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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概對“道統(tǒng)”的傳承倡導及其“道統(tǒng)”思想探析

2021-02-13 07:01:25
關(guān)鍵詞:道統(tǒng)全集朱熹

胡 杰

陳概,字平甫,隆慶府普城(今四川省廣元市劍閣縣)人,乾道己丑年(1169)進士。陳概天資剛毅、善學、有志于古道,與南宋“一代學者宗師”張栻建立了深厚的師友情誼。1172年,在與張栻書信中,陳概積極建言張栻以圣人旨意為本,為十四位圣人作傳,系以道統(tǒng)之傳,表達出接續(xù)道統(tǒng)、傳承道統(tǒng)的愿望與主張,并闡釋了對圣人之道傳承統(tǒng)緒的獨到見解,得到張栻的積極回應(yīng)。鑒于陳概在研習儒學、傳播南軒學、接續(xù)圣人之道方面的倡導、努力與貢獻,《宋元學案》、《三賢堂記》、《劍陽名儒贊》等對他予以了較高的評價。

一 陳概“志于古道”的學術(shù)旨趣

張栻,漢州綿竹(今四川省綿竹市)人,常年講學于湖湘,蜀地之士向其問學者不計其數(shù),其中就包括陳概。陳概胸懷大略,在廷試對策中就當時政事大局慷慨議論而無保留,引起諸賢關(guān)注。此時,陳概雖與張栻是同鄉(xiāng),但兩人素未謀面,也沒有講學、辯學等活動的交集。緣于張栻好友魏掞之、劉珙、張栻堂兄張椿之子張然,二人結(jié)緣而成師友之誼。

據(jù)紹定四年(1231)潼川王辰應(yīng)《三賢堂記》載,乾道己丑(1169),陳概中進士后,魏掞之推薦他向張栻問學,并贈予二程、張栻等人的著作?!秳χ葜尽份d,陳概到江陵后,與劉珙論及理學,劉珙甚喜,“凡南軒所與切琢玉汝之辭,敷露無隱”(1)王辰應(yīng)《三賢堂記》,李溶等修纂《劍州志》卷10,《中國地方志集成·四川府縣志輯》,巴蜀書社1992年版,第824-825頁。,同時勉勵陳概到湖南向張栻問學。陳概因念及母親年邁,未能成行,回蜀地后,陳概與張然相互交流,并與張栻通過書信往復問學,建立了師友情誼。

張栻因魏掞之、張然的推薦,對陳概天資剛毅的個性及其有志于古道的努力十分欣賞,也意欲與之講論圣人之道。對此,張栻《潔白堂記》云:“予雖未識陳君,而嘗聞之吾友魏掞之元履,謂君直諒?!?2)張栻《南軒集》卷13《潔白堂記》,《張栻全集》,長春出版社1999年版,第738頁?!瓣惥鶜q奉對大廷,蓋盡言無隱者?!?3)張栻《南軒集》卷13《潔白堂記》,《張栻全集》,第739頁。加之張栻自幼遠離故土,鄉(xiāng)情意識濃厚:“某自幼侍親來南,周旋三十余年間,又且伏守墳?zāi)褂诤馍街?,是以雖為蜀人,而不獲與蜀之士處,以親友其仁賢,每以是念?!?4)張栻《南軒集》卷26《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10頁。所以張栻收到魏掞之的信后,盡管第一次得知陳概之名,但他對這個“老鄉(xiāng)”的英才大略及品質(zhì)已甚為欽佩,云:“往歲得建安魏元履書,始知足下之名,且聞廷對所陳大略,念足下天資剛毅人也,恨未之識耳。”(5)張栻《南軒集》卷26《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10頁。之后,張栻又通過張然的信,對陳概探求古道的“孜孜不舍”與“獨見自立”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故于《答陳平甫》中,由衷贊譽陳概在世衰道微之時篤志于古道、游離于流俗的儒者氣概:

近得猶子然書,復聞足下超然拔出流俗,志于古道,孜孜不舍,則又嘆足下于世衰道微之際,能獨見自立如此,其進也何可量!則愿見之心益厪。(6)張栻《南軒集》卷26《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10頁。

張栻《答陳平甫》一方面反映出張栻?qū)﹃惛庞兄居诠诺乐救さ男蕾p;另一方面也顯示出陳概對傳承儒家之道具有很高的自覺性、堅定性,這一點使他迥異于常人,引起張栻的關(guān)注:“恨未之識耳!”“其進也何可量!則愿見之心益厪?!标惛艑Α暗馈钡淖巫我郧?,最終成為他與張栻師友情誼建立的關(guān)鍵。據(jù)《三賢堂記》,“先生因其書而得其人,問答往復,講析精微,且為作《潔白堂記》,皆圣賢服行之訓”(7)王辰應(yīng)《三賢堂記》,第825頁。。對于陳概的書信,張栻有積極的回應(yīng),并為陳概的書堂作《潔白堂記》,高度贊許陳概有志于古道的品格與理想。張栻《潔白堂記》也記述了這件事。陳概請張栻為潔白堂作記:“兄弟朝夕其間,以警以戒,敢請為記?!?8)張栻《南軒集》卷13《潔白堂記》,《張栻全集》,第738頁。張栻“則不果辭”(9)張栻《南軒集》卷13《潔白堂記》,《張栻全集》,第738頁。,“并取《南陔》相戒以養(yǎng)之義,愿與吾黨之士相戒以潔白”(10)張栻《南軒集》卷13《潔白堂記》,《張栻全集》,第738-739頁。。張栻贊揚并鼓勵陳概“今又孜孜然志于古道,充是心以往,吾知其終有以無負于斯堂之名也”(11)張栻《南軒集》卷13《潔白堂記》,《張栻全集》,第739頁。。

以書信為橋梁,陳概與張栻探討問學,其中就涉及“道”的問題,在張栻《答陳平甫》信中也有所反映,如:

