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曉強

【內容提要】中國出版物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發(fā)行途徑包括：與對象國發(fā)行集團和海外華文書店建立發(fā)行網絡、參加國際書展、在目標國家舉辦主題文化活動和申請政府扶持項目等。鑒于當下傳統圖書發(fā)行渠道面臨的困境，國圖集團公司在為“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華文書店提供更多支持的同時，探索通過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圖書館合作，進入當地讀者的閱讀體系，為我國出版物海外發(fā)行渠道建設提供了新思路。

【關鍵詞】“一帶一路”沿線國家 出版物發(fā)行 圖書館合作項目 文化“走出去”

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地區(qū)的文化往來日漸頻繁。出版物作為文化傳播的重要載體，在信息交流中承擔著不可替代的作用。做好中國出版物在目標國家和地區(qū)發(fā)行渠道的建設，對于推動中國文化“走出去”有著特殊意義，是將以“和平合作、開放包容、互學互鑒、互利共贏”為內核的“絲路精神”發(fā)揚光大的重要舉措。

一、“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出版物發(fā)行渠道建設現狀

（一）傳統發(fā)行：從歷史通商到書店售賣

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文化交往源遠流長。古代絲綢之路既是一條中外通商之路，同時也是一條文明傳遞之路。中國的造紙術和印刷術沿著絲路西傳到撒馬爾罕（今屬烏茲別克斯坦），最終抵達歐洲，為后世留下了更多的文化記載，對世界文化的進步作出了卓越的貢獻。在這條路上往來運輸的物資范圍從一開始的絲綢、茶葉、漆器、鐵器、農產品和冶金術、鑿井技術等，逐步拓展到文房四寶、琴棋書畫，其中書籍所占據的比例越來越大，漸漸成為中西方文化交流和知識共享的重要途徑。駱駝商隊、驛站傳遞和邊疆口岸，是我國出版物在絲路國家最早的發(fā)行渠道。海上絲綢之路的發(fā)展脈絡則更為清晰。作為古代中外交通貿易和文化交流的海上通道，其萌芽于商周，發(fā)展于春秋戰(zhàn)國，形成于秦漢，其市場規(guī)模和覆蓋范圍在唐宋時期得到充分發(fā)展，到了明清時期，隨著鄭和下西洋發(fā)展到頂峰。主要通商物資除了絲綢、茶葉、陶瓷和香料等大宗貨物之外，中國書籍也伴隨著便利的海上貿易，源源不斷地輸出到日本、東南亞各國乃至歐洲，對印度洋地區(qū)的文化同源性產生了深遠影響。

新中國成立以來，作為最早的出版物專業(yè)發(fā)行機構，中國國際圖書貿易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國圖集團”，前身為國際書店）承載著特殊的文化傳遞使命，以商業(yè)合作的形式，與全球180多個國家和地區(qū)的出版發(fā)行機構建立業(yè)務往來，發(fā)行網絡基本覆蓋了現在提到的所有“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其中受文化同源性的影響，東南亞地區(qū)更是成為中國出版物海外發(fā)行量最大的市場。據國際書店歷史資料記載，早在1950年，其就與蘇聯全蘇國際圖書公司建立了業(yè)務合作，1954年，國際書店派出人員首次訪問波蘭、捷克，并于同年開始對蒙古、越南等國出口書刊。此后，隨著中國出版業(yè)的繁榮興盛和可供出口品種的逐年增多，國際書店的業(yè)務范圍擴大到印度、泰國、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等國。

受資源條件和國別政策的限制，國圖集團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出版物發(fā)行渠道主要是當地的發(fā)行集團和文化傳播機構，其中華文書店占了很大比例。這些書店大多成立時間較早，已成為當地華文出版物發(fā)行知名品牌，為中國文化在世界范圍內的傳播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隨著全球范圍內信息傳遞方式和閱讀習慣的改變，這些傳統書店也面臨著生存困境。國圖集團近幾年出口數據表明，部分海外傳統華文書店的經營現狀不容樂觀，店鋪盈利水平較低，客戶流失率逐年攀升，市場日益萎縮，這直接導致了海外傳統發(fā)行渠道在轉型升級成功之前難以取得突破性發(fā)展。

