非其辨才無礙、照用同時之智眼精明,焉能托一日之暇報泉石之勝哉?病僧嘗思,圣賢不是無事閑漢,向火宅里抽薪、急湍中架險,外現(xiàn)宰官,內(nèi)秘菩……巖崖間,攜折足……駕以盡法門,細(xì)大悵也,何如?尊賜過望,病僧從來不敢受。檀越厚惠,所賜而適,常住乏茶,爐煤轉(zhuǎn)為布施眾僧,皆向佛合掌,佳葛則服之無斁矣,謝謝。漫圖山云一幅,畫扇一柄,及拙著、山茗等,都無韻次,大人境界,倘不責(zé)以妄誕,存而教益之,亦病僧之奇造也。臨楮神及。病衲僧殘稽首。左慎。鈐?。瑚諝埖勒撸ò祝?/p>

[清]石溪 蘇軾《羅漢贊》 25.8×26.9cm 紙本 故宮博物院藏釋文:默坐無說,是名妙說。月盤芹獻(xiàn),花開子結(jié)。寶(錫)一枝,中含真機(jī)(幾)。悟此機(jī)(幾)者,處士泉飛。石道人。鈐?。菏G(朱) 電住道人(朱白相間)

[清]石溪 禪機(jī)圖 紙本水墨 1661年 朵云軒藏款識:耽源授仰山六代祖師九十六種圓相,山一覽便燒卻,源甚驚詫,山曰:“得意便用,不可執(zhí)本?!痹慈恢?。余曰:“今時還有不執(zhí)本底么?有則石道者折斷柱杖去也?!编?,洞庭月落湘水黑,阿誰舉棹吊湘君。頌曰:威音那畔弄機(jī)梭,織就回文宛轉(zhuǎn)歌。百種情懷都說盡,斷絲猶見淚痕多。辛丑二月,偶作此圖并拈題,舉似勖公老道翁,翁得無曰大仰猶在耶?石谿道人僧殘識。鈐印:石、殘(朱) 白禿(朱) 斗劣(白)

[清]石溪 致逸翁札(之三) 13.2×6.8cm×6 紙本 故宮博物院藏釋文:一病浹旬,尚未復(fù)元。接老居士手教,念念不忘山中人,何以克當(dāng)原布。知尊意堅(jiān)確,新衲到,即將舊衲與德修。又,敷實(shí)師入城,失卻衲衣,又將墨色衲衣一件與渠,老居士以此施我,我亦以此轉(zhuǎn)施,皆居士功德無窮也。寄來白合,妙不可言,亦以一半供牛首石傘師,彼亦在病中故也。聞道駕欲入山,喜甚,遲則天寒,唯此時正好。山僧衰病,得一日共語,甚千古耳,他日去后,卻謂某尚堪商量,不可得也,此是實(shí)語。彝翁長者。僧殘和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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