今得足下書并所論著,連緘累牘,伏而讀之,無非以討論問學為事,而果有以知足下之所存,甚幸甚惠!惟是不以仆為不敏,意欲與之共講斯道,而勉為君子之歸,固所愿者。(12)張栻《南軒集》卷26《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10頁。

陳概通過書信與張栻討論辯學,最為孜孜不倦、樂此不彼的內(nèi)容就是探討和弘揚儒家之道。換言之,對于儒家之道的繼承與弘揚,已經(jīng)是張栻、陳概共同的責任與擔當。

作為湖湘學派的學術(shù)領(lǐng)袖,張栻著力繁榮與發(fā)展湖湘學術(shù),同時也肩負著繼起河南之門、探索無窮圣學的使命,張栻《答陳平甫》云:“思欲與海內(nèi)賢士切磋琢磨,庶幾卒以無負初志?!?13)張栻《南軒集》卷26《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11頁。此所謂“初志”,也即發(fā)展儒家之道的初心。同時,張栻也向陳概坦誠陳述了傳承儒家之道所面臨的窘境和難題:

蓋道之不明久矣,自河南二程先生始得其傳于千有余載之下,今二先生之言雖行于世,然識其真者或寡矣。夫二先生之言,凡以明孔、孟之道而已???、孟之道,其博厚高明,雖曰配二儀之無疆,然其端豈遠于人心而欲它求哉?人病不能推而充之耳。世之聞二先生之言而驚疑竊怪者固不足道,而其間有慕高遠者,則又戃怳虛矜而不循其實,亦為失其真而已。竊考二先生所以教學者,不越于居敬、窮理二事,取其書反復觀之,則可以見。蓋居敬有力,則其所窮者益精;窮理寖明,則其所居者益有地。二者蓋互相發(fā)也。為仁之要,孰尚于此!學而不知其要,則泛濫而無功。二者言之雖近,而意味工夫無窮,其間曲折精微,惟能用力者當漸知之耳。升高自下,陟遐自邇,務(wù)本循序而進,久自有所至,不可先起求成之心,起求成之心,則有害于天理。孔子之所謂獲,孟子之所謂正者,政此病也。(14)張栻《南軒集》卷26《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11頁。

張栻認為,二程繼千年不傳之絕學,傳儒家圣人之道,但到后來,人們也不知道二程是如何傳道的。按照二程教育學者的觀點,要真正體會儒家之道,就必須做足居敬窮理的工夫,而不可先有求成之心,否則就會有害于天理,蒙蔽了孔孟之道。張栻的用意很明顯,意在含蓄地告誡和殷殷期盼陳概:“區(qū)區(qū)誦其所聞,言不盡意,惟愿足下毋忽于卑近以卒至于遠大,則幸甚幸甚!別紙所諭,亦各以鄙意批呈,未知然否。自爾既定交于萬里之外,則不惜時惠音。有箴有誨、有得有疑,一一詳及,勿為無益之書,所愿望也?!?15)張栻《南軒集》卷26《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11-912頁。

陳概是一位勤于向張栻請教的學者,《三賢堂記》云:“善學宜莫如陳”(16)王辰應(yīng)《三賢堂記》,第825頁。。他時常通過與張栻的書信往來,問學、辯學、問道、悟道,二人情誼與“志于古道”(17)張栻《南軒集》卷26《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10頁。的儒者情懷密不可分。同時,陳概也是一位具有創(chuàng)新精神的儒道傳承人,在傳承儒家之道的實踐及與張栻的交流學習中,他創(chuàng)造性地建言張栻把十四圣人列入其道統(tǒng)之傳,將孔門弟子和宋朝諸儒附于傳末以續(xù)道統(tǒng)之傳,以此向世人明示道統(tǒng),弘揚道統(tǒng),這在中華道統(tǒng)發(fā)展史上具有重要意義。

二 陳概與張栻交流并提出“道統(tǒng)”

學界一般認為儒家“道統(tǒng)”二字連用,是由朱熹在1179年的《知南康牒》中率先提出的。但深入閱研現(xiàn)存文獻《千唐志齋藏志》的記述,可知武周故處士前兗州曲阜縣令、儒者蓋暢著《道統(tǒng)》十卷,已率先將“道”和“統(tǒng)”二字連用,將“道統(tǒng)”組成一個具有儒家鮮明特色的新詞匯,這顯示了蓋暢以儒家為宗、傳承儒家之道、開拓創(chuàng)新的儒者風尚,在中華道統(tǒng)發(fā)展史上具有重要意義??上w暢十卷本《道統(tǒng)》的具體內(nèi)容不詳。到了南宋,根據(jù)張栻的《答陳平甫》一文,可知在1172年,陳概與張栻在交流“古道”的過程中,已明確提出了“道統(tǒng)”、傳續(xù)道統(tǒng)的著述方式以及清晰的道統(tǒng)統(tǒng)緒。根據(jù)這條文獻記錄,陳概成為道統(tǒng)史上第二位、南宋時期第一位將“道統(tǒng)”二字連用的提出者和積極倡導者,故陳概在接續(xù)、傳承儒家圣人之道方面具有創(chuàng)造性和新見,而不可忽視。

(一)“道統(tǒng)”一詞在唐朝初期首次出現(xiàn)

儒家道統(tǒng)思想的內(nèi)涵發(fā)端于儒家創(chuàng)始人孔子及儒學代表人物孟子,在《易傳》、《大學》、《中庸》等儒家經(jīng)典及荀子、董仲舒的思想里得到繼承與發(fā)展。道統(tǒng)論在此基礎(chǔ)上由唐代的韓愈和宋代的二程、朱熹正式提出與確立,但根據(jù)現(xiàn)存文獻,“道統(tǒng)”一詞并非韓愈提出,而是最早出現(xiàn)在唐初武則天統(tǒng)治時期(690-705)的曲阜縣令蓋暢(622-697)的著作名中?!洞笾芄侍幨壳皟贾萸房h令蓋府君墓志銘并序》曰:

君諱暢,字仲舒,信都人,因官徙居新安。昔齊丁公之子,食邑于蓋,遂以命氏。白蛇啟運,實標儒學之名;赤伏應(yīng)符,仍顯武牙之號。自茲厥后,代有人焉。祖弘式,隨(隋)襄城郡守。父蕃,唐曹州離狐縣丞,并以經(jīng)業(yè)相傳,為當時所重。君稟三德之余慶,崇五美以基身;學洞六爻,文該四始?!毯嗨哪?673),授兗州曲阜令?;∪?跡標三善。而天性澹泊,稟操清貞。雖在公衙,不異林藪。久居吏職,非其所好。秩滿,歸家不仕,以文史自娛。著《道統(tǒng)》十卷,誠千古之名作,一代之良才。……其詞曰:天地吐秀,川岳降神。挺生奇士,是曰異人。立言有裕,立德有鄰。……體仁尚智,懷文抱質(zhì)。直不忤時,寬無縱昵??嗣骺嗽?,惟貞惟一。(18)佚名《大周故處士前兗州曲阜縣令蓋府君墓志銘并序》,河南省文物研究所、河南省洛陽地區(qū)文管所編《千唐志齋藏志》,文物出版社1984年版,第452頁。

這篇作于唐圣歷二年(699)的《大周故處士前兗州曲阜縣令蓋府君墓志銘并序》,傳達出以下幾個重要信息。

第一,蓋暢的世家儒學。蓋暢的祖先在儒學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做出過一定的貢獻:“白蛇啟運,實標儒學之名;赤伏應(yīng)符,仍顯武牙之號。”這表明,蓋氏家族早在漢初就有族人研習儒學,這種學習儒家經(jīng)典的良好風尚或者說家風在蓋氏一脈淵源流傳,經(jīng)久不息。

第二,蓋暢致力于儒學的鉆研,受家學家風影響,并有所收獲。據(jù)《墓志銘》,齊丁公之子受封于“蓋”,以“蓋”為姓,“自茲厥后,代有人焉”。到了唐朝,“(蓋暢)父蕃,唐曹州離狐縣丞,并以經(jīng)業(yè)相傳,為當時所重。君(暢)稟三德之余慶,崇五美以基身。學洞六爻,文該四始”。顯然,蓋暢子承父業(yè),以儒家經(jīng)典為業(yè),精進于儒家經(jīng)文,稟受于《尚書·洪范》的“正直”、“剛克”、“柔克”三德;崇尚《論語》所倡導的“五美”,即“君子惠而不費”、“勞而不怨”、“欲而不貪”、“泰而不驕”、“威而不猛”五種品德;學習《周易》的卦爻;寫文章效仿《詩經(jīng)》的“風”、“小雅”、“大雅”、“頌”等“四始”,以此期望唐初統(tǒng)治者要以史為鑒,采取開明的統(tǒng)治政策,因為“四始”為王道興衰之所由始,行之則興,廢之則衰。

第三,從現(xiàn)存文獻來看,“道統(tǒng)”一詞“道”、“統(tǒng)”二字連用最早出現(xiàn)在唐初蓋暢所著的《道統(tǒng)》十卷。673年,蓋暢任兗州曲阜令,推行德政、踐行君臣父子道德規(guī)范,“化隆三異,跡標三善”。他不僅與當時“釋教宜在道法之上,緇服處黃冠之前”(19)宋敏求《釋教在道法之上制》,宋敏求編《唐大詔令集》,學林出版社1992年版,第538頁。的社會思潮格格不入,而且還特立獨行,表現(xiàn)出其獨尊儒術(shù)的“奇士”、“異人”形象,“雖在公衙,不異林藪。久居吏職,非其所好”。蓋暢的儒家風尚與佞佛的時風有異,促使其“秩滿,歸家不仕,以文史自娛”。進而“著《道統(tǒng)》十卷,誠千古之名作,一代之良才”,創(chuàng)造出與禪宗對立的儒家譜系“道統(tǒng)”。盡管蓋暢所著《道統(tǒng)》的內(nèi)容今天無法考訂,但不可否認的是,儒家道統(tǒng)思想不是發(fā)端于蓋暢《道統(tǒng)》,“道統(tǒng)”一詞卻確實在蓋暢《道統(tǒng)》中已經(jīng)提出,而且“道統(tǒng)”這一詞匯也最終成為維系儒家之道存在和延續(xù)的形式與載體??梢哉f,蓋暢“道”、“統(tǒng)”連用,在道統(tǒng)思想發(fā)展史中具有承上啟下的重要意義。就唐朝以前的道統(tǒng)史而言,“道統(tǒng)”一詞的提出,對諸儒探求圣人之道具有創(chuàng)新性的傳續(xù)意義;就唐朝以后道統(tǒng)史而言,《道統(tǒng)》十卷的創(chuàng)作,對諸儒研習經(jīng)典,發(fā)圣人之微,接續(xù)圣人統(tǒng)緒,具有建設(shè)性意義。遺憾的是,蓋暢《道統(tǒng)》十卷已佚,《蓋府君墓志銘》記述的“道統(tǒng)”一詞,在唐圣歷二年(699)直至南宋乾道九年(1173)四百七十余年間一直處于隱匿狀態(tài)。

(二)南宋時期,陳概早于朱熹提出“道統(tǒng)”和“道統(tǒng)”統(tǒng)緒

到了南宋,道統(tǒng)傳承再次成為理學家們重要的討論議題。這一時期,蜀地學者陳概因為有志于古道而為張栻所欣賞,而他給張栻的書信文獻,也使他成為至今為止能有材料證明的道統(tǒng)史上第二位、南宋時期第一位提出,并積極踐行和倡導道統(tǒng)的西蜀學人。