（二）主題活動：多措并舉擴大出版物發(fā)行規(guī)模

出版物是文明成果和文化傳播的主要載體，也是不同國家之間進行交流對話的主要途徑，有別于其他一般進出口貿易的貨物，其海外發(fā)行也不應單純通過貿易方式推動。尤其是新時期在“一帶一路”倡議下，合作共建往往是文化先行，出版物以書香凝心聚力，是中外文明交流互鑒、促進民心相通的重要窗口，應該在不同國家和地區(qū)間發(fā)揮橋梁紐帶作用。

國圖集團歷年來的書刊發(fā)行數據顯示，在面向“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市場營銷手段中，借規(guī)模較大的國際書展進行中國出版物的集中推廣和銷售效果最為突出。馬來西亞華文書市、泰國曼谷國際書展、印度新德里書展、阿聯酋阿布扎比書展、俄羅斯莫斯科國際書展等國際性書展已經成為我國對東南亞、中亞、西亞和東歐等地區(qū)開展版權交易、書籍展銷以及文化交流的平臺。

除參加國際書展外，國圖集團每年在沿線國舉辦的主題文化活動少則十數場、多則上百場，推動相應題材的中國出版物迅速在當地渠道鋪開，進入讀者視野，以實現內容的精準傳遞和文化的定向傳播。近年來，國圖集團在新加坡組織召開中國主題出版物讀者交流會，在泰國與當地文化機構合作舉辦漢語技能大賽，在伊朗、秘魯、泰國等國協助建立中國圖書中心，聯合當地書店舉辦中國主題圖書聯展，在阿聯酋、緬甸、巴西、波蘭等國協助上級單位舉辦重點出版物當地文版首發(fā)式，擴大了中國出版物在沿線國家的知名度和影響力。

（三）出版合作：政府主導下的文化傳播新思路

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在國家頂層設計的戰(zhàn)略統籌下，政府大力支持出版物海外落地，政策扶持力度逐年加大。2009年啟動的經典中國國際出版工程近年來多以“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為重點，資助語種已基本覆蓋沿線國家，實現了中國當代大批優(yōu)秀出版物在當地的本土化出版。中國圖書對外推廣計劃于2006年啟動，通過資助反映當代中國發(fā)展情況的作品出版、組織推薦圖書參加國際書展、加強中外業(yè)界交流合作出版等方式，打造一批精品外向型圖書，推動版權輸出和優(yōu)秀內容海外傳播。截至2018年底，通過該計劃資助的合作項目達3200余項，涉及圖書4600余種，覆蓋50多個文版，建立合作的海外出版機構達700余家，分布在82個國家。①2013年啟動的“絲路書香”出版工程，在5年時間里翻譯出版了大批兼具思想性、可讀性和藝術性的優(yōu)秀出版物，建立了基礎書目庫，資助出版了40多個文版、1200多種多語種外向型出版物，通過支持30多家企業(yè)自主創(chuàng)新帶動近60個項目“走出去”，基本覆蓋了亞洲的主要國家、阿拉伯國家、中東歐16國以及北非部分國家。②

二、以圖書館合作項目為抓手，創(chuàng)新“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出版物發(fā)行渠道建設

考慮到傳統發(fā)行渠道所面臨的日漸式微的尷尬困境，為創(chuàng)新出版物發(fā)行方式，國圖集團回歸文化傳播的初心與宗旨，以內容推廣和價值傳遞為主要目的，不僅著眼于追求發(fā)行量，更著重提升社會效益。

為拓展發(fā)行渠道，國圖集團在與傳統海外華文書店保持密切合作的同時，不斷挖掘新的空白點。在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出版物市場進行調研時我們發(fā)現，當地民眾大多有著良好的閱讀習慣，比起面向小眾群體的華文書店，當地圖書館服務的讀者數量往往更多，且還有著重復利用和多向傳播的特點，能夠為不同類別的群體了解中國、研究中國提供資訊服務，是推進文明互鑒和信息共享的良好平臺。

為此，國圖集團以落實“一帶一路”發(fā)展倡議為導向，與沿線國家圖書館建立對話機制，探討通過助力對方館藏內容建設，實現出版物推廣和文化傳播。2018年，國圖集團啟動了“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圖書館合作項目，旨在通過與沿線國家圖書館建立合作，以館藏圖書內容建設為切入點，以出版物輸出和應用為手段，為當地讀者了解中國提供便利。