現(xiàn)存張栻《答陳平甫》的書信有數(shù)篇,在書信往來中,張栻與陳概問答往復,講析精微。對《語》、《孟》、胡宏、二程之學以及道統(tǒng)之傳等問題,張栻都曾經(jīng)用書信的形式與陳概交流與討論,張栻《答陳平甫》引陳概之語云:

欲請足下本六經(jīng)、《語》、《孟》遺意,將前所舉十四圣人概為作傳,系以道統(tǒng)之傳,而以國朝濓溪、河南、橫渠諸先生附焉。洙泗門人至兩漢以下及國朝程門諸賢凡有見于道、有功于圣門者,各隨所得,表出其人,附置傳末,著成一書。(20)張栻《南軒集》卷30《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70-971頁。

在這段話中,我們可以了解到如下內(nèi)容。

其一,陳概建言張栻時又非常明確地表明建構(gòu)道統(tǒng)思想的框架和內(nèi)容,這與陳概與張栻因志于古道而結(jié)師友之緣相始終,也顯示出了陳概非常篤定的道統(tǒng)傳承意識?!洞痍惼礁Α忿D(zhuǎn)錄了陳概請張栻通過著述傳續(xù)道統(tǒng)的建議,明確了陳概提出的“系以道統(tǒng)之傳”及其對道統(tǒng)傳承體系獨到的見解。據(jù)書信闡述,陳概建議張栻根據(jù)六經(jīng)、《論語》、《孟子》等書的圣人本意,為十四位圣人作傳,其目的就是傳續(xù)道統(tǒng)、“以明道統(tǒng)”(21)全祖望《二江諸儒學案·南軒門人》,黃宗羲《宋元學案》卷72,全祖望補修,中華書局1986年版,第2409頁。。

其二,在張栻《答陳平甫》書信中,陳概所指的“道統(tǒng)”,把道統(tǒng)的傳授、道統(tǒng)的傳承譜系擴大到十四圣人,并建議附上北宋時期的周敦頤、二程、張載等先賢,對儒家之道有所貢獻的洙泗門人、兩漢以下及宋朝程門諸賢,陳概也建議“表出其人”,即在前人所列圣人之道統(tǒng)緒的基礎(chǔ)上不僅增加了“國朝濓溪、河南、橫渠諸先生”,而且還要把“洙泗門人至兩漢以下及國朝程門諸賢”附置傳末以續(xù)“道統(tǒng)之傳”,這一種對圣人之道傳承統(tǒng)緒的見解,從形式和內(nèi)容上進一步完善了先圣先賢們確立的道統(tǒng)思想體系。由此可見,陳概不僅具有發(fā)展“道統(tǒng)”的主觀意愿和清晰的道統(tǒng)統(tǒng)緒觀點,而且對于圣人之道的傳承統(tǒng)緒,對道統(tǒng)思想在南宋時期的發(fā)展也提出了建設(shè)性主張。這時,張栻雖擔心不能夠為十四圣人作傳而自謙不能勝任,但同時認可了陳概弘揚道統(tǒng)的建議且將欲付諸著述實踐,說:“某晚學,懼不克堪也。若曰裒類圣賢之言行,聚而觀之,斯可矣?!?22)張栻《南軒集》卷30《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71頁。

其三,信中轉(zhuǎn)錄了陳概將“道”、“統(tǒng)”連用,明確提出“道統(tǒng)”一詞的內(nèi)容,該轉(zhuǎn)錄不僅反映了陳概與張栻的師友問答早已涉及到接續(xù)圣人之道、傳承儒家道統(tǒng)思想等方面的問題,而且對這些問題也已經(jīng)有了一定的研究和著作實踐。故在中華道統(tǒng)思想發(fā)展史中,明確陳概何時提出“道統(tǒng)”具有重要的史證和史料價值,相對于朱熹在《知南康牒》中提出“道統(tǒng)”,陳概對“道統(tǒng)”的提出與倡導之功更不可漠然視之。

據(jù)張栻《答陳平甫》:“近朱元晦編《論孟精義》,如二先生凡說及《論》、《孟》處,皆具載其間矣。建寧已刊行,某方有一本,它日得之奉寄?!?23)張栻《南軒集》卷30《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72頁。張栻提到,最近朱熹編寫了《論孟精義》,而且已經(jīng)刊行。朱熹《論孟精義序》有“乾道壬辰月正元日新安朱熹謹書”(24)朱熹《論孟精義序》,朱杰人、嚴佐之、劉永翔主編《朱子全書(修訂本)》第7冊,上海古籍出版社、安徽教育出版社2010年版,第12頁。字樣,即《論孟精義序》作于乾道八年。張栻《答陳平甫》寫出的時間在此后不久。

張栻《答陳平甫》又云:“某近裒集伊川、橫渠、楊龜山《系辭說》未畢,亦欲年歲間記鄙見于下?!?25)張栻《南軒集》卷30《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71頁。此時裒集《系辭說》未畢,計劃“年歲間”完成。張栻《與吳晦叔》第十二書言《系辭說》裒集已經(jīng)完成,這時,張栻有《拙齋記》一篇:

《系辭說》亦已裒集。程子精微之論多見《遺書》中,如《論孟精義》編類得好,極宜習讀,但書多不帶來耳。近為曾干作一記,并數(shù)詩,錄呈。(26)張栻《南軒集》卷28《與吳晦叔》,《張栻全集》,第949頁。

又張栻《答朱元晦秘書》第十三書(27)張栻《南軒集》卷20《答朱元晦秘書》,《張栻全集》,第840頁。(作于“八年壬辰(1172)十一月左右”(28)楊世文《張栻朱熹書信編年考證》,蔡方鹿主編《張栻與理學》,人民出版社2015年版,第198頁。)提到《克齋銘》、《拙齋記》?!犊她S銘》“實為朱熹《克齋記》,作于乾道八年壬辰”(29)楊世文《張栻朱熹書信編年考證》,蔡方鹿主編《張栻與理學》,第198頁。。張栻《拙齋記》與朱熹《克齋記》寫作時間相當或稍后?!洞鹬煸廾貢返谑龝疲?/p>

某近作一《拙齋記》,并錄往,幸為刪之?!语w家事聞之傷心,其子之喪,恐亦宜早歸土也。(30)張栻《南軒集》卷20《答朱元晦秘書》,《張栻全集》,第841頁。

張栻《答朱元晦秘書》第十三書與《與吳晦叔》第十二書創(chuàng)作時間均在《拙齋記》之后,相差不大。同一時期,宋子飛家又連遭數(shù)喪事,楊世文《張栻朱熹書信編年考證》云“宋翔(子飛)家事”(31)楊世文《張栻朱熹書信編年考證》,蔡方鹿主編《張栻與理學》,第198頁。,即乾道八年秋宋子飛家連遭數(shù)喪之事。張栻《答陳平甫》作于張栻《與吳晦叔》第十二書之前,寫出時間可確定為乾道八年(1172)。日本學者高畑常信所作《張南軒年譜》說“《答陳平甫》是(張栻)四十歲時的書信”(32)高畑常信《張南軒年譜》,王開琸、胡宗楙、高畑常信《張栻年譜》,鄧洪波輯校,科學出版社2017年版,第130頁。,并將《答陳平甫》一文置于其《張南軒年譜》中的“乾道八年壬辰四十歲”之下。據(jù)以上材料可知,陳概與張栻在乾道八年(1172)的交流中把“道統(tǒng)”二字連用,這比朱熹在淳熙六年(1179)《知南康牒》中提出“道統(tǒng)”早了七年。七年的時間差,凸顯的正是陳概在中華道統(tǒng)史上接續(xù)、傳承儒家圣人之道的先覺性、積極性,這是非常值得關(guān)注的。

其四,關(guān)于“道統(tǒng)”統(tǒng)緒及培養(yǎng)后學傳續(xù)道統(tǒng)的問題,陳概也有自己的探究。首先,關(guān)于“道統(tǒng)”統(tǒng)緒,如前所述,在南宋時期,陳概是積極倡導“道統(tǒng)”、推廣圣道傳授統(tǒng)緒的重要儒者,正因為此,他為張栻所欣賞。陳概建議張栻,“欲請足下以已精思,探三圣人之用心,又會以河南、龜山、漢上之說,續(xù)成上下《系》、《說卦》、《序卦》、《雜卦解》五篇,傳之同志,以貽后代”(33)張栻《南軒集》卷30《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71頁。。盡管張栻認為“漢上之說雜而不知要,無足取也”(34)張栻《南軒集》卷30《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71頁。,但總體上,對于陳概所提出的“道統(tǒng)”、積極倡導“道統(tǒng)”,“將前所舉十四圣人概為作傳,系以道統(tǒng)之傳”的建言以及推廣道的傳授統(tǒng)緒等諸多意見,張栻贊同并給予了積極回應(yīng)。其次,陳概不僅熱衷于倡明儒家圣人之道,而且還提出重新刪定經(jīng)典所記之言的方法,以昭示后學,云:

欲請足下本圣人遺意,將《禮記》雜漢儒說處重加刪定,其所刪去文義亦勿截然棄之,宜各附置篇末,仍著所以刪去之意于語下,以昭示后學。(35)張栻《南軒集》卷30《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71頁。

對大賢的后人,陳概以儒者仁愛天下蒼生的氣度,認為要給予善待,并隨其資性,漸教以學,在《宋元學案》及張栻《答陳平甫》中記云:

又欲訪周、程、張子之后人而周恤之。(36)全祖望《二江諸儒學案·南軒門人》,黃宗羲《宋元學案》卷72,全祖望補修,第2409頁。

欲請足下一言諭猶子然,令往石室等處物色明道、橫渠之后,挈與偕行于綿竹義莊內(nèi),月加廩給,或于崇慶上院割田與之經(jīng)紀其生。庶幾大賢之后不至竟日窮年有饑寒之憂,然后隨其資性,漸教以學。(37)張栻《南軒集》卷30《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71頁。

由此可知,陳概既注重于研習儒家經(jīng)典的方式方法,又效弘揚儒家圣人之道,并關(guān)注大賢之后的生活,重視培養(yǎng)傳承道統(tǒng)思想的后起之輩,表現(xiàn)出其特有的卓識遠見及其重視道統(tǒng)傳承和體恤后學的儒者情懷。但很遺憾,陳概的相關(guān)著述資料沒有流傳下來,這不利于我們進一步探討其道統(tǒng)思想。

三 陳概的“道統(tǒng)”思想及其意義

兩宋時期,教化興行,儒宗輩出?!皯c歷、嘉祐間,有若舂陵周子建圖著書,紹千載不傳之統(tǒng),明道、伊川兄弟親受業(yè)于其門,師友淵源,貫通洙泗。”(38)王辰應(yīng)《三賢堂記》,第824頁。其后道學南傳,胡安國繼承儒道孔孟相傳的傳統(tǒng),將二程視為宋代儒道傳承人,以洛學作為胡氏學術(shù)淵源。他說:“孔、孟之道不傳久矣,自頤兄弟始發(fā)明之,然后知其可學而至。今使學者師孔、孟,而禁不得從頤學,是入室而不由戶?!?39)脫脫等《宋史》卷435《胡安國傳》,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12914頁?!拔崴勗凇洞呵铩?,自伊川先生所發(fā)?!?40)朱熹《伊洛淵源錄》卷10《龜山志銘辯》,《四庫全書》第448冊,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493頁。之后,胡宏把周敦頤推為道學宗主,肯定周敦頤的傳道之功,云:“今周子啟程子兄弟,以千古不傳之妙,其功蓋在孔、孟之間矣!”(41)周敦頤《通書》卷下胡宏疏,胡廣等撰《性理大全書》卷3,《四庫全書》第710冊,第98頁。作為胡宏弟子,張栻褒揚周敦頤、二程是廣大道統(tǒng)、流衍師道的先覺者,曰:“幸而有先覺者出,得其傳于千載之下?!?42)張栻《南軒集》卷10《三先生祠記》,《張栻全集》,第708頁。并積極號召門下向周程三先生學習:“其各起敬起慕,求其書而讀之,味其言,考其行,講論繹,心存而身履,循之以進于孔孟之門墻?!?43)張栻《南軒集》卷10《三先生祠記》,《張栻全集》,第708頁。蜀地學者陳概,因“刻志于圣賢之道”(44)全祖望《二江諸儒學案·南軒門人》,《宋元學案》卷72,第2409頁。,為張栻所欣賞,“意欲與之共講斯道”(45)張栻《南軒集》卷26《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10頁。。二人問答往復,講析精微,自覺擔負起發(fā)揚儒學思想、傳承圣人之道的責任與使命,在中國道統(tǒng)思想發(fā)展史上具有重要意義。