截至目前，項目已與“一帶一路”沿線13個國家的圖書館建立了合作共建關系，其中有新加坡國家圖書館、泰國國家圖書館等對公眾開放的借閱中心，也有阿聯酋扎耶德大學圖書館和伊朗德黑蘭大學圖書館等學術研究機構，累計已實現數千種中國主題出版物的上架，涉及語種十幾種，成功進入了當地讀者的閱讀體系。

在項目推進中，國圖集團按照以我為主、兼收并蓄的原則，大膽選擇出版物品種，向公共圖書館提供具有收藏價值的中國傳統文化圖書、畫冊等，向高校圖書館提供具有學術交流和科學研究價值的文獻類出版物、電子資源產品以及教材教輔等，盡量做到內容精準投放，切實滿足讀者所需，真正實現文化傳播的價值。

可以說，該項目的順利推進，為中國出版物海外發(fā)行渠道建設提供了一種全新的思路。為此，在2019年4月份舉辦的第二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上，“一帶一路”圖書館合作項目被列入了論壇成果清單，作為第一大類“中方打出的舉措或發(fā)起的合作倡議”的第十七項予以公布。

三、擴大合作外延，由出版物渠道建設向文化領域交流融合拓展

文化傳播是一個聚沙成塔、積水成淵的漫長過程，具有遼闊的外延和廣度，需要的是潛移默化的細心和水滴石穿的耐心。出版物發(fā)行只是其中的一個環(huán)節(jié)，銷售網絡的打造也并非單純地為了輸出商品，更關鍵的在于借助渠道傳遞價值。正如國圖集團的宗旨所描述的：做專業(yè)發(fā)行、為閱讀服務、傳中華文化。這個理念是歷史賦予企業(yè)的重要使命，是存在的根本價值，值得我們薪火相傳、代代守護。

此外，我們還要更多地考慮擴大合作外延，豐富交流內容，在遵守既定游戲規(guī)則的同時，不斷引入新的文化元素，在多邊開放經濟環(huán)境下融入當地市場，為“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受眾送去他們最需要和最想要的文化產品。

第一，守住傳統渠道優(yōu)勢，為“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華文書店提供更多支持，通過扶持計劃幫助他們重構業(yè)務模式，盤活庫存資源，重新煥發(fā)生機。華文書店作為中國文化在海外的展示窗口，其生存歷程折射出我國出版發(fā)行業(yè)在各時代的發(fā)展特點，對中國文化走出去具有特殊意義，已成為一種中外文化交流的表達方式，如果得不到有效扶持，這一文化現象終將消失。

第二，做好出版物海外發(fā)行新型渠道的開發(fā)和應用。面對互聯網和信息技術高速發(fā)展，出版物海外發(fā)行和文化“走出去”的可選途徑越來越多，我們應把握市場脈搏，創(chuàng)新產品結構和發(fā)行方式，注重電商平臺建設，加大數字出版物發(fā)行比例，重視對智能移動終端的內容投放，構建線上線下相結合、實體和數字出版物并重的中國出版物海外發(fā)行立體網絡。

第三，繼續(xù)做好“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圖書館合作項目建設，持續(xù)為當地讀者提供優(yōu)質的閱讀服務。通過與合作圖書館之間的回訪制度，不定期采集讀者的意見建議，對出版物品種進行更新。積極與更多國家不同類別的圖書館建立合作，盡快實現中國出版物的上架和借閱，為更多讀者打開了解中國的窗口。

第四，拓展合作內容。探索通過在國內外圖書館之間搭建溝通橋梁，將服務范圍從圖書館內容建設擴大到館藏文獻資源共享，為中外學術水平提升發(fā)揮作用?？煽紤]通過與“一帶一路”沿線各國圖書館聯合舉辦中國主題圖書展、學術論壇、學者互訪和文藝演出等活動，豐富文化交流形式，為沿線國人民呈現一個真實、立體、全面的中國，真正實現以書為媒、文明互鑒。

作者：中國國際圖書貿易集團有限公司集團辦公室主任

「注釋」

①史競男：《“中國圖書對外推廣計劃”外國專家座談會在京召開 中外出版人共話文明交流互鑒》，新華網，http：//m.xinhuanet.com/2019-08/19/c_1124895278. htm，2019年8月19日。

②王、甄云霞：《絲路書香工程五年初顯成效》，中國出版?zhèn)髅骄W，http：//www. cbbr.com.cn/article/128954.html，2019年6月11日。

責編：吳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