(一)陳概倡導道統(tǒng)對道統(tǒng)構(gòu)建的激發(fā)與促進

陳概以張栻為師,其道統(tǒng)思想的形成,受到張栻褒揚儒道圣賢、傳續(xù)儒道圣學思想的影響,在推崇宋代周敦頤、二程、張載為賢人的同時,將這些賢達人士與宋以前諸賢一同納入道統(tǒng)統(tǒng)緒,建言張栻為十四圣人作傳,具有發(fā)展圣學、傳續(xù)道統(tǒng)的儒者先覺。同時,在對仁道、公(心)、天理、六經(jīng)與圣道傳承關(guān)系的探討中,陳概的道統(tǒng)構(gòu)建也漸成形態(tài),得到張栻及同道諸儒的認同。

其中,“仁”道思想是陳概道統(tǒng)探討中的一項重要內(nèi)容。陳概說:“不可息者,非仁之謂歟?……其所以為仁。心則與物接矣,與物接,則是心應(yīng)之矣。此古人所以直指心要,曰‘仁,人心也’。”(46)張栻《南軒集》卷30《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69頁。他認為,人之德性之“仁”不能停息,要保持以仁為心,并將其貫徹到具體事物中。張栻認同陳概德性之“仁”不能停息的觀點,同時引用程頤的話加以佐證,并告訴陳概仁道的傳承是很難的:“仁固不息,只以不息說仁,未盡。程子曰:‘仁道難名,惟公近之?!豢杀阋怨珵槿?,須于此深體之?!?47)張栻《南軒集》卷30《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69頁。張栻認為,要從“公(心)”字上去思量,只有“公(心)”比較接近于仁,但也不能說公就是仁,并提醒陳概好好體會。陳概也看到了“公(心)”在圣道傳承中的價值與意義,將“利物為心”(48)張栻《南軒集》卷30《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70頁。作為道統(tǒng)傳承的途徑,要求摒棄私心、復歸天理,以近圣人之道。陳概說:“心無內(nèi)外,心而有內(nèi)外,是私心也,非天理也。故愛吾親,而人之親亦所當愛;敬吾長,而人之長亦所當敬。今吾有親則愛焉,而人之親不愛,有長則敬焉,而人之長不敬。是心有兩也,是二本也。且天之生物,使之一本,而二本可乎?”(49)張栻《南軒集》卷30《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69頁。陳概認為,心本沒有內(nèi)外之分,傳道即傳心,但要傳之以公心,如果心有了內(nèi)外之別,就是私心;所以“吾親”、“人之親”都應(yīng)親;“吾長”、“人之長”都應(yīng)敬;反之,如果心有內(nèi)外之別,就會私心重,違背天理,脫離了一本之公心與大道。對此,張栻也非常重視,提出“此緊要處不可毫厘差”(50)張栻《南軒集》卷30《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69頁。,并對陳概“平居以利物為心,然后此道廣”(51)張栻《南軒集》卷30《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70頁。的觀點給予肯定和進一步的補充:“曰公天下萬物而不私其己焉則可矣?!?52)張栻《南軒集》卷30《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70頁。

闡發(fā)六經(jīng)與圣人之言也是陳概建言張栻傳承、發(fā)展圣人之道的重要內(nèi)容。陳概從天理人欲闡發(fā)六經(jīng)與傳道的關(guān)系,他認為,饑食、渴飲、晝作、夜息,都是天理,如果稍有秋毫之差,天理就成為人欲;如果人欲滋生,六經(jīng)就會被束之高閣,圣人之道就會遠離:

吾心純乎天理,則身在六經(jīng)中矣?;蛟缓沃^天理?曰饑而食,渴而飲,天理也;晝而作,夜而息,天理也。自是而上,秋毫加焉,即為人欲矣。人欲萌而六經(jīng)萬古矣。(53)張栻《南軒集》卷30《答陳平甫》,《張栻全集》,第970頁。

陳概強調(diào)應(yīng)以“吾心純乎天理”,才能夠領(lǐng)悟六經(jīng)之道,所以,陳概重視通過六經(jīng)來闡發(fā)精義以近圣道。主張人的飲食、作息等物質(zhì)欲望即是天理,但在這之上有所添加,即淪為人欲。人欲興起就會失去六經(jīng)之道。張栻?qū)﹃惛乓孕姆咸炖恚ㄟ^六經(jīng)求得圣人之道的思想加以認同,也接受了陳概推進圣道傳承的建言,并付諸傳承圣道的著述講學中。

張栻認為,圣人之心是圣人所以作經(jīng)之意,圣人出言為經(jīng),其心與天心相通,探尋圣人之道,必須潛心于經(jīng),譬如《論語》,作為圣人言行的輯錄,飽含圣人之意:“《論語》一書,明訓備在?!?54)張栻《南軒集》卷12《仰止堂記》,《張栻全集》,第733頁。又云:“學者,學乎孔子者也?!墩撜Z》之書,孔子之言行莫詳焉,所當終身盡心者,宜莫先乎此也。圣人之道至矣?!?55)張栻《南軒集》卷14《論語說序》,《張栻全集》,第751頁。所以學于《論語》就是把握圣人所以作經(jīng)之旨,通過盡心,接續(xù)圣人之心,以求得圣人之道。其云:

洪惟元圣,研幾極深。出言為經(jīng),以達天心?!翟諏W子,生乎千載。孰謂圣遠,遺經(jīng)猶在。孰不讀書,而昧厥旨。章句是鑿,文采是事。矧其所懷,惟以祿利?!S理無形,維經(jīng)無窮。(56)張栻《南軒集》卷16《讀書樓銘》,《張栻全集》,第1046頁。

由此可見,張栻?qū)﹃惛诺牡澜y(tǒng)思想不僅予以肯定,而且得其激發(fā)與啟示,去除鑿章句、事文采、懷利祿之偏差,為裒集經(jīng)典、闡發(fā)精義、遠承和構(gòu)建道統(tǒng)而積極作為。張栻《論語解》、《孟子說》等著述的完成,就是其中重要成果的呈現(xiàn)。也正因為此,彭龜年曾稱張栻是圣道傳承人,說:“世無鄒孟氏,圣道危于絲。學者迷統(tǒng)緒,擾擾徒外馳?!刮睦m(xù)以傳,歲晚非公誰。”(57)彭龜年《止堂集·挽張南軒先生八首(二)》,《四庫全書》第1155冊,第917頁。大儒朱熹對張栻在儒道傳承中做出的貢獻也心懷欽佩,曾“往從而問焉”(58)朱熹《中和舊說序》,《朱熹集》卷75,四川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第3949頁。而有所收獲。在接續(xù)儒道的責任上,朱熹認為其與張栻“志同而心契”,具有共同的學統(tǒng)淵源和學術(shù)責任與擔當,云:“自孔孟之云遠,圣學絕而莫繼,得周翁與程子,道乃抗而不墜。然微言之輟響,今未及乎百歲,士各私其所聞,已不勝其乖異。嗟惟我之與兄吻,志同而心契?!?59)朱熹《晦庵集》卷87,《四庫全書》第1146冊,第46頁。這也從側(cè)面說明了陳概與張栻交流提倡“道統(tǒng)”,具有發(fā)展圣學、傳續(xù)道統(tǒng)的儒者先覺,不僅激發(fā)張栻?qū)Φ澜y(tǒng)傳承的進一步探索,也因朱熹認同張栻是同道傳承人,間接凸顯出陳概與張栻交流、倡導道統(tǒng)傳承的意義和價值。

(二)陳概返蜀講學對道統(tǒng)傳續(xù)的意義

張栻是蜀地綿竹人,其弟子中出現(xiàn)大批蜀士?!度t堂記》曾記云:“南軒蜀產(chǎn)也,而家衡湘,蜀士之獲親炙者蓋不數(shù)也。”(60)王辰應(yīng)《三賢堂記》,第824頁。陳概因篤于古道,與張栻的交流學問“得交于當世師儒,涵養(yǎng)議論,辨益明、行益篤,聞而知之”(61)王辰應(yīng)《三賢堂記》,第825頁。,成為張栻的重要弟子。陳概返蜀后,以弘揚圣人之道為己任,在家鄉(xiāng)弘道、傳道,為道統(tǒng)思想在蜀地的傳承做出了貢獻。

陳概返蜀講學,曾影響一批蜀地學者尤其是劍閣學者的問學之風,進而影響到道統(tǒng)思想在蜀地的傳播。《三賢堂記》云:“位與年俱弗偶,其鄉(xiāng)之朋從,因其學以單思,執(zhí)經(jīng)龍邸,當時名公卿必曰‘陳氏授書之力’。”(62)王辰應(yīng)《三賢堂記》,第825頁。又云:陳概“私淑乎一鄉(xiāng)之士,幼壯孝弟、耆耋好禮,遺風今未泯也”(63)王辰應(yīng)《三賢堂記》,第825頁。。如劍州鄉(xiāng)先生吏部趙大全“首創(chuàng)講堂為聚辨之地,顏以‘明善’,曰:‘所謂善,性是也;所謂明,學是也?!w淵乎圣賢之遺言篤論,前此訓詁所未盡發(fā)者”(64)王辰應(yīng)《三賢堂記》,第825頁。。并說:“劍多秀民,其先儒之傳又多伊洛遺書,指陳公言之也。”(65)王辰應(yīng)《三賢堂記》,第825頁。這里的陳公即陳概,三先生即周敦頤、二程。因陳公之教,“循朱、張之品節(jié)條理,可以望三先生之門墻”(66)王辰應(yīng)《三賢堂記》,第825頁。。由此,劍閣一地也出現(xiàn)了一批杰出的儒學人物,其中包括陳概講友黃裳。據(jù)文獻,黃氏學之源流就受益于陳概返蜀傳播南軒學、流衍光大儒家道統(tǒng)。明楊清漣《劍陽名儒贊》記載,乾道二年(1166),陳概與講友、同為普城人南軒私塾弟子黃裳講學,黃裳因而“契陳友張,修德不孤”(67)楊清漣《劍陽名儒贊》,張政等修纂《劍閣縣續(xù)志》卷9,《中國地方志集成·四川府縣志輯》,第959頁。。明李璧《黃兼山先生年譜》稱黃裳因陳概“得伊洛淵源之緒,篤信力行,尚友洙泗”(68)李璧《黃兼山先生年譜》,張政等修纂《劍閣縣續(xù)志》卷9,《中國地方志集成·四川府縣志輯》,第951頁。。明任維賢《劍陽名儒錄序》認為:“兼山先生黃忠文公學貫九流,識通千古,著論足以發(fā)明伊洛之旨,淵源得于南軒之門。”(69)任維賢《劍陽名儒錄序》,李溶等修纂《劍州志》卷10,《中國地方志集成·四川府縣志輯》,第838頁?!端问贰S裳傳》中則講述了黃氏淵源得自于南軒的重要原因就在于陳概:“論天人之理,性命之源,皆足以發(fā)明伊、洛之旨。(黃裳)嘗與其鄉(xiāng)人陳平父(甫)兄弟講學,平父(甫),張栻之門人也,師友淵源,蓋有自來云?!?70)脫脫等《宋史》卷393《黃裳傳》,第12006頁。《宋元學案》亦記載陳概向張栻“執(zhí)弟子之禮”,被列入“南軒門人”。(《二江諸儒學案·南軒門人》,《宋元學案》卷72,第2409頁。)胡昭曦先生認為:“張栻從未同陳概謀面,只是以書信和著作聯(lián)系。陳概勤于以信請教,張栻也樂于答問。這是一種亦師亦友的關(guān)系,從陳概來說是執(zhí)弟子之禮,但嚴格而言還不能把陳概稱作‘張栻門人’……陳概應(yīng)是‘南軒私淑’。”(胡昭曦《南宋二江諸儒與南軒之學返傳回蜀》,四川大學古籍整理研究所、四川大學宋代文化研究中心編《宋代文化研究》第21輯,四川大學出版社2014年版,第61頁。)故《二江諸儒學案》認為“兼山黃氏之源流實由此出”(71)全祖望《二江諸儒學案·南軒門人》,《宋元學案》卷72,第2409頁。。民國張政《劍閣縣續(xù)志》亦云“(陳概)闡南軒之傳,啟兼山之業(yè)”(72)黃宗羲《陳平甫先生學案》張政按語,張政等修纂《劍閣縣續(xù)志》卷9,《中國地方志集成·四川府縣志輯》,第961頁。。

更重要的是,陳概志于圣賢之道,返蜀講學,啟發(fā)后進,“有功蜀學甚偉,不獨劍士冠冤(冕)也”(73)黃宗羲《陳平甫先生學案》張政按語,第961頁。。作為二江諸儒中的代表人物之一,陳概對南軒學在蜀地的傳播、南軒一脈道統(tǒng)思想在蜀地發(fā)展起到積極的促進作用。蔡方鹿贊譽陳概等人返蜀講學,傳播南軒之學,不僅起到“溝通了湘蜀兩地的學術(shù)聯(lián)系”(74)蔡方鹿《張栻、魏了翁的實學思想及對湘蜀文化的溝通》,《湖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年第1期,第20頁。的作用,而且在當時還引起了諸多蜀士的響應(yīng),紛紛趨往之?!抖T儒學案》贊譽陳概是最先向張栻問學的蜀士,對蜀士研習南軒學影響很大,全祖望云:“平甫請益最先。自是范文叔、范季才始負笈從之,則皆平甫倡導之功也……淳熙、嘉定而后,蜀士宵續(xù)燈、雨聚笠以從事于南軒之書,湖、湘間反不如也。然則平甫之功大矣?!?75)全祖望《二江諸儒學案·南軒門人》,黃宗羲《宋元學案》卷72,全祖望補修,第2409頁。

關(guān)于陳概返蜀講學對南軒學及道統(tǒng)思想在蜀地傳承與發(fā)展的貢獻,《二江諸儒學案》給予其高度評價,云:“宣公居長沙之二水,而蜀中反疏。然自宇文挺臣、范文叔、陳平甫傳之入蜀,二江之講舍不下長沙。黃兼山、楊浩齋、程滄洲砥柱岷、峨,蜀學之盛,終出于宣公之緒?!?76)全祖望《二江諸儒學案·序錄》,黃宗羲《宋元學案》卷72,全祖望補修,第2407頁。明楊清漣《劍陽名儒贊》中亦曾稱贊陳概嗜道頗深,云:“昂藏斯人,游大賢門,尊聞行知,附驥顯名。普城平甫,嗜道頗深,南軒等書,奉為金箴。《潔白堂記》,義取養(yǎng)親,家庭孝友,行誼端純。講道論德,昆仲契心,隱居不仕,愿效耕莘。高風余韻,千古稱新,擬之仲由,不失尺尋?!?77)楊清漣《劍陽名儒贊》,第959頁。張栻之學在西蜀得以傳習,并被確立為孔孟學統(tǒng)的嫡傳,以致對“洛蜀會同”產(chǎn)生重要影響,促進了儒學地域化的發(fā)展。

陳概對道統(tǒng)的積極倡導,奠定了蜀學在中華道統(tǒng)思想發(fā)展中的地位,也為圣人之道的傳承及南宋時期“道統(tǒng)”思想發(fā)展做出了重要貢獻,王辰應(yīng)《三賢堂記》高度褒獎張栻、陳概師徒弘揚道統(tǒng)的精神和行為:

辰應(yīng)獲踵令規(guī),敬補缺典,于堂之東為屋三楹,因流溯源,嚴奉祠祀。肖周、程三先生像于中,張子、朱子左右焉,而以陳、趙二公附于后,取《吳郡學記》六經(jīng)閣義例,榜之曰“三賢”,尊師也。(78)王辰應(yīng)《三賢堂記》,第825頁。

王辰應(yīng)撰《三賢堂記》,主要表彰周敦頤、二程、張栻、朱熹、陳概等先儒,并希望以先儒為師,致力于學習儒家圣賢之道。三賢堂祠祀的是周敦頤、程顥、程頤三位先儒,配享者有張栻、朱熹、陳概等,配享位次張栻為左,朱熹為右,陳概附于張栻之后。這充分說明,南宋紹定年間,世人不僅高度贊譽了張栻在道統(tǒng)接續(xù)中的位置、傳古圣賢之道方面的貢獻早于朱熹甚至高于朱熹,也充分肯定了陳概在倡明儒學、傳續(xù)圣人之道方面做出的努力及其在中華道統(tǒng)思想發(fā)展史上不容忽略的貢獻與